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这些铜钱嬷嬷更该仔细收着……你给一枚吧,那人刚才不是说了么,只是有血光之灾,不严重。”方嬷嬷也是她在意的人,楚淑容不希望她有事,说完这话后随手拿过一枚铜钱,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继续往前头。
她这会儿根无思考其他,所言所做只是出于能,根没真正把秦昭昭说的话放在上,自然也就忘了追问秦昭昭刚才说,她父亲确实是中邪了的事。
方嬷嬷倒是想起来了,但这时秦昭昭已走远了,加上楚淑容的状态太过糟糕,她不放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便只能暂时把这件事记在里,想着等确定刚才那人是不是真的有事之后再说。
“好,老奴听姑娘的。”她收起剩下的铜钱,跟上劝道,“不过姑娘,侯爷这几日不在府中,你就是回侯府了也见不着他的。再说你刚刚哭过,眼睛还肿着呢,回叫夫人瞧见了,她会疼的。所以,咱们先在这香阳观住下,等你情好些了再说好不好?”
香阳观内有供人休息和祈福的客房,方嬷嬷原是想陪着楚淑容在这里住上几日,等她情好些了再回赵王府。可楚淑容却在停步半晌后,突然开了口:“你说的有道理,那就先不回侯府了。们……们回王府。要回查清楚,他到底对爹做了什么。”
方嬷嬷一愣:“可是……”
“嬷嬷放,他和宫里那两个贱人的事,会假装自己什么不知道的。”楚淑容咬着舌尖,似哭似地说,“会努忍住,会努忍住的,就是为了爹,也一定会忍住的……”
她像是在说服自己,像是在逼迫自己,方嬷嬷听得疼至极却毫无办法,只能更咽着头:“老奴相信姑娘,姑娘一定可以做到的。”
***
楚淑容和方嬷嬷离开竹林,下山回府了。
秦昭昭远远目送主仆俩离开,下松了一口气——别看她刚才一副云淡风轻的世外高人模样,那是为了博取她们的信任故意装出来的,其实她很担楚淑容或者方嬷嬷会把她给她们的铜钱给扔掉——那样一来,她新鲜出炉的灭王八计划就要夭折了。
不过,楚淑容怎么会知道赵王和惠妃安嫔之间的事呢,以赵王的行事手段,她应该不大可能是自己发现的。
那么……
是殿下?
秦昭昭眼睛一亮。是了,肯定是殿下,惠妃和安嫔肚里的孩是赵王的,这事儿可没几个人知道。
再一想回京的路上,殷溯也是一副中早有打算的模样,秦昭昭就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了。
“太妃,们到地方了。”
夜三的声音让秦昭昭回了神,她回神头,看向了不远处那座不知何时出现的竹屋。
“竹屋里备有所有您需要的生活用品,殿下还安排了丫鬟伺候您的起居。另外这附近有殿下安排的精兵时刻待命,您若是有事想找他们,吹响这个玉哨即可……”
夜三还得回向殷溯复命,把该交代的跟秦昭昭交代了一番,把破阵之法告诉她,之后就告辞退下了。
秦昭昭在外奔波了一个多月,虽然开但也很累,这会儿终于能安顿下来休息,就也没再想别的,了竹屋在殷溯安排的丫鬟伺候下洗了个澡,吃了东西,就放松神地躺下来,美美地睡了一觉。
而这个时候,楚淑容和方嬷嬷也回到了赵王府。
因两人临走前,说的是要在香阳观住上几日,王府里的下人们有些惊讶她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过惊讶归惊讶,主们做什么不是他们能置喙的,众人便也没多想个中原因。
楚淑容自然也不在意下人们怎么想,得知殷恒半个时辰前刚回,此时正在前院的书房里处理要事,就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掌,一路往主院自己的寝屋了。
她现在不想也不能见他,否则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扑上厮打他。
至于以后……
以后再说吧,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查清楚他到底把她爹怎么了。
这么想着,楚淑容就咬着牙,逼自己不再想任何跟殷恒有关的东西了。
然而老天爷有时候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她前脚刚成功说服自己,后脚就见自己的贴身大丫鬟明月,一脸慌张地院里迎了出来:“王妃,您、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明月是方嬷嬷一手带出来的,性格沉稳,做事妥帖,很少会这样失态。楚淑容看着她,眼皮不知怎么,忽然就重重跳了一下。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这幅表情?”赵王和惠妃安嫔的事事关重大,方嬷嬷怕消息泄露会连累到楚淑容,今早出门的时候连楚淑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没带。这会儿见明月如此神态,她也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奴婢……”
明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儿,正犹豫着,楚淑容突然生出一种直觉。她绕开明月快步跑向自己的寝屋,随即重重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房门。
“啊!谁呀——”
女的尖叫声响起,楚淑容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对正赤.身交缠在一起的男女,眼前一阵阵晕眩。
“淑儿?你、你怎么回来了?”
男人自然是殷恒。见该在香阳观祈福的楚淑容突然出现,他先是一惊,之后就皱着眉头扯过一旁的,盖住了自己的身体。
他身边,楚淑容的另一个大丫鬟紫玲也是中大骇,随即就面色发白,连滚带爬地下了床,跪倒在地上:“王妃恕罪!王妃恕罪!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住口!你这个忘恩负的贱蹄!”
说话的是晚楚淑容一步门的方嬷嬷。她实在是没想到殷恒会光天化日地在楚淑容的寝屋里做这种事,更没想到自幼和楚淑容一起大的紫玲竟会背叛楚淑容。她一时气极,怒声喝斥的同时,三步作两步地冲上前就重重地给了紫玲一个巴掌。
紫玲打的摔倒在地,哭喊着朝殷恒爬了过:“王爷救!”
殷恒对紫玲没什么真,不过是见楚淑容不在,这紫玲得有几分姿色,所以拿她来打发时间罢了。不过紫玲已是他的女人,方嬷嬷说打就打,实在是有些不把他放在眼里。这让他情很是不快,加上好事人打断的烦躁,更是让他忍不住就眉头一皱,冷冷地看向了方嬷嬷:“王妃还没说话,你一个下人竟也敢在王面前这般放肆!”
方嬷嬷一听这话,就恨不得也扑上给他一个巴掌,可她到底不是鲁莽无脑的人,咬着银牙忍了忍,到底是忍住了冲动。
楚淑容还在死死盯着他,殷恒倒也没思跟个老婆计较,见此没再理她,披上外袍下了床走向楚淑容,放缓了声音道:“不是说要香阳观住上几日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楚淑容没有说话。
殷恒瞥了地上的紫玲一眼:“方才喝了些酒,错把这丫头当成你了。你别生气,实在不高兴的话,把她打发了就是,别气坏自己。”
镇北侯中了他的摄魂针,如今已是他手中的傀儡,他没必要再像以前一样费尽思地哄着楚淑容,说这话也不过是随口给个交代。
楚淑容自然听出了他话中的敷衍,再一看他凌乱的衣衫和地上仍赤着身的紫玲,她胃里骤然一阵翻腾,随即再也忍不住,“呕”的一声吐在了殷恒身上。
第100章
殷恒怎么也没想到楚淑容会是这么个反应, 懵了一瞬后脸一下就青:“!”
他这会儿衣衫不整,大半个胸膛都露在外面,楚淑容这一吐, 正好吐他满怀。这让殷恒差点也跟着吐出来, 好一会儿才咬着牙又急又怒道:“都傻愣着干什么!还不上来帮本王清理干净!”
此时屋里屋外除了他和楚淑容, 就只有方嬷嬷、紫玲,以及门口候着的明月——院里其他丫鬟都被明月发去干活了。听见殷恒这话,方嬷嬷是忙着楚淑容擦嘴没工夫搭理他,紫玲是没敢动。至于明月,她也是个忠心的,虽然拦不住殷恒宠幸紫玲,可这会儿却能当做自己没听见。
于是殷恒僵在那好一会儿, 都没人搭理他。
“……”
他一时气极, 抖着手就扯去自己身上的外袍,一边忍着恶心去擦胸前的秽物,一边咬牙怒道:“好!好!看来你们是压根没把本王当成主子, 既然这样,全部发卖出去, 我赵王府养不起你们这些个比主子还厉害的下人!”
这话一出, 方嬷嬷和明月依然没反应, 紫玲却是怕。她犹豫地看楚淑容一眼,先想着自己已经是王爷的女人, 若真惹了他的厌弃,下半生就没法过, 便还是忍下心虚和愧疚,爬上前替殷恒擦起身体:“王爷……王爷息怒……”
殷恒的脸色这才稍稍好转一些。
可就在这时,吐完之后胃里没那么难受了, 心头那口堵得她几乎要背过气去的浊气也散出来了一些的楚淑容说话:“紫玲背主,即刻发卖,明月,带她下去。”
这话一出,紫玲当即脸色大变,可方才还聋似的明月一听这话,却一个箭步冲上来就按住了她:“是!”
“王爷!王爷救我!”
紫玲吓脸色发白,却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被明月堵住嘴巴拖出去。不过看在大家相识多年的份上,出去之前,明月还是从旁边扯了件衣裳给他蔽体。
殷恒的脸再次黑。
他不在意紫玲,但在意自己身上这些秽物——紫玲还没帮他擦干净呢!
他越想越觉恶心,也顾不上跟楚淑容吵架,扭头就要去净房洗漱。却不想就在这时,楚淑容突然抬起一双赤红如血的眼睛,后退一步关上房门:“王爷且慢,咱们的话还没说完呢。”
胸前传来的酸臭味让殷恒不耐极:“已经发卖紫玲,还想说什么?”
看着眼前这个终于露出了自己真面目的男人,楚淑容心底积压已久的情绪尽数如火山喷发,彻底失了控。她声音嘶哑地惨笑起来:“也没什么,我只是想说,恭喜王爷要做父亲呢。只是不知那两个孩子,到时改叫王爷什么,是爹爹还是兄长呢?”
这话一出,方嬷嬷顿时脸色大变:“姑娘!”
她怎么能这么直接地把这事儿捅出来!
殷恒也猝不及防地愣住,她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没有否认……哈哈哈哈哈嬷嬷,看他现在,连否认都懒否认呢!”楚淑容见此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我真可笑,我怎么这么可笑啊,居然为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罔顾伦常的男人,退跟太子的亲事,害得全家都成笑柄!”
殷恒没有否认其实是一时惊住了,听了楚淑容这话,他才眼神阴沉地反应过来:“本王根本不知道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看是嫉妒心太重,把自己弄疯了!”
他和惠妃安嫔的事绝对不能被捅出去,至少现在不能,不然就算永平帝受他的控制不会杀他,天下人的唾沫星子也能淹他,朝臣们也会想尽办法反对他登上皇位。
这么一想,殷恒神色就越发难看。
不管楚淑容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他都不能承认,更不能让她出去乱说。
只是不他开口安抚,楚淑容就扑过去扯住他,歇斯底里地哭叫了起来:“是,我是疯了!被你逼疯的!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引诱我喜欢上,为什么要哄着我嫁,又在我满心以为自己到了知心良人,是这上最幸福的女子时,做出这些恶心至极的事,破了我的美梦,毁我的人生啊?!我恨你!我恨你!!!”
她满脸涕泪,边哭边,那毫章法,疯癫发狂的样子,让殷恒躲闪不及之余挨了好几下。
他本就怒着,吃痛之下火气直冒,彻底没了耐心,扯住楚淑容的衣裳就用力地把她推开。
楚淑容毕竟是个柔弱女子,力气不敌他,一下就被他推倒在地,脑袋重重磕在了一旁的茶几腿上。
“碰”的一声大响后,发疯的楚淑容捂着脑袋软软倒在了地上。
“姑娘!”一旁想拉楚淑容却没拉住的方嬷嬷见此尖叫出声,随即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扶住她,“姑娘!姑娘怎么样?没事吧?!”
楚淑容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她的额头上肿了个大包,但并没流血,可她的心却被殷恒这一推,彻底推死。
方嬷嬷见此心头大痛,再也忍不住抬起头盯住殷恒厉声道:“王爷莫要欺人太甚!我们姑娘怎么说都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若她有什么好歹,我家老爷必不会放过的!”
殷恒对楚淑容也是有几分喜欢的,毕竟楚淑容长得很不错,以前的性格也挺对他胃口。可自从王雅诗一事后,她就变,变越来越不可爱,越来越像他现代的妻子。他对她的那几分喜欢因此渐渐变成不耐,时至今日,这不耐也彻底变成厌烦。
他扔掉手里脏了的外袍,走到床边拿起自己的中衣一边穿,一边冷笑道:“这就用不着担心,家老爷如今已是本王的狗,本王叫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便是你家姑娘就这么死了,他也只会本王鼓掌,绝不敢吵本王吠上哪怕一个字的。”
方嬷嬷一愣,脸色一下白了:“所以……所以我家老爷确实是中的邪……”
殷恒没把她一个老婆子放在眼里,便是楚淑容,他也不觉她能翻起什么风浪,毕竟镇北侯府如今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所以这会儿,他心情恶劣之下,忍不住就露了几句口风:“是又如何?能把本王怎么办?”
他穿好中衣走到方嬷嬷面前,眼神阴狠地呵了一声,“倒是你,若是想让家姑娘活命,就老老实实告诉本王,本王在宫里的事,到底是谁告诉们的?”
这事儿最大的可能是殷溯捅楚淑容的,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可能,毕竟如果他是殷溯,他不会放着这么大的把柄,迟迟不对他动手。所以他必须要弄清楚这件事的缘由,这样这才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方嬷嬷此时厌恶极他,本不想跟他说,但殷恒以楚淑容的性命威胁她,她不不妥协。可问题是,她并不知道她家姑娘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殷恒逼问了两句,见什么都没问出来,以为她是不肯配合,盛怒之下耐心尽失,终是起杀心:“来人!把这婆子本王拖下去打!到她老实交代为止!”
——楚淑容方才闹出的动静不小,院里其他伺候的人,还有殷恒守在院外的心腹,都被引过来了。这会儿殷恒一开口,他的贴身侍卫就大步走了进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