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你上午还有工作。”
蒋寒放柔了声音,“或者你今天要做什么,我替你去,你再回去休息一会,行吗?”
这话令叶静一愣,她看了过去,又很快错开了目光。
她摇了摇头。
蒋寒还要说什么,她又开了口。
“我这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完,你先回去吧。”
男人眉头越发压了下来。
“你不是只有一天的工作吗?我下午陪你一起回去。”
但是这样的话,他这一天基本上就浪费了。
叶静说还不确定,“可能要两三天。”
恰巧蒋寒手机提示音响起,叮叮咚咚地进了几封邮件需要他处理。
叶静劝他早点回去吧,“工作要紧。”
她这边,找了服务员帮她打包了几片小面包,又带了两包酸甜口的果酱,准备饿了再吃。
“我这样就可以了。”
她说得很轻松,说完就要走了。
蒋寒只好将她送到附近办事处门口,叮嘱她不舒服给自己打电话。
她说好,难得的没有含混。
秦晓钟的工作电话打了过来,所里有些急事需要蒋寒来处理。
蒋寒让他先等着,最后跟叶静说。
“那我今天先回浦市,你什么时候回去给我打电话,我去车站接你。”
她也应了,还跟他摆手再见。
她的声音轻快,态度也没什么不自然。
但蒋寒总觉得她,没听进去似得。
... ...
当天下午,叶静就把所有事情处理完毕,回了浦市。
浦市蓝桥火车站出站口,有人散发地产广告。
宣传单塞到了叶静手里。
“航市新区的学区房,考虑吗?”
叶静笑看对方一眼,“在浦市宣传航市的房子吗?”
销售员说是呀,“浦市房价多高啊,钱和户口都那么不好拿,航市可就好办多了。看您的年纪,过几年结婚生孩子,小孩子总要读书的吧。
浦市上学太难了,航市虽然比不了浦市,但是上学这方面也很不错的。我们这个项目均价不高的,未来周边的学校也都定下来了,妥妥的学区房。
我们的房子就是卖给浦市人的,好多浦市的人都来我们这边买房,准备移居航市了... ...”
销售员说了一大堆,最后又塞给叶静几张户型图供她参考,然后离开了。
叶静看着手里的房地产广告定了定,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小腹。
傅厦在这时给她打了个电话,提醒她别忘了产检的事情。
“我可都替你约好了,这次产检很重要的,你别忘了。”
叶静说知道了。
傅厦突然问了她一个问题。
“对了... ...你要不要让蒋寒,陪你过来产检?”
叶静把航市房地产广告装进了自己的包里,然后上了一旁的公交车。
她说算了,“不要打扰他了,他也不容易。”
第30章 存在 他掌心微微用力, 仿佛在提醒着……
从病房出来, 和方家人说了些话,蒋寒一家就离开了。
这边出了医院大楼,蒋丰义就问了蒋寒。
“我看明米对你也没什么问题啊,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寒懒得回应, 遥控开了车, 叫了他妈安海秀,“妈, 上车吧。”
蒋丰义还要再说,安海秀碰了碰他,“先上车再说吧。”
蒋丰义看了蒋寒一眼, 跛着脚上了车。
车里是薄荷的清新气味, 蒋丰义没能舒缓下来, 反而越来越皱了眉头。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个香味?”他问。
以前确实不是,用的是方明米喜欢的香。
但那已经过去了。
蒋寒说天热换了,将车窗打开了来。
九月的风吹进来,虽还留着暑天的热气,但细细察觉却又有丝丝清凉, 混着薄荷的清香, 让人放松了些。
他问父母什么时候回去。
“订了几点的票?我送你们去车站。”
说起车站,蒋寒想到了什么, 看了一眼手机。
手机里除了工作信息, 没有什么别的。
他皱了皱眉, 将车窗重新升了上去。
母亲安海秀说了离开的车次, 恰好在蓝桥火车站。
“你要是工作忙就算了。”
蒋寒说没关系, 送了他们过去。
蒋丰义一直在后座观察儿子。
他先是问了几个关于在方鼎律所工作的问题,见他回答并没什么异常,又问到了方家人身上。
“你刚才怎么又叫方律师做老师了?”
蒋寒算是得了方律很大的指导, 在和方明米订婚之前都叫方建元做老师。
后来订婚自然就改了口。
蒋丰义这么一问,从后视镜里看到蒋寒脸色微微沉了沉。
他说没什么,“叫什么方律并不在意。”
蒋丰义却说不一样,“你和明米再怎么闹,到底没到要分手的地步,就算现在婚礼延期了,你和明米也是未婚夫妻。你还真准备分手?”
蒋寒完全不想跟他再说这件事,抿了嘴没说话。
安海秀发现了儿子的情绪,叫了丈夫一声,“小寒心里有数,你不要管他太多。”
蒋丰义哼了一声,“我这不是怕他好端端地走了岔路?不和明米这样的女孩结婚,和什么样的人结婚?我看明米见了我们也没什么变化,还和之前一样乖巧。”
蒋寒听着,莫名想笑。
蒋丰义看了他一眼,突然问。
“你不会外边有别的女人了吧?!”
话音一落,四下静了一静。
车窗密不透风,车内紧压了几分。
蒋寒开车的手握着方向盘紧了紧,却同蒋丰义一样哼笑了一声。
“爸到底在说什么?”
安海秀也让丈夫不要胡说,“小寒是那样的人吗?”
蒋丰义一直盯着后视镜里的蒋寒,意味深长。
“现在的女孩,想不劳而获的太多了,真情还是假意都分不清,爸也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要被人骗了。”
蒋寒什么都没说。
确实,现在的人,想不劳而获的太多,真心实意的太少... ...
蒋寒把父母送去了蓝桥火车站,出来给叶静发了条信息——
今天还不回来吗?
已经两天了,以她办事的效率,不像是会耽误这么久。
果然,对面回了一条信息给他——
我已经回来了。
在看到信息的那一秒,蒋寒神情几乎肉眼可见地落了下来。
他把电话打了过去,她还在忙,让他等了一会才开始说话。
“怎么了?”
她的声音很柔,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蒋寒闷声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呃... ...昨天晚上。”
蒋寒默了半晌。
“那你现在是在所里上班吗?”
“嗯对。”
“那我接你下班。”
“唉... ...不用?我今天和杨暖一起... ...”
“我二十分钟后到。”
蒋寒将电话挂断了,想到那天在航市走之前,他跟她说的话。
她当时答应的爽快,只当是耳边吹过的风了吧?
蒋寒沉着脸开车返回市区。
银色保时捷飞快上了高架,但在后面,还有一辆不起眼的车,一并跟了上去。
那辆车里。
安海秀不安地问丈夫,“你真要跟着小寒?你还真怀疑他?”
蒋丰义让司机跟紧点,别丢了。
“我不是怀疑他,我是不相信那些女人。有些人是很不择手段的。”
安海秀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蒋丰义让她不要管,“明米这么合适的对象,要是错过了去哪找?”
他是看中了方明米的,但妻子却开了口。
“其实我觉得,明米也不是太适合小寒。”
蒋丰义一顿,“什么意思?”
安海秀说没什么意思,“我做妈的,也不想插手儿子的事,我就是觉得小寒和明米,好像也没什么话可说的样子。”
蒋丰义眉头皱成了一团。
“结婚是找个说话聊天的伴吗?”
“但都没话说,结了这个婚有什么意思?”
蒋丰义完全不认同妻子。
“我看是你跟明米没话说吧?”
安海秀无话可说了。
蒋丰义让她不要纠结,“明米自有明米的好处,她给蒋寒带来的,仅仅是聊天说话吗?我们帮不了孩子什么,全都凭他自打拼,有个方家这样的助力,他能省多少力,你不知道吗?”
安海秀叹了口气。
车子一路跟着蒋寒的保时捷下了高架,开回了市里。
“我看着,他像是要回所里了。他去所里工作,咱们就别跟了吧?”
蒋丰义不理会,让司机继续跟上。
两辆车转了转,没有往方鼎的方向去,反而去了另一条路上。
蒋丰义一看,不由地坐直了起来。
... ...
惠天翔律师事务所。
叶静在楼上落地窗前看了几眼,差不多二十分钟,熟悉的银色保时捷闯入了眼帘,停在了后面不起眼的小道上。
蒋寒的短信也发了过来。
“下班了吗?我到了。”
叶静叹气,拿了包准备下楼,刚要走,突然看见另一辆车也停在了那条小路上。
恰在此时,保时捷向前挪了挪位置,那辆车似乎以为保时捷要开走,也向前跟了几米。
而后,保时捷停了,那辆车也停了。
而那车上同样地迟迟没有人下来。
叶静离开的脚步微顿。
... ...
惠天翔楼下。
蒋丰义和安海秀看着楼上的牌子,一个冷哼一声,一个有点犹疑。
“是不是工作上的同行?”
蒋丰义没有回应,眼睛盯着靠近小路的大楼后门。
不多时,将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背着一只布包下了楼。
与此同时,前面保时捷的车窗降落了下来。
蒋丰义几乎确定地叫了妻子一声。
“我就说吧?你自己看吧!”
安海秀惊疑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会不会... ...弄错了?”
她话没说完,就见蒋寒下了车,朝着那个白色连衣裙的女人看了过去。
他甚至没有跟她打招呼,而是很有默契地立在车前耐心等待。
蒋丰义连声冷哼,手扣住了车门开关,下一秒就要下去抓个现行。
安海秀想劝他等等再说。
他不愿意,已经打开了车门。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叫了蒋寒一声。
“呦,蒋律大驾光临!”
这一声,一下子打破了刚才的情形。
蒋丰义开门的手一颤,见后门口又走下来一个女人,穿着大红色的套裙,快步朝着两人走过来。
白色裙子的女人并没有很多意外,还转头跟她说了两句话。
接着红裙走到了前面,到了蒋寒这边,笑着伸了手。
蒋寒跟她握了手。
“杨律师今天很精神。”
话音稳稳地从门缝传进了后面的车里。
蒋丰义僵在当场。
握手交流的方式,明显是同僚。
安海秀连忙扯了他一下。
“幸亏你没下去,快把门关上。”
蒋丰义这下无话可说了,连忙关上了门。
叶静默默站着,眼角看到了车门的关闭,也侧着看到了几分车内的人。
她不着痕迹地收回了目光,暗暗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没松完,却发现两道不怎么愉快的目光定在自己脸上。
叶静掀起眼帘回看过去,男人目色沉沉。
但她也只能装作没看到,同杨暖一样客气地伸了手。
男人当即握了她的手。
温暖而干燥的掌心微微有些用力。
仿佛在提醒着她,他的存在。
杨暖没发觉任何异常,说,“叶静说你要请客吃饭,我还不信呢?你怎么有这个空闲?”
她问着,叶静抽了抽手。
但男人还是紧握着她,力道更大了,目光紧紧定在她脸上。
半晌,他才松开。
他顺着杨暖的话,“上次叶律法律援助帮了我一回,所以该谢她。”
他又看了过来,叶静低头避开了。
蒋寒招呼两人上车。
杨暖倒是想到了方明米,问了两句,蒋寒随口应了。
只是在上车前,他目光扫了一眼后面的车。
但没有过多停留,他回了自己的车里。
后车里的氛围紧了紧。
直到前车开走了,司机问还跟不跟,安海秀连忙说算了。
“不跟了,麻烦送我们去火车站。”
蒋丰义似还有点不甘心。
但蒋寒和那两个女律师,都是客气握手,一看就是工作关系,其中一个还问到了方明米。
显然不会是他想得那样。
他也没什么可说。
“行吧,回车站吧。”
他的目光落在前面的银色保时捷上,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上来。
只能看着保时捷在路口右转,消失在了楼宇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