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时候她很可能早就挂掉了,不过好在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算以死亡的方式脱离世界也不会被判定任务失败的。
大概是她镇定的神色令他很不满意,秦祐廷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剑尖指着她,剑光晃过了她的眼睛,她侧了下头避开锋芒。
秦祐廷却似乎以为她是怕了,缓缓问道:“三公主,你可曾后悔?”
阮乔听出他对于她的拒绝还耿耿于怀,却还是不肯如他的意,毕竟公主的人设也是不可能对一个逆臣妥协的,因此她只冷冷道:“我从不做会后悔的事。”
听了她的话后,秦祐廷的笑意彻底没了,冷冷地盯着她,那点儿虚伪的温润面孔也不再维持了,好一会儿,才转头冷声道:“将她绑上,带走!”
阮乔也知道现在是没机会跑的了,就很顺从地任由将士将她的双手束住,坐上了装粮草的牛车。
她心里也猜测着秦祐廷将她带走的用意,或许是想用她当人质威胁秦琅,毕竟虽然有名无实,但她是秦琅的未婚妻这件事也是人尽皆知的。
但她就算是死也不会拖累秦琅的,总归她死了也只是脱离世界而已。
因此,她一点儿也不担心,反而很积极地想办法想逃跑。
但接下来的这一路上秦祐廷都将她看得很紧,也不准人同她说话,将她逃跑的路都给堵死了。
不过,除此以外,秦祐廷倒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她,对她的态度表面上也像是一个有礼有节的臣子似的。
阮乔就觉得很古怪,梁国早就是名存实亡了,朝政大权都把控在秦祐廷的手里,她那个皇兄说不定都已经快病危了,秦祐廷没理由对一个拒绝过他的公主这么好。
阮乔也不觉得他还对梁国公主有什么爱意可言,或许以前是有,但之前她和雪刃在一起将他得罪狠了,如今她的未婚夫还一直在和他作对。
他不恨死她就不错了。
阮乔觉得他很可能在打什么坏主意,而不是仅仅想将她当成人质威胁秦琅而已,因此心里就一直警惕着他。
*
两天后,秦祐廷所带的这一路援兵就赶到了云城,只是云城外头还驻扎着楚国的大军,因此秦祐廷一时间也是没办法进入云城的,只在云城外头的那座山脚下扎营。
大概是这两天她的表现很好,秦祐廷也没让人绑着她了,她可以比较自由地在军营走动,只是身边随时都有人盯着她,要跑也还是不可能跑出去的。
阮乔也早就听闻秦祐廷带了一支军队来云城支援,但她却又发现了很奇怪的一点,按理说秦祐廷来这儿是同楚军打仗的,气氛应该很紧张,士兵也应该整日操练才对。
但她看到的却不是这样,秦祐廷连会议都很少开,将领们也都很闲适,还有心情吃酒喝肉,就像是跟这儿来度假似的,也不担心这么浪费打仗时会粮草吃紧。
阮乔看不懂秦祐廷这么做的理由,他分明不是一个愚蠢昏庸的将领才对。
但她很快就明白了原因,还是秦祐廷亲自告诉她的。
因为他不是来同楚军打仗的,而是来和楚军交好议和的。
*
这天早上,她刚吃过早饭不久,秦祐廷就来了她所在的营帐,让人将她又给捆了起来,押着她往外走。
阮乔一瞬间都有一种是要赶赴刑场的感觉了,看了一眼走在一旁的秦祐廷,注意到她的身后还有几个很大的箱子,忍不住问:“你要带我去哪?”
看样子也不可能是带她去当人质的,秦琅这会儿都还在玉门关守着城门呢,就算得到消息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赶过来。
秦祐廷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脸色沉着,看了她一眼,道:“楚军阵营。”
阮乔这下是真的震惊了:“你就带这么几个人?”
注意到她震惊的神色,秦祐廷却又似乎心情好了,眼神有些古怪地看着她,道:“我是作为使臣过去的,这几个人就足矣。”
使臣?
阮乔又转头看了那几个士兵抬着的箱子,一时间有些神情微妙:“你……打算不战而降?”
秦祐廷却纠正她道:“只是议和罢了。”说着,他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又沉了,冷笑道,“若不是宁王造反,我又何至于出此下策?”
阮乔:“……”
议和?
所以,他这一路好吃好喝地伺候她就是为了将她送出去讨好敌方将领?
但楚国明摆着要的是整个大梁,他送美人送财物就能让人愿意跟他讲和?
秦祐廷却丝毫没有跟她详细解释的意思,一路上都不再说话,或许是因为真的要牺牲很多利益去讨好楚国,他的脸色很难看。
*
秦祐廷显然早就派人同楚军告知了来意,因此他带着人畅通无阻地进入了楚军的阵营。
阮乔就感觉到了一种和梁国军营完全不同的氛围,这里的战争气氛很浓,军队训练有素,将领一个个看着也是高大威猛,有种极其严肃的氛围。
不知道秦祐廷是不是早知梁国军队不可能胜过楚军,所以干脆跟人讲和。
楚军的一个年轻将领领着他们去了像是开会用的很大的营帐,就没有再理会他们了。
秦祐廷就这么站着,别说上茶了,那将领连坐都没有请他坐,也不是故意轻慢他,更像是压根儿就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过。
阮乔看了一眼秦祐廷的脸色,果然,他的表情都快扭曲了,她感觉以他那么记仇的心眼儿现在肯定在盘算着来日必定狠狠报复了。
秦祐廷等了将近有一盏茶的工夫,就在他的脸色越来越冷凝的时候,门外才传来了脚步声。
阮乔以为过来的应该是楚军的高级将领,便也转头看了过去,却忽然听见了外头守兵行礼的声音,口中称的是“殿下”。
隔着这一道营帐的门帘,她就忽然莫名有了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抬头看过去,脑子有些空白。
雪刃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跟着长广王一起驻扎在玉门关那边的吗?
该不会那个叫做萧衍的将军就是他吧?
可在剧情里他就是同长广王一起进攻梁国的,他也没有改名吧?
而就在她惊疑不定的时候,门帘已经被守兵揭了起来,她看见了逆光处的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有风吹起他黑色的衣角,他走了进来,而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楚军的将领。
当看清了那张轮廓分明神色冷峻的熟悉面容时,她就微微怔了一下。
而他淡漠的视线只在她身上略顿了下就很快移开了视线,在走过她的身旁时,带起了几分有些血腥味的凉风,令人呼吸微窒。
第94章 御前影卫黑化了(二十八) 穿《宠冠后……
阮乔看着雪刃就这么直直地经过她的身旁, 仿佛并不认得她似的,他在高位之上坐下,而他身边的其他人也在大堂两旁的椅子上坐了。
他穿着一身玄色的锦袍, 腰悬龙纹玉佩,身形挺拔如松, 长发如墨,气质清贵, 肤色冷白,眼神漠然, 明明还是那样的脸,却给人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怕被他发觉她的视线, 她不敢多看, 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却忽然注意到了秦祐廷在看见雪刃的那一瞬间眼神有些阴郁, 但很快又恢复了温润平静的神色。
但他的神态连半点儿惊讶都没有过,像是早就知道了雪刃的身份, 还能屈能伸地给他曾经所蔑视的奴隶行了礼。
见他这样, 阮乔就忽然间就明白了他带她来这里的用意,并不仅仅是因为想送美人讨好敌方将领那么简单,而是因为楚军的主帅是雪刃,他知道他们之间有过一段旧情, 所以他希望能凭借这一点达成自己的目的。
果然,在秦祐廷行了礼以后,他便定了定神将自己的来意告知了楚军, 表示他是来同他们议和的,还提议要同楚军联手除掉作乱的宁王,事成他登基以后还打算送上梁国的半壁江山以作酬谢。
秦祐廷这种通敌卖国的意图并没有直接表达出来, 而是以一种冠冕堂皇的话术委婉表达出来,仿佛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黎民百姓免于战火侵扰似的,他能言善辩,滔滔不绝,话里都透着一股伪君子的恶心劲儿。
阮乔也知道秦祐廷就是个虚伪的小人,但没想到他能卑鄙无耻成这样,他是知道就算没有楚军来袭,他也打不过宁王了,所以才干脆通敌卖国,这样好歹还能得些好处是吧?
她冷冷地盯着秦祐廷看似衣冠楚楚的模样,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他肯定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或许是注意到她愤愤不平的眼神,秦祐廷虽然没转头看她,但在说完了以后,却又忽然对着上首的人补充了一句,道:“殿下,我是诚心求和的,还特意送上了梁国公主以示诚意,殿下可还满意?”
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阮乔就感觉到了从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而令她压力倍增的却只有上面那人看来的目光。
她没敢抬头和他对视,因为面对他时会很心虚,也有些害怕会看见他眼里的冷漠甚至是恨意。
大概是秦祐廷求和的这些话令大家都有些惊异,她听见了一些低声议论,她觉得楚国很可能会答应秦祐廷的条件,毕竟楚国完全可以先联合秦祐廷除掉了宁王轻轻松松拿到半壁江山,之后再计划拿下秦祐廷的那另一半江山也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秦祐廷既然提出这样的条件,那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这应该也是权宜之计,因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现在就已经要和梁国一起共沉沦了。
现在的剧情已经和书里有很多不一样了,阮乔也猜不透雪刃到底会怎么选择,但的确是先答应秦祐廷的条件更有利,毕竟楚国虽然强大,但若是梁国拼死抵抗的话,也不是能一时半会儿就能轻松攻下的。
而坐在左侧的一个微胖的将领显然动心了,转头恭敬道:“殿下,属下以为秦大人的话很有道理,殿下不如考虑一下?”
听见这话,阮乔的心里不自觉紧绷了起来,毕竟她现在的身份还是梁国的公主,以她的人设也做不到对梁国的存亡毫不关心。
就在这时,她却忽然听见了上方响起了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道:“不必考虑了,我不同意。”
闻言,阮乔下意识抬头看向了坐在上方的人,却正好对上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她微微怔了一下,心里泛起了一些奇异的感觉。
就在她怔住的时候,秦祐廷却似乎早就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来这一趟就没打算无功而返,他忽而冷笑了一声,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就在众人惊嚷着保护殿下的时候,阮乔却感觉到了凌厉的剑风迎面而来,片刻后那柄冰冷锋锐的长剑就架在了她的颈间。
而秦祐廷有些威胁语气的声音也在她的身后响起:“殿下,既然你不同意的话,那她是不是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阮乔:“……”
他同不同意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下意识看了雪刃一眼,他却没有看她,眸光淡漠地看着她身后的秦祐廷,仿佛对于她的生死并不关心。
营帐内一片寂静,她感觉到秦祐廷拿剑的手都有些不稳了,显然心里已经不是那么平静了,他或许以为雪刃对她还有旧情才会拿她来威胁雪刃,但显然他这一次肯定要失望了。
按照原著剧情来看的话,雪刃说不定都已经将她忘掉了,他的心里应该就只有后宫里的那位宠妃才对,在这两年里,他们相处的时间肯定比和她相处的那一个多月要长得多。
因此,阮乔并没对雪刃会救她抱什么希望,但也知道秦祐廷并不会真的杀了她,因此心里既没有进展,也没有什么失落的感觉。
但令她意外的是半晌过后,她听见了上方的人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听着对方模棱两可的话,秦祐廷微微皱眉,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道:“殿下是答应了?”
她也抬头看向雪刃,和他对视了片刻,就听见他语气淡漠地道:“我们比斗一番,若你胜了,我便答应你。”
秦祐廷一听就冷笑道:“殿下是在拿我寻开心么?”
显然,他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论单打独斗是不可能胜过雪刃的。
秦祐廷似乎感觉对方是在羞辱他,手里的剑不由用了些力气,就在剑尖快要割破她的肌肤的时候,阮乔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流将剑尖托了起来。
也只是刹那之间,雪刃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他手里的剑并没出鞘,只是轻轻一顶便将那柄剑击飞了,秦祐廷也被他的内力震得倒退了几步。
秦祐廷脸色带怒,正要说什么。
雪刃却语气平静地道:“我只用左手同你打。”
秦祐廷怔了下,便不开口了。
阮乔愕然地抬头看向他,雪刃还是没看她,只垂眸看着她被捆住的双手,微微俯身替她将被绳子束缚在身后的双手给解开了。
在他凑近的时候,阮乔不由微微屏住了呼吸,心跳如鼓,有种难以言说的紧张。
等解开了绳子以后,雪刃便左手提着剑率先走了出去。
秦祐廷目光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阮乔感觉到了营帐内的其他将领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古怪了,像是怀疑她故意勾引他们殿下似的,她被看得有些尴尬,便也跟着出去了,也没什么人阻拦她。
*
营帐外的空地很宽广,大概是听说了自家殿下要同人决斗,好些将士都围在旁边看,一时间场面热闹非凡。
秦祐廷是个好面子的人,在这样的场合,对手还只用左手同他打,他要是还输了,他一定受不了的。
阮乔注意到了秦祐廷眼神里的杀气,有一种孤注一掷的狠绝。
而相比起来,雪刃的身上却反而没有什么杀气,他站在那儿,整个人都透出一种很淡漠的气质。
阮乔感觉他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没变,不过若是在两年前,他面对秦祐廷时的眼神应该不会这么平淡,应该会更凌厉些吧?
在鸣鼓三声过后,两人便交起手来,她身边的那些人还在分析着他们的招式和强弱。
秦祐廷既然能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自然也不全是靠着那些心机手段,他自身的武功实力其实也并不弱的。
而此时他又一心求胜,眼眸似乎都泛红了,战斗力极强,步步紧逼,出招都很狠厉毒辣。
阮乔看得有些担心,雪刃的武功是很高,但他擅长的是用刀,而他现在用的是剑,还真的很受诺言地只用左手,她不担心他会不会输,只担心他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