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赖——小乔木
时间:2021-05-14 09:38:23

  紧接着就是林睿诚找上门,两人一言不合就干架。
  桑白惬意地躺在沙发上,端着陆慎递来的热牛奶抿了口,认真道:“你说实话,你以前那个冷静理智的霸道总裁是不是装给我看的?你其实很热爱打架?”
  陆慎把她扶起来:“好好喝。”
  桑白不太情愿地坐正了身体。
  陆慎淡声:“你以前那么乖,也是装给我看的?”
  桑白坦然道:“对啊,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
  还挺理直气壮。
  陆慎沉着脸没说话。
  桑白诧异地看他:“难道你不知道?”
  陆慎简直后悔提起这话题:“行了,闭嘴吧。”
  桑白笑抽。
  他原来生气的时候就是阴沉着脸不说话,等着她过去哄。
  现在生气的样子有趣多了嘛。
  陆慎看她:“你还笑。”
  桑白笑得更欢。
  *
  转眼到了六月底。
  桑白请了几小时假跟爸妈一起去祭拜桑柔。
  墓地周围一片郁郁葱葱的植被。
  盛夏的阳光晒的水泥地面都是温热的。
  桑白打着伞,跟在赵雪巧旁边。
  桑弘一个人沉默地在前面走。
  桑白其实更喜欢一个人来,带着父母三个人都为彼此考虑,情绪都不敢外露,反而让人觉得心累。
  祭拜不过几分钟,一家人就开始往回走。
  桑白知道父母都会挑时间单独来看桑柔,今天也不过就是个形式而已。
  可能觉得气氛太沉重,桑弘开始聊天:“桑桑啊,爸爸看到新闻说你跟你那个男朋友分手了,是新闻乱写的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带他来家里吃……”
  “是真的。”桑白不想父母再惦记她带陆慎回家吃饭这件事,干脆承认了,“我们已经分手了,这事以后别再提了。”
  自从桑柔意外蹦极时死亡、桑弘脑溢血手术后,桑白仿佛一夜之间长大,原本总喜欢耍小性子的她突然变得柔顺,鲜少露出像今天这种烦躁的态度。
  桑弘愣了下,怕她难过,拍拍她肩膀:“谈个恋爱而已,分手了咱们再找新的就好。”
  桑白点头,说心情没受影响,把他们送上车。
  等车子消失在马路上,桑白一个人折返回桑柔的墓碑旁,坐下。
  大理石基还是温热的。
  有风吹来,道路两旁的松柏随风摇了摇,似是跟她招手。
  她把包里的长缨手办拿出来,一一摆到桑柔墓碑前跟她说话。
  “姐,这是今年新出的,还有个限定款呢。
  “本来我有机会演长缨给你看的,但后来也没机会了。
  “你的邻居们对你好不好呀?”
  桑白边说边起身,给桑柔左右的墓碑都鞠了三个躬:“我姐姐有时候会有点强势,麻烦你们多顺着她一点,谢谢啦。”
  她说着,眼泪就开始往下掉。
  活着的人总是希望能为逝去的亲人再做一点什么,但事实上,也只是安慰自己罢了。
  她至今还记得桑柔去世的那天,她正好周末回家,打电话问桑弘他们出去玩什么时候回来,桑弘几乎是颤声跟她说:“小白乖,你先睡,车子出了点故障,估计到家要很晚了。”
  桑白困了,居然没听出来桑弘语气里有什么不对劲,也什么都没想就直接睡了,还很高兴地把桑柔的枕头往床边挪了挪,心安理得地占据了大半个床的位置。
  从那以后,她就永远都是自己睡了。
  会想起那个场景,桑白蹲在地上,抱住脑袋,哭着说:“姐,以后我再也不跟你抢位置了,你能再跟我睡一个晚上吗?一个小时也行。”
  墓地远处偶尔有脚步声。
  来了又走。
  桑白就这么坐在这里,直到夕阳逐渐下沉。
  一件外套忽然搭在了她肩膀上。
  桑白回头,是陆慎。
  她眼角的泪还没干,晶莹剔透,睫毛湿成一簇一簇的。
  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哭过。
  陆慎什么都没说,抬手把她圈在怀里。
  许是他太过干脆,没有给桑白反应的时间;又许是桑白此刻太脆弱,需要一个肩膀。
  桑白把下巴尖磕在陆慎肩膀上,紧紧拽着他T恤下摆,眼泪吧嗒吧嗒落在他肩膀上,打湿了一片痕迹。
  她没哭出声音,整个脊背轻轻颤抖着,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她推开陆慎:“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陆慎抬手,轻轻地抚摸她长发。
  在一起的时候陆慎就知道桑柔的事,也曾提出要陪她一起来扫墓,被她拒绝后他也没强求。
  但最近她情绪都很容易低落,明明前一秒还在笑,后一秒却会忽然放空。
  今天麦子又说她会晚回来,他就想过来看看。
  桑白抽噎着“喔”了声。
  陆慎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桑白擦掉眼泪,情绪也逐渐缓和下来。
  陆慎问:“还要再待一会儿么?”
  桑白说要。
  然后就出现了堪称诡异的场景。
  两人坐在墓碑前看落日。
  天地一片肃穆。
  金色余晖渡在羽毛状的淡白色云层上,在蓝色天空的背景下彰显出一种暖色调的美。
  桑白沉痛的心情却在这种奇异的美感中逐渐复苏。
  天色渐渐暗下来,像是笼罩了一层薄薄的暮霭。
  桑白起身:“走吧。”
  她把墓碑前的长缨手办收进手提包里。
  陆慎随口问了句:“这是?”
  桑白:“我姐喜欢长缨,带过来给她看看。但也不能扔这儿肯定会有人拿走的。”
  陆慎顿住:“你和你姐都喜欢长缨?”
  桑白平静道:“我本来不喜欢,是替她喜欢的。”
  陆慎一僵:“你想演长缨也是因为桑柔?”
  桑白咬牙:“你还敢提?”
  她脾气上来,“要不是你这个混蛋砍了我的角色,我怎么会演不了?”
  陆慎微闭上双眼。
  愧疚和悔意仿佛潮水一般涌上来。
  他哑声:“你说的对,我就是个混蛋。”
  “……?”
 
 
第26章 砍掉吻戏
  26
  四周一片寂静。
  他清冷的哑声在空气中散开, 像是要刺破桑白的耳膜。
  桑白以为陆慎会强词夺理的解释,再不济也要黑脸,两人又会冷战, 全然没想到会是这结果。
  她本来有一肚子的话, 他这么狠骂了自己她反而有点无话可骂。
  她瞪着他,第一次在陆慎的眼里看见类似愧疚的情绪。
  桑白泄了气似的:“算了, 懒得再跟你说。”
  两人缓缓往外走。
  天色昏暗,一片寂静, 不时天上还掠过只乌鸦发出凄凉枯哑的一声, 陆慎有点浑身发毛。
  他离桑白近了点:“你以前经常一个人待到这个点?”
  桑白:“对啊。”
  陆慎稍顿:“你不害怕吗?”
  桑白扫他一眼:“怕什么, 这里全是死人。”
  又没人害她。
  “……”
  陆慎不自觉伸手牵住她衣角。
  察觉到他动作, 桑白默了下,突然反应过来:“你不会是害怕吧?”
  陆慎抿唇:“没。”
  牵着她的衣角又多拽了点儿。
  桑白快笑死了。
  “那你既然不怕, 这里空气这么好,我们再多走一会儿。”
  “……”
  陆慎声线发紧:“非得在墓地散步?”
  桑白故意说:“我喜欢这里,风水好。”
  “……”
  陆慎顿住, 像是有点无语。
  实在是无法反驳风水好这句话。
  默了几秒,陆慎一本正经地问:“真要在这里散?”
  晦暗中, 桑白看不清他神色, 却觉得上衣已经快给他拖拽到底。
  桑白笑抽, 逗他:“那你说一句害怕, 我们就不散了, 怎么样?”
  陆慎没应声。
  她声音清脆, 像黄莺、好听得很。
  在一瞬间, 陆慎福至心灵,伸手捏住她小拇指尖。
  “桑桑,我怕。”
  像个害怕的小孩子。
  一个比她高一头的大男人, 拖着她小拇指说害怕,这场景这么看怎么好笑。
  她像长辈似的,肃然拍了拍陆慎的手背:“别怕,姐姐在——”
  想趁机占他个便宜。
  陆慎从善如流地用手臂圈住她肩膀:“那姐姐——好好保护我。”
  “……”
  桑白凌乱:“你吓傻了?”
  “没有呢,姐姐。”
  “……”
  他怎么看起来不太正常的样子。
  桑白闭嘴了。
  两人回到保姆车上,挨着坐在一起。
  因他这一打岔,桑白沉郁的心情好了许多,想起来问他:“你当时到底为什么砍我角色?”
  而且他本来还提前为她打了招呼,又不是为了文岚,还能有什么原因?
  她实在想不出。
  陆慎沉默下去。
  他为人本就清高,不喜欢解释,他这身份也从来不需要解释太多,一个眼神底下的人自然多的是猜测他心思的,所以这习惯就成了痼疾。
  他半天不说话,桑白用胳膊肘戳他一下:“不想说算了。”
  有点生气的意思。
  陆慎抓住她胳膊:“没不想说。”
  他唇抿成一条直线,片刻后,他像是叹了口气,“我就是吃醋了。”
  “?”
  桑白懵了:“吃醋?吃谁的醋?”
  她隐约想起来,那会儿他好像因为她晚上出去跟司禾喝酒生气了。
  “但是你不是看到视频了吗?”桑白不解。
  应该知道她跟司禾只是偶然遇见的吧?
  那有什么醋可吃的?
  陆慎淡声:“你对他笑。”
  桑白:“……?”
  陆慎很认真:“你还跟他说一直希望能再次合作,终于有机会了。”
  “……”
  桑白想破脑袋,也完全想不到错失长缨竟然会是这么一个鬼原因。
  她惊了:“那不就是一句客套话,你跟别人谈生意难道就没说过这种话?”
  陆慎淡声:“没。”
  “……”
  陆慎像是很计较:“更不会跟别人笑着说。”
  桑白点点头:“难怪你破产。”
  “……”
  *
  两人在外头吃完饭回到紫御华府,刚出电梯,陆慎就接到一个电话。
  那头声音着急:“陆总,这个合同商业部分的内容真的是需要您今天就审阅完签字……”
  陆慎掏出钥匙不慌不忙拧开门:“距离今天结束应该起码还有三个半小时。”
  他把手机从耳边拿到眼前看了眼时间,“放心,一小时内你一定收的到结果。”
  原来他是腾出工作的时间去陪她。
  桑白垂睫。
  进了门,陆慎照例弯腰帮桑白去拿拖鞋。
  随着他弯腰的动作,绵柔白T恤舒展在他精瘦的背上,勾勒出流畅的线条弧度。
  他手也捏在她脚腕上,似是要帮她换鞋。
  桑白低头看他,闷声道:“要不算了。”
  陆慎撩起眼皮:“什么算了?”
  被他抓着的那只脚很不自在。
  桑白把脚放进拖鞋里,尽量自然地说:“就是你以后不用做这些你不愿意做的活儿了,好好忙公司的事吧。”
  陆慎问:“那我还能住这儿吗?”
  桑白:“能,你住吧。”
  反正这戏还剩二十多天就拍完,《醉清风》也谈好了,之后她就会转场去横店拍摄,没什么影响。
  “知道了。”陆慎像是用气音发出声低笑,“不过——”
  他稍顿一下,接着说,“我没不愿意。”
  他轻轻握住她另外一只脚腕,装进拖鞋里。
  “我挺喜欢伺候你的。”
  空气仿佛在一刹那陷入安静。
  他说那句话时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且带着点心甘情愿的臣服意味。
  桑白方才被他触碰过的脚腕肌肤那处忽然起了丝痒意,又有点灼热感。
  她脸发烫,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以前怎么没见你喜欢伺候我。”
  陆慎站起来,看着她,目光温和:“以前我不知道你喜欢被伺候。”
  他稍顿,靠近她,补上句,“现在知道了。”
  “……”
  他的脸离她的只剩两寸距离。
  屋里空调还没,气温一下子热起来。
  桑白不敢跟他对视,稍稍推开他肩膀:“你不是有工作要忙。”
  “不急。”陆慎帮她把外套脱下来挂好,“伺候完你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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