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摸过去,在他的眼角处停下,指腹滚烫,噙着笑说:“小神仙,我还没死呢。”
她声音像是被沙子磨过,根本没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就算说都是气声。
但她仍旧坚持着说:“你怎么要哭啊?”
她笑着,眼里还闪动着泪。
沈羡仍旧没说话,他只是伸手握住了时芊的手,握得极紧。
“你生气啊。”时芊往他那边蹭了蹭,挣扎着想坐起来,但又被沈羡摁回去,“乖点。”
时芊盯着他一直看,四目相对,时芊忽然用气声说:“你抱抱我吧。”
“抱抱我,我就乖了。”
她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沈羡俯身抱住她,“傻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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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羡在她病房里待不了太久,本就是俞明洲给争取来的机会,到了早上孟安华会过来照看她。
时芊不能过多说话,但她今天的表达欲好像很旺盛。
她跟沈羡说,“我不想跟他们再纠缠了。”
“他们都说很爱我。”时芊说:“但他们没人要我。”
沈羡温声说:“还有我在,我要你。”
在俞明洲喊他走的时候,时芊拉着沈羡的手说:“小神仙。”
沈羡:“嗯?”
时芊朝他做了个口型——
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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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羡走后,病房变得冷清,时芊也再无睡意,她闭着眼假寐。
生病了以后就这点好,烦恼都是别人的,所有繁杂的事务也是别人的,她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需要等最终结果就好。
她知道这样算计孟安华不好,但这是她能想出来最好的办法。
让孟安华愧疚,她会帮时光年一把,虽然效果甚微,但好过没有。
她病了是鹿家的责任,为了跟俞家交代,鹿家势必要低一头,到时候的股东大会,俞家会好过些。
而俞家那边还有俞明洲和沈羡斡旋,算是个万全的好主意,只不过把她健康排除在外而已。
昨夜病房外好像吵得很凶,但等到第二天她问孟安华,孟安华却说让她好好养病,什么都不要想,大人都会解决的。
时芊一一应下。
期间俞老爷子来看过她一次,不同于往常吃饭时的严厉,这次看她倒和蔼几分,还问询了几句,时芊都得体地回答。
依照时芊的敏感度,她很容易就猜到老爷子已经知道了这事儿,扭头去和沈羡确认,沈羡也如实相告。
这也就能理解为什么她订婚前夜出了这种事,俞家那边还能风平浪静。
她虽没问,但猜了个七七八八。
时芊做了两次胃镜,全身检查也做了一次,最后幸好不用手术,只要慢慢养着就好。
第三天她才不再发热,医院里的日子也有些无聊,但她还能跟沈羡一起打游戏,沈羡常会在下午来待一会儿,偶尔会遇到孟安华,时芊便说是朋友。
有时沈羡想赖着不走,他便从下午一直待到晚上。
但时芊毕竟是病人,精力不济,有时下午跟他打几局游戏,到了晚上就早早犯困。
她躺在那儿,要么闹着让沈羡唱歌,要么让他讲故事。
一周后,时芊出院回家,她回去之后和往常一样,不热络,也算不得冷漠。
她回房间里待着,约沈羡打了会儿游戏后便开始犯困,关上窗帘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快睡着时听到楼下摔东西的声音。
砰。
很响的一声,时芊差点以为是地震。
但片刻后响起的人声让她回过神来,声音很耳熟。
她坐在床上安静听,是时鹿安回来了,正跟争执为什么要让时芊去联姻的事情。
时芊听了会儿,从床边随意拉了件外套披在身上,然后出门,站在楼梯口看。
她没什么表情,主要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
却不知她这幅模样落在别人眼里是冷漠、厌恶,甚至是憎恨。
正义愤填膺替她打抱不平的时鹿安像有感应般忽然回头。
四目相对。
时芊勾着笑道:“好久不见。”
“姐。”时鹿安喊她,“你……”
“我还困。”时芊没有想和她攀谈的心思,干脆没等她说完就回绝,“吃晚饭的时候再喊我吧。”
说完之后,那双狭长的狐狸眼扫过客厅,转身迈了几级台阶,然后回了房间。
一道门好像隔开了许多。
时芊回房间以后坐在窗边泡了壶茶,思绪纷乱。
吃晚饭时家里氛围还算平静。
凌晨,时芊做了噩梦,她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这才掀开被子起身出门去楼下倒水,她站在厨房里倒了杯热水,双手捧着水杯,氤氲的热气散开,身子才算暖和一点。
她这几天愈发慵懒,站在这儿等水凉也能走神。
抿了口水,她拎着水杯打算上楼,脚步刚动就听到鹿宜低声说:“你不觉得时芊越来越吓人了吗?那个眼睛盯着人的时候好像要吃人。”
“你在说什么?”时光年怒声道:“芊芊跟我们不亲近,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鹿宜叹了口气,“但她今晚看安安的眼神特别吓人。”
时光年生气,“你不要胡说八道!”
说话声渐远,楼梯口传来了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时芊的脚趾蜷缩了下,她低下头慢慢喝完那杯水,然后将水杯洗好放回柜子里,关掉厨房灯上楼。
房间里仍旧是灰色调,跟她整个人很搭。
或许以后可以改成黑色。
时芊窝在床上也睡不着,干脆给沈羡发了条消息:【打游戏么?】
沈羡秒回:【来。】
她登录游戏,沈羡已经在线邀请她,沈羡笑着问:“还不睡?”
“睡多了,不困。”时芊的声线一如既往地慵懒。
她选英雄的时候直接拿了打野位,进了游戏,打法比平常要凶得多,直接把对面的心态都搞到爆炸。
沈羡:“你不高兴啊?”
时芊抿唇,下意识反驳:“没有。”
她手指灵活,直接上去开了团,在一波团战中拿了五杀,然后站在对面塔外,忽然低声问:“我很吓人么?”
沈羡:“嗯?”
“我的眼神。”时芊说:“表情,是不是很吓人?”
沈羡坚定回答:“一点也不。”
游戏结束,时芊忽然笑,带着几分轻佻地问:“小神仙,明晚有空吗?”
沈羡之前拍的电影《逍遥》快要上映,正忙着全国各地做宣传,今明两天似乎都在隔壁市。
时芊却刻意勾他,“老地方,不见不散。”
第40章 040 是爱吧。
临出门, 北城忽然下起了雨。
时芊站在窗边看了会儿,从衣柜里拎了件风衣出来,裹住了紧身长裙下的玲珑身材, 七厘米的银色高跟鞋跟这晦暗天气并不搭, 但穿在她脚上却格外亮眼。
她站在门口的全身镜前, 从包里拿出口红在嘴巴上厚涂了一层,艳丽的颜色让她染上了几分风尘气, 却并不落俗。
雨线在屋檐下勾连,时芊拿着门口的透明伞出门。
兜里手机微震,她撑着伞没看。
只听楼上忽然传来喊声, “姐, 你做什么去?”
时芊隔着雨向上望, 只见时鹿安倚在房间阳台处,时芊看不大清楚她的表情,片刻后收回视线,单手撑伞,拿出手机瞟了眼信息。
时芊:【去赴约。】
时鹿安:【谁的?】
时芊的手指在屏幕上微顿, 一滴雨刚好滴在指端, 落在了“约”字上,手指推开那滴水, 她轻敲下:【一个令人心动的男人。】
-
时芊开车抵达酒店时, 雨势渐大。
微博热搜还挂着沈羡的机场图, 这男人真的是生图比化妆还能打, 动图比静态要撩人。
她戳开几张大图看, 又关掉微博。
沈羡应当还没来,而且看到热搜,他似乎还在隔壁市。
或许今天等不来人。
时芊昨晚问他的时候, 他就说这几天都在外地,应当来不了,问她周六行不行?
时芊也没为难他,只说随意,但今天还是盛装来赴约,赴得不过是自己的约。
她收了手机上楼,房间里果然没有丝毫烟火气。
来过这边很多次,她早已轻车熟路,走到窗边开了窗户,又坐在名贵的楠木桌前清洗茶具,她动作轻缓,风衣随意搭在手边,气质恬淡。
当真像菩萨降落人间,不带一丝烟火气。
直到热气在周遭氤氲开来,房间里飘散出陈茶的香味。
时芊捻起茶杯品了口,比之前好些但仍旧算不得好喝。
她也没发消息问沈羡来不来,到这边不过算躲个清静。
一直到晚上十点,微博热搜上还挂着沈羡今日宣传的路透和采访,制作方买了不少热搜挂上去,时芊戳进和他的会话框里,思考了几秒还是切出来,什么都没说。
她从衣柜里拿出浴袍打算去洗澡,窗帘悉数拉上,房间里灯光明亮宛若白昼,她将紧身长裙褪下,如同牛奶一般的肌肤露在空气之中。
她平日不怎么锻炼,没有人鱼线,但足够瘦,骨架也小,看着不过分瘦削,小腹平平,没有一丝赘肉,但她的身材遗传了孟安华,该凸翘的地方一点儿都不吝啬。
反正房间里就她一人,在家里也常这样做。
但她忘记这是在酒店,而这房间的密码不止她一人知晓,来过太多次,时芊竟下意识将其当成了家。
她衣服褪尽,浴袍刚要往身上裹。
咔哒。
一道高大的身影推门而入,他穿着灰色的风衣,口罩帽子一个不少,大抵在外面淋了雨,肩膀有一大片的水渍。
他开关门的动作都很轻,关上门后才转身,而时芊裹浴袍的动作随着他进门戛然而止。
春光美景乍泄。
沈羡眼底晦暗,他的脚步顿在原地,而时芊捻在浴袍两角处的手指蜷缩了两下,她忽地露出一个笑来,动作放缓裹上浴袍,人却朝着门口走去。
沈羡竟不自觉后退了半步。
时芊朝他走,泛着凉意的手指落在他眼睛处,声音很轻,“来了啊。”
这话说得,像她是主,他是客。
“嗯。”沈羡把她往怀里一带,玲珑身躯贴紧他的身体,“不是去了浴室再脱?这样容易感冒。”
“你都抱我了……”时芊哑着声音攀住他的脖子,“还怕我感冒?”
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凉意。
雨滴答落下的声音隔着玻璃也很响,像极了嘈嘈切切错杂弹。
沈羡却抱紧她,脑袋埋在她脖颈间,轻笑道:“还不是因为太想了。”
抱了会儿,沈羡在时芊脖颈间吻了下,牙齿还在她锁骨处摩挲了几下,这才恋恋不舍地说:“先去洗澡。”
时芊后退一步,忽然朝他伸出手,“抱我去啊。”
她眉毛轻挑,笑着勾他。
沈羡迟疑片刻便一把将她公主抱起来,她纤细的手臂攀在他脖颈间,到了浴室门口,沈羡将她放下,正打算转身离去,时芊却从后边拉住他的手腕。
沈羡回头,眼神晦暗,“嗯?”
“一起吗?”她温热的指腹摩挲过他的手腕处,所过之处皆是滚烫。
浴袍松动落在地上。
她也没动,活像个会勾人的妖精。
那妖精还往前半步,手勾着他的衣领,不必踮起脚尖便将他那颗敏感的痣露出来。
她的舌尖儿轻轻掠过那颗痣,几秒后,沈羡的脸如同傍晚红霞,从下颌处蔓延到了整张脸,连耳朵尖儿都没能避免。
“念念。”沈羡哑着声音喊她。
时芊笑:“嗯?”
她只轻轻用力拉了沈羡一把,便将他拉向自己,轻而易举地,她的唇落在他还泛着凉意的唇上。
妖精勾人向来不用过多言语。
她的手指抚过他的喉结,轻捏他的耳朵,再次含糊发出邀请,“小神仙,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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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满地狼藉。
沈羡的衣服全都湿透,不过他以前在这边留了衣服。
而时芊的浴袍也已经不成样子,在浴缸里,盥洗台上,在一切可以的地方,都留下了缠绵悱恻的痕迹。
而这场欲望之爱,仅仅只是拉开帷幕。
夜还长。
雨势渐大,将那些爱意悉数吞没。
夜色晦暗,窗帘间隙透出的微光足以让人疯狂。
一个久病刚愈,一个思念成疾。
两人相触,宛若短兵相接,互不相让。
时芊在这场战役里,逐渐落了下风。后半夜,她哑着声音喊沈羡,“你温柔点。”
沈羡放缓了力道,却在她耳边同样哑着声音道:“都是你勾的。”
时芊轻笑,“不愉快么?”
沈羡的眼神愈法晦涩,用行动来证明他的愉悦。
这场战役持续到破晓时分,外面的雨慢慢停了,屋内喘丨息声随着雨声渐歇,黎明的曙光隔着窗帘映进几分。
时芊窝在沈羡怀里,累得说不出话来。
她的发梢已经湿透,额上都是汗。
沈羡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一场爱,筋疲力竭。
沈羡抱她洗了澡,又换了新床单,两人这才开始补觉。
临睡觉前,时芊忽然说:“可真是阴间作息。”
沈羡的手臂搭在她腰间是一个很亲昵的姿势,往常时芊绝不可能让他这般睡,但她病了一场,棱角收起来很多。
他手指捏了下她腰间的软肉,语气宠溺,“是你们妖精的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