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从未遇到除了亲人外对我这般关心的朋友。”
“世子愿意为我着想,我真的是非常开心!”
“能交到世子这样的朋友,简直是我谢蘅三生修来的福气!”
“世子爷,今后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提,我谢蘅一定在所不辞。”
话有些谄媚,奈何谢蘅长了一幅好容貌,再加上她一双眼睛澄净透彻,谄媚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反倒很难让人反感,只觉有些好笑。
许是为了增加说服力,谢蘅说着说着就朝赵瑾靠了过去,不同于之前的是,这一次,她用的是哥俩好的勾肩搭背法,话一说完,还拍了拍人的肩膀。
谢蘅一靠近自己,其身上和之前遗落在大理寺的衣裳上一样的淡淡的味道就又飘了过来。肩上是某人的手,两人挨在一起,赵瑾双眸微动,结果这边且还未来得及开口,门口却是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知道谢蘅回来,秋穗十分开心。然而她此间刚一进屋,就看到自家公子搭在一公子的身上,对方剑眉星目,一身贵气,二人似说着什么。她眼中划过一丝意外,结果下一刻,二人就双双看向了她。
自己似乎出现的不是时候,秋穗没来由慌了一瞬,她连忙福了福身子解释道,“公子,是妾身莽撞,不知有客人在此,妾身这就退下。”
秋穗无疑是好看的,且由于早前一番经历,她的身上,有着一股特殊的韵味,再配着她那副容貌,说一句千娇百媚也不为过。
虽然赵瑾不近女色,可这该有的审美却也还有。
听着秋穗自称妾身,再一看对方的发饰,他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或许赵瑾自己都没意识到,打从见到秋穗的那一瞬间,他嘴角的浅笑,就慢慢的淡了下去,又恢复到了外人面前,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
谢蘅还搭人肩上呢,一见秋穗来了,她先是有些意外,随即便笑了笑,趁着人还没退出屋子吩咐道:“穗穗,记得去看看公子我给小赵大人的客房,准备的怎么样了,要有需要添置的,你记得先添上。”
秋穗退出门的动作顿了一下,回复道:“好的公子。”
她没敢盯着赵瑾看,但却在临门转身的时候,悄悄的看了一眼。
一人热情似火,一人不动泰山,两相反应,两相对照,这人该不会是......
一直以来,秋穗对谢蘅说的那个人都十分好奇。如今一见到赵瑾,不知为何,她突然就好像是有了一股预感。
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这二人的相处,有一种无法描述的奇特感。
明明那位公子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但竟然也能接受自家公子和其勾肩搭背,此举有些耐人寻味不说,还有些 ......
有时候,人的表情会骗人,但肢体动作并不会。
这是秋穗看人最常用的法子。
再说谢蘅。
若无先前那般铺垫,秋穗恐还不会多想,但既已知道某人的隐忍,如今其脸上的挂着的笑,在一番脑补之下,秋穗自然也就顺势理解为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不过,此事毕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明。越是大户人家,其实也越不喜旁人窥探,这些秋穗心底也都有底。
在谢蘅没说,或者没做什么之前,她不能露出什么端倪,让人察觉到从而疏远自家公子。
从屋子里出来,秋穗很快便收了收心,她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后,她就又重新拾起了笑来。
谢蘅哪里知道,秋穗的思绪都已经绕的离她十万八千里远了,且她还什么都没说,某人就在脑子里脑补出了一大段爱恨情仇。
经秋穗这一打岔,先前的氛围也都没了。谢蘅的手还搭在赵瑾的肩上,她对人笑了笑,转而道:“漂亮吧?”
“这我屋里人,叫穗穗。”
谢蘅的这反应,完全是现代男子向兄弟介绍自己女友时正常的带着一丝炫耀的语气,但当这话落入赵瑾的耳中,却又成了另外一种意味。
哪有人给外人介绍自己屋里人的?
能这般做的人,要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要不就是私德不佳试图邀请他人与己一道糜乱的混球。
赵瑾皱了皱眉,“这是你屋里人,与我无关,不必与我说这些。”
好好地,语气表情说变就变了,谢蘅疑惑的“嗯”了一声,“你怎么了?”
“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可是我哪儿冒犯了你?”
“你不会还在为之前我笑的事生气吧?”
赵瑾敛了敛目,“没有。”
“不不不,你肯定有。”谢蘅敏锐的察觉到了,她凑到了人的身前,自顾自说道:“你也不像是会为了一个笑就和人计较的人,你刚最后说,让我不要和你说穗穗,难不成———”
她刻意拉长了自己的语调,随即试探道:“你对她一见钟情,喜欢上她了?”
若赵瑾此刻在喝茶,他必定然会咳嗽出来。谢蘅的话一落,他的双眉就紧紧的皱到了一起,“我如何给你的错觉,让你这般认为?”
谢蘅笑,“那总不至于,你喜欢我吧。”
第70章 070油腔滑调 没想到吧哈哈……
这话就纯粹是调侃了。
不用想都觉得不可能。
因此, 谢蘅说话的时候,再一次十分随意的把手搭在了人的肩膀上。
玩笑归玩笑,但有先前的批命在,赵瑾对这些不经意的话实则心底多少有些顾忌。
他几乎是避嫌式的就把身子往一旁抽了抽。
谢蘅搭的好好的, 身子也在朝赵瑾的方向倾斜, 结果手下突然就没有了东西, 这使得她整个人瞬间就朝赵瑾那边倒了过去。
这一倒本没什么,问题是赵瑾如今在坐着, 她要真倒下去了,可不就得落人双腿之上?
赵瑾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谢蘅的这个说辞才有的举动,却是没想到谢蘅会朝自己身前倒去。眼看着就要倒身上了, 赵瑾连忙按住了谢蘅的肩膀,与此同时, 谢蘅自个儿的右手也撑在了她身前的桌子边缘上。
空气静谧了一瞬, 二人如今的姿势有些奇怪。差不多是谢蘅整个人都倾斜在了赵瑾的双腿之上, 但由于按住了桌子, 是以并没有倒下。
看着自己眼下的情况,谢蘅慢慢转头看了人一眼, 她对人扬了扬下巴, 颇有些得意道:“没想到吧,没摔着嘿嘿。”
确定谢蘅不会倒自己身上, 赵瑾本打算收手,结果就听到了某人这话。
男子风流虽算不得什么, 甚至有时可以成为美谈, 但赵瑾却打心底不喜谢蘅这流里流气的样子。
你要他说出个缘由,他其实也说不出来,如果硬要说的话, 他只能用格格不入来形容。
先是年纪轻轻沉迷女色,随后又举止轻浮,眼前之人这会儿笑的灿烂,赵瑾却是临门一改,反手扣住了谢蘅的手腕。
脉门突然被扣住,谢蘅吓了一跳,她还当赵瑾是要把脉,所以左手瞬间就跟着也按了上去。
然而,赵瑾的目的压根不在这里,他双脚一沉,虽未起身,却是拉着谢蘅的手连带着她的身体,都在他身前转了一圈。
谢蘅只顾着护住自己的脉搏,没来得及顾其他地方,赵瑾的动作快准狠,等到谢蘅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已经被某人轻轻摔在了地上,还顺势滚了一圈。
“诶哟——”
赵瑾依旧端坐在凳子上,他垂眸看了谢蘅一眼,歪头问:“这会儿,摔着了么?”
这么久以来,这还是谢蘅第一次被人这样放倒,地上的她先是愣了一下,眨眼过后,她也不起来,就这样大大方方的整个人朝后倾倒的抬头看向赵瑾,任眼前的碎发垂下,看着人笑道:“喂,你这人不是吧。”
“真摔啊?”
某人的头发虽有些乱了,但配着那张脸和戏谑的神情,却格外的有些说不明的意味。
赵瑾双眸微微动了动,他很快扯了扯自己的嘴角,道:“不是你说,没摔着?”
朝后仰着身子有些吃力,谢蘅索性盘腿坐直了,哭笑不得道:“我说没摔着,你就摔啊?”
“那我要说你没亲着我,你难道还亲我不成?”
赵瑾淡淡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顺便将自己的双脚也离谢蘅远了一些,“你这不成调的样子,不收敛收敛,今后摔的地方,怕是不少。”
盘着腿也不舒服,还有些规矩乖巧的不像话,谢蘅干脆一腿放在地上,一腿变为单腿弯曲踩地,顺便把双手也放了上去,看起来十分随意慵懒。
某人这话其实也是实话,只不过,在赵瑾面前,瞧人这般正经,谢蘅便忍不住想逗逗他。
“我二人好歹还是朋友了,你不把我往好的地儿想,怎么光往坏处想来着。”
“再说,我也没在外人面前不成调呐。”
赵瑾眉头皱了皱,“所以你这油腔滑调,究竟是从何处学的?”
“这怎么能说油腔滑调呢。”谢蘅笑道:“世子爷。”
“我若是拿这套对女子,那是油腔滑调,可你是男子,我这般对你,难道更多的不该是把你当成了自己人?”
“好兄弟间,开些玩笑,这有什么不对的么?”
谢蘅说的真诚,赵瑾顿了一下,“我长你几岁,若你这么说,我作为兄长,及时指出你的不妥行为,又有何问题?”
谢蘅企图偷换概念,避重就轻,把人给绕进去,没想到赵瑾压根不上套。
她眨了眨眼,笑着回道:“世子爷什么时候,成了我的兄长了?”
赵瑾乜了人一眼,顺着谢蘅的话道:“不是你说,拿我当自己人?”
得,这人的脑袋瓜,转的还真不慢。且就连自己曾经说过不要称兄道弟的这种话,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能自己打脸且还能面不改色的说下去。
这个时候,若是谢蘅揪着这句话不放,反倒是会让赵瑾下不来台,这就没意思了。
再说了,某人既然认了她的话,对谢蘅来说,可不是一件坏事。
这么一想,她脸上的笑就灿烂了起来,“对对对,自己人,我和世子爷,可不就是自己人么。”
谢蘅顺着杆往上爬的本事可不低,这不,前脚刚说完,后脚她就把手伸了出去,“既然是自己人,世子爷,拉兄弟一把,可还行?”
“坐地上这么久,我这屁股都凉了。”
赵瑾不为所动,“你又没伤着哪儿,自己起不来?”
谢蘅笑道:“自己起的,哪有兄弟拉的来的让人舒心。”
“怎么,难不成,你害怕我报复?”
说不出哪里奇怪,但就是有些不大对劲。
赵瑾顿了一下。
某人的首还伸着,没有收回去,眼前的手指骨节分明,不似寻常男子般粗糙和宽厚。一眼见此,赵瑾并没多说什么,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拉了上去。
谢蘅顺势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拍了拍自己的衣裳,也冲人笑了一笑,“多谢世子爷。”
“这天也不早了,要不,我送你回屋休息?”
赵瑾还记得自己来此的目的,他掀了掀自己的眼皮,“不是要我指导你武艺?”
谢蘅嘿嘿笑了两声,“不急不急,后面有的是机会。”
“我先带你去看看住的地方再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瑾没有再阻止的道理。
他跟着谢蘅从大堂出来,此处毕竟是谢蘅的院子,虽然算不上十分大,但该有的屋子也都有。
“世子爷,这儿是我住的,你住我屋子旁边这间就行。”
“要你觉得不大习惯,我那屋也可以给你住。”
谢蘅一边走一边和赵瑾介绍着,两人的屋子挨得还算近,听着谢蘅这话,赵瑾敛了敛目,“不用。”
“我明日需要当值,白日里,不会在你这里。”
“你自己想好如何应对谢御史。”
谢蘅噙了噙自己的嘴角,“我与你一道出去就行了呗。”
“凑巧,我这儿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呢。”
“又是什么风花雪月?”
“非也非也。”谢蘅解释道:“我有一朋友受伤了,我是打算去看看他恢复的如何了,顺便再看看我看中的地皮,是什么样的。”
朋友的事,赵瑾不知道,地皮的事,他还记得谢蘅似乎找他说过这事。
这么看,某人也不全是不务正业,至少,还有那么一点追求。
“决定好了?”
谢蘅挑了挑眉,“我看起来像是在说笑?”
褪去先前的戏谑和不成调,这会儿的谢蘅,神情中带着一丝正色,确实不大像。
大门就在眼前,二人前脚走进去,后脚确定屋内无人后,赵瑾便也认真的看着人问道:“你让我来你府中,只是为了应付谢御史?”
要不说赵瑾小小年纪便能在大理寺立足呢,这敏锐的察觉力,谢蘅都有些自愧不如。
她点了点头,“是有一事后面可能需要麻烦你。”
“但这会儿我没有证据,所以,只能先观望一下。”
一直以来,赵瑾都觉得,谢蘅的笑,有些没怎么直达心底。虽然多数时候,某人看起来嬉皮笑脸,没心没肺,可他曾亲眼目睹过她的认真,她的沉着冷静,她的处变不惊,他曾心动于这样的“他”,又怎会再相信,这会儿某人刻画出的表象?
或许,这才是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别扭奇怪的原因所在。
非是他觉得二人格格不入,而是,哪怕没了心动,他也更想看到的是最真实,不用伪装的某人。
谢蘅说完了话,还以为赵瑾会追问是什么事,结果好一会儿都没等到回话,她这才发现,赵瑾竟然不知怎么的,失了神。
“喂——”谢蘅用手在人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这是?”
眼前传来动静,赵瑾猛地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