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衡:“……”
果然还是很讨厌钟离恪!
却说被讨厌的钟离恪自觉自己今天做了件好人好事,回到丙字院以后就急忙找宴月月邀功。
“你看,郁衡这么骂我,我都不计前嫌帮了他女儿。我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有人忍心破坏我们的结道大典呢?”
已经懒得理会这人没有自知之明的这类发言了,宴月月对着桌上他刚放下来的一堆贺礼叹了口气。
“你既然这么自信,为什么还要提前收贺礼?”
“不管我现在收不收,等大典那天他们都不可能空手来。”钟离恪认真道,“不收白不收啊。”
听到这个说法,宴月月忍不住瞪大眼:“……所以你其实就是打着收贺礼的名义抢劫去了?”
“怎么会可能?我从头到尾都没动手,是他们主动给我的。”
钟离恪觉得自己很冤枉,脸上也一副受伤的哀怨表情,宴月月忍不住轻笑出声。
“其实换个方向想想……你人缘挺好的。”
“真的?你真这么觉得?”钟离恪立刻得意地挑眉。
“嗯……”宴月月指了指桌上那堆看起来有点混乱的贺礼,“你看,虽然大家都觉得结道大典不能顺利进行,但还是都准备了贺礼,足以证明他们心里还是有你的。”
这说法乍一听挺温馨的,但钟离恪这人许是被埋汰惯了,忍不住抖了抖。
“那还是别了,我可不需要他们心里有我。”说到这里,他低下头正对上她抬眸过来的眼神,压低声音道,“我只要你心里……”
肉麻而不自知的人刚灵光一闪想到两句好听的情话,话刚说了一半就被院子里忽然爆出的欢呼声打断了。
他立刻皱起眉,不悦地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丙字院里不知何时汇聚了不少周边客院的人。
人群包围的中间,一道眼熟的小身影正在空中翻转着……熟练地抱着一块石头砸向自己的肚子。
石头碎了,人群里爆发一阵欢呼声。
“那又是什么?”钟离恪咬牙切齿地问。
“猹的新绝技,”宴月月捂住嘴轻笑起来,“后空翻胸口碎大石。”
钟离恪:“……”
这么个玩意儿,到底凭什么成精的?
第73章 万人吃瓜——
忙碌的日子里, 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尽管猹后续还打算开发一些诸如“前滚翻胸口碎大石”“撑杆跳”“头槌砖头”“跳火圈”等一系列杂耍技能,简直想一猹单挑起一个杂耍班子,不过迫在眉睫的时间也终究没能让它如愿。
就在它刚刚练出前滚翻胸口碎大石的那天, 连续十天的斗法大会终于宣告结束了, 而钟离恪和宴月月的结道大典也如期而至。
说起来宴月月一直忙着教弟子的事,倒也一时忘记关注这次大赛的几个种子选手了, 这会儿就直接瞅了一眼,发现前三甲都还是相对比较年轻的弟子, 不免有些唏嘘。
“长江后浪推前浪,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
“倒不如说是弟子们青黄不接, 这些年都再难出现特别突出的弟子了, 这一次几个年轻人还算勉强吧。”钟离恪这人对“优秀”的定义向来很高,也不乐意听宴月月称赞别人, 评价起来便有点不客气了。
主要是,这次前三甲都是年轻的男修。
宴月月倒也没想和他争辩这个,因为她也觉得这些人和当年的钟离恪比还差得远, 不过……“这个第三名,竟然来自风云阁。”
先前钟离恪路过风云阁的时候, 把原本就摇摇欲坠的那个宗门又搅和了一遍, 使整个风云阁支离破碎, 再无昔日风光。
主要是他把金屏琉璃樽的真实情况宣扬得整个阁中人尽皆知, 许多弟子无法接受, 纷纷找上长老要求得知真相。尤其是宴月月之前那一任圣女的亲人更是无法接受, 因此阁内着实混乱了许久。
直到斗法大会来临的时候, 风云阁内部还在争论着是否要取缔荀苍这个不够格的宗主,因此这次斗法大会荀苍都没过来,只有几个弟子自发组织了过来的。
来的人不多, 安白衍也不想宴月月再和他们有什么牵扯,特意安排了其他人去接待风云阁弟子,还把他们的住处安排得远远的。
要不是这有个人冒出来得了第三名,宴月月差点都快忘记了风云阁也是个“修仙正道宗门”了。
“这第三名……好像是明月圣女的弟弟。”宴月月盯着那名字若有所思道。
明月圣女正是宴月月之前那一任的圣女。
“明月圣女死的时候他才十几岁,好像是为了追查姐姐的死因才入了修行。”想到这里,宴月月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少年执着勇敢的面孔,“是个聪慧的,有这样的成绩倒也不算白熬。”
宴月月仿佛在这少年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语气不免有些欣慰,听得钟离恪十分不满。
“才第三名,嗤。”
“那当然和你还是没法比的。”宴月月转过头,熟练地顺毛道,“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厉害的。”
钟离恪总算没再发表酸言酸语,尽管瞧着面无表情的,但脑袋上那个大大的“得意”着实让人无法忽视,宴月月忍不住失笑。
“师爹,你怎么还在这里?”突然闯进门的是代表了众多弟子勇敢上前的伏锦薇。
她们是来负责给新娘子整理妆容和婚服的,眼看都这个时辰了,新郎还赖在这里不走,几个姑娘不好意思出面打扰他们“甜蜜相处”,几经纠结才派了胆子最大的伏锦薇过来。
“马上要到吉时了,师爹您不去做准备吗?”伏锦薇努力暗示着,一边把自己手里端着的婚服高高扬起,提示某人该出门避讳了。
“啊,已经这个时辰了?”钟离恪仿佛刚察觉一般,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然后状似不经意地说,“要不换喜服这个事还是我亲自……”
“走开!”听他开口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宴月月没好气地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这一幕让站在外面的女孩子们见了个正着,顿时笑作一团。
“师爹好!”
“师爹再见!”
做师爹的人包袱倒是不小,出门后立刻摆出高冷端正的模样,矜持地冲女孩子们点了点头,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了。
在他身后,是女孩子们越发欢快的笑声。
“师爹真的一点也不想和老师分开啊!”
“哈哈,师爹的背影好像有点幽怨!”
“虽然这样说,但吉时耽误不得啊,外面宾客都到了!”
“说起来,不愧是咱们师爹啊,来了好多人!”
“对啊对啊,我刚才还见了好几个只在传说中才听过的大人物!”
女孩子们一边说笑一边帮宴月月装扮的时候,刚走出壹号房的钟离恪也被执典长老拽进了贰号房。
“知道你心急娶媳妇,不过再怎么急,该有的步骤还是要有……倒是先把喜服换上。”
云婵从身后的小弟子手中的托盘里拿出一件华美的婚服,温柔地笑道;“这是我从你师父的私人宝库里找到的珍贵料子,世上绝无仅有,便宜你小子了。”
“咦?”钟离恪不知好歹地挑眉,“这个不是你们留着自己用的……”
话还没说完,他脑袋上就挨了云婵的一掌,执典长老面上没什么羞涩,反倒带了几分愠怒。
“让你穿就穿!那么多废话!”
钟离恪捂着脑袋老实巴交地“哦”了一声,一边任由云婵给他穿上衣服一边在心中忍不住嘀咕起来。
真该让月月来看看,云长老对他根本一点也不温柔,他老可怜老委屈了。
云长老显然不知道这混小子又在想什么,见他穿上大红喜服之后越发显得俊美的样子,心中忍不住有几分儿子真的长大了的感慨。
“以前我真的不敢想象,竟然还可以看到你寻到喜欢的道侣,我还以为你注定一个人……”
钟离恪:“……”
尽管知道云长老是啥意思,但为啥听起来那么别扭?
钟离恪和宴月月的喜服布料出自同样的材料,是无极道人年轻时收藏的鲛纱。
鲛纱虽不算难得,但无极道人的这料子却有上千年的历史。
那一年鲛人族遭遇一场大难,险些就被灭族,是无极道人救了他们。为了感谢无极道人的大恩,当初的鲛人王女亲自织就而成的,还附赠了八十一颗鲛人族最稀有的传世珍珠。
这东西无极道人自然是不想收的,那会儿他自觉自己根本用不到,但鲛人族盛情难却,他就把东西收了压在了自己的储物袋最底层。
几百年前他倒是曾经有机会用的,不过后来各种阴差阳错之下最终没用到……这也是为什么云婵会知道他有这东西。
除了鲛纱和八十一颗珍珠之外,云婵还一点也不客气地又扒拉出了诸如千年玄铁,稀有灵石,神木……等等,能用在婚服上的材料她都没放过。
可以说是彻底把无极道人的私库给洗劫了。
如今钟离恪身上这些精致的点缀都是无极道人的家当,至于最珍贵的那八十一颗珍珠……都在宴月月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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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恪要结道,不管是为了看热闹的还是真心来祝福的,都不想错过此等盛世,今日过来的人着实不少。
甚至不少连斗法大会都没兴趣的人,专门挑在今天来了,再加上斗法大会的这些人也都还没走,这场大典的人当真史无前例的多。
倒不如说,已经有些年没有见过这么盛大的大典了。
尽管从钟离恪心中起意到现在也只有短短几天的准备时间,但他就是有那能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布置好这一切。
当然……背后劳累的还是他倒霉的师弟和徒弟们。
“吉时已到——”
洪亮的声音在广场响起,伴随着午时的钟声,原本在交头接耳的客人们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长长的红毯从广场的入口处铺到了最中央为了这次大典特意搭建的喜台上,喜台四周围着两排红杉木制作的柱子。
红毯两边是两排很茂盛的相思树,树木枝叶繁茂,在空中交错成别样的风景。
宴月月一袭红衣,走在这条道路上,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身上落下斑驳的阴影,倒让这过分鲜艳的红色多了几分沉稳与雍容。
“宴月月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便宜钟离恪那小子了!”有今日刚到天地无极宗的前辈如此说。
“呜呜呜女神真的要嫁人了……”这是梦彻底被击碎的宴月月爱慕者。
“呜呜,完全比不过啊!”这是胆大包天居然偷偷爱慕钟离恪的女修们。
“那头冠上的珍珠看起来好漂亮啊!”
“听说这些相思树都是昨晚连夜移植过来的!”
“那算什么,新娘子踩在脚底的红毯可是珍贵的云罗纱!”
“什么?云罗纱都被拿来垫脚?那喜服又是什么珍品!”
“听说是无极道人压箱底的珍藏!”
“可恶!好羡慕啊!”
修道之人耳聪目明,尤其宴月月这样的天赋与努力兼备的高手,听到这些话并不难。
不过眼看着红毯那头同样一袭红衣在等待自己的钟离恪,她这才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心跳声音也一下子变得好大,她根本来不及分析周围人都在说什么。
头好重啊……紧张的同时,新娘子颇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地在心中抱怨着,她真的很想伸手把那八十一颗珍珠做的头冠摘了直接闪身到红毯对面,但想到仪式,还是忍耐着一步一步往前走。
顾愠是来做小花童的,虽然他也不知道花童是什么意思,但是能参加娘亲和钟离叔叔的结道大典,小家伙就很高兴了,让他干啥都乐意。
他穿着宴月月特意给他做的衣服,看起来就像是年画上的娃娃,这个娃娃怀里还抱着一只鱼……一只火凤凰。
兄妹俩紧跟在宴月月身后的画面自然也映入来客眼中,一时间又有人交头接耳起来。
其实顾愠的身世并不算太大的秘密,毕竟他姓顾本身就是个值得琢磨的事,再加上小家伙和辰元越来越相似的外表,也早就引起不少知情人的注意。
也包括辰元道人自己。
说起辰元道人,原本他也有自己一手创立的宗门,那个宗门虽然没有天地无极宗那么强盛,却也是数一数二的,当时他和无极道人一样风头无两,也是受人尊崇的得道高人。
不过自从钟离羽死后,这人就仿佛看破了红尘一般,把宗门传给自己的弟子以后就云游四海去了。
这几百年来几乎已经很少能在这类大型场合见到他了,因此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人群中传来不少惊呼。
“慢着——”
眼看宴月月走向钟离恪,钟离恪伸手握住她的手,正待大典正式开始,辰元道人却选在了最煞风景的时候跳了出来。
一时间,本以为这次大典当真出乎意料能顺利的吃瓜群众们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该来的终于来了!
不过不等吃瓜群众摆好吃瓜姿势,坐在高堂座正等着徒弟徒媳敬礼的无极道人就缓缓抬起了手。
“辰元,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一切都等孩子的大典结束再说。”
他这样说,辰元自然不能不给面子,他若有所思地看了顾愠一眼,默默退到了一旁。
看他退了,吃瓜群众只好遗憾地放下手里的瓜,只是刚放下,突然又有一道声音冒了出来。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