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谢蘅离开姑苏,也才三个月的样子。三个月,胡随雨就拿自己的本事,证明了自己。
谢蘅知道后,顿时觉得,自己真的捡到了一个宝。
当然了,俗话说,实践出真知,胡随雨能进步这么快,和她不断的实践也分不开关系,那些所谓的疑难杂症,其实多数都因为男大女防和难以启齿而被耽搁,她是女的,病患在她面前少了很多的不自在,自然也愿意尽数告知。
再说秦人屿,自从意外发现这人审美十分独特,知识极其丰富之后,谢蘅便趁着其养病的间隙,时不时的和其聊一聊,结果收获颇深。
就这样,时间一不留神,就到了初八这日。
赵瑾依旧没有回来,谢蘅的生辰却已经到了。
也不知是否是连续做了几日梦魇的缘故,谢文后面这段时间,对谢蘅的关心多了一些,谢蘅统统都笑嘻嘻的受了下来,但只要谢文一提到让她去学宫,她便会有各种理由寻机溜走。
谢文拿谢蘅没有办法,本来学宫也是开春后才正式招新一批的弟子,如今谢蘅不愿,他暂时也就不提了,打算过段时间,把父子二人的关系搞好一些再说。
御史府嫡子的生辰,不是什么大事,可也算不得什么小事。这日,府里早早的就忙活了起来,也幸好萧轻若早早的就打过招呼,男子的十五岁与女子的不同,不必大操大办,就在府中办一桌家宴就行了。
说是家宴,但这家宴也不小,这还是谢蘅这个嫡子回府的第一个生辰,谢蘅这日刚起床不久,就陆陆续续的收到了好些生辰礼,也被萧轻若带着见了好一些三大姑八大姨七大舅。让人比较意外的,是秦人屿最后也来了。
他就住在隔壁,能听到御史府的动静也正常,谢蘅那是既惊又喜,不过,让她惊讶的可远远不止这些。
当此间来客落座,下人来报,平阳侯府管家亲自送来贺礼时,屋子里的所有人瞬间都意外的看向了今日的主角,穿着一身红衣的谢蘅。
由于长公主深居简出的缘故,连带着平阳侯府也是如此,这些年,还少有看到平阳侯府与哪些官员走的近的,如今大方的送来贺礼,点明恭贺谢蘅生辰,谢蘅是受宠若惊了,下面的人却多少有了些别的看法。
谢蘅对此并不知晓。
她开心的把礼收下,并让送礼的管家记得向平阳侯与长公主转达她的谢意,管家笑呵呵的应下,也没留下用膳,便离开了御史府。
经此一宴,谢蘅突然就在长安的上层交际圈内打响了名号,最后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平阳侯世子与谢蘅是好友,平阳侯也对这个晚辈十分喜欢。于是乎,有了这号人,紧接着便会有人探究起了谢蘅更多的情况来,比如,其有出尘的容貌,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再比如,其年纪虽小,但却已经惹得众多姑娘芳心暗许等等等等......当然,在今日来说,这些都是后话,此处可以暂时按下不表。
忙活一日,谢蘅像个工具人一般游离在许多自己不认识的人之间,这还只是家宴的规模,要是大办,谢蘅完全不敢想象会有多累。
好不容易这边可以休息了,结果一进自己屋子,就看到了放了一屋子的礼品盒。
谢蘅看了一眼,想了想还是先洗漱,旁的事,可以次日再说。
关着的屋门被扣响时,谢蘅刚洗漱完,她到底还是没忍住好奇心,正随手拆着礼品盒。
“谁啊?”谢蘅边走边问了一句,结果没等来回应,她反而是先一步,把门打开了。
“这大晚上的......”话唠叨到一半,一看清眼前人的模样,谢蘅就愣了一下,“世子爷?”
“怎么是你?”
“你怎么来了?”谢蘅下意识的问了句,但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啊,不对,应该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沐浴完的谢蘅,身上带了一股或许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香味。门一开,就朝赵瑾飘了过来。
眼前之人身上随意的搭着一件外裳,身形看起来有些削瘦,赵瑾双眸微微动了动,回道:“给你送个东西。”
“东西?”谢蘅疑惑的眨了眨眼,下一刻,她的手就被人拉了起来,随即放入了一物。
是一把玉骨扇,扇柄通透,入手温润,扇面材质有些特殊,谢蘅一时之间没有看出是什么东西。
“生辰礼,你的。”赵瑾解释道。
谢蘅这次是真的被赵瑾的举动惊讶到了。
她看了眼略微有些风尘仆仆的某人,“你不会是特意赶回来,就是为了送我这东西吧?”
赵瑾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淡淡的回道:“自然不是。”
谢蘅却是不信,她狡黠的笑了笑,“是不是,世子爷最清楚嘿嘿。”
“这礼物我很喜欢。”
“世子爷的好,我谢蘅也收下了,下次世子爷生辰,我保管给你准备个大礼。”
东西能被喜欢,便送的有意义。
赵瑾敛了敛目,“嗯”了一声,“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诶,这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你就在我这儿睡得了。”才说几句话就走,都不知道这人用过晚膳没有,谢蘅看了眼天色,想也不想便挽留道:“总归你也在我这儿睡过,一回生二回熟,床那些都是现成的......”
“不了。”赵瑾依旧拒绝了谢蘅的好意,且看起来,去意十分明显。
谢蘅见人去意已绝,也不好强行把人留下,她笑道:“那明日我来找你,我单独请你吃顿饭,世子爷,这个脸可愿赏一赏?”
“好。”未免再待下去露陷,赵瑾回答的十分言简意赅,好在,他本身就不是个话多的性子,因此谢蘅并未发现他的异样。
目送人离开,谢蘅这边刚准备关门,然而,地上的一处异样,却是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双眸一敛,倏地就蹲下了自己的身子,近距离查看起来。待确定是什么东西,再一想到某人之前在这里站过,甚至全程都没怎么笑过,谢蘅的脸色,突然就沉了下去。
赵瑾此次出京,全程都十分顺利,结果临了回京途中,眼看着都要到了,却发生了意外。
他被一群人偷袭,虽然最后也都解决了,却到底没躲过暗器。
他的后背被暗器击中,好在他穿着的是一身黑衣,血渍渗出不细看看不出来。
按理说,给谢蘅的东西,他什么时候都可以给,但明知今日是她生辰,他也在长安,若等到后面再给,赵瑾也说不出为什么,总之,他心底是不大愿意的。
只不过,他到底是高估了自己,这边还没从御史府离开,他却是再也撑不住,跪了下去。
谢蘅一追出来,就看到某人身形有些不稳的在地上喘着气,她瞬间又气又急,也不多说什么,直接上前,便把人的手拉着绕过了自己的肩膀,同时手也放在了某人的腰上,将其带了起来。
“受了伤为什么不说?还敢逞强?”
“能耐了是吧,啊?”
一抓住人,谢蘅就劈天盖地的把人说上了一通,“你还真行啊,世子爷。”
“今晚我要是没发现,你是不是就躺这儿了,然后喂.....”
谢蘅才刚把人扶起,都还没说上几句话,结果赵瑾一看是她,先对她虚弱的笑了笑,下一刻就招呼都不打的晕了过去,这反应,谢蘅都快怀疑,这人是不是不想听她念叨,才故意如此的。
身旁突然压来一道重力,还好谢蘅扶得快,赵瑾才没有摔地上去,但她为了扶住彻底昏睡的人,也不得不双手并用,这结果就是,二人直接是呈面对面拥抱的姿势,靠在了一起。
萧钺寻声过来查看情况时,第一眼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第76章 076这我的床 你放心睡
“公子。”
谢蘅这边正抱着人有些吃力, 寻思着要不要去系统里兑点大力丸或者唤人啥的,萧钺就出现了。这让她面上瞬间一喜,“萧钺,快, 过来搭把手。”
萧钺没有多问, 他直接走了过去, 谢蘅这个时候正好感受到手上有些粘稠感,这边定眼一看, 一确定是血,她的神情倏地变了一变,萧钺刚走进, 她便吩咐道:“他受伤了,具体有多少地方不好判断, 你扶另一边, 把人朝我屋子里带。”
“是。”
有萧钺帮忙, 谢蘅轻松了很多, 等到把赵瑾弄进屋子,谢蘅一边检查着人的情况, 一边对萧钺又道:“去找秦姑姑过来, 动作快一些,顺便让萧满去打些热水, 一会儿要用。”
“萧钺这就去。”
床上的人如今双目紧闭,尽管昏睡着, 这眉头却下意识的皱在了一起。
谢蘅早已没有了任何收到生辰礼的喜悦, 萧钺前脚一走,她后脚就扯开了赵瑾身前的腰带,为了方便查看伤口, 她又不得不把人扶起,以将衣裳退的彻底。
许是由于失了血,赵瑾的身体温度要比往常低上许多,谢蘅的动作虽然轻柔,可到底还是扯到了一些伤口,这使得赵瑾下意识的颤了一颤。
察觉到人反应的谢蘅,连忙歉意的解释道:“抱歉,我注意一些......”
衣裳终于退下,某人的身前倒也还好,除了一些小口子,并无什么明显的伤痕,真正严重的伤,统统都来自后背。
一共两个伤口,单从伤口的颜色来看,应该没有中毒,但伤口先前只敷衍的撒了一些药粉,如今褪了衣裳再看,药粉与血水混在一起,简直是惨不忍睹。
既是受伤失血,没有中毒,谢蘅便少了许多顾忌。
她把营养液兑了出来,再将赵瑾的头放在了自己肩上,“世子爷,来,把这个喝了。”
赵瑾失血昏迷着,对谢蘅的话没有回应。
谢蘅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她直接扣住人的脸颊两侧,便将营养液给倒了进去,“得罪了,世子爷。”
万幸赵瑾虽没啥意识,可还能靠身体的本能反应吞咽东西。谢蘅三下五除二的灌完,这边刚给人擦着从嘴角不小心流到下颌的营养液,萧满就将热水打了过来。
“公子,热水来了。”
人背后受伤,不好继续这样躺着,谢蘅只得先任赵瑾靠着自己,她看了眼萧满,问:“秦姑姑呢?”
“秦姑姑......”“公子,秦姑姑来了。”萧满正想说还没来,要不自己去看看,结果萧钺就带着人走进了屋子。
一见秦姑姑,谢蘅就好像是有了希望似得眼前一亮,“姑姑,快来看看,这伤严不严重。”
秦姑姑是萧府的老人,她的丈夫,曾经是萧家军的随行军医,她自己也出自医药世家,因此医术十分不错,一直以来也都负责着萧轻若的身体,算是为数不多知道谢蘅真实身份的人。
“公子稍安勿躁。”
作为医者,秦姑姑见过的大场面实在太多,所以并没有十分慌张,她快速的走了过去,来到床前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起了赵瑾的手,屏息把脉。
秦姑姑的医术,走的是正统的路子,凑巧因着曾经随军的缘故,她处理的最多的,就是外伤,一番把脉看伤过后,她给谢蘅缓缓解释道:“这位公子,暂时没有生命之忧,公子可放心。”
一听到不会有事,谢蘅松了口气,她想了想问:“那他眼下昏睡什么时候能......”
秦姑姑仔细检查过赵瑾身后的伤,伤口之前撒了药粉,虽然看着吓人,其实血多少止住了一些,她思忖的回道:“这位公子应是中了迷药,再加上受伤失血,这才会昏睡。”
“迷药?”谢蘅有些意外。
“嗯。”秦姑姑点了点头,“伤口旁还有一些残余药粉,是迷药无误。”
奇怪,既然对人出手,必定存有纠葛,结果却只涂迷药......
“这迷药厉害么?”谢蘅没忍住又问。
“有些厉害。”秦姑姑回道:“但这位公子内力深厚,或许也是察觉到一些情况,所以服用过什么药物,因此,适才才能来找公子你。”
这点,是萧钺在带秦姑姑来的途中,为了更方便人医治,和其交代的。
“那对他的伤,可有什么影响没?”
秦姑姑一边给赵瑾在伤口周围落着针,一边眼也不眨的回道:“不碍事,且让他好好睡上一觉。”
“你看他眼下带着乌青,想来近日也没怎么睡好。”
秦姑姑不提这个,谢蘅一时之间还真没注意到,某人的脸色,除了苍白,竟还有疲惫。
再一想到其本身是出差在外,今夜带着受伤未及处理的身子都来给自己送礼,她的心底,顿时就划过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秦姑姑没顾得上去观察谢蘅的反应,她继续给人处理着伤口,“姑姑去给他开些药,一会儿让人煎了送来,这伤口记得不要碰水。”她说着说着看了眼一侧的萧满,“萧满,你过来扶着,让公子......”
秦姑姑的意思,是让谢蘅休息一会儿,这些事用不着她亲力亲为,但谢蘅被秦姑姑随口一说后,心下颇有感触,便拒绝了此番好意,“不用。”
“不过是扶着,小事,我来就行。”
谢蘅坚持,秦姑姑也不再多说什么,最后,等把一切处理好,子时都过了。
接过秦姑姑让人熬的药,谢蘅给赵瑾喂药的时候,萧满在一旁想帮忙,但自己主子并未给他这个机会,他只得眼巴巴的看人喂完后,提醒道:“公子,天晚了,这儿萧满看着,您先休息吧。”
“世子爷受了伤,未免夜里出状况,我先观察一会儿,困了我会在外面的榻上将就一晚,你不用在这里候着了,下去吧。”
哪有让主子伺候,下人偷懒的,萧满想再争取一下,结果还没开口,谢蘅一个目光就扫了过来。
“想公子我说第二遍?”
伺候谢蘅这么久,萧满还是头一次见人这样的神情,他连忙垂下了脑袋回道:“萧满不敢。”
谢蘅把目光收了回去,“不敢那就退下。”
主子主意已定,萧满确实不好违背,只能战战兢兢的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这下,屋内便知剩下谢蘅与赵瑾二人了。
未免压着伤口,赵瑾如今是趴睡的姿势,他上半身没啥衣物,除了包扎的布条外,便只在他背上搭了一层薄被,以免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