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散去,江明鹊落在森林中。
她手里捏着一张纸,周围站着二十四个人。
这群人水平参差不齐,有的是撞运气进来的,有的是练气三层的,相当于这群人的巅峰。
有人正聊得火热,等江明鹊出现,隐隐约约有许多目光停在她身上。
好几人停止了交流。
江明鹊敏锐地看过去,那几人又纷纷回避,脸上带着激动。
“那是江明鹊吧?”
“对,她的脸我熟,她可厉害了,甲字班的天花板!”
“我有甲字班的好友说过她,贼厉害,一拳能打死十个魔修。”
一拳打死十个魔修?
江明鹊:“……”
而在场也有几个是甲字班的。
他们立马反驳。
“不要瞎说,明明是一百个魔修!”
第28章 相遇
观台上不少人绝倒。
“这一届弟子宫过得真快啊, 都快阵营战了!”
“不,还有绝大部分困在第一个秘境呢。”
说话的人指指最下面浮动的石牌,一个个小童子在秘境里横冲直撞, 撞不破的就在哭,什么模样都有。
“是最上面那位江师妹的拉分, 一人拿了三十四分!真真是扛起一片天!”
“这观台也比往届热闹,往届是越往后, 人越少,现在人多到落不下脚, 大部分都是来看那个小师妹的。”
“这小师妹,前途无量啊——”
旁边有人嗤笑一声。
“你们不知道西门的程凡松师兄和她的约定吗?等她练气三层, 程师兄就要来挑战她了。”
一个北门女修士冷笑一声。
“呵!他程凡松倒是脸大!以筑基修为去欺负一个练气三层的小女孩!”
那西门之人道:“修仙之人不分高低。”
说一半捂一半, 不顾左右而言其他。
北门女修气笑了。
“哥们, 我不惯着你们西门臭毛病嗷, 阴阳怪气别怪我们姐妹组团扇你!”
那北门女修身边站起好几位女修,撸起袖子, 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
那人涨红了脸。
“关你什么事!你们女人就是无理取闹!”
带头的飒爽女修士皮笑肉不笑:“既然都说我们无理取闹了, 姐妹们,还不给他点面子,让他见见什么叫无理取闹?”
她身后几位女修袖子打过去,缚住那名男修, 连辩解机会都没有给那男修。
还有人想上去阻拦的,被一句话钉在原地。
“不想被我一起扇给我呆好!”
江明鹊浑然不知外界因为她爆发了小范围的骚乱。
她在琢磨这群人的目的。
他们说时表情太真,以至于江明鹊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能以一敌百。
江明鹊扫过这一圈人, 在某个位置略略停留,又若无其事地将目光移到手中的纸上。
秦岚茹觉得江明鹊发现了自己,想到方才那句一拳打死百个魔修, 她腿肚子一哆嗦,紧紧攀住她身边的人。
江明鹊没有在意她,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上的纸。
纸上写着一段话。
某幻兽的枕头丢了,希望白牌二十五位弟子能找到黑牌二十五位弟子藏匿起来的枕头,白牌弟子找到枕头后守护三个时辰,黑牌弟子可在一个时辰内抢夺。(注:枕头道具可加个人积分二十五分。)
人数一共有五十位,但现场只有四十六位。
这简单粗暴的任务线索,这简陋至极的任务流程。
哪怕知道是为没有完成幻境的人拖时间做出的,也太敷衍了。
江明鹊忽然想起那只雾兽,她抬头看着天空。
上层不见太阳,只有一层层云雾笼罩在上面。
江明鹊:“……”
某个甲字班的摸到江明鹊身边。
“江道友,我是白牌。”李昭开门见山道。
江明鹊认出他是方才出口造谣的人。
“这里有很多黑牌的人,实力不明,所以迫不得已抬出道友来混淆视听,你,”黎速顿了顿,换了个称呼,“您若介意,我们可以解释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和几个白牌的说她能打死百个魔修的缘由。
提高友方声望,就是提高他们的实力,敌人便不敢贸然出手!
江明鹊平淡道:“你知道我的身份牌?”
黎速不好意思道:“我上一个幻境,是与祝思珂道友一起的,他……他不小心说漏嘴了。”
她就知道他不靠谱!
黎速:“道友放心,只有我一人听见!”
江明鹊:“你叫什么?”
黎速头皮一紧,仿佛干坏事被抓到,然后被人问名字。
“黎,速。”
江明鹊点头:“你去吧。”
知道名字了,日后再慢慢算账。
这是不介意他造谣了?
他松了一口气。
江明鹊道:“你放谣言时请说点可信度高的,我一拳打不死百个魔修。”
黎速认真点头。
“我只能打死五十三个。”不过是在前世。
黎速不知道这个具体数字是不是江大佬胡编乱造的……但他宁愿希望是乱造的。
江明鹊在周边走了走,有一层膜阻拦她,看来是人数不足,还没有开启。
她前世表现平平,在预备幻境开始的时候人还在第三个幻境打转,没有机会进预备幻境。
后面又陆陆续续进来了四位,人数变成五十时,场中消失了一半人。
余下都是白牌,而那层光膜渐渐变成了透明。
江明鹊眯了眯眼,那才进来又消失的人……
“祝思珂?”
祝思珂才刚进幻境,还没从上一个幻境阴影脱离,听到熟悉的声音,他一瞬间泪湿眼眶。
“明鹊!我好苦啊!”
江明鹊眉毛一动,从袖子里拿出个符咒贴在祝思珂身上。
祝思珂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遭遇。
“你不知道,我第一天进的幻境,它是个喜欢玩雷的啊,我一整天呆在里面被劈得死去活来,好不容易熬到第二个幻境,居然碰到了最麻烦的毒兽!我被毒得神志不清,一会觉得自己是泥鳅一会觉得是……”
身边的膜已经消失了。
有人试探着走了出去。
“走!干那帮龟孙去!”
“冲!!”
祝思珂继续诉苦。
江明鹊抬脚出去找线索。
祝思珂亦步亦趋,他打开话匣子就根本停不下来。
江明鹊提醒过一回,示意他看看手里的纸,祝思珂看了一眼,拿着纸擦鼻涕了。
江明鹊:“……”
还好她先一步贴了静音符。
面前森林极大,植被密到难以通行,通天的树木遮天蔽日,深处还透露出危险重重的信息。
方才还在光膜中还觉得拥挤,这会人走出去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江明鹊喂了祝思珂一颗飘飘糖,带着他飞上去。
天上也看不到什么,树木太密了。
江明鹊忽觉不对劲,回头一看,祝思珂被树藤捆成了肉粽。
而无数树藤在她注意到时,瞬间向她袭来!
江明鹊面无表情,放出了丹火。
那群还没有碰到她衣角的藤蔓飞速下降,乖乖地把自己埋进了土里。
祝思珂嘴巴一直在动,说的太快江明鹊也没懂他在念叨什么。
她收回撕静音符的手。
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江明鹊站在树梢上往下看。
什么也没有。
她凝神一看,虽然表面看没什么人,但下面的土地有一些凹陷出脚印。
隐身符。
也许是一路上□□稳,贴了隐身符的人不由得意。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白牌那群人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往他们那边走。”
“还多亏了洛师妹的建议。”
“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忙。”
洛师妹,洛。
以及那声独具特色的女音。
江明鹊呼吸渐渐放轻,眼中浓墨又沉又黑。
祝思珂一吐就吐了一个时辰,他嗓子都说的冒了烟,停了下来喝喝水。
但喝水期间他也没有得到回应,他纳闷一看,自己袖子上贴着个静音符。
祝思珂把衣袖上的静音符撕下来。
祝思珂:“呜呜呜明鹊这是不是你放的!”
江明鹊:“等等。”
祝思珂心里拔凉拔凉的,脑海里唱起了小白菜,地里黄。
“你都没听我说什么!”
他还在出发前给了江明鹊最好的辟谷丹,可现在江明鹊还是这样冷冷淡淡的模样,还特别屏蔽他说话。
加上连日来的遭遇,祝思珂越想越凄惨。
八岁儿童根本守不住自己的眼泪,吧嗒吧嗒就往下掉。
江明鹊看了他一眼,认真道:“再等我一会。”
祝思珂一愣。
方才江明鹊给他的感觉,好像一颗在崖边摇摇欲坠的石头。
他擦擦眼泪,跟了上去。
她在树枝间跳跃,追着那隐秘的小团体。
前方又跑来一人,是黑牌的人。
终于那群人也露了脸。
一共五个人。
江明鹊目光落在最中心的女孩身上。
“前面怎么样?”
“没有人!那群白牌的人注意力被我们的人吸引走了,正在另一边被我们溜得团团转呢!”
“那就好,我们继续前进。”
小女孩抱着一个玉枕在树干上小心前进。
“累不累?换我来抱着吧?”
“不累,我最弱啦,保护不了你们,有你们好好保护我,连蚊子都飞不进!”
这一番话说得半大少年们都十分受用。
江明鹊手扶在树干上,眼底浮现幽幽黑焰。
那被众人围拢在包围圈的女童,正是贯穿了她一生的噩梦之源,洛云婧。
祝思珂偷偷跟在江明鹊身后的树枝上,看着这一幕不敢出声。
江明鹊微微蹲身,如离弦之箭般飞窜出去。
趁着五人放松警惕之时,她鹤起兔落,俯冲压向洛云婧。
洛云婧呼吸一滞,一股凉意从后背窜入天灵盖,仿佛被野兽盯住。
她的害怕堵在喉咙,一丁点的声音都发不出,生怕野兽暴起攻击她。
呼吸之间,野兽顺利叼走了猎物!
而他们连不速之客的影子都没看清楚。
在众人呆滞之际,洛云婧低头,望着空空的手。
“枕头!被抢走了!”
她流下眼泪,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祝思珂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他迅速跑到他们前方,假装露出马脚,将那五人将注意力吸到他身上,在林中拔足狂奔。
江明鹊回头,看到祝思珂吸引走了三人。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涌上心头,让她冷静下来。
祝思珂刚刚还一副想和她决裂模样,现在又帮她引走其他人。
多谢。
江明鹊默默想。
她方才差一点点就要扭断洛云婧的脖子,可一丝尚存的理智告诉她,不值得。
她奋力挣扎,就是为了跳出洛云婧这个漩涡,再掺进去之前的努力也是白费。
其二,她也做不到一击必杀,也怕那贼老天劈她。
于是她转手抢走了洛云婧手上的枕头。
洛云婧跟着走出一段,忽然回过神来,焦急道:“不,不是他!”
唐青枫:“什么?”
“是一个女孩拿走的,不是我们追的那个人!”
“拿走就拿走了,没有伤到你就好。”
唐青枫自始至终关注的只是洛云婧的安危,其他的他毫无兴趣。
洛云婧嘟起嘴:“怎么可以这样!我们这是在比赛!他们拿走枕头就赢了!”
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个缺口打入内门的。
唐青枫这么做,不正把他们与内门的距离越拉越远吗!
洛云婧急了,眼泪止不住。
“青枫哥哥,求求你快去找找。”
唐青枫手忙脚乱地帮洛云婧擦眼泪:“你别哭,我去找,去找就是了。”
洛云婧这才破涕为笑:“她是往那个方向走的。”
江明鹊抱着枕头跑时碰到了黎速。
黎速正找枕头找的焦头烂额,都快接近两个时辰了,他们还一无所获,整个白牌阵营的人都很焦躁,还有一种不安感。
所以当江明鹊抱着枕头从天而降时,黎速用看神的眼神膜拜江明鹊。
他怪叫一声。
“枕头!!”
江明鹊:“我身后还有尾巴,先走一步。”
黎速立马会意,呼朋唤友等着江明鹊的尾巴过来。
“肃清后方!让黑牌的人有去无回!”
“保证飞不进一只黑牌苍蝇!”
等到江明鹊尾巴来时——
“那女的我有点眼熟。”
“是吧——那日说江道友坏话的!”
“好像不是她,她不是主谋,是听众!”
“哼!这墙头草见风使舵是非不分拎不清,不值得教训?理由够不够?不够我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