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老师们要学习几天,我们放假。”这样的老师学习每月都有。
如果是杨清就明白怎么会是,这前后两年,都是这样,在学校也学不到什么知识。
“哦,那你在老家住几天?”温柔与杨建华说着话 ,眼睛去瞟着屋内,特别是厨房。
她是知道的 ,每次杨建华他们一家人来村里,杨家人都会做好吃的。
“明天上午走,怎么,你休假也回去?”
“不,你三姐现在工作怎么样了,干不干的来?”看似关系,实则打听消息。对于温柔的套路,杨建华一向都晓得。
说到三姐,杨建华的小脸上有了笑模样。“肯定做的来呀,又不是多复杂的事情。我三姐勤快聪明,话又不多,逗人喜欢,他们单位的同事都喜欢她。”
心里还补充了一句:哪像你,只会装蒜。
听到杨建华的话,温柔气的鼻子冒烟,但面上依然温温柔柔,“是吗,那就好。这样我也不用担心她。”
“担心什么,要你担心啊。”突然在两人身后,冒出来这么一句话。说话的人是杨奶奶,浑浊的眼睛却带着利刃,像是要出鞘的一把利刃,随时要收割眼前温柔的小命。
吓得温柔不自觉的后退几步,嘴里还念叨着,“别过来,别过来,我不怕你的。”
此时,杨老太黑瘦的老脸扯出一抹微笑,“柔丫头,你怎么了,不舒服还是咋滴?”
越发的靠近了温柔,伸手就要摸她的额头,吓得温柔拔腿就往后跑,一路哭一路跑,后面却跟着一个老太太,跟着喊,“柔丫头,你跑什么,怎么回事啊?喊你吃饭,你跑什么,建华好不容易来一趟,喊你一起吃个饭,怎么搞的好像我家要杀你一样。”
老太太的高音喇叭,一路跟着跑,一路喊,路上的住户人家都听到了老太太的话。
一路跑回去的温柔,人还没有到知青点。杨老太的声音已经清晰的传到了知青点,屋内的知青们都听的真真的。
知青们都是本省的知青,大多是本市辖区的城市的孩子与省城的孩子。本市的土话与省城不一样,但全省的土话,就只有本市的是最容易听懂的 ,更靠近西南官话。
知青们都听的很明白,那就是温柔不知道又闹怎么幺蛾子,去了杨家,又跑了回来。还一边哭一边跑,老太太跟着不明白也跑了过来。
纷纷走出来,看着一前一后进知青点的一老一少。
“怎么了,温柔你怎么了?”问话的是与温柔一起的女知青。
眼神有些不善的看着杨老太太,全村人都知道杨老太一家不喜欢拖油瓶的温柔。
这是全村都知道的。
为此,他们与温柔说起杨家也只说你亲戚。
不说亲人。亲戚与亲人的区别可是很大的。
“嗨,你个小丫头干嘛呢?这样直勾勾的瞪我老婆子干啥?我干了什么坏事,杀人了还是打人了?”
杨老太回瞪一眼那杀气腾腾的女知青,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好笑的说,“你们这些个学生娃娃,真是有意思。
原本我就是想等柔丫头到安全知青点后,问个话就走。看你们这样难不成以为我欺负了她不成?”
有一个一直用眼神不停瞄温柔的男知青,听到杨老太太的话,突然吼道,“难道不是吗?悄悄你们把小柔欺负成啥样,大晚上的每个马灯,一个人就这么跑了回来,多危险啊?”
“你们不欺负她,她会这么跑吗,又不是吃多了撑的 ?”
杨老太一拍大腿,裂开嘴哈哈笑起来,“哪个丫头进屋帮老婆子搬条高板凳来,你们年轻人跑一路不累,我个老婆子可是累了。等我歇口气,再好好的问问你们这群只学知识不懂礼貌的学生娃子。”
一直站在大门边的一位女知青,默默不说话,进屋给杨老太搬来高板凳,放在老太太身侧。
老太太一把拉过高板凳,坐下,仰起头问道,“今儿柔丫头去我家,可是我们家请的她?”
“那不是。”之前帮温柔背锄头回来的女知青最是明白这点,摇头回答。
“好,有个说实话的。那今天老婆子就好好为我杨家正名正名。我们好好说道说道,为什么杨家人不喜欢柔丫头。”
老人的眼里闪过后悔,但很快坚定的望着一直没有说话 ,抱着一个女知青一直嘤嘤嘤的温柔。
可能察觉到了什么,温柔放开那位女知青,擦擦眼泪,装作坚强的转身说,“杨奶奶,您又想编造什么?”
“呵呵,我编造。好好好,今儿,我与你们年轻娃子说说,你们有些也是市里的,知道柔丫头的家在哪儿,等冬天有假的时候回城,你们去棉纺厂家属院打听打听 。我可有编造什么?谎言终究是谎言,经不起人问经不起人查。
你们回城不需要查 ,只需要问就是。
为什么我们一大家子不待见柔丫头。很多人不明白,以为是我家不讲道理嫌弃她是拖油瓶。
还真不是,我与老头子是文盲 ,不识几个字,也就是刚解放那几年,上过扫盲班。才识几个字。
我们不识字 ,不代表我们就不讲道理。我家老大与柔丫头亲妈结婚时,一人带了一个孩子,都有拖油瓶。他们两的另外一半都是因病亡故,这条件般配。
我们家要是嫌弃她是拖油瓶那我家大孙子也是人家母女人为的拖油瓶,就是因为都有一个 ,大哥不笑二哥,彼此一样。刚开始,我们一家待柔丫头虽然不如亲孙子,但也不差。
甚至说要比那些重男轻女的人家好太多。明面上我孙子有的,柔丫头也有。这也是怕人家说什么那什么此什么彼。
明面上一碗水大致上要端平不是。当然,还是有差别,亲孙子肯定在心里要亲些 ,我也不藏着掖着,没啥好藏的。
就如我家现在不喜欢柔丫头一个样,我们表现在明处。
为什么不喜欢柔丫头 ,这还的从她妈后面与我家老大又生了孩子开始,不是生了孩子,有了亲生的就不喜欢柔丫头。
后面她妈又生了一个闺女,一个儿子。
你夫妻两都是蠢货,不是一般的蠢 。说出来不怕你们娃子们笑话,真是蠢到我没法说。
又生了两个孩子,前面一人一个。一下子四个孩子,家里是两个大人上班。日子自然没有两个孩子时那么好过,我家老大,把最小到儿子看得重,但更疼他前面的大儿子,总觉那孩子没了亲妈,他这个做爸的得多疼疼孩子。
柔丫头的妈也是,最小的儿子是她唯一的儿子,以后要靠她养老。但柔丫头已经没了亲爸,她这个做亲妈的不能委屈了她,就加倍的疼柔丫头。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没有什么,那是做父母的决定,与孩子没有关系,我也不会讨厌柔丫头。
夫妻俩都看重最小的那个孩子,却最疼那个失去另外一半父母的孩子。他们独独忘记了还有一个闺女,那是他们结婚以后生的第一个孩子。
我那可怜的孙女爹不疼妈不爱,小小年纪一个人包揽全部的家务活。吃的最少穿的最差。住的最差,有些乡下的女孩子都比她过得好。
让我们一家不喜欢柔丫头的事,不是因为她受她妈妈发宠爱让我们不舒服。是因为她不受宠,是因为她被宠的变成了一个极其自私自利,还有满腹心机,小小年纪就在家里耍计谋 ,害她那个同母的妹妹。
背地里在她妈妈面前告我孙女的状,然后在我儿子面前又充好人。害的我那个老实不说话的孙女,一天比一天沉默,胆子从好笑好动到几个月之前见人就害怕就发抖。
不敢说话,过年在我家里吃口指甲盖大点的肉都要悄悄柔丫头的脸色。见没有人注意到她,才敢悄悄的张开嘴吃,你说对于这样的不是亲孙女的孙女,你们能喜欢的起来吗?喜欢吗?
我小孙女即便在家看被忽视被她姐姐欺负,可心底善良。
几个月前,路过河边,三个孩子溺水 ,她明知道自己瘦巴巴的,可能下去了就起不来,可孩子跳了下去,几个孩子,都白白嫩嫩的,她把孩子们一个个托举起来,就这样伤了手上的筋骨。
医生说一年半载或者更长时间都做不了重活。
下乡也不能做农活,平日看起来能端碗吃饭,能短暂提个几斤十斤的,但时间不能超过几分钟。
这样对养伤不利,为此特批她留城,国营饭店特招她去上班。
这本是一件好事,我多高兴啊。可有人还兴风作浪与她那偏心的妈妈私底下商量,要与妹妹互换,她进城上班,我那亲孙女来老家下乡,还说什么那是我老杨家的亲孙女 ,到了农村我们一大家子肯定会帮她。
你们说这样的人心思恶毒不,恶毒不。”说完,老太太的厉眼直直的盯着温柔。
吓的温柔呆愣了会儿,就这么一会儿,让她错失了辩解的机会,也让她昔日好不容易竖起的小白花人设崩的一塌糊涂。
见小白花温柔还没有反应过来,老太太再接再厉,继续说,“我家小孙女,多乖巧多懂事的一丫头,差点就被她那偏心狠毒的妈,还有恶毒自私的姐姐给害了。要不是老婆子我发现的早,现在你们可能看到的就是一个胳膊彻底毁掉的瘦巴巴的小丫头住在这知青点。你说,这名字听着温柔,咋那心就那么黑呢?”
“难怪,我说杨婶子你就咋那么看不上这温柔与你那大儿媳呢,我就说嘛,婶子你一向不是那恶毒人啊。”知青点的篱笆院外,围了两圈的人。
全是听到杨老太的声音赶过来看热闹的 ,还有人端着饭碗赶过来的 ,边吃边看。
“你胡编乱造,你污蔑我。就因为我是拖油瓶,你们一家就比待见我,现在还污蔑人,你们一家人太坏了……”温柔反应过来以后,就大声嚷嚷,到后面有些歇斯底里,表情丰富,面目狰狞。
“污蔑你,刚才去我家是我们请的你还是你自己主动的。我看在你是我亲孙子的同母姐姐的份上 ,让你进屋吃饭,你是怎么做的,突然装相,转脸就一脸伤心的哭着跑出我家晒场,你这是干什么,想告诉知青们什么,是不是在不否认不承认默默流泪的情况下坐实我家欺负你啊。
你说啊,说啊,我家是不喜欢你。但也没有骂你打你,欺负你吧。
你做出这个样子给谁看,给谁误会。是不是以后只要你的事,但凡不好的是不是就可以按在我家,让我家百口莫辩。
这不是你与你那妈一惯的伎俩吗?我家老大蠢,可我不蠢,你们母女俩怎么个意思,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只要我不死,你们母女俩就休想打我杨家人的歪主意。哼,跟老婆子耍心眼,你还嫩着呢。
当年,就是遇到鬼,子,我都不怕。更别说你们母女俩。”
说完,对着知青点的一群呆傻知青们说,“你们这些憨娃子,长长心吧,擦亮擦亮眼睛,以后别被一些坏人当木仓使。
这就算是经验教训,也积累个经验,别一天到晚被人骗。以后遇到这种看似无害柔弱不坚强的女孩,多长个心眼。
真正的无害的小姑娘,即便柔弱 ,但很坚强,从不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让人误会。也不会不要脸的让人一些男娃子追在屁股让他们帮忙做事。无害的小姑娘都有羞耻心,也有那个什么尊严,不会像某些女娃子,玩弄别人。”
杨老太是铁了心想一下子把温柔的假面撕开给大队所有人看,让她不得轻易回城,在村里自己一家看着是膈应 。但好过让她回城祸害小孙女。
那孩子就是一个老实坨,真是的,现在一心扑在工作上。
做事那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认认真真。
小丫头那,她前段时间才去过,给小丫头送菜。那丫头上班的时候一直忙个不停。
别的国营饭店的工作人员对吃饭的人,那态度差极了。可清丫头面对那些吃饭的人,老的少的小的,穷的富的,都是一个态度,笑眯眯的。
她就在国营饭店的一个角落坐了一个中午,那些常来的客人见到清丫头也是一个个的笑眯眯,进门就喊:杨清同志。
大家对清丫头的态度可好了。她真为清丫头感到骄傲,大家伙都喜欢她 ,肯定是她的工作干得好。
老太太被孙子扶着离开,周围的人还意犹未尽,聚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议论,闲话满天飞。
知青点气压很低,气氛冷的很。一位一直看不惯温柔的女知青,哂笑几声,然后不再做声。
其余的一些天天捧温柔臭脚的男女知青们,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被杨老太的话弄的心里很难受,是啊,蠢,自己也是蠢货。
很多人反思,也有人研究温柔昔日的言行。
市里
某处大院中
傍晚, 一个还有婴儿肥的小少年,背着书包回到家中,“又去国营饭店了吧?”语气很是肯定。
坐在沙发上拿着报纸的男人,头也没有抬就知道儿子从哪儿回来的。
“嗯,爸,我小叔真的调来了啊?”小少年不紧不慢的从书包中拿出来一个饭盒,放在茶几上。
“嗯,调来了,不省心的家伙。”中年男人对于幺弟也调来,很是不满。
但是手却很快,快速的打开儿子的饭盒,“唔,真好吃,杨清同志又给你们几个做了好吃的?你们几个能不能少去麻烦人家。”
十岁的小小少年,撇嘴道,“爸,您真言不由衷,真的。好吃的哪次少了您的。”
“钱与票留了吧?”
“留了,小清姐姐不收,我们可不会要这些。”少年吃的好吃的,舒服的眯着眼睛靠在沙发上。
中年男人,也舒服的靠在沙发上,父子俩一个模样 ,连表情都一个样。
一样的眉眼,只是一个大号一个小号。
都是浓眉大眼高鼻梁,长得不赖,在后世也是属于帅哥类型。
三个孩子,从杨清开始上班后不久,就常来找杨清,一口一个小清姐姐。
喊的可亲热了,他们都是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在杨清出院的时候他们也在住院。
在水中沉下去的时间不短,不过他们在被救起的第二天就去了杨清所在的病房看过了杨清。
几个孩子虽然调皮,可性子不错。
找杨清的次数一多,与他们熟悉了,关系也亲近了不少。
忙碌了一天,杨清回到家里已经快八点。
现在搬来的人多了起来,见其他人住了一段时间也没有在半夜听到鬼哭,其余的人陆续搬了进来 。
家里就她一个人,烧水壶中的水倒进洗澡盆,去洗澡,烧水壶中添满水,敞开煤炉盖子,里面的煤球呼呼的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