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容烟
时间:2021-05-15 09:37:52

  “呵。”俞明洲嗤笑,朝她吐出一个字,“装。”
  时芊:“哦。”
  “我劝你死心。”俞明洲说:“别妄想一步登天。”
  时芊目光淡淡地扫过他,“你也配?”
  她莞尔,声音很空,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但语气里的轻蔑让俞明洲变了脸色,“时芊,你……”
  “实话实说。”时芊说。
  再说下去可能会吵起来,塑料联姻夫妻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出丑。
  俞明洲跟时芊默契地收了话头。
  拍卖会进行到后半趴,俞明洲捐了一个领带夹,他上台讲述了这枚领带夹对他的意义,声音温润,跟平常吊儿郎当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但时芊只想到了一个词:人模狗样。
  俞明洲在上台前就叮嘱过,要她记得拍下这个领带夹。
  时芊也如他的意,用三百万的高价拍下了这个最多值三万的东西。
  俞明洲只是抛砖引玉。
  俞家真正捐出来的是一副名画,稀世珍品,最后由鹿宜以两千七百万高价拍得。
  而鹿宜给时芊捐出来的是一套首饰。
  俞明洲用六百万拍下来。
  俞时两家的互动就是在演给别人看,嗯,联姻了。
  两家人如今也好得很,之后恒安集团的股东大会志在必得。
  这场拍卖会临近尾声,时芊都有些犯困。
  她是很难优雅地挺直腰背了连着坐三个小时的,大抵是高三那会儿学画画落下的毛病。
  但压轴的拍品是一个宋朝的瓷瓶。
  捐赠者:沈羡。
  时芊听到这个名字精神了片刻,这几天好像经常听到他。
  靳圆给她拉的片单,她也还没看。
  这个名字最近在她这儿出现的频率过高了。
  不过这个人的声音倒是很好听。
  她连着一周都是在那首《风雪》的单曲循环中入睡的,甚至有考虑买唱片,只是现在已经不出黑胶唱片了,她家里的唱片机也落了灰。
  她只能在网上听一听。
  时芊看向那个瓷瓶,目光比平常亮了几分。
  俞明洲问:“喜欢?”
  “还好。”时芊淡声道。
  她只是对这个瓷瓶的捐赠者有几分好奇罢了。
  有那样一副嗓子的人,会是怎样的脸?
  但她一直没去搜索。
  她就是很矛盾的一个人。
  害怕希望破碎,所以就遏制自己靠近希望。
  她怕沈羡的样貌跟她想象中不一样会失望,所以从没想过搜索。
  甚至连看他的电影都要鼓起三分勇气。
  俞明洲说:“喜欢就拍下来。”
  这会儿价格已经被抬到了四千万。
  之前所有的拍品价格最高也就六千万。
  而目前看起来这价格还在往上抬升,时芊左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摩挲着右手无名指的指甲盖,因为要参加宴会,所以鹿宜带着她去做了美甲,淡紫色,跟她的裙子颜色相衬。
  她摇头,“拿回去也没什么用。”
  “这东西又不是让你用的。”俞明洲笑,“是让你看。”
  时芊:“哦。”
  她看着这件拍品以九千万的高价被人拍走,环顾四周,没看到捐赠者。
  她人生里难得好奇,“为什么捐赠者没来?”
  “忙着拍戏。”俞明洲的语气很熟稔,“他这人是个戏痴,戏没结束,他不会来。”
  时芊:“哦。”
  “怎么?”俞明洲像是终于拿捏到了她的软肋,“喜欢沈羡?”
  时芊瞟了他一眼,似是嫌他幼稚,“还好。”
  她只喜欢那首歌。
  对歌不对人。
  俞明洲说:“可以给你要他的签名照。”
  “不需要。”时芊拒绝。
  -
  慈善拍卖会在主持人抑扬顿挫的感谢声中拉下帷幕。
  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
  俞明洲跟时芊还未订婚,所以分开走。
  时芊跟着鹿宜去应酬了几个长辈,不一会儿便分开。
  她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所以找了个角落待着。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大家脸上都挂着一样伪善的笑,俞明洲捧着酒杯站在那儿,不停有人过来跟他打招呼,时芊瞟了眼便挪开目光。
  她躲在暗影里,晃了晃酒杯,只轻轻抿了一口。
  味道还可以。
  她酒量不算太差。
  侍应生给她送过几次酒,她便坐在那儿,一边喝酒一边发呆。
  手机在手提包里,她懒得拿。
  十几分钟后,手机微震。
  俞明洲:【别乱跑,回的时候一起。】
  时芊:【哦。】
  在这无聊的半个小时里,她接了一个快递的电话,接了一个推销的电话,耳朵里还有一些别人的八卦。
  她的不远处就是几位漂亮优雅的女性,围成一堆,手里晃着酒杯。
  从前段时间江俞两家联姻到最近的俞时联姻,话题一直围绕着俞家。
  俞家关系盘根错节,似乎是个大家族。
  而时家就更不值一提。
  她们聊着聊着,话题自然就偏到了时家身上。
  “时鹿安离家出走了。”一个女人说:“听说是怕嫁给俞明洲,所以连夜就跑了,鹿家把北城都快翻遍了,也没找到这个人。”
  “就半个月前的事。”另一个人啧了声,“要说现在的小孩儿也是任性,联姻嘛,你情我愿的事儿,享受了家族的荣光怎么就不为家族分担呢?幼稚。”
  “那今天来的那个是谁?”有人提出了疑问,“鹿宜不是就生了一个女儿吗?”
  “时光年跟她前妻的女儿。”一个女人摇摇头,“要说鹿宜也真心大,嫁了个二婚的男人不说,还替他养着前妻的女儿。”
  “那还不好?”大家笑,“养女千里,用女一时,这会儿时鹿安在外边跑着,前妻女儿替时鹿安进了俞家,往后婚姻能自由选择,鹿宜打得一手好算盘。”
  “也是,对咱们这些人来说,婚姻能自由选择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可惜了那位时小姐,大概真当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吧。”
  “有什么好可惜?以她在时家的地位,嫁到俞家未必不是件好事。俞明洲虽然风评差了些,但好歹长得还算可以。”
  “但是你们今天看到了吗?那位时小姐,真绝美,跟俞明洲站在一起,俞明洲的风头都被压了过去。”
  “漂亮有什么用?这里缺漂亮女人吗?”
  又是一阵大笑。
  有人总结了一句,“再漂亮呐,也就是个低配版的时鹿安。”
  “生了比时鹿安好看的脸,却没有时鹿安那公主命。鹿宜跟时光年真是宠时鹿安,拿了一替代品来跟俞明洲联姻,估计俞……”
  砰。
  鲜红的酒液流经光滑的地面,顺着地势蜿蜒,透明的玻璃渣在暗色灯光下折射出浮动光影,女人的话也戛然而止。
  俞明洲三个字都没完整说出来。
  在这种宴会里,打碎酒杯是常有的事。
  众人目光只是在这边停留片刻便一切如常。
  时芊手里拿着包烟,烟盒里塞着打火机。
  她身量稍微高些,近168,今天又穿了高跟鞋,所以站在人群里还算突兀,反正刚好能扫过这一圈人,被她撞到的那个人皱着眉,“没长眼睛呐?”
  时芊淡声:“长了的。”
  她说:“不好意思。”
  但语言间没半分抱歉意味。
  那张冷漠又疏离的脸看着还让人发怵,她伸出空着的手,指腹拂过对方被红酒淋湿的肌肤,低声道:“眼睛长了,但没有用。”
  “就像有些人脑子长了,但也没用。”她缩回手,轻轻拍了一下女生的肩膀,“交个朋友。”
  “你谁啊?”女生皱眉。
  时芊红唇微动,“时芊。”
  “低配版——”清冷的声线在此刻放缓,“时鹿安。”
 
 
第6章 006   这场游戏,拉开帷幕。……
  在场众人皆有一种上学时说坏话被教导主任逮住了的错觉。
  主要是时芊的气场太过强大。
  这种强大并不是体型的压迫,而是那双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眼睛。
  带着利剑朝你的心脏射过来,好像稍有不慎就被射到千疮百孔。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环顾四周,刚刚出现在这儿的人仿佛是她们出现的一场幻觉。
  “那是时光年的女儿?”一个女人皱眉,“倒是很有脾气。”
  “时家可真是人杰地灵,养出来的女儿都挺漂亮。”有人说:“不过时芊要比时鹿安更有味道。”
  “操。”被浇了一身红酒的女人不可抑制地爆了声粗口,“什么味道?红酒的味道?”
  众人噤了声,这才开始哄劝她。
  几人都是小家族里的旁支,凑在一块聊聊八卦,不想给家里惹麻烦。
  毕竟是她们先骂了人家,人家过来反击,只能自认倒霉。
  “这会儿别闹大。”有人劝道:“明意,咱们以后有机会,暗地里整她。”
  明意便是那个被浇了酒的女孩儿,她掸了掸身上的酒,转身往卫生间走,“真是晦气,以后别让我逮到机会,我弄死她。”
  -
  这场宴会的另一边,沈羡姗姗来迟。
  本来八点能到,但因为一个演员失恋了状态不好,所以延了一个小时。
  而这场酒会已经开始觥筹交错。
  他并不是必须来的,只不过捐了东西,也就捎带替家人露个脸。
  他在夹缝中看到了堂姐沈婉,走过去跟她碰了个杯。
  两人站在一起待了会儿。
  五分钟后,沈婉离开,继续去应酬。
  他待得无聊,想走。
  于是倚在宴会厅二楼的拐角处给俞明洲发了条消息:【走了。】
  但是刚抬起头的那瞬间,熟悉的味道从身侧传来。
  淡淡的茶香混合着茉莉香气,今天还夹杂着浓郁的酒香。
  一条紫色的裙子从他身侧的地板划过。
  他回过头就看到了对方漂亮的蝴蝶骨,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握着的酒杯在一瞬间摇曳,鲜红的酒液在透明的杯壁上晃动,残留了几条晶莹的红线。
  猎物——出现了。
  -
  时芊走过二楼绵延的长廊,在尽头处右拐,找到了一处偏僻的外景阳台。
  她捏着手里的烟推门出去。
  北城三月的夜晚仍旧泛着凉意。
  楼下是交错光影,天上是星光斑驳。
  算算日子,今天应当是农历十九,月亮还蛮圆的。
  她胳膊随意搭在阳台的栏杆上,纤长的手指从烟盒里勾出一支烟。
  里边就剩了两支。
  银质打火机安静地躺在烟盒里。
  细长的女士烟夹在嘴里。
  啪嗒。
  微弱光亮在瞬间点燃了那支烟,青灰色烟雾在空中随着风向弥漫。
  风把她的头发轻轻吹起,锁骨处泛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今天的衣服是她和鹿宜一起挑的,偏晚礼服制式的纱质公主裙,这会儿被风一吹,就感觉风从四面八方钻入骨髓。
  时芊也没在意,她不算是个怕冷的人。
  烟抽了两口,她忽然偏斜过身子。
  那是一种被盯上的感觉。
  而这感觉,存在了大概有几十秒。
  很容易就能感知出来,但她吐出嘴里最后那口烟雾才偏过身子。
  果不其然,她在门口看到了一个男人,正用玩味的目光打量着她。
  那双眼睛里藏着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格外好看。
  男人穿着暗紫色的西装,内搭怎么看都不腻的白衬衫,深色调的西装裤,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
  尽管是很骚气的颜色,他穿着却半分不显,大抵是托了他那张脸的福。
  他头发还算长,大概是烫过,带着点儿卷,微黄,尤其刘海处被风吹起。
  那双眼睛单是看着你就觉得眉目含情。
  哪怕他此刻带着玩味。
  长得很不错。
  时芊偏斜着身子,将自己的侧脸面对他,慢条斯理地抽了一口。
  烟雾在她脸前散开。
  她们更像是在无声的对峙。
  细长的女士烟没几口便抽完,时芊将烟在栏杆处摁灭,然后隔空扔进垃圾桶。
  烟蒂在男人面前划过一道抛物线。
  时芊站在那儿,像是割爱一样从烟盒里拿出最后一支烟,细长的女士烟在她手里转了几转,漂亮纤长的手指在暗色灯光下显得格外勾人。
  良久。
  她唇角勾起,眼里带着细碎的光。
  只一个笑,风情万种。
  她将手里的烟递过去,“抽么?”
  沈羡脚步微动,他插在兜里的手都汗津津的,在兜里擦了两下才伸出来接过,手指无意识抚过对方的手指,带着凉意。
  而对方在一瞬收回手。
  他往前走了几步,就在时芊不远处站定。
  两人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
  顺着风向,他能闻到她发梢传来的茉莉花香。
  已经很久没抽烟了。
  他去年大病了一场,咳嗽很严重,在医生建议下戒了三个月的烟。
  也是这三个月,他才把喝茶的□□惯给拎出来,甚至于随身都带个茶包。
  但她把烟递过来的时候,沈羡鬼使神差地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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