“我都在外面看你来回晃好几圈了。”施南鹄毫不留情地笑着戳穿他。
第121章 阳光就要刺眼
李默白他一眼, 嘎巴嘎巴嘴，明显没说什么好话，却也没出声一句。
“哈哈哈。”施南鹄笑得肆意极了。
打打闹闹进来, 瞧见满堂显贵怔若五雷轰顶，施南鹄噗地笑一声，李默看看他们, 别别扭扭道，“大惊小怪。”
“还是太师面子大。”陆老笑道。
李默不情不愿地挣脱开被施南鹄抓着的袖子, 理正好衣裳，不卑不亢道, “到底是认识的人遇喜，来维护下表面和谐罢了。”
“……。”
李默也不管他们宛若雷劈的表情, 反正他就是这么想的，遥遥望一眼林露怀里的婴儿, 嘴角上扬些，确实可爱, 再看一眼满满的大堂，皆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人，脸色就又敛下来, 把礼单往施南鹄身上一推，“贺礼在外面马车上。”
施南鹄打开一瞧, “竟全是书？”
“书里有黄金。”李默一本正经，多好的礼物。多看看百家言，省得故步自封。
施南鹄无奈, “好吧。”
李默这才脸色又宽下来，冲施太师行个礼，“恭贺添丁, 祝小施娘子日后学富五车，才高八斗。”
右相一直一脸鄙夷，“祝小娘子才华，也真是独他家一份。当个个都会遇见他俩那样的严苛无度的母亲么。再学傻了，再如他俩般，府里各屋都是书。”
声音不算大，却也让周围的人听到。
李默身转过来，直接道，“右相此言差矣。无论男女，才华皆重要。古人言，“女子通文识字，而能明大义者，固为贤德，然不可多得”。如今世道，亦有我妹李柠，施乡君这样的才女。”
施知鸢一挑眉，呦，难得李默会夸我。
李默和右相又怼上几个回合，也不知道是右相想起来是在施府庆贺，还是怼不过，反正是右相停了口，才终止这场辩论。
李默拂袖挺腰，懒得和他计较，看边角的施知鸢一眼，自从听妹妹说完施知鸢后，爱屋及乌，看她顺眼许多。
施知鸢被这眼神看得莫名其妙，咋又有欣赏，又有厌弃的情绪？
咵，一个胳膊勾住李默的脖子，李默嫌弃极了，扭肩膀想甩下去，可施南鹄就不，“来都来了，再跟我比投壶。”
“谁要跟你比！”
想起这事，李默气得什么风度都没了，输别人也就算了，连这个常年垫底的施南鹄都输了。
啥也不是。
施南鹄一用力更紧地勾住，蛮横地直接带到后院去，“容不得你。”
笑得无比嘚瑟。
“读书之人，如此蛮不讲理多有伤风化！”李默奋力挣扎，可惜毫无作用。
施知鸢看得捂嘴偷笑，也是没想到弟弟会跟他玩起来，世事无常啊，笑着摇摇头，再往人群里一看，看见杜褚虽然在跟同僚说话，可眼神却时不时的在看陆裴。
一拍头，施知鸢发现自己忘跟陆陆说年后一起处理纠纷的事了。
“陆陆。”施知鸢走过去，先跟陆老打个招呼，再附耳在陆裴身旁，“我有事和你说。”
陆裴看看她，知道想避开人。
便起身随施知鸢进长廊里。
她一动，杜褚眼睛也跟着动过去。
“陆陆，我之前在胭脂铺遇见杜褚了。他想让咱们和他一起去处理城郊的纠纷。”施知鸢靠在柱子上，笑着看她，“你去么？”
陆裴靠在墙上，“打架么？”
一提打架，陆裴激动地一挑眉，回汴梁都是被规矩束缚着，跟护卫打，他们都不敢真打，没劲透了。
施知鸢歪头看那个鼠头鼠脑往这望的杜褚，笑笑，一勾手，“你自己来和陆陆讲。”
陆裴这才发现他一直在看这边。
杜褚慌得手足无措，慌乱一阵，还是咽口唾沫，走了过来，“陆小娘子，好久不见。”
“就你把我当女孩。”陆裴甚是感动，“他们都只叫我陆将军。”
杜褚嘻嘻傻笑，开心的跟看到自己中了探花时一样。
“那什么纠纷呀？要我和阿鸢一起去帮你。”陆裴摩拳擦掌。
陆裴提起正事，自在许多，“城西林中传闹鬼，吓跑了许多商贩，害得他们全都改道了。这事是我整理卷宗发现的，正式记载已有三年有余，一直没有人处理。我打听一下，这种情况还存在，所以就想去处理一下。”
“闹鬼！”陆裴一改飒爽，一激灵地抱住施知鸢，瑟瑟发抖。
杜褚，“……。”
施知鸢，“……。”
谁敢信浴血奋战，帅军千万的陆大将军怕鬼。
施知鸢连忙抱住她，“现在在我家啊，不怕不怕。”
“陆小娘子别怕。”杜褚连忙争取下，要不然一起同行怕是泡汤了，“这只是传闻。世上无鬼，定是人为。”
陆裴抱着施知鸢，勉强地看看杜褚，“你别去了，安全重要。”
杜褚却吃了秤砣铁了心，坚定不移地肯定道，“去，不去的话，商贩改绕远路，拉长城内物资补给时间，平白多加许多银两，苦得还是贫苦百姓。”
陆裴垂眸抿嘴。
这个杜褚真是个好官，施知鸢不禁由衷赞赏，想起来之前遇刺的事，“自那以后，还有人刺杀你吗？”
杜褚摇了摇头，“不过，事情不是知枢密院事干的。”
“诶？他不是认罪了么？”陆裴也不怕了，着急地道。
“他不是这样的人。”杜褚肯定道，又无可奈何，“可事情是京兆尹查的，大理寺无权干涉。”
“那湘北案？”施知鸢试探的问。
“有一处很重要的线索断了。”
三个人沉默，怕是幕后人先他一步毁灭证据，湘北案怕是要无疾而终了。
这也是对方不再杀他的原因吧，可不杀是一时的，还是永久的呢。
“喂，小文人。”陆裴舔舔嘴唇，别别扭扭地看眼天空，“你真非去鬼林不可？”
杜褚点点头。
陆裴看看他弱不禁风的身板，轻咳一声，“到时候叫我。别没被鬼吃，被人杀了。”
“好！”杜褚激动地瞬间眉开眼笑，喜不自胜。
陆裴撇撇嘴，轻哼一声，却嘴角微微翘起，还带起甜甜的梨涡。
施知鸢在旁边看看杜褚，看看陆裴，摸摸下巴，这俩人不太对劲。
另一边，施南鹄跟李默玩投壶，投得施南鹄都快乐到房顶去了。
“你怎么能投得这么差？！哈哈哈哈。”施南鹄看着李默那边散落一地，却空无一根的壶，笑得直拍大腿。
李默铁青着脸，深吸口气，努力压下去怒意。
施南鹄拍下他的肩，“认我当师傅吧，我教你。”
一抬手，向他炫耀只进了两根的壶。
“痴人说梦！”李默恨恨地看他，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施南鹄哈哈大笑，还接着欠欠地对他背影道，“我经验足！随时等你拜师！”
李默气得一甩袖，“五十步笑百步，呸。”，步子都气快许多。
“李学士！”有人唤住他。
李默皱眉，定下步子，看看他，不认识。
或许见过，可没记住是谁。
那人留着山羊似的胡子，笑着道，“总算能跟您说句话了。”
李默没理睬他。
“诶，李学士。”见他要走，山羊胡男子连忙挡住他，行为蛮横，可礼节却恭敬，行个平辈礼，“素闻李弟和君妹甚爱棋道，城西郊林里有位棋圣，摆棋设擂，无一人能破，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
李默心头一动，却看看他，“关我何事。”
“我也去会会了，可惜却赢。对方的棋太深奥，我实在好奇该如何破，心想若有人能破，怕定是您了，便想看看能否得您赐教。”
“没时间。”李默越过他，直接往外走。
那人却自顾自地补一句，“听说他以出游，年后才回林，哎，不知这千古棋局什么时候才能解。”
话毕，李默也消失在拐角。
一个人缓缓走了出来，看着李默消失的地方，舒心的微笑。
山羊胡男子不懂，“曲尚书，这样他就会去么？”
刑部尚书曲明澄笑着道，“他会的。”
棋，确实有一局，不过下棋人是曲明澄，而棋子却是李默。
曲明澄环顾下施府，阳光刺了下眼睛，他抬手一遮，“阳光太强，真烦，还是一起拽下来共沉沦吧。”
是不是，施乡君？曲明澄微笑。
宁夫人在各屋转了半天，最后在长廊里找到那三孩子，“别在这闲聊啦，二皇子，十三皇子来了，快。”
不光两个皇子来贺喜，还带来了官家、娘娘给女娃娃的礼物，满满十箱子的金银珠宝。
二皇子当着众臣的面打开一个箱子的时候，珠光宝气闪得比太阳都刺眼。
曲明澄暗骂了一句，羡慕得咬紧牙关。
第122章 造物神仙
“官家和殿下们体恤大臣们啊, 这点家事都过问，看得人心里直暖。”右相笑容可掬，虽然因为常年不笑, 满脸横肉，此刻一笑总有些牵强奇怪。
二皇子的脸色依旧不好，煞白如雪, 在冬季的环境下显得更是摇摇欲坠，“你们都为国操劳, 我们也就为你们的事再帮着操劳下。别怠慢自己。”
“咳咳。”二皇子拿帕捂嘴，咳得脸色更难看了。
十三皇子担心地看他, 眼里满满的心疼，好在二皇子身侧那个白净的宦官立马上前一步, 为二皇子挡住寒风，咳嗽渐渐好些, 脸色也回来点。
二皇子宽慰地微笑看宦官，宦官垂眸, 眼底尽是荣幸之至的满足。
“谢官家、殿下们抬爱！”施太师一家虽然跪拜时已经谢过，起身后又谢一遍。
“免礼。”含笑的两道声音。
右相又恢复横着脸的常态，心里愤愤, 刚与我说话不见丝毫笑意，跟太师说话, 倒都眉眼含笑。
差距，搞亲疏！
十三皇子瞧见施知鸢，眼眸一冒光, 笑得更灿烂了。
施知鸢也笑着回他个礼。
“殿下们请上座。”施太师一扬手，将两位皇子请到主位。
小娃娃或许饿了，哇地哭起来。
林露裹着好几次厚衣, 抱着小娃娃拍阿拍，“妮妮乖～。”
孩子一哭，众人全围过去，也不再那么明显的君臣之别，对上小娃娃嫩苹果似的巴掌脸，稀罕得不行。
二皇子怕过病气给孩子，站得破远，就透过人群间的缝隙瞧她，笑道，“这孩子福气大。民间正传有仙女下凡，她就出生了。”
最近民间都在传出了个造物神仙，可掌控鱼的生死，花的颜色，貌美心善，下凡救苦救难来了。
在场的人大多都有耳闻。
王夫人笑着看众人，“二殿下说的有道理。说不定小施娘子是仙女下凡呀，哈哈。”
众人也跟着笑起来。
施知鸢倒听得一头雾水，问旁边的陆裴，“什么仙女？”
陆裴大致给她讲一下。
“啊？！”施知鸢吓了一跳，这说的怎么这么像自己做的事？！
陆裴也贴耳小声道，“他们真能胡说。那花不是你做的么？还按到什么仙女身上，还有什么鱼，假得不行，估计是编出来要过年骗人。”
“……。”施知鸢讪讪点点头，尴尬地笑笑。
不过怎么能传着传着就这么离谱了。
“最近出生的孩子那么多，那个个都是神仙下世了？”右相心里非议，可瞧着俩殿下对施家的另眼相待，也不敢说出来，只得笑着点头。
尤其看到施知鸢身侧还站着那一根筋的杜褚，右相烦躁地闭紧嘴。
“朝事越来越顺，父皇心情都大好。”二皇子笑着道，“来得真是一切都好的时候。保不齐造物神仙真降临在施家。”
不知道是不是施知鸢多心，发现二皇子说完这话，就看向自己，笑得和善友好。
却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她不由得打一冷颤。
“说不定，小妹妹也是爱玩的人儿。”十三皇子岁数最小，稍大点的手握着女娃娃的小手，拉一拉，逗她道，“这个时候出来，是不是想看看汴梁的雪景呀？”
女娃娃看着十三皇子，也不哭了，眼睛一弯，笑得更开心了，嘿嘿嘿的，目不转睛地看他傻笑。
两个皇子坐在施家的时间不短，聊着聊着就开始跟百官文人说家常趣事，完全没皇子的架子，就像两个不同年龄的普通少年。
施太师见他们聊的兴起，便出堂去看看下人们有没有把事情处理好。
正好有三个宾客出完恭往回走，正聊着天，“那造物神仙，你也听说了吧？这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会不会是真的？”
“谁知道呢？”一人拿方帕擦擦刚洗过的手，边走边道，“前一阵不还刚抓到个骗子么，最近过年，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也是，非要说，是仙是妖还不一定。”提起这话题的老臣感慨地摇摇头。
另一个人凑近点，“你们听他们说，那仙女长什么模样了吗？听描述，好像施乡君。”
“什么？！”另外两人对视一眼，诧异后皱眉，好像是有点像。
三个人脑袋里也不知道想什么，反正神色还挺凝重，一抬头看前方，就看见站在那，脸色铁青的施太师。三个人吓一跳，忙行个小礼，“太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