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想假设,不要问这样无聊的问题。”陆君潜面色不悦。
他只是稍稍假设了一下阮明姝有别的男人, 立刻就妒火三丈。
阮明姝失落地低下头,但也知道自己不占理, 便不再多说,想掀过这页。
倒是陆君潜,越想越暴躁, 最后抓着她的肩膀,沉声道:“有人欺负过你, 认识我之前?”
“什么啊!”阮明姝抱怨道,“你抓疼我了。”
“是谁,告诉我。”陆君潜却是越抓越紧。
阮明姝有些恼了,怒道:“如果有呢?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干净,要将我扫地出门了?是不是!?”
她直视他的眼睛, 逼问道。
陆君潜怔住了,他松开手,陷入沉思般一言不发,也不看阮明姝。
慢慢地, 阮明姝有些慌了, 突然意识到自己太过了。
若是陆君潜当真了怎么办?
她只是想知道陆君潜信不信她而已......
“对不起, 我是开玩笑......”她低着头, 有些无措。
“不会。”陆君潜打断她,语气很沉闷, 却没有什么犹豫。
阮明姝抬头望向他,心头直跳。
“不会赶你走,不会让你离开。”陆君潜重新将她搂住, 紧紧抱在怀里,力气大到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是我大概会很不爽,而且不知道要不爽多久。我还要把你关起来,不许你再见那个男人。”他闷声道。
阮明姝眼睛微微睁大,她似乎感觉,陆君潜很委屈......
手臂环上他的背,嘴角也止不住往上翘。
她轻轻抚着他的背脊,柔声道:“没有别的男人,只有你。对不起,是我钻牛角尖,惹你生气了。”
“我知道。”陆君潜将手臂松开,望着她,“你亲个嘴都要晕倒,自己都找不到下身......”
“啊,别说了!”阮明姝吓得捂住他的嘴,怕极了他的口无遮拦。
“你既知道,还装模做样吓我!”她说着,有些生气了。
“恶人先告状。是你非要找不自在,让我假设。我只想了一下就气得头疼,我要把你绑在床上,哪也不许去。”
陆君潜说这话的时候,模样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弄得阮明姝有些怕了。
她打了他一下,抱怨道:“别说疯话吓我......”
“不是吓你。”陆君潜淡淡看了她一眼。
阮明姝吓得咽了咽口水。
“所以,你到底在钻什么牛角尖,较什么劲?”他问。
阮明姝揪着他衣服上的绣纹,低声道:“有个邻家姐姐,我打小就认识。她温柔善良,勤劳能干......总之就是很好很好,我和明蕙都受她照料过。”
陆君潜“嗯”了一声,静静听她说着。
“我十岁那年,她嫁给邻村一个富户,村里人都说她命好。结果,新婚没多久,她便跑回家来,满身是伤......”时隔多年,阮明姝只要回忆起这件事,还是难受得很。
陆君潜大概猜到了,大手摸了摸她的发旋。
“嗯,就因为她新婚夜没有落红,夫家就不相信她,日日夜夜折磨她虐待她。”
“他们很过分是不是,不相信也就算了,休了她也好,可偏偏要逼死她!”阮明姝说不下去了。
她又想起彩玉浮肿的尸体浮在池塘上......
“她夫家是群畜生。”陆君潜评价道。
*
陆君潜陪她说了好久的话。
丫鬟替她梳好发髻后,他又帮她插了发钗,戴上耳坠。
阮明姝心情才好些。
她左右照了照发鬓,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将军好厉害,不仅上得了战场,还能侍候闺房,以后是不是可以帮我画眉啦?”
“画眉?这有什么难的,”陆君潜自信极了 ,“凭我丹青妙手,整张脸也能画,保管府上女眷见了你挪不开眼。”
他不说丹青妙手还好,这样一提,阮明姝登时想到那张牧童望日图,不由噗哧笑出声来,决定再不提让他画眉之事。
“诶,你要干嘛?”她见陆君潜拿着割下的那方绸布,转身要走的样子。
“收起来,藏好。”他也不隐瞒。
阮明姝耳根发热,到底没说什么,由着他去了。
陆君潜走到卧榻旁,探手朝床尾的凹槽里动了动,便打开一方暗格,像是专门藏东西的地方。
阮明姝心思一转,撒娇般道:“你这儿怎么睡觉的地方还藏东西呢,我能看看么?”
“若是不让我看,那定是有鬼,说不准就放了什么定情信物!”她心中暗暗猜测。
“嗯,都是宝贝。”陆君潜道,“准你见识见识。”
宝贝?
阮明姝脑里飘过一串闪着光的奇珍异宝,也不顾身子酸软,急忙跑过去,生怕还没看到,陆君潜就将暗格推进去关上。
暗格里的东西并不多:
玉佩、锦囊、匕首,甚至还有个小孩子玩的拨浪鼓。
最显眼的要属角角上的玉匣子,通体纯白,流光溢彩。
陆君潜将那着实不美观的“元帕”叠好,宝贝一样放在匣子里,弄得阮明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些是不是都很值钱呀?”阮明姝看着那几枚玉佩问。
其实她更在意那个绣囊,针线真的.......太笨了,和陆君潜的画有得一拼,一看便知是不善女红的姑娘做的。但被陆君潜珍藏其中,定然意义非凡。
她又不好意思直接问,怕陆君潜觉得她拈酸吃醋,是以先提其他几样东西。
“你说这些玉?”陆君潜说着随手拿起一枚,“应当不值什么钱,成色虽好,磨得太糙了。”
“是有点。”阮明姝本不好意思说,见他自己承认了,也就不违心称赞了。这格子里的东西,也就那玉匣子和匕首看着像宝贝。
“因为是我爹自己磨的,也没什么工具。他常年行军,闲暇时就磨这些,来京城时当作礼物送我。”陆君潜唇边染上笑意。
他语气淡淡,阮明姝却听得有些想自己爹爹了。
“这匕首送你。”陆君潜突然道。
“啊?”阮明姝惊了一下,愣愣看着他将匕首塞进她手中。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她脸上涨红,急忙解释。被陆君潜这样一弄,搞得她像是为了索要宝贝故意跑过来似的。
好吧,虽然这个匕首精致又漂亮,还特别小巧,只有她手掌长短,看起来还很值钱,确实有点让人心动。
“我有这意思。”陆君潜道,“再好的东西,不得其用便是无用。”
“这是我的聘礼,不许不要。”他故意逗她。
阮明姝微怔,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脸儿发烫,心跳得厉害。
她知道陆君潜在同她开玩笑,可她却有些受不起这玩笑。
“好。”最后她小声道,玉手纤白柔美,将冰冷的匕首攥得紧紧的。
“一把匕首就答应了?”陆君潜倒有点惊奇了,声音染上笑意,“竟不嫌少,也太好哄了吧。”
“不嫌少。”阮明姝浅浅笑了一下,低头掩住眸中怅然。
若你真有娶我之意,便是一根稻草,我也不嫌少。
她的眉形似远山,浓秀舒长,至眉尾而渐淡,似要隐入鬓角之中。眼帘垂下,遮住满腹心事,长睫微颤。
此时她臻首不语,眉目温柔,与往日寒雪冷霜的样子大不相同。
陆君潜心中一震,忽地似乎领悟到了什么,一时半会却又说不清楚。
“这个锈囊呢?”阮明姝已颜色如常,有意叉开话来,“总不是王爷送的吧?”
陆君潜便得了赦免,不再深究他心底那股情愫到底意味着什么,也不去想阮明姝对他的心思有何不同。
“当然不是,这是我娘亲手缝的。”他顺着阮明姝的话回答,边说边将那锦袋拿在手中。
何必自寻烦恼,追求没有证据的答案,他俩现在就很好,不是么?
“里面好像有东西呢。”阮明姝好奇道。
陆君潜听了,便将系带解开,往外倒。
“还是枚玉佩,不过是我娘的。”他瞧了瞧,对阮明姝道。
阮明姝望着陆君潜手中的八瓣梅花青玉,一时忘记要说什么。
“你怎么了?”陆君潜见她半响不说话,便也不管什么玉不玉的了,连袋子往暗格一扔.
“哪里不舒服,我去请王姑姑来一趟。”他握着阮明姝的肩膀问。
“不,不我没事。”阮明姝忙摇头。
为什么陆君潜会有一块和赵奚一模一样的玉......
第62章
洛云西转过身, 对上身后男人阴沉的目光。
“我说过,这里不欢迎你。”她的身体因痛苦的回忆而感到寒冷,声音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无所畏惧。
因她这话, 顾枭浓重不羁的眉毛如毒蛇般弯皱起来,脸上显出讥讽的笑意。
“我不会帮你, 而且我警告你,别打阮明姝的主意。”洛云西不再对他虚与委蛇,平静地同他对视。
“哦?你, 警告我?凭什么?”他话未说完,铁钳一样的手已经掐住洛云西纤细的脖子。
洛云西整个人被他箍住提起, 双腿死命挣扎着,不得呼吸。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舍不得弄死你吧。”顾枭笑中净是鄙夷,还有被自己豢养猫狗反咬的怒火。
洛云西的挣扎越来越无力。
顾枭见她一只腿已要跨过鬼门关,才收了手, 毫不怜惜地将她摔在地上。
洛云西大口喘着气,尚未回过魂,手掌已叫他一脚踩住。
冷硬的靴底恶意碾着她断指的伤口,洛云西疼得眼前发黑, 却是死死忍着不叫出声, 怕外间有人听到。
“一根手指就想还清?贱货, 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他脸上犹带着笑, 令洛云西恶心得想吐。
“我不欠你,何来还清?”她疼得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最后一遍, 你干还是不干?”顾枭的笑意隐去,长脸狰狞。
“不仅不干,”洛云西嘲讽地看向她, “我还会告诉陆将军,有人不自量力,想污他之所爱。”
*
阮明姝下了轿子,与墨兰说说笑笑,往铺门处走。
她心情极佳,俏脸本就美艳不可方物,此时含情带笑,更叫四周行人挪不看眼,痴痴傻傻偷看。
直到被顾枭叫住,她的好心情才打了折。
怎么又是他?阮明姝心中厌烦又疑惑。上次来时,她迎面撞见此人,只当是巧合,现下却不得不多个心眼了。
“夫人且留步。”顾枭追了上来。
阮明姝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您有何事?”
“夫人可还记得在下?”顾枭忍不住用目光逡巡她的全身,贪婪地享受着这片刻的美妙。
他自然知道这样做极其危险,至少现在,陆君潜还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可正因如此,他在肖想意淫阮明姝时就感觉更加刺激,欲罢不能。
“不记得。”阮明姝察觉到他无礼的目光,声音登时冷如寒冰。
说罢,便看也不看他,径直朝前走。
顾枭低笑一声,竟是伸手要去拉住她。
不过,他尚未碰到阮明姝衣角,便觉脖子一凉。
寒刃锋利,抵在他颈间的血脉皮肤上。
“再有一次,保你身首异处。”云拂站在他身后,警告道。
*
“云西?”阮明姝敲了敲门。
洛云西立刻应了一声,阮明姝才推门进去。
“明姝,”洛云西笑着请她坐下,“这些日子怎么来得不勤了?”
“啊,有么?”阮明姝有点心虚,笑着反问。
见洛云西一直盯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颊,又理了理鬓发:“怎么了?哪里不对劲么?”
洛云西摇摇头,有些疑惑:“没有不对劲,只是觉得你哪里和以前不太一样,好像更漂亮了,却又说不出到底是何处。”
“你又打趣我,不过半个月没见,还能长变样不成?”阮明姝不信她。
洛云西沉思了一下,摸着下巴道:“我猜猜看,定是将军这些日子浇灌得好,对不对?”
浇灌……
阮明姝不知想到什么,立刻闹了个大红脸,急忙道:“你瞎说什么,总没个正经!”
洛云西咯咯直笑:“是我没正经,还是你假正经?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瞧你春花带露的模样,和刚认识时哪里像一个人?”
“将军厉害吧?你身子单薄,可还受得住,要不要姐姐我教教你......”洛云西朝她挤眉弄眼。
阮明姝又羞又窘,却被她说得有些心动。
陆君潜大概是这么多年憋得太狠了,如今食髓知味……她虽不忍心驳他的意,叫他难受,但身子着实吃不消, 于是隔几日才允一次。饶是如此,也要被他弄得哭哭叫叫,酸痛许久。
“真的有法子么......”阮明姝红着脸,犹豫着问道。
“嗯,什么法子?”洛云西睁了睁眼,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阮明姝恼道:“你这女人,明明说要教我,现在又问我什么法子!”
洛云西捂嘴直笑,拍着桌子道:“我是有法子,不过只有让男人欲罢不能的法子,没有让将军少疼你点的法子。”
“那你乱说什么!”阮明姝气得直想打她两下。
“好妹妹,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好好珍惜吧。也就是将军现在身边只你一个人,夜夜相伴。等以后他娶了妻,又再纳新人,你那时才真的需要想法子。”洛云西取了个柑子,边剥边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