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老了不是。
明明今年她才二十三。
诺诺的危机感暴增,从早到晚绕在喻瑶身边,谁靠近他就冷眼,好端端一个漂亮美少年,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淡淡一道目光,厉得能把人刺个对穿。
转过头面对喻瑶,他就温软无害地低下眼睫,拽着她袖口,低声叫:“小瑶瑶。”
喻瑶一口水呛住,诺诺忙去顺她后背。
“你叫我什么?!”
“瑶瑶是小女孩,”诺诺虔诚望着她,“不是姐姐,是小瑶瑶。”
喻瑶不知道是被呛的,还是诺诺一个称呼撩拨到了她的神经,她耳廓隐秘地升起温度,立刻拨下长发挡严实。
远处导演在招呼着开拍,她借机站起来,把外套丢给诺诺,没什么杀伤力地低斥了一句:“不许乱叫!”
今天这场是全片的重头戏,拍女主角彻底化身厉鬼的过程,情感冲突激烈,妆也是最恐怖,进入镜头前,化妆师给喻瑶身上洒满人造血浆,多看一眼都能做噩梦。
女主角因为老派家长的顽固,跟爱人双双殒命,老头子还翻出她的尸身披上嫁衣,让她做鬼也要另成一门他满意的亲事。
喻瑶站在高高的楼台上,入戏的那一刻仿佛突然代入到妈妈程梦的情绪里,她透过女鬼的眼睛,看到喻青檀孤独靠在角落的冰冷尸身,眼泪“哗”的淌下,神情凄厉,让现场鸦雀无声。
同一时间,陆彦时坐在办公室,指尖捏着一份订婚仪式策划书,视线凝在桌角一张照片上,里面是少女时的喻瑶,梳马尾,穿白裙,天真烂漫。
助理敲门进来,小心翼翼说:“陆总,目前网上没什么消息。”
“是么,”陆彦时扯扯嘴角,“那么烂的剧组,那么糊一帮人,嘴倒是挺严。”
他大张旗鼓去片场,给足了他们拍照多嘴的机会,诺诺朝夕跟在喻瑶身边,长着一副祸国殃民相,他也不信没人看不出那种非比寻常的关系。
多好的八卦素材,能轻易把喻瑶推上风口浪尖,怎么几天过去了,没有一个人去做。
助理试探:“我们要自己动手吗?通稿都备好了。”
陆彦时把策划书握紧,抬了抬眼:“去吧,标题取得夸张点,老爷子怎么生气怎么来,让他气到……必须最快速度逼喻瑶订婚。”
这份订婚仪式策划书,就是喻瑶外公亲手给的,下个月初是他老人家七十寿宴,老爷子打算借着这个机会让喻瑶回来,直接安排好媒体和现场,不管她答不答应,先把婚事对外坐实。
只是言谈间,老爷子尚且有丝犹豫,他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婚定了,喻瑶人就是他的,不用再报着各种借口辗转反侧。
就算现在喻瑶对他没有爱情,谁知道以后呢,先婚后爱的戏码她也不是没拍过,应该不陌生,认识这么多年,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喻瑶,未来漫长时光,他总会彻底得到这个人。
陆彦时自嘲笑笑,扯开紧束的领口。
他手指碾出策划书下面一张非常简单的调查报告。
那个跟在喻瑶身边的人,居然是个心智都不全,流浪街头被她捡回家的傻子。
他更不想承认,就是这个傻子,让他见了一面就生出极度的不安,胜过喻瑶所有绯闻,那些慢慢陪她争吵互怼,等她退圈的耐性都一夜消失,只想把关系尽快定下,即便是用些卑劣的手段。
十分钟后,喻瑶冷脸嫌弃铂良地产小陆总,片场随身携带奶狗男宠亲密无间的新闻就空降到了各大平台,声情并茂,有图有真相,即便诺诺的每张偷拍照都戴着口罩,也并不影响轰炸视觉的高颜值。
陆彦时耐着性子等了半个小时,才拨通喻瑶电话,无辜道:“你怎么搞的,我没给你告状,你自己倒是捂不住隐私,又被闹到网上,老爷子气出个好歹怎么办?”
喻瑶那边呼吸急促。
陆彦时继续说:“老爷子让我告诉你,下月初他寿宴,你必须参加,要是敢面都不露,他就五花大绑把你抓回来,我劝你这次还是顺着他,像过去一样见面装装乖,也就没事了。”
听筒里突兀地传来一道跌撞声,紧接着喻瑶冷冷说:“知道了,闭嘴。”
喻瑶刚拍完那场重头戏,满脸是干涸的泪,情绪还在顶峰,拿到手机就接到陆彦时电话,雪上加霜的内容让她脚下一虚,意外踩空了一节楼梯。
现场哗然,天色已经黑了,喻瑶一身厉鬼装扮,加上众人才亲眼目睹了最惊悚的情节,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甚至对她本能的恐惧,没人来得及上前。
喻瑶脚被裙摆绊住,身上又消耗得脱力,抓不住栏杆,认命闭上眼睛。
但不过眨眼的一两秒过去,猛烈炙热的喘息就扑到她跟前,一双手臂把她从楼梯上干脆地拦腰抱起,像哄小孩子那样托在臂弯上,惊慌地仰着脸看她,不断地颤声叫“瑶瑶”。
喻瑶有点晕,吃力扶住他肩膀,喃喃了一声:“没事……”
她随即就被换了姿势,这人把她打横抱着,紧紧扣在胸前,恨不能团成小块搂进怀里,剧烈心跳撞击着他胸腔,震得她也跟着摇晃。
像是躺在他活生生的心脏上。
喻瑶睁开眼,落进一双要滴水的眸子里,她下意识回抱住他,鼻息不禁发热:“诺诺,真没事,脚碰了一下而已,应该没扭。”
没有用。
她的话仿佛完全失去效力。
诺诺眼底透着刺目的红,不管她现在是什么人神共惧的样子,把她抱到片场的室内休息区,颤抖着半跪在地上脱下她鞋袜,露出微红的脚踝。
他起身去找药,喻瑶根本拦不住,只能看着他天塌一样冲出去又跑回来,把她仅仅是磕碰了一下的脚捧起来,喷了一层层药剂,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吹。
喻瑶一直忍得住心底那些躁动,但诺诺的气息落在冰凉药水上,肆无忌惮导入她皮肤血肉的那一刻,她忽然战栗,脸颊猛地染红,双手死死抓住椅子边沿。
有些无法形容的酸痒向身体里恣意蔓延。
喻瑶本能地收回脚,诺诺又抓过去,温热手掌抚在她裸露的小腿上,不自觉用了力。
不疼,很麻,滚烫。
“够,够了!”喻瑶制止他,“没扭伤,不疼,你快点站起来。”
她转开头,掩饰自己变奏的呼吸,诺诺这次倒是听话了,却端来热水给她擦洗脸上的厉鬼妆,擦完后,他又自作主张,把她抱着放倒在长椅上,握住她凌乱弄脏的长发,撩着水一点点清洗。
休息区门关着,知道她在里面,伤势无碍,也没人打扰。
喻瑶捂着脸,暗暗放纵自己,享受诺诺修长五指摩擦在她头上的异样酥痒。
有什么办法。
好他奶奶的舒服。
花了二十分钟才洗好头发,喻瑶已经全身瘫软,毫无抵抗力,她根本不知道诺诺在哪学的这些。
她随便用毛巾揉了揉,想开口问,诺诺已经拿来吹风机,见她要躲,他眼窝弥漫上潮气,垂下头,从身侧把她搂住。
喻瑶一僵,反射性地挣脱,诺诺脸颊贴在她耳边,执拗地抱得更紧。
她扭头,撞上诺诺的目光,湿漉漉的,脆弱靡丽,又有种从前很少见的野烈灼人,要她听话。
怎么他最近……
似乎侵略性变强了。
因为……身边太多人对她示好……吗?
喻瑶的冷静在无声碎裂,她抵住诺诺热烫的身体:“你……乖一点,别这么近。”
诺诺这才开口,嗓子哑得厉害:“瑶瑶,你摔了,我怕。”
“诺诺很乖,”他目不转睛地看她,夸奖自己,“如果不乖,就不管半个月到不到,直接亲瑶瑶了。”
喻瑶心跳瞬间一空。
诺诺睫毛被沾湿,黏成惑人的几缕,挂满雾气:“因为乖,才抱,抱着安全。”
喻瑶短时间竟没想出怎么应对。
诺诺把脸贴在她发凉的后颈上,声音放轻:“瑶瑶不难过,不掉眼泪,狗勾在。”
喻瑶僵住。
她以为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她在那场戏里的撕心裂肺,也不会有人清楚接到陆彦时电话的割心。
大家看她投入,看她演技好,看她妆容恐怖,看她滚下楼梯也无所谓地说不疼。
为什么诺诺……
都明白。
嗡嗡的吹风机噪音里,生活粗糙的喻瑶第一次在私下里洗完头发,有人亲手给她吹干。
喻瑶仓皇收拾着心里爆出裂痕的那些壁垒,借口地把诺诺推开:“好了,你……身上都是血浆,脏。”
诺诺惊呆,手忙脚乱揪起自己的衣服一看,脸色苍白。
喻瑶拍最后一场的时候刚补过一次血浆,湿哒哒的一碰就容易沾上,他抱了那么久,身上早就不能看了,脖颈锁骨上都有。
诺诺羞愧地跑进里面浴室,小声嗷呜着哗哗放水。
喻瑶蒙住额头,红着耳根笑起来,她带来的行李包就在附近,走过去找出一条大号浴巾,本来是想当毯子防寒用的,她把浴室门推开一条小缝,递进去。
一只湿滑的手接过,跟她皮肤磨蹭,都是水。
喻瑶脚尖踢踢地面,余光瞄过缝隙里面的蒸汽,隐隐约约透着一道冷白色人影。
她想避开,又管不住眼睛,心猿意马地清着喉咙。
有什么,做主人的,给她家美貌狗勾精洗澡守个门,怎么了,不很正常很纯洁么。
喻瑶视线再一次飘过去,缝隙却骤然被拉大。
诺诺腰间围着她的浴巾,墨色的睫毛尖往下滴着水线,脸色潮红,唇瓣湿润柔软,被灯映出迷离光泽,他歪头,眸光纯然问:“瑶瑶,你怎么在门口。”
喻瑶抬手掩了一下鼻子,一堆理由在脑中呼啸而过,随即依次否定。
不行,太弱了。
在诺诺面前,她怎么可以弱势。
喻瑶也歪头看他,撑出一副云淡风轻的镇定,理直气壮回答:“偷看一下自己养的狗勾精,不行么?”
诺诺沾了水的唇弯起,朝她摇头。
喻瑶脊背不禁一挺:“你不愿意——”
诺诺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径直牵到自己腰间那条浴巾的结扣上,引着她手指,把那里慢慢解开,散掉。
他迁就着她的高度,略微俯下身,乖巧又痴缠,冷冽声线说出最情色的话。
“我是属于瑶瑶的,不用偷,随便看。”
第22章 狗勾爱你
作为一只成熟的雄性狗勾精, 诺诺知道腰腹以下,腿根以上是重要的私密部位, 也在电视里学过,洗完澡只有一条浴巾的情况下,要围在那里遮挡严实,绝对不能给人看。
但一切原则,在喻瑶的面前都不成立。
他对瑶瑶没有秘密,瑶瑶想看看他而已,当然要毫无保留地为她完全敞开,就像那些化不成人形的猫猫狗狗,把最脆弱的小肚皮翻给主人抚摸一样。
平常瑶瑶总是跟他保持距离, 好不容易她主动提出来, 他只想跟瑶瑶说, 不止是看, 他还盼望着瑶瑶能愿意尽情爱抚和使用他的身体。
他本身就是她一个人的所有物。
喻瑶在被动解开浴巾的那一刻就要爆血管了。
她毫无准备,反应也不可能第一时间跟上, 只觉得每一秒都被拉长,她亲手侵犯诺诺的动作无限放慢, 每个关节都在咯咯作响, 神经扯紧到极限, “啪”的一声断裂。
浴巾在她手里散了,有些什么即将闯入她的视野。
她指天发誓她没想看,但眼睛显然有自己的想法,被美色勾住, 自动顺着他流畅的肌理往下移动。
淡淡阴影,轮廓的边缘……马上要不可收拾的那一瞬,喻瑶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敏捷, 僵硬的双手猝然交叠,用最快速度把松掉的浴巾重新拉上,用力裹回到诺诺腰间,含恨拧了两个死结,手指还在轻微发抖。
再慢一丁点,就要把诺诺看光了。
“诺小狗……”喻瑶呼吸困难,抬眸烈烈瞪向他,“你干什么!”
诺诺腰被她勒得很疼,不明白她的粗暴,有些委屈地抿着唇角,乖懵问:“瑶瑶说想看我,怎么反悔了。”
他想来想去,是他不够好看。
诺诺眸中生动的水光黯淡下去,失落地垂低脑袋,湿漉漉的短发有点乱了,轻声控诉:“瑶瑶不喜欢,是嫌我这里丑吗。”
要命的虎狼之词从他薄唇间说出来,让喻瑶恍惚觉得她是犯了天大的错。
明明是她想开玩笑,调戏诺诺一句。
怎么就变成了干净纯真,又让她难以招架的反调戏?!
现在狗狗眼湿湿红红,昳丽得让人心疼,就因为……她嫌他浴巾底下丑。
……然而并不丑,浮光掠影的短暂一瞥,她没勇气多看,但也恍惚间有那么一秒,瞄到了非常可观的影子。
庆幸的是……应该在乖乖伏着,诺诺还是她最洁白的崽,对她并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艹,她在想什么!性教育迫在眉睫!
喻瑶按住烫手的耳朵,深深吸气,连着退开两步:“那个地方怎么能随便给别人看!”
诺诺抓着浴巾边边,难过说:“不随便,瑶瑶不是别人,我只给你看。”
“那也不行,”喻瑶搜刮着用词,决定严重问题,还是先以恐吓为主,“雄性小狗勾如果那里不听话露出来,就会被主人带去绝育。”
“绝育懂吗?”她逆光站立,演技上身,凶恶地比划了一下,“小刀子,咔嚓。”
惊吓教育结束,对上诺诺受伤的眼神,喻瑶挣扎了几秒,还是迟疑地讲出来:“……行啦,不丑,诺诺哪都好看,只是不许再给我看了。”
诺诺含混地答应着,凑上来用水汽四溢的头发蹭蹭她。
喻瑶把脸换到他注意不到的方向,难忍的阖住眼,耳中不断撞击的是凶猛心跳声。
太难了……
养崽难,养一个成熟可口,活色生香的崽更难。
自从家里出事后,她不是一直都情感淡漠,欲望缺失么,对从前身边那么多人都没办法生出兴趣,怎么会一面对诺诺无意识的撩拨,就三番两次乱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