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石,也是分种类的,例如打击型,掉入谷底再爬上来,磨刀效果不是更好?
至于能不能爬上去,那就不管他的事了。
程凡松朝外走。
江明鹊休息够就一直在打坐。
她隐约感觉有一股视线凝在她身上。
江明鹊没有轻举妄动,她保持着打坐姿势,开启天眼。
道修吸纳灵力运转为自己所用,久而久之,自己也会被灵体化,开眼便能看到存在。
除非特意用什么掩盖,而这位似乎并没有想要掩盖的样子。
但开眼也有副作用,不能用来看比自己高太多阶的。
这会她什么也看不到,当下也只有这种方法。
她开眼往那窥视的视线望去,看到了如银河一般璀璨的灵体。
那绝不是自己能看到的存在。
江明鹊瞬间关闭开眼!
她心悸不已,稍迟一步,等待她的便可能是失明。
这个失明,指的是开眼的眼。
再看不到灵力,不能修炼。
但这一眼也让她知道了那人是谁。
玄度道君。
她摸不清他的目的,明明这一世他们没有什么交集,为什么总会关注她。
自己也一直控制着没有作出伤害宗门利益的行为,他怎么就盯上了自己?
她后背沁出冷汗。
正在她焦躁不安时,那股强烈的注视感慢慢褪去。
迟清禅指尖弹出茶盏,茶盏在玄度道君身前粉碎,以表达主人的不悦。
“玄度道君怎的有空出来逛逛?出来不和老朋友叙叙旧,反倒盯着别人的徒弟,是孤寡久了,心.理.变.态了吗?”
许多大能听到这句话皆垂目不语。
那小女童,本来是玄度道君的命定之徒啊!
你个截胡的,闷声发大财不好,你还去撩人家的火。
夺笋呐。
他们也只敢在心中腹诽,因为这不是他们能够掺手的话题。
玄度隔空淡淡看他一眼,隐去身形。
他方才算到“命定之徒”的命轨急转直下,像衰落之意,但很快她又转回去了,命运线再度变得扑朔迷离。
也只有这种波动极大的时候他能算出几分。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遇到了什么人?
玄度指尖棋子变幻,最终一无所获。
江明鹊慢慢缓过劲来,灵脉依旧滚烫。
幻境内响起一道冰冷女声。
“在幻境诸位弟子请注意,只念一遍规则。”
“黑白双方各自有五个据点,各自有十面旗子,旗子不可废,废掉便算无效旗子。”
“将专属旗子插到敌方阵营,算十分,计入个人总分,参与人评各自贡献分,五分以下。”
“被插旗阵营,有一刻钟拔旗时间,时间一过,算插旗人占领据点。”
“如双方占领阵地平均,对比双方剩余人数,人数多者胜。”
“请立即准备好,现在开启阵营战,祝诸君好运。”
声音消失在空气的一瞬间,一道白光笼罩住江明鹊。
她是驻守在魔修战场,朱雀驻点的最后一位修士。
一月前,她还是一位初出茅庐的修士,空有一身灵力,却连一个口诀都会施歪,跑到战场都会迷路到魔修阵营去,一些前辈为了救她,还受了很重的伤。
这一月来,她在背后跟着前辈跑来跑去,最常做的是帮前辈收英灵,俗称捡尸体。
如果不拿走,英灵可能会被那群魔修炼成傀儡,又或者是挂在战旗上耀武扬威。
很快她熟悉了这战场上一草一木,日子过的忙碌而充实。
可还没有等她真正的上战场去杀魔修,朱雀驻点里的人便全军覆没了。
她收英灵回来时,营地的帐篷全被鲜血染红,满地都是残肢碎肉。
带她的前辈还剩下一丝微弱的呼吸,撑着等她回来。
前辈快要死掉了,不管她怎么施法救他,也不见效果。
她检查一番才发现,前辈丹田破了一个大洞,灵力都不能运转了。
前辈也没有在意,对她道。
“这里还会有一些小辈前来,本来与你应当是同一批的,可你迷路提前来了,想来也是命运。”
“我们这些人走了,就剩下你是老大了。”
“一定要好好教导他们,不要让那群魔修越过朱雀的防线,否则……”
否则之后的话,她也能猜到,毕竟前辈在她耳边念叨了一个月了。
否则国将不国,家不是家,生灵涂炭……
她常在想,为了这个否则,有多少人死掉了,又有多少人正准备为此赴死?
前辈没说完,手就垂了下来。
可他眼睛还是睁着的,朝着前方看着,那里有很美的朝阳。
这让她有些不相信,前辈死了。
直到痒痒的什么划过她的脸颊,伸手一摸,沾了满手咸湿的眼泪。
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前辈说过,流泪是对命运的懦弱妥协,身为一名战士,手是用来拿武器的,不是用来擦眼泪的。
营帐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她马上擦掉眼泪,朝外走去。
“真是感人肺腑的情节,我愿意将你的眼珠当我的收藏品。”
等她觉得到疼,视野不断下落时,已经晚了。
她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回来时要检查一遍营地是否还有隐患。
直接就被蹲守在暗处的魔修要了命。
她好不甘心,她还有前辈的任务没有完成,她还没在那群新来的面前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
真希望能看到朱雀的旗帜能够插满魔修的坟头。
真遗憾啊。
江明鹊的头隐隐作疼,像做了一场很久很久的梦。
梦里她是那位驻守魔修战场的朱雀修士,她同步了她的情绪,难以从其中脱离。
可她知道这是幻境,她就要进行阵营战了。
乘秋宗的阵营战也很奇葩,会让两方人都觉得以为对方是魔修。
加上开场的这一段梦,引起大家仇恨情绪,将矛头指向对方。
她揉了揉眉心,从营帐里走出去。
大营帐外还有很多小帐篷,里面的人或坐或站,还有人没有醒来。
还有很多人沉浸在那场梦里,以为自己是守护朱雀驻点的战士。
天上有两种不同颜色的云彩,江明鹊这边是白的,另一边是黑色的。
从梦里那个朱雀战士的经历来说,这代表着双方占有的地盘。
又有好几个人头重脚轻的走出来。
陶婉灵,祝思珂,黎速,苏布……她一一从熟人面前划过。
黎速挠挠头,把各个营帐还在原地蒙着的人喊出来。
一共有五百三十五人,站的位置杂乱,谈论声音也大,根本没有人能管住一群松缰野马。
江明鹊看到其中最小的一个才五岁模样,手里端着奶瓶在喝奶。
江明鹊:“……”她要闹了!
看台上一片唏嘘。
“我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
“五百多个小孩呢,反正我那会儿方向都是找不到的。”
“这里面至少得淘汰四分之三,才有可能成事。”
“真是太为难他们了。”
陶婉灵找了几个熟悉的人,一直在尽力劝周围人静下来。
可劝了这一边,另一边又在敲锣打鼓。
黎速急得满头大汗,先前跟着他的二十多个人也开始慢慢散开,去寻找自己的伙伴。
一时间都乱成了一锅粥。
黎速和甲字班的人不由自主把目光投向江明鹊。
这种情况,只能寄希望于她。
江明鹊不负众望,踩着篷布站在旗帜旁边,吃了颗哨糖。
尖锐哨声响彻云霄!
“安静。”
这一声后,讨论的声音骤然一静,许多双大眼睛朝她看来。
“那是谁?”有人小声嘀咕。
“别说话!她一餐吃十个小孩!”
说话的人瞬间被吓住,大气不敢喘。
江明鹊:“……”这些人真当她听不见吗?
当然,也有不服她的刺头。
“什么吃十个,骗小孩的你也信,你就吹牛,使劲吹,我就不听。”
他撺掇着好几个同伴在捣乱。
他身边有个人的说了现在任务更重要,他呸了那好心人一脸口水。
“关我屁事。”
祝思珂闻言,立马向他走去。
“让让,各位让让。”祝思珂推开拥挤的人群,站到捣蛋鬼身前,露出森白的牙齿,用力捏住他的脸。
“你这肉皮实,有嚼劲,正好给我们磨磨牙,咬不烂的,就碾成肉末,做包子吃。”
不少人捏捏自己的皮肉,怕被吃。
捣蛋鬼龇牙咧嘴,在祝思珂脚下唤出个土刺,没有成型,变成了土堆。
“你谁呀!”
他用力反抗,祝思珂身边悬起几只金色小剑,对准了捣蛋鬼的脑袋和心脏,还有一只逼近他的喉咙。
“再动,你的脑袋就没有了。”
捣蛋鬼脖子渗出了血,感觉到疼,他不敢再动。
“你这骨头长得也不错。”祝思珂捏在捣蛋鬼麻筋上,敲了敲他的骨头,“可以拿来炖汤喝。”
祝思珂仰头喊:“明鹊!我们杀了他打打牙祭好不好?”
江明鹊配合地点头。
捣蛋鬼哇地一声被吓哭:“你,你!”
祝思珂在他身上贴了个静音符。
“你不听话,我就把你杀了吃掉。”
场上变得鸦雀无声。
江明鹊:“手上有白旗的,站在这里。”
她画出一个白圈,示意有白旗的站在里面。
人群里面陆陆续续站出九位弟子。
拿到白旗的实力都不弱,都是清一色的甲字班弟子,陶婉灵,黎速等赫然在列。
她依照前世记忆,又点出了十位人才,让他们分成五个部分,带着六十人去守据点。
余下一部分,又挑选出百人守大本营,最后的又分成两个部分,一个由黎速带着去巡游,以防止黑牌之人趁虚而入,一个她和陶婉灵带着,去抢夺黑牌据点。
她行事有条不紊,命令一条条下达,十分钟就把乱糟糟的营地治理得井井有条。
没一会,白牌阵营天上的云开始发生变化,白牌五个据点在白云中隐隐发亮。
观台上观众又热烈讨论起来。
“厉害哈哈哈,熊孩子都快被吓尿裤子了。”
“江小师妹很会安排人啊,她点出的这几个人,我之前都有注意,都是很不错的苗子,手上都拿了两三个幻境的分。”
“隔壁黑牌阵营还是乱糟糟的,高下立见。”
“那边没有江小师妹这样有威慑力的人物,一时间很难聚起来。”
“动了,有人动了。那是程家的吧?还有点领导能力……等等,他为什么要带着人守大营?”
“你不知道弟子宫那个赌约啊?这位程家弟子之前和江小师妹打过擂台,最后输了。以后见到江小师妹都要绕道走。”
“他们这样的队伍,聚不起来,倒可以奇袭。”
贾轻鸿确实是这样准备的。
他找到了程齐宫。
“我不需要那些拖后腿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既然程齐宫要守营,把那些拖后腿的分割给程齐宫是最好的,只要他前面的据点守住,白牌那边便进不来大营。
程齐宫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他目光越过贾轻鸿,看到身后聚集的人。
那是在场所有的甲字班成员。
曾几何时,贾轻鸿还是跟在他身后的一条狗。
他们这些人,能力甚至还不如他,偏偏如虫且虫一般苟在甲字班。
程齐宫压住那些恶意,笑的和煦。
“自然可以,但我也有条件的。”
贾轻鸿一点也不意外,程齐宫要是乖乖听话,他可能还觉得他脑子坏了。
贾轻鸿:“不过分的,我都可以答应。”
程齐宫:“如果江明鹊驻营,我希望你能先把她的旗子拔了,如果她插旗,就把她第一个送下场!”
贾轻鸿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唤来几个熟悉的同伴,又带走了天干排名前五个班的人,余下的基本都是废物。
程齐宫心中恶意几乎要化成实质。
去吧,被那个魔鬼多打几次,你就知道痛了。
程齐宫身边走近一个鹿眼女孩。
“你好像很不开心?”软软的女声在他身边响起。
程齐宫笑容一顿,不知道自己哪里暴露了。
“为什么这么说?”他不动声色地问。
“因为你的眼睛没有在笑。”
程齐宫正眼看了鹿眼女孩一眼,笑着问:“你是谁?”
鹿眼女孩害羞地捂了捂脸:“我,我叫洛云婧。”
程齐宫看她腰间系着的铜牌,记下停韵门,表面依旧带着笑。
“你的名字很好听。”
洛云婧小声道了一句谢谢,看着程齐宫问:“你为什么不开心啊?”
程齐宫眼睛眯起来:“是因为一些小小的原因,不过不大,能拜托你不和人说吗?”
洛云婧点头。
梁听云听完贾轻鸿计划后,觉得贾轻鸿这样不太妥当。
“若是江明鹊直接带着人攻大营了怎么办?”
她与江明鹊共通过一个幻境,而江明鹊极擅长釜底抽薪……回想起那个人的手段,她依旧心悸不已。
江明鹊不止杀人,她还要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