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这狐狸说动手就动手!它跟这破身体还没契合完全呢!
不行!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它就会被干掉了!
就地一滚,迷心蛊险险闪过那横扫的大尾,急急说道:“离天,你是要亲手杀掉你的银风爷爷吗?它,可还活着。”暗红的眼眸恶毒地盯着离天,狰狞的大嘴缓缓勾起了一抹狞笑。显然,这迷心蛊很是自信,认为此话必能停下离天的攻势。
而事实上,离天亦果真停了下来,还陷入到情感与理智的拉扯中。
理智上,离天十分清楚这不过迷心蛊的谎言。
因为,银风爷爷既已被鸠占鹊巢,那就代表它已经不在了。不然,它不可能放任迷心蛊在妖兽域胡来的。
可情感上,它又希望这迷心蛊之言是真的。
因为,它知道只要神魂尚存,星尘就有能耐把银风爷爷救回来。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情感终是战胜了理智。它,决定去拼一把,哪怕明知这可能是迷心蛊的圈套。
抬眼,离天压下满腔的杀意,冷静地迫视着迷心蛊,“虫子,口说无凭。你说银风爷爷还活着,又能如何证明?”
淡定地迎上离天的目光,迷心蛊冷笑一声,随即把虚弱无比的银风残魂给放了出来。
可就在它松开压制的一瞬,它唇边的冷笑凝住了。因为银风那老家伙竟刚烈地散魂了。
结果,那本就没剩多少的魂儿一下便散了个精光。他打算用来牵制离天的筹码就这样没了。
一阵轻风吹过,吹散了银风的气息,亦为离天送来了银风的遗音。“离天,替爷爷干掉这臭虫子。妖兽域,就交给你和铭洪了……”
听着那久违的声音,离天心如锥刺,痛得喘不过气来。抬头看天,眼角落泪,它默默地为银风送着这最后一程。
这回,它的银风爷爷是真的没了……是真的永远消失了……
终于,风止,魂消。离天收回了“送行”的目光,阴沉地看向迷心蛊,杀意森寒。“虫子。你,可以去死了。”
余音犹在,白影却无踪。眨眼间,比刚才凌厉百倍的攻击已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包围了迷心蛊。
不过几息的当儿,迷心蛊便承受了不下数百道攻击。也亏得它操控的是半神兽之躯,皮够厚,不然早被轰成渣了。
“离天,这怎么说都是你银风爷爷的躯体。难道你就真的忍心把它打残?”心知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求生欲极强的迷心蛊再一次拿银风来做文章。只是这回非但没让离天缓下来,反倒让它杀得更狠。
这话音才消,它已被离天一尾扫翻在地。紧接着,利爪当胸一穿,它所寄居的心脏便被离天整个剜了出来。
“虫子,给我闭嘴!别用你的脏嘴亵渎我银风爷爷!现在,给我死!”森寒的声音才刚落下,捏着心脏的利爪一收,“噗”的一声,尚在跳动的心脏当即化为无数碎片,包括寄居于其中的迷心蛊。
双目微眯,离天张口一喷,以半神之力幻化的白焰将空中的点点血红烧成了灰烬。
看着随风而散的飞灰,离天无力地瘫软在地上,沉痛的双目罩上了一层迷蒙的水雾,“银风爷爷,离天给你报仇了。那被虫子沾污了的心脏,离天也给你烧了。妖兽域,离天会和铭洪爷爷好好看顾着的。你,可以安息了……”
碧空晴朗依旧,然离天的心中却是一片阴霾。
风吹草儿,沙沙作响。那轻快的声音仿佛在说“离天,谢谢……”
第203章 银风殒后 离天,你就是下任兽皇!
混沌界暗云殿
幽光摇曳, 昏暗静谧。一美艳的人儿在灰雾的环绕下,闭目静坐于皇座上。
突然,美人眼一睁, 脸一沉,一掌拍碎了身下的皇座。
随着皇座的轰然碎裂, 一把调侃的声音亦同时响起。“啧啧啧!冯筱溪啊!你这爱碎东西的习惯真该改改。怎么?又谁惹你生气了?”
许是仙域乱战在即,摩耶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就连灰雾凝出的脸也多了几分愉悦。不过这份好心情并没持续多久。因为……
“我的母蛊被离天那只臭狐狸给灭了!妖兽征战仙域的计划夭折了。”攥着拳,磨着牙, 冯筱溪愤愤说道,看向摩耶的美目中尽是不甘的怒火。
苦心布局的计划就在临门一脚胎死腹中, 她能不炸吗?
都是那只该死的臭狐狸!要不是它在这节骨眼儿闯进来, 她的兵能散?她的蛊能死?她的计划会功亏一篑?
而摩耶听到这个消息后, 愉悦的脸刹时沉上了几分, 飞扬的灰雾亦静止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抬眼,摩耶阴恻恻地看着冯筱溪, 深沉的眸子旋起了令人心悸的戾气风暴, “我的大餐没了?”
被摩耶这么一盯,冯筱溪顿时从怒火中醒来,心肝儿亦不可遏止地颤了颤。
这邪神……好像又变得更强大了。可,那又如何?只要她拿捏得当, 他还不是她复仇的棋子?而棋子嘛,自然是越强大越好了。
暗笑一声,她收起火气, 压下怯意,冷静地迎上摩耶的眸光,道:“嗯。兽皇身死, 妖兽动乱计划失败。暖霏归位,仙域暂时还乱不起来。
摩耶,以你现在的实力,压制半神应是卓卓有余。那咱又何必绕那么多弯弯道道,直接杀上仙域岂不更好?介时,你要的口粮不就有了?”
噙着冷笑,摩耶高深莫测地看了冯筱溪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戳破她的意图,“嗯?我的口粮?冯筱溪,你真的越来越不可爱了。想去杀暖霏就直说,没必要拿我当幌子。”
面对摩耶的拆穿,冯筱溪倒也不尬,挺起胸膛大方承认道:“对!我是要去杀暖霏,但我也没拿你当幌子。
你该知道,你想要更充足更美味的养料,仙域必须得乱。所以,逆乱仙域是势在必行。这既是为了我的复仇,亦是为了你的口粮。
然而被那臭狐狸一搅和,寄望妖兽乱世已是不可能的了,杀上仙域才是咱们现阶段的最佳选择。”
“嗯。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挺有道理的样子……”尾音拉得长长的,摩耶若有所思地转了转眼珠子,沉郁的灰雾亦不自觉飞扬了起来。
然而就在冯筱溪以为这事儿要成之际,摩耶的态度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直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但,我并不认为此刻适合强攻。因为,你还没有与整个仙域为敌的资本。” 嘴角微勾,邪眼半眯,摩耶轻蔑地盯着她,脸上尽是嘲弄。
显然,这邪神不过是在耍弄冯筱溪以满足自己的恶趣味,根本就没打算杀上仙域。
被恶意耍戏,冯筱溪很是气愤;计划被否,她更是不甘。然为了复仇大计,她愣是咬着牙,忍下气,继续不死心地企图说服摩耶。“可是……”
只是她话才起了个头,摩耶已勾起邪笑凑到她耳边,阴恻恻地说道:“我说冯筱溪啊,你能不能别每次暖霏一冒头就如疯子般乱来。太笨的伙伴,我可是会换掉的哦。”语调很轻柔,威胁却十足,半垂的眼帘下隐隐泛着暗火。
事实上,他是真的想挥兵杀入仙域的。一想到那骨血漫天的画面、凄惨悲切的哀鸣,他就禁不住兴奋得热血沸腾,浑身颤抖。
可惜情况有变,他只得忍下内心的渴望,谨慎行事。因为,他可以不惧半神,却不得不忌惮神兽。
是的!神兽!就于不日前,他无意中感知到了一股“故人”的气息——神兽火凤。
那只火凤本就在上一次的神战中随星尘一块殒落,且上回星尘复活,它亦没随之复生。按理来说,该是死透了的。
可在星尘再次殒落的不久后,这家伙竟重生归来?这复生的时间点未免也太巧了吧?还是……星尘根本就未殒?这家伙是唤来对付他的?
当然,这些事儿他是不会让冯筱溪知道的。省得这女人发疯乱来,坏他大事。
至于冯筱溪嘛,被人如此威胁肯定是非常不爽的。可为了大局,她还是把这口恶气给硬咽了。当然,这个硬咽仅指闭嘴,该赏的眼刀是一个都没有少的。
形势比人弱,她不会傻得任性硬刚,但也不会任人欺侮。屈,只是暂时的。待大仇得报,这些年所受的恶气,她必将悉数奉还!
本来,她确实是打算大仇得报后就乖乖让摩耶吃掉。反正樊郎不在,她对这个世间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不过现在她改变主意了。她不但要复仇,还要设法坑杀这邪神。因为她讨厌这邪神!非常地讨厌!她,要他死!
许是冯筱溪掩饰得够好,摩耶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心,待她依旧是一如既往的不以为意。
轻笑两声,他变回了人形,漫不经心地问道:“目前仙域各派站队情况如何了?应下这神位之战的门派多吗?”
“自暖霏回归仙域后,不少原定赴会的门派退缩了。目前就只有溟泉和池亘两大门派及其附属小派仍坚定参战。”黑着一张美脸,冯筱溪冷冷回道,心中却在揣测他的用意。
“就只有这么点吗?”轻皱着眉,摩耶沉吟了片刻,才若有所思地继续道:“找个由头,把他们的高修秘密邀过来。我,需要补品。”恶毒的笑容扯得大大的,阴森的语调让人不寒而栗。
“补品吗?”喃喃自语了一声,冯筱溪抬眼看向摩耶,爽快地应道:“好的。尽快为你奉上,我的邪神大人。”狼狈为奸的邪笑在美艳的脸上缓缓漾开,蛰伏于眼底的狡黠藏得很深很深。
机会,来了……
仙域妖兽域
兽穴前,灌木旁,一黑熊正苦着一张脸,焦躁地来回踱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远处的打斗声渐渐止息。本以为打完了,银风它们就该回来了。可它左等右等,愣是等不来兽影。
心底的不安越来越盛,各种猜想涌上心头。终于,它等不下去了。
然而就在它打算转身前往战区之际,苦等的兽儿归来了。可,归来的却只有离天。
看着那形单的狐影,铭洪顿时心生不祥,急急上前问道:“离天,你银风爷爷呢?”急促的声音带着颤音,圆瞪的熊眼透着惊惧,紧绷的脸上泛着希冀。
它希望是自己想多了。银风还好好的。只是离天的反应怎么就那么令人不安呢?
“铭洪爷爷,别急。我现在就带你去见银风爷爷。”声音轻轻的,笑容柔柔的。乍看,一切如常;细品,却又透着违和。
神情复杂地看了看离天,铭洪欲言又止,最后吁出一口长气,闭目叹道:“离天,你带我去吧!”
没有作声,离天颔了颔首,便领着铭洪前往银风的埋骨之地。
风啸啸,树幢幢。转眼间,两兽便来到了一座如山般的土冢前。
愣愣地看着这座新冢,铭洪全身发冷,如坠冰窖,整颗心仿佛静止了一样。
刚才瞧离天的反应,它就知道银风肯定是出事了。可它从没想过银风竟会……
而离天,自到达墓冢的那刻起,便一直垂着脑袋,没敢看铭洪。
它没能安然地带回银风爷爷。它辜负了铭洪爷爷的托付,愧对了铭洪爷爷对它的信任。
它……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铭洪爷爷。可,这事儿终究得给交代不是?
纠结了好一会儿,它偷瞄了铭洪好几眼,才幽幽叹了口气,放出了银风的最后遗音。
事儿太复杂,它也不知该从何解释,唯有借银风爷爷之遗言作引了。而且,银风爷爷的遗音对铭洪爷爷而言,也是一种慰藉吧……
“离天,替爷爷干掉这臭虫子。妖兽域,就交给你和铭洪了……”渺渺余音随风而荡,轻轻漾进铭洪的耳里,亦把它从极度的悲恸中唤了回来。
妖兽域,就交给你和铭洪?这是……银风的遗言?思及此,铭洪心一紧,悲伤的情绪刹时激荡了起来。
紧着爪子,它闭上双目,竭力逼自己冷静下来。
艳阳高高地挂着,风沙沙地吹着。不知过了多久,铭洪终于再度睁目,眼内已回复至如水的平静,“离天,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银风口中的臭虫子又是什么?”
“铭洪爷爷,抱歉。我没能救回银风爷爷……”愧疚地给铭洪道过歉,离天才慢慢把迷心蛊之事和盘托出。
而随着对事情了解的加深,铭洪也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反思。
据说,从前它们妖兽族与人类是混居的,虽不算融洽也并非老死不相往来。可不知从何时起,妖兽族便渐渐画地自封,与人类武者断了互通。正是因为这份闭塞,它们这回才会让奸人有机可乘,酿成今天的惨剧。
若是它们对人类动向哪怕有一点点的关注,银风也不会……亏得离天赶回及时,不然不仅银风被噬,就连妖兽族也会遭受灭顶之灾。
吃一堑长一智。它们也该放下对人类的成见,重启与人类的往来。这次的乱世之战,它们将会参战,且坚决站在护世一方。这既是为银风报仇,亦算是向人类伸出友谊之手。
至于银风的托付……它自认修为不足,难当大任。它愿拥离天为皇,辅助其统领妖兽域!
主意既定,心意已决,铭洪眼皮一掀,遂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抬眼,它慈爱地看向一脸悲伤的离天,微笑安抚道:“离天。对你银风爷爷而言,魂散是一种解脱,身死是保全尊严。你,已经做得够好的了,无须再自责。”
“不!是我的错!要是在迷心蛊出世之时,我就立马赶回来给你们提个醒,也许就不会……”脑袋垂得低低的,爪子收得紧紧的,离天懊悔地说着,忍了一路的热泪终于再也憋不住,一滴一滴地落下。
银风爷爷之死,它难辞其咎。铭洪爷爷是该怨它恨它的。可现在铭洪爷爷却反过来安慰它。它……
瞧着离天小声抽泣的样子,铭洪暗叹了口气,缓缓行至它身旁,轻轻为它舔去眼角的泪珠,“离天,逝者不可追,来者犹可待。事情既已发生了,与其在此追悔,倒不如多想想该如何统领好妖兽族。这是你银风爷爷托付给你的遗愿,亦是我对你的寄望。”
此话一出,离天眼泪停了,抽泣亦止了,一脸不可思议看着铭洪。“不是!统领妖兽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