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方长,我们慢慢清理,不急于一时,尽量不引起大的反扑。
——辉利哉大人:集团西边的分部有个农场,发现了一种新水果,送到史先生那里去研究了,明年有希望会上市。
明年京都高专新入学的学生里有一个身体有问题,我送到愈史郎那里请他帮忙治疗,那个学生有希望成为我们的同伴。
史先生?研究?愈史郎?
——留鹤阁下:史先生眼睛好了?
愈史郎不是在珠世小姐死后就不问世事了吗?她之前得到的消息也是愈史郎专心画珠世小姐,不再研究医学。
——辉利哉大人:史先生被珠堇小姐治愈了,问她能不能多点戏份。
愈史郎知道了《大正异闻录》,想请你为珠世小姐写专门的一卷。
世道太乱,异能者、咒术师强势,他作为不能有阳光作为弱点的鬼,深觉自身性命其实不安稳。
愈史郎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可他在意一旦他死了,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记得温柔美好的珠世小姐!
鬼杀队的历史被辻野留鹤用笔铭刻书写,让他们在多年后被人谈论、喜欢甚至崇拜,那珠世小姐为什么不可以?
她犯过错杀过人,可也救下许多人,最后舍身给仇人鬼王打入衰老药剂,坦然赴死。
愈史郎想要让世界上最漂亮的珠世小姐不用经历第三次死亡,即使他知晓她不会在意这些。
——留鹤阁下:[ok]
辻野留鹤对这位奇女子印象深刻,被辉利哉大人一说,记忆的闸门当即打开,头脑风暴迫不及待地就要开始!
中原中也在路边刚停稳,就从后视镜看到女友飞奔过来,一把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不等他说什么,辻野留鹤迫不及待地问他:“中也,你车上有没有大一点的白纸?”
中原中也摁了一下某个开关,辻野留鹤前面的格子缓缓打开,里面有一个崭新的A3大小的商务笔记本。
比辻野留鹤小挎包里巴掌大的灵感便签本大多了。
“怎么了?”中原中也一边开车,一边纳闷地问她。
怎么一会儿不见,女朋友这么兴奋。
辻野留鹤狂野地在笔记本上勾勾画画,一股脑把想到的关键词都写上去。
闻言,她头也不抬地说道:“刚刚洗手的时候有了新灵感,想马上记下来。”
原来如此!
中原中也恍然大悟,开车愈发平稳,偶尔瞥过去的眼神比清晨的潮汐还要柔和。
钴蓝色的眼睛因为爱意和欣赏,浅浅地带上了一层光。
中原中也可是辻野留鹤作家的头号粉丝。
第88章 史密斯(十一)
直到车子停稳后十分钟, 辻野留鹤才堪堪把自己从爆发的灵感中拔、出、来。
“抱歉。”她尴尬地对男友道歉,“明明是出来玩,我把你丢在一边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
她言语间颇为懊恼。
中原中也见她写完了, 抬手关掉车顶的灯, 走到她的座位旁边帮她开门。
“不用在意这种小事。”中原中也把手放在车框顶部, 防止她撞到。
“你和我出来玩被激发了写作灵感,某种意义上是对我的褒奖吧?”他挑了挑好看的眉毛,有男孩子年轻可爱的得意感觉。“说明我今天的安排没有让你觉得平淡无聊。”
没有想到他这么捧场给她台阶, 辻野留鹤感叹道:“谁和中也君在一起会觉得无聊啊?”
“温柔又帅气, 成为你的恋人真是太幸福了。”
辻野留鹤感知敏锐,能感觉到今天玩闹的过程中, 身边恋人的注意力总是会分出一部分在自己身上。
特别是在她讲话的时候,那双钴蓝色的眼睛经常一眨不眨地凝视她,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内心的粉红情绪不断加码, 坦诚如辻野留鹤也不禁做些动作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今天挽鬓角头发的次数比过去一个月做的次数都多。
形如兰花的手指轻柔地别起垂下的黑发,露出光洁如玉的耳垂, 好想捏一捏。
表面一本正经的中原中也趁着喝茶的间隙偷偷看她, 戴黑色手套的大拇指和食指中间捏紧了中间的杯柄。
但是上手捏了的话,会引起留鹤的反感吧?
中原中也遗憾地想。
“中也?中也?”
一只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中原中也才被唤回神智。
“你在想什么呢?”辻野留鹤好笑地看他, “这么出神?”
“啊。”中原中也磕巴了一下, 不敢说我想捏你耳垂, “我、我在想你的新作会是什么?恋爱小说?”
“说起来, 我给你发翡翠月牙湾的时候, 我还以为你说的‘海边爱情故事’是恋爱小说呢。”读者男友忍不住拳拳吐槽之心,他白期待了。
辻野留鹤讪笑两声:“我……好像不大会写纯爱故事。”
没错,虽然她谈起恋爱来纯情又直接, 可等到她动笔,纯爱就会自动增加其他要素,慢慢走歪。
刀切下一块牛排,中原中也向前倾了倾身体:“所以新作是关于什么的?”
“像《海边的美人鱼》一样是严肃文学吗?”
“应该不是……你好?”
辻野留鹤正准备回答男友的问题,就感觉一道炽热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
转头一看,是有些脸红的侍者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非常抱歉打扰您用餐。”侍者紧张地鞠了个躬,咬了咬牙还是抵不住内心的诱惑,“请问您是多冶比直鹤作家吗?”
“我是。”辻野留鹤承认了,好奇地问道,“你知道我?”
侍者激动地交握了一下手,略有些磕绊地说:“是,我是您的忠实读者,《海边的美人鱼》看了五遍,也在追您的《大正异闻录》。刚刚听您说到《海边的美人鱼》,我立马就想到了您的笔名。”
辻野留鹤这下是真的被震惊了,喃喃道:“没这么夸张吧?”
侍者以为她在谦虚:“不!《海边的美人鱼》可是被‘全国文学新人’大赏提名的佳作,这是国内最具有知名度的文学奖之一,很多国民都会关注它的!”
‘全国文学新人’大赏一年有五个提名,但并不会每年都填满五本书。它不是文学奖里最具权威性的,但知名度极高,就是因为除了文学性外,销量也是一大参考因素。
能入选大赏的小说都兼具了可读性和文学性,要同时得到文学同行和大众的认可。
《海边的美人鱼》目前发行时间才三个多月,出版部数却已经突破了120万部!
实打实的畅销书,国民度节节攀升。
在辻野留鹤没有注意的角落里,每天都有新读者买入,每天都有大量帖子讨论她和她的小说。
以致于她在吃饭的时候都能被粉丝凭简简单单一句话,推理出真实身份。
答应吃完饭为侍者签名后,辻野留鹤才有空和男友继续约会。
一回头,辻野留鹤果然撞上男友静静地追逐她的自豪眼神,他唇角的微笑带着情意,整个人柔和得不可思议。“你又这样看着我了。”辻野留鹤托着腮回望他,放缓语速说道。
她说这话时,脸上也是化不开的笑容,一句话说得似嗔似喜,眉目含情。
悠扬的钢琴声在餐厅内缓缓流淌。
中原中也学着她托腮,不甘示弱地对上视线。
饭桌上的高级牛排寂寞地躺在白瓷盘里,这一桌的气氛缓慢地无形升温,他们附近的几桌人了然一笑,示意同伴看这对傻傻互望的小情侣。
“年轻真好。”
辻野留鹤本来想问男友工作辛不辛苦,把话题拉到他身上,不让他有不被重视的感觉。
被男友涌着爱意的深蓝双眼一盯,她就像喝了迷魂剂一样,只想沉醉其中,哪里还记得其他。
中原中也同样如此。
什么新作,什么小说,统统都被扔在天边。
女友脸颊依着手,琉璃似的眼瞳盈盈地望过来,与略英气的细长眉毛和她身上无法挥去的、带点冷的气质相合,就像冰美人融化,带着娇态。
一顿饭吃的是心不在焉,俩人磨磨蹭蹭,最后还错过了隔壁空中花园的最晚九点开放时间。
被工作人员告知此事后,两人很有默契地异口同声说道:“那下次……”再一起来看夜景。
下次见面都定好了,中原中也提出送她回家。
辻野公馆门口,中原中也停车送别女友。
愣是在副驾驶位置上又和男朋友说了半个小时的话,辻野留鹤才慢吞吞地下车。
直到白色奔驰行驶得远远看不见了,她才回身进到公馆里。
稻置憋了一天,跟着出来放风。
辻野留鹤摸了摸祂的头,在深秋的晚风中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管家看到回来的家主,心里松了口气。
天知道,要不是提前被告知那是家主男朋友的车,管家都快报警了!
辻野留鹤哼着歌回到房间,扑到大床上开始打滚。
另一边,开车回去的中原中也看向空空的副驾驶位置,惆怅地叹了口气。
才分开没多久,留鹤的眼神、体温、香气似乎还停留在身侧,可慢慢失去温度的座椅冷冰冰地提醒他,恋人已经不在了。
“唉……”
【希望日子快点到下次约会的时候!】
分离的两人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第89章 幕间·菲茨杰拉德氏
番外·命运
纽约, 曼哈顿某豪宅。
一米九二的金发男人半蹲下来,轻柔地握住妻子的手。
“泽尔达,我过几天要出趟远门, 你和斯科特在家里等我的好消息, 好吗?”
泽尔达冰冷的手摩挲着丈夫的眼角, 想要拂去他眼角的纹路:“弗朗西斯,你又要去出差吗?”她喃喃自语,“亲爱的, 我好像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你怎么这么辛苦?”
她美丽的金色长发梳成宽松的发髻,一双美眸含着忧愁, 眼睛时而浑浊时而清亮。
从前的菲茨杰拉德庄园热闹非凡,女主人泽尔达·菲茨杰拉德明艳照人,喜欢开派对。
而自从女儿意外去世, 菲茨杰拉德庄园就从此沉寂。女主人受不住精神打击,变得沉默寡言。以前, 芭蕾舞者出身的泽尔达行走坐卧时总是挺直脊背, 现在女儿死亡的疼痛腐蚀了她的脊柱,让她渐渐佝偻背脊。
她就像注定走向凋零的花, 即使身为丈夫弗朗西斯·斯科特·菲茨杰拉德精心照顾, 可失去心灵支撑的泽尔达就像根部腐坏一样, 没有灵丹妙药能救她。
除非死去的女儿能复活。
不仅是大富商, 还是异能者和异能组织首领的菲茨杰拉德的疯狂想法持续了数年, 他准备了重金和人手, 冷酷地改造了原本温暖的‘Guild’,将‘白鲸’打造成巨型兵器。
只为了寻找那座异能都市中,能实现人愿望的奇迹之书。
为此, 他愿意付出一切。
直到数月前,SPW财团旗下的研究所在海中打捞起一坐冰棺。
冰棺里沉睡着一位金发少女。
研究所的负责人空条承太郎博闻广识,认出来这位金发少女与几年前菲茨杰拉德家出意外的女儿长相相似,便通过SPW财团联系上弗朗西斯本人。
测过DNA之后,众人确定冰棺里的少女就是失踪的菲茨杰拉德小姐。
在政府到来前,菲茨杰拉德财团与SPW财团达成协议,秘密将女儿先一步接走。
回到庄园后,菲茨杰拉德花了大价钱请了医疗团队时刻监测女儿的体征变化——是的,在冰棺里的小斯科特没有死,还有呼吸,只是她陷入了植物人状态,无法醒来。
奇异的是一路运送,不论温度如何变化,那个冰棺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菲茨杰拉德猜测它是某种特殊物品,不敢把女儿随意弄出来。
而自从女儿“回来”,泽尔达的精神状态神奇地好了许多,虽然没有恢复到未出事前活力十足的样子,可总比混混沌沌的样子要让人来得安心。
菲茨杰拉德还为此放缓了谋夺‘书’的计划——如果小斯科特的血肉没有开始腐烂的话。
那血淋淋的场景让做父亲的菲茨杰拉德心碎不已,他痛心地看到女儿的躯体一步一步走向毁灭。
无力之余,他赶忙去查看妻子的情况,令他心惊的是,泽尔达陷入了比抑郁更糟糕的癔症。
她经常茫茫然走到停着女儿的房间,翻开相册诉说往事,腐烂从斯科特的脚趾爬到脚踝,仆人们都恐惧着这间房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无视腐肉的可怖,沉默地学着为女儿清理身体。
阳光照进布满红丝绒的房间,贵妇细心地用刷子刷去少女白骨缝隙间的肉丝,低语道:“好女孩,妈妈知道你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神圣温馨的场景里携着一丝道不明的恐怖,撞见泽尔达这副样子的仆人私下里都说这个可怜的母亲彻底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