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直接往一边倾,挣脱了沈羡的禁锢,沈羡虽然仍旧俯着身,却跟她隔开了一些距离,同时他也听到了纷至沓来的脚步声。
只见时芊从地上坐起来,手握成拳捶自己的胸口,脸偏向一边,拼命地咳嗽着。
咳嗽声大到掩盖了脚步声。
不过片刻,沈羡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觉得她聪颖,被她这损主意惹得想笑,一方面觉得让她受了委屈,不可见人的关系在此刻必须隐匿。
时芊正低咳着,然后不经意地抬眼,刚好看到了走在前边的俞明洲,她眼里顿时盈满了泪,哽咽着声音喊:“明洲。”
俞明洲:“???”
时芊和沈羡两人浑身上下都湿了。
若是平常倒很容易猜到是什么事,但刚才林丹在那边遮遮掩掩地说了半天,无非就是说看到了时芊跟沈羡在这边约会,而且言之凿凿地说看到他们在接吻。
众人都同情地看向俞明洲,结果俞明洲却瞟向林丹,说林丹是捕风捉影,林丹急了,便哭着说不信过来看看,一看便知。
俞明洲便跟她打了个赌,如果没有,林丹就要到跳进湖里游一圈。
那边的氛围变得剑拔弩张,林晔怎么都拦不住他妹,不知怎地就变成了那样的局势,于是众人便走到了这边来。
时芊那一声喊含情脉脉,哪里有白天又飒又A的样儿?
尤其她喊完以后便开始咳嗽,咳得声音又大,听着都觉得痛,俞明洲便蹲下来问:“怎么了?”
时芊忽然靠进他怀里,哇地一声哭,“我差点就看不到你了。”
俞明洲:“???”
他下意识看了沈羡一眼,只见他已经站了起来,环顾一圈,坦荡无比问众人,“你们怎么过来了?”
“啊?”大家愣怔片刻,面面相觑,心想当然是来看戏的啊,但谁敢说这话?
“你们这是?”还是林晔先问。
沈羡瞟了眼在那儿哭着的时芊,甩了下头发上的水渍,语气淡然,“嫂子掉水里了,我刚好在这边接电话,就把她捞上来。”
他说嫂子这两个字的时候,没有任何异常。
毕竟三金影帝,演了这么多年戏,这会儿简直驾轻就熟。
“你们过来是找我?”沈羡问。
林晔:“是。”
时芊哭得差不多,才从俞明洲怀里起开,自始至终俞明洲都没把手放在她身上。
“谢谢。”时芊吸了吸鼻子,强撑着力往起站,但有些费劲儿,她可怜兮兮地看向俞明洲。
俞明洲:“……”
我他妈的是拉还是不拉?
最后,俞明洲不情不愿地给她递了只手。
时芊借着他的力才站起来,她对着沈羡鞠躬道谢,然后温声道:“以后我会小心的。”
“嗯。”沈羡只瞟了她一眼便移开目光。
而俞明洲扫过在场众人,最后眼神落在了林丹身上,“跳吧。”
林丹却捏着拳头,义正言辞,“他们两个明明就在一起!从沈羡哥哥来了以后,那个女人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沈羡哥哥,刚才她坐在沈羡哥哥腿上,他们……”
“你还要继续编吗?”俞明洲厉声道:“刚才大家纵容你,是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到了这时候,你还想说什么?他俩预料到我们会来,所以主动跳下去?”
林丹:“肯定是这样的!!”
“所以。”沈羡适时开口,“你们在怀疑我们?”
他先看向俞明洲,一脸正气,“连你也不信我?”
俞明洲:“……”
要不是知道真相,我他妈就信了!
“你什么人我还不知道?”俞明洲嗤笑,“是有人想挑拨我们吧。”
他话音刚落,时芊便直直地往后倒,但她刚好在俞明洲身侧,所以倒的也极有技巧,刚好往俞明洲身上倒。
俞明洲瞳孔瞬间放大,胳膊一伸抱住了她,“我靠!时芊,你怎么了?”
时芊没有回应。
“叫医生过来。”俞明洲打横抱起时芊往别墅里走。
沈羡则是扫过在场众人,“所以,大家处这么多年,连我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他看向众人的目光冷,气场也强,把众人震得打了个寒颤。
“怕是以后也没相处的必要了。”沈羡抬脚往前走,在路过林丹时低声开口,“妹妹,愿赌服输。”
他那声妹妹叫的极为讽刺。
之后,大步往前走。
就听平常最老实的韩霜说:“我刚就说了小神仙不是那样人,俞哥跟他这么多年兄弟,他怎么可能对嫂子做什么?”
“就是啊。”有人跟着附和,“丹妹,你是不是看错了啊?”
“这下可难受了,看刚才俞哥的脸色,操。”有人叹气,“今晚这都什么事儿啊?丹妹你撒谎也太过分了。”
林丹顿时成了众人的活靶子,她解释道:“我没有撒谎!我就是看见了!”
“今晚俞哥一直跟小神仙在一块,嫂子要看也是看俞哥啊。”有人说:“丹妹你就算喜欢小神仙,大家也能给你撮合,你怎么还冤枉他啊?还带上嫂子,得,这会儿小神仙估计气死了。”
“对啊,他最讨厌别人冤枉他。”
……
等沈羡走到桥上时,林晔忽然喊他,“小神仙,今晚的事儿我替我妹跟你赔礼道歉。”
说着他就跳入了湖里,水花溅得老高。
沈羡只居高临下地扫过他们,声音淡漠,“我不接受。”
-
沈羡疾步回了别墅,他先去看时芊。
敲门进去的时候,俞明洲正坐在床边,而房间里空无一人,浴室里传来水流声。
沈羡关上门,吊着的心落下来。
俞明洲翻了个白眼,“妈的,你们就不能低调点儿?”
“她怎么样?”沈羡问。
俞明洲没好气地说:“没死。”
沈羡踢了他一脚,“好好说话。”
“妈的。”俞明洲从兜里拿了支烟点燃,“你们公开吧,我这跟着你们提心吊胆的,真他妈跟拍谍战戏似的。”
“不刺激?”沈羡勾着笑,从他烟盒里拿了一支,勾在指间转了转,许久没抽这么大劲儿的烟,还有些呛,“给你平平无奇的生活增加点儿乐趣。”
“我还得谢谢你?”
沈羡:“也倒不必。”
他抿了抿唇,“明天,我跟你去找老爷子吧。”
“干嘛?”俞明洲问:“退婚?”
“嗯。”沈羡说:“事儿我惹得,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抗吧。”
“算你还有点良心。”俞明洲轻笑。
“对了。”沈羡就着话头把昨儿从杜景那听来的消息告诉俞明洲,“你找的人从国外回来了,好像还有个小朋友,不知道是不是在国外结了婚。”
俞明洲皱眉,拿着烟的手一抖,“真假?”
“杜景说他昨天在国金贸易中心看见的,应该没错。”
俞明洲的眼神变得危险,“够嚣张的啊,回来以后就到我地方上逛。”
“可能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吧。”沈羡说:“杜景说那小朋友跟你长挺像,但他没敢凑近看,以前见过,怕给你把人吓跑了。”
俞明洲:“……”
他火急火燎地站起来,“杜景几点看见的?我去查监控。”
“坐下。”沈羡瞟他一眼,“一会儿把时芊带回去。”
“你自己的人,自己带。”俞明洲说:“她可真会演啊。小神仙,你玩不过她。”
虽然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但可真会玩啊。
依照小神仙这死心塌地的样儿,怕是把命都得搭她身上。
沈羡却没理会他的劝告,“把她带到槐林街,我在那边等。”
俞明洲:“……”
操!
时芊正好洗完澡,她没换的衣服,直接穿了件沈羡的T恤,拿了条沈羡的短裤,穿到她身上是七分,反正很宽松。
她从卫生间出来,看见沈羡抽烟,她走过去从他手里把烟拿过抽了一口,劲儿太大,呛得她咳嗽了几声,她偏过脸,咳得耳朵都红了。
“这什么烟?”时芊皱着眉把烟掐掉,“真呛。”
俞明洲:“……”
“白丨嫖都嫌不爽?”俞明洲直接起身,从柜子里给沈羡拿了衣服扔过去,“洗澡去,洗完以后走。”
话音刚落有人给他打电话,说是医生来了,俞明洲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没让医生上来,还让众人都散了吧,改天再聚。
时芊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擦头发,房间寂静。
一直等到九点多,时芊和沈羡才算弄好。
别墅里已经没什么人,但怕被有心之人看到,仍旧是俞明洲带时芊到约定地点,沈羡如约在那儿等着。
时芊在槐林街换车,甫一上车就被压住,沈羡借着给她系安全带的机会,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你很会演啊。”
时芊挑眉轻笑,“一般。”
尔后,她不甘示弱地回击,“你连嫂子的便宜都占?”
眸中全是戏谑。
沈羡却不上她的当,舌尖儿从她的唇珠掠过,气息悉数落在她脸颊,“毕竟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过——”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嫂子。”
第38章 038 跟我去学校里走走吧。
槐林街是北城尚存不多的老街。
在高楼林立的北城, 这些苍朴、甚至还带着几分残破的平房就成了难得的风景线,据说在这里还残存着老北城的风貌。
胡同儿、槐树、丁香,甚至有些人家的门口还放着破旧的黄包车, 街道很窄, 无法同时过两辆车。
时芊不知道沈羡带她到这边来做什么, 但她也不问,安静坐在副驾驶假寐。
这边离平川大学还算近, 那会儿班上采风,她们总来,所以对这片很熟。
她记得自己画得最多的就是槐林街5号院门口的那棵丁香树, 这季节正是丁香盛放的时候, 车子平稳地驶过老街, 她看到了那棵丁香树,许久未见,仍旧漂亮盛放。
这会儿的老街灯光昏黄,但起了风,街上人不多, 有一对情侣牵着手走过。
而沈羡带时芊穿过老街, 最后七拐八绕,停在了平川大学门口。
时芊诧异, “做什么?”
“吃饭。”沈羡说:“你晚上不是什么都没吃么?”
时芊:“……”
她看着这个点儿仍旧热闹的平川大学, 忽然轻叹一口气, “跟我去学校里走走吧。”
-
时芊戴了帽子, 拢紧衣领在校门口等沈羡停好车。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顶时芊同款棒球帽, 这会儿帽檐往下一压,跟平常的大学生无异,尤其时芊对这里熟, 她带着沈羡熟稔地避开人群。
沈羡一直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时芊信步从侧边上了操场的看台,看台上空落落的,只隔着很远的距离有一对情侣坐着,做什么的都有。
不过大多都是一起刷手机,或者是聊天。
时芊寻了最高的位置上去径直坐下。
看台上光很暗,但风很大。
沈羡坐在她身侧,刚好坐在风口。
快要夏天,夜跑的人愈发多,右侧的篮球场也不停叫喊着。
时芊摘了帽子,脑袋倚在沈羡肩膀,“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常一个人坐在这。”
她声音很轻,带着几分空灵,和晚风糅杂在一起,轻到几乎听不清。
沈羡却问:“坐在这儿干什么?”
“看。”时芊言简意赅。
沈羡没再问。
时芊便倚在他肩膀上发呆,他的身体很暖,和她不一样。
她小时候在冬天掉过一次湖,差点没救过来,从那次以后就落下了手脚冰凉的毛病,记得那会儿靳圆说她是个冷血动物,尤其是两人一起看电影,靳圆哭到稀里哗啦,而她半颗眼泪不掉的时候。
后来她学会了游泳,也不再怕落湖,但猛地跳入水里还是会觉得窒息。
她把自己的手伸过去,“小神仙。”
“嗯?”
时芊说:“给我暖暖手吧。”
沈羡的手握住她的。
时芊那天久违地发了条朋友圈:好久不见。
附了一张操场图,定位是平川大学。
俞明洲在下边评论:【……】
她们在看台坐了会儿,然后才去后边绕。
下看台的时候,沈羡自然而然牵了时芊的手,而时芊也没抗拒,她带着沈羡走过慎思楼、笃行楼,绕过那一片荒芜丛生、还未来得及开发、据说是未来游泳馆的地方,最后停在了西门的美术系楼。
这边都是艺术楼,如今空荡荡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教室还亮着灯,而这些对面是校领导办公楼,除了一层还亮着灯,其余皆灭。
时芊仰起头看,她指了个方向:“我原来在那儿上课。”
“你学什么?”沈羡问。
时芊:“摄影。”
她回答完之后又看向沈羡,“我记得我说过。”
沈羡:“你只说过要为我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