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高世培道:“如果你还想做高家的女儿,赶紧给我把你那儿的事情收拾干净!该断的事儿断掉!该划清界限的人也赶紧远离!别到时候真的被清算到,不然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高含卉连连应承着。
挂了电话后,阮沛玲抚着高世培的后背给他顺气,“别着急,含卉不是心里没数的人,她会处理好的。”
高世培冷冷道:“要是处理不好,她就等着下半辈子在牢里过!”但他吸一口气后,很快又道,“我找找有没有安临省那边的人脉,这事儿让她一个人处理,没准她还会越处理越严重!”
再是气,高世培也得尽全力保住高含卉,不能让她真的坐牢,要不然高家的脸面要往哪里放?
阮沛玲想了想,道:“把尾巴扫干净后,还是得让她离开安临省,你要是生气不想见她,把她送出国也好,继续留在那里,就怕又被人翻出事儿来。”
这句话倒是让高世培很认同。
确实不能再让高含卉继续在昌丰县里待下去了。
今晚高世培被气得狠了,身体不太舒服,后来还叫了家庭医生过来看,随后就早早上床休息。
阮沛玲还有工作要处理,没有和高世培一同睡下,她安顿好高世培后从卧房里走出来,来到楼下院子里,给高含卉打了个电话过去。
“你的事儿,我听你爸说了,”阮沛玲开门见山道,“你也太不小心了,我都提醒过你,居然还是被高彦坤他们抓到了错处。”
高含卉心底很不屑,想着你在高彦坤面前不也同样没有捞到什么好吗,不过她当然不会说出来,江城这边,她还得靠着阮沛玲呢。
所以高含卉只是低低说了句,“抱歉,我会处理好。”
阮沛玲也不急躁,反倒宽慰起她来,“不过你也不用急,高董注重高家的名誉,不会坐视不理,他嘴上说得难听,实则转头就找人帮你打点,只要你之后不要闹出更大的事情,高董能帮你兜住。”
高含卉在那头“嗯”了一声。
阮沛玲继续道:“而且我跟高董说了,处理完这事儿后,让你离开安临,看高董的意思,他也是这样想的,毕竟让你继续在那儿待下去不安全。”
高含卉听到这话,心头一喜,莫非祸兮福所倚?这并不完全是坏事?
但是阮沛玲马上又道:“还有,此事是高彦坤告知高世培的,显然是高熙那头传过来的消息,他们会提前通知你们让你们好有所准备去处理,我不相信他们是好心。高彦坤可不是那么注重高家声誉的人。”
阮沛玲这一提,高含卉就回过味来。
她接到高世培电话后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高彦坤他们想让高世培厌弃她,所以才会告诉高世培此事。可是,冷静下来细细一想就能回味出其中的不对来。
如果高彦坤不说,高世培不会帮忙找人打点,她就很有可能要被牵连上,即便最后她抽身得快没有被查出东西来,但被调查是难免的,一旦被调查,就一定会出新闻,到时候给高世培丢脸,他的厌弃只会更甚。
如此一看,高彦坤此举好像真的在帮她。
可是,高彦坤会帮她吗?
完全不可能,高含卉心里清楚得很。
那么,高彦坤那头究竟想干嘛?
阮沛玲继续说着:“高彦坤他们肯定有后招,高熙那头,你盯紧没有?我怀疑她手里头已经有了点东西,要不然不会把此事告知高世培,告诉高世培不就相当于告诉你吗?这看上去太胸有成竹了,你仔细想想,是不是真的已经被她拿住了把柄,让她认为即便你提前知晓提前处理也没有用?”
高含卉心里很悬,她没有底。
高熙在查汪文赋,已经查到十七八年前的事儿上,可十七八年前的事情跟自己无关,那高彦坤为什么要告诉高世培让他们能提前处理呢?这不就是打草惊蛇吗?
莫非高熙真的已经拿汪文赋作突破口,拿到了对自己不利的证据?
高含卉没什么底线,刚开始只是在灰色地带游走,但走得久了,难免会踩在法律底线之下。而做亏心事的人,自然心虚。
高含卉越往下想,心下就越沉。
不行,不能再拖了。
她紧紧握着手机,指关节都已经泛青,“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
高家这边风起云涌,汪文赋那头也不平静。
高熙见了那面馆老板后,汪文赋立刻同他联系上,虽然他表示他懂规矩什么都没说,但汪文赋并不会因此而放心。
他不能坐以待毙。
随后,他就找人各处打点、甚至联系省里的人脉去打探消息,当然也要把自家里往干净了清理,把不太正当的生意都停下,把手下一些敏感的人送走安顿好,总之他很忙碌。
两天后,汪文赋下头的一个兄弟找上他,“汪哥,我可听说了些了不得的事情,你得小心高含卉这个人啊。”
汪文赋抽着烟,闻言眼皮一抬,“怎么?”
“她酒店里有人在说,因为她跟您走得进,被她爸在电话里狠狠地骂了一顿,骂得可凶了,她酒店里都已经传开,说是让她赶紧跟你断了联系。”
汪文赋沉下脸来,“那高含卉怎么说?”
“她哪敢忤逆她爸啊!”
那兄弟生怕汪文赋不信,又道:“您别不信,我之前不是还在打听县里面的风声吗?我还听到说,高含卉她爸已经开始托关系要保高含卉,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传话说什么上头要清算我们,总之高含卉他们家生怕被牵连上,最近有不少举动。”
有时候想让人听说一些事情,再容易不过。
汪文赋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雾。
“瞎几把传,清算个屁,老子没那么容易被清算。”他会处理妥当,只要没证据,又能怎么样呢?
至于高含卉。
她哪那么容易把自己摘干净?
第65章
从昌丰县县城到高义镇要翻过好几座山, 没有修高速,只有弯弯绕绕的县道通向大山深处,车程要三个多小时。
程禹开车, 高熙坐在副驾上,两人同车往前行进。后头还跟了辆车, 周秘书和三个保镖在车上,紧紧地跟着。
同时,高义镇那头也提前安排了人接应。
高熙从面馆回来后, 就开始着手前往高义镇。
当然她不是直接从面馆回到临时居住的公寓,她中途用同样的方式和苗悦畅换了身份, 苗悦畅回到高含卉的酒店,高熙则做自己的——她让苗悦畅扮成自己无非就是为了让自己行动方便、和周秘书他们联络交流方便、不让高含卉察觉。
还有程禹那头,他和高熙分开走,与他请来的那位检察院的人上了同一辆的士,先送他回办公室, 尔后他确保后头没有人跟着,才回了公寓。
随后周秘书让人在高义镇里安排好,两天之后,高熙和程禹便一起出发前往。
高熙今天心情好、精神也好, 弯弯绕绕的沥青山路并没有让她有晕车的迹象, 她还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时不时与程禹谈论几句这儿的风土人情, 看着根本就不像出去办事,而是像旅游的。
还是程禹先把话题拉到他们此行的目的上,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之前程禹猜得没错,高熙就是想着法儿地在离间汪老板和高含卉。
像汪老板这种经常践踏着法律底线办事的人,不会那么全心全意地相信盟友, 而高含卉又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她想回到江城去,一旦汪老板成了她的污点,令她无法顺利地回江城,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和汪老板这撇清关系。
如此一来,汪老板不可能心里毫无芥蒂。
现在离间达成,但高熙显然没有就此作罢的打算,程禹没能猜到她的下一步计划。
高熙还在查十七八年前王强的事件,但是时隔那么久,要拿到证据太难,那位面馆老板还不是什么都没说。
高熙答得随意,“走一步看一步嘛,先去找王强说说话呗。”
“做好没什么收获的心理准备吧,王强若手里有证据,也不会被汪文赋欺压得那么惨,估计除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苦,他也说不出别的。”
“我知道啊。”
高熙的语气太随意,程禹侧头瞥她一眼。
高熙立马道:“看路看路,这种山路就让人瞅着很可怕,特别是拐角,事故高发地段吧?”
山路的一头靠着岩壁,别一头不是河道就是极高又陡峭的斜坡,掉下去必然车毁人亡,看着都瘆得慌。
“我开车你放心。”程禹道。
他开得确实挺稳,也不快,每到弯道必刹车。
不过也亏得高含卉和汪文赋对他们的行踪一无所知,要不然,这样的路段想制造一起车祸并让他们无法活着离开再容易不过。
程禹如是想,而高熙也想到了这点,道:“你说如果我让苗姐姐往高义镇去,他们会在这段路上动手吗?这里监控应该少得可怜吧?”
事实除了出县城那儿,其余路段一个监控都没有。
程禹闻言蹙起眉,他知道高熙不可能这样做,但还是不愿去想这个假设,“你能想点儿好的不?”
高熙轻轻一笑,径自往下说:“假如我是他们,如果真到了不得不动手的时候,在这样的山路上制造车祸是首选,比被山里面的‘暴民’伤害致死更好,而且,用车祸的方式也能让保镖派不上用场。”
越说越不像话。
程禹拿出了远房哥哥的威严,“够了啊。”
高熙给他面子,撇撇嘴,“行吧,我不说了。”
可她这么一来,程禹反而更加不放心,不确定地问:“你不会真有逼着他们在这儿动手的打算吧?”紧接着又教育道,“高熙我警告你,把别人置于危险境地的事儿绝对不能做,咱们做事要有原则和底线知道吗?”
高熙眼皮耷拉下来,不高兴道:“我在你眼里是这种人?亏我还叫你一声哥。”
程禹:“……”
“我不是那意思。”他赶忙道。
“那你几个意思?”
“这不是你提起来,我就顺着你的话告诫一下而已。”
“你不放心才告诫,不相信我才不放心,那我在你眼里,可不就是会做出这种事儿的人?”高熙说得头头是道,说完,转头看向窗外,只留给程禹一个后脑勺,用后脑勺在说“我生气了”。
程禹顿了下,再开口就是,“我错了,是我多嘴。”
高熙不说话。
他继续道:“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行不?”
高熙还是不说话。
程禹心里头都发慌,这是真生气了啊,完了高熙妹妹不理他了。
妹妹要怎么哄?
“我给你赔罪,好不好?我再也不多嘴了,好不好?我肯定是相信你的,我能不知道我家妹子是怎样一个人吗?那么可爱善良又美丽,怎么可能是那种人。我就是随口一说,我赔罪赔罪,我请你吃饭?给你买礼物?”
高熙这才回话,“我饿了。”
“行,等到了镇上我给你买好吃的,快到了,还有二十来分钟。”
“我要喝可乐。”
“……行,到了镇上给你买。”
“我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你以后都不能拦。我让周秘书买的那些可乐,我都要喝。”
在公寓的时候高熙让周秘书买来不少可乐,但自从被程禹发现她的冰箱里面塞着十几罐可乐之后,就限制了她喝可乐的频率。
程禹:“……”
他不说话,高熙就转过头来瞪他,“这就是你赔罪的态度?”
程禹:“……”他硬着头皮点头。
在昌丰县的这段时间,先由着她吧……
高熙扬扬下巴,“这还差不多。”
两分钟后,她突然指着山坡那儿激动地叫:“看,黑山羊!”
笑容明媚、神情兴奋,半点都没有生气的模样。
程禹:“……”所以,他被套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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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汪文赋邀请高含卉吃饭。
高含卉回话说酒店有事情要忙,没有时间。
于是,到了晚上的饭点,汪文赋没打一声招呼,就来到了高含卉的酒店。
他大摇大摆地走向高含卉的办公室,高含卉秘书想拦,但被汪文赋狠厉的眼神一瞪,便退却了,只先一步打开高含卉的办公室门道:“汪老板来了。”
话音未落,汪文赋已经走了进来。
面对高含卉,他还是笑得和煦,“忙什么呢?连晚饭都没有时间吃?”
高含卉见到他,先是一惊,随即便起身相迎道:“总部下达了一些文件,对酒店的设施有了新的要求,要求还不少,我有的忙了。”
汪文赋闻言可没有很有眼色地不再打扰,他反而大大咧咧地在沙发上坐下,一点儿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道:“我还以为你忙着怎么回江城,对酒店的事儿已经不上心了,看来我想错了。”
高含卉见此,知道赶不走人,让秘书去泡茶,她则笑笑道:“酒店的事儿不能出差错啊。”
秘书泡了茶端进来,退出去后又带了上办公室门,而汪文赋带来的秘书在办公室外边没有进来,所以现在办公室里就只有汪文赋和高含卉两个人。
汪文赋抿了口茶,品了品,不太满意道:“这茶不行啊,回头我让人拿点儿好茶过来,正宗的西湖龙井。”
“倒也不用,我平时不喝茶,也品不出好坏,给我送好茶反而暴殄天物。”
汪文赋笑着拿手指指她,“你这就狭隘了,你自己不喝,得待客啊,你这里的茶给我喝也就算了,左右我们自已人,不讲究这些虚的,可要是给了别人,别人可不就要在心里看轻你?咱们自己用的无所谓,重要的还不是给别人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