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不一样?”俞明洲轻嗤,“你比我多长个尾巴?”
沈羡摇头,“就一种——”
“强烈的直觉。”
一种强烈的还会再遇见的直觉。
他话音刚落,俞明洲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这厮用的还是他那首歌——《风雪》。
俞明洲接起来,毫不避讳沈羡,开了免提,“谁?”
对方顿了两秒,自报家门,“时芊。”
这声音分明没什么技巧。
但勾得人耳朵发痒。
沈羡下意识伸手捻了捻耳垂。
只听对方用那道漫不经心的声音喊:“俞明洲?”
俞明洲应:“是。”
“微信加我的人是你?”
俞明洲:“是。”
那边沉默了片刻,只问:“你还退婚么?”
第4章 004 传闻中的名流宴会。
俞明洲被时芊气到挂掉电话,然后将手机扔到桌上。
沈羡淡淡扫了他一眼,“赔么?”
俞明洲:“……”
“小神仙你还是人吗?”俞明洲在气死的边缘徘徊,“没看我都被怼成这样了?你还让我赔你茶桌?”
“哦。”沈羡敷衍地应了声,继续道:“所以,赔么?”
俞明洲:“……呸呸呸。”
他音咬得重,一时之间不知是表达了什么。
“等明个儿我给你送七八个来。”俞明洲往后倚在木质的沙发椅上,“赔你。”
沈羡又给他泡了一杯茶推过去,“倒也不必。”
他顺势敲了竹杠,“过段时间给我换套紫檀木的吧。”
俞明洲:“……”
“我真是造孽。”俞明洲叹气,“但凡你拿怼我的劲儿去怼那女的,我怎么也不用气成这样。”
“你未婚妻。”沈羡说:“我怼,不合适吧。”
“合适。”俞明洲想到时芊淡淡的那几句——退就趁早,微信没必要加。
——不退的话,加一个也将就。
——不过最好少联系。
——当然了,如果想退再好不过。
分明就很普通的几句话,经由她嘴里说出来却格外气人。
“但我觉着。”沈羡轻笑,“她倒是很有意思。”
俞明洲:“???”
他吐出一口浊气,“小神仙,气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沈羡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壁,那道声音似乎还在耳畔,清清冷冷,带着陈茶的韵味,这味道里还有几分不可一世的劲儿。
这人,不是俞明洲能hold住的。
他只是笑笑。
俞明洲眼皮微掀,“你是不是喜欢她?”
沈羡的笑一秒收敛,“有病?”
“你要是喜欢她。”俞明洲倒觉着这是一出能做的买卖,“就勾得她爱你爱到死去活来,把这门亲事给退了。”
沈羡淡淡地扫过他,“精神病院的电话给你打过了,直接去住院吧。”
俞明洲窝在沙发椅里笑。
“小神仙。”隔了会儿,他吊儿郎当喊沈羡,“你以后是不是非那姑娘不娶了?”
沈羡顿了顿,“等找到她再说吧。”
她到底在这座城市哪里呢?
-
过了两天,清早靳圆就给时芊打电话,“念念,醒了没?”
时芊彼时正坐在阳台前沐浴着清晨的阳光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又苦又涩。
她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自幼便学,只学到了皮毛。
泡茶的动作自然又流畅,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但泡出来的茶就是苦涩,有时还带着几分酸。
颇有几分越努力越心酸的意思。
时芊却一直没放弃。
她忍着把那杯茶喝了一半,然后将其倒掉,一边将茶叶往垃圾桶里倒一边回答:“醒了,什么事?”
“过来帮忙。”靳圆说:“今天有节目在这边录制,订了三百杯奶茶,我脑仁疼,你过来帮我。”
“好。”时芊同意。
她换衣服下楼,在楼下客厅遇到了正在喝早茶的鹿宜,点头问了声:“阿姨好。”
鹿宜看了眼她这身休闲装,眉头微皱,倒是没说什么,只叮嘱她路上慢点。
有些时候,人是不需要说话也能表达情绪的。
比如时芊能在鹿宜没说话的时候从她眼神里读出两个字——寒酸。
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平价,有时候看着样式不错就在网上几十几百买一件,几十件加起来大抵也比不上鹿宜一件衣服的价格,但她挺喜欢。
而且很多衣服穿在她身上并看不出廉价感。
长得漂亮的人在这方面先天有优势。
时芊并没在意这些事情,她去车库开了辆奥迪A3赶往奶茶店。
奶茶店里没到热闹的点儿,靳圆一个人围着料理台转,时芊随手把头发一扎,找了条围裙系上开始帮忙。
“你没雇一个服务生吗?”时芊问她。
靳圆说:“平常有下课来打工的学生,但这个点儿大家都还没到时间呢。”
“好吧。”时芊做奶茶的天赋要比泡茶好,她动作利索,跟靳圆默契也够,终是赶在11点前把三百杯奶茶做了出来。
“我们一起送吧。”靳圆说:“我车放不下。”
“成。”
靳圆接到的订单是一个综艺节目的,具体的她也不知道,反正有人在节目组请客,一次性下了这么多单。
许是今天有节目在这边录制,车流都比往常多。
她们在路上堵了十几分钟,到达时已经近12点,正是热的时候。
靳圆给负责人打了电话,然后有人出来迎接。
她们开车进去,到了指定地点,两人才停下车,把车后备箱打开。
奶茶太多,都用纸箱装了进去,上下两层的纸箱装了十箱。
时芊站在阴凉处,等他们搬完,靳圆开始跟负责人算账。
时芊想去卫生间。
她问了个工作人员,跟靳圆打了声招呼,然后顺着路往过走。
不远处大大小小的机器架在那儿,人群围拥,好多人在做游戏。
听着还挺热闹,她兴致缺缺地扫了眼便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要穿过一个廊洞,时芊低着头戳手机问靳圆解决完了没?
廊洞里风大,她踉跄着往前走。
在出了廊洞后,她在空气中闻到了淡淡的檀香味。
很好闻。
心底暗道这个节目组很有品味。
她很快找到靳圆,两人开车离开。
但空中留下了她发梢的茉莉花香。
还有淡不可闻的陈茶香味。
-
【我今天遇到她了。】
沈羡搬了把摇椅坐在廊洞里,修长的手指摩挲过屏幕。
他闭上眼睛,空气里都是熟悉的茉莉花香。
跟那天在车上闻到的一样。
俞明洲很快回复:【所以,恋爱了吗?】
沈羡:【没看到人。】
俞明洲:【……】
俞明洲:【说了个寂寞。】
沈羡:【但我可以确定,她出现过。】
俞明洲:【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盲目自信吗?】
沈羡:【不,是味道。】
他闻到了。
很确定。
但他没看到人。
“沈老师。”工作人员喊沈羡,“咱们录制马上要开始了,您休息好了吗?”
沈羡应了声:“来了。”
他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衣服,手指捻了捻手腕戴着的木头珠子。
昨晚从老旧的木箱里翻出来的,那会儿外婆给他去南山的月老庙里求来的,说是保佑姻缘。
外婆去世后他便压了箱底,昨晚翻到后又重新戴上。
看来,还挺灵验。
他是个很喜欢赌的人。
所以,他在赌,那个女孩什么时候再一次出现。
猎人的枪已上膛,正在等猎物落网。
一旁的工作人员看着,不禁暗自咂舌。
沈影帝的颜值果真高啊,就单是这么一笑,都让人心里小鹿乱撞。
沈羡回到镜头下继续拍摄。
而另一边,靳圆带着时芊去嗦粉。
两人坐在店里,靳圆跟时芊八卦,“我去了才知道,今天那节目组有沈影帝哎。”
“谁?”时芊问。
靳圆给她夹了个鱼丸,“沈羡呀。”
“我应该带个纸笔去要签名的。”靳圆说:“贴在奶茶店墙上,多拉风。”
“是唱《风雪》的那个?”时芊问。
靳圆点头,“他演的那部电影《梅花落》也好看的,《风雪》就是那部电影的主题曲,唱到最后大家都哭了。那电影我看了三场,每一场的最后都是哭声不止。”
“是BE吗?”
靳圆摇头:“不是,HE。”
“就今年过年档贺岁电影啊。”靳圆下意识问:“你没看么?”
问完才察觉到不对,过年那阵儿正是时芊爷爷去世不久,刚过头七。
她哪有时间看电影?
她眼睛里闪过几分慌张,但时芊却淡然道:“我平常不怎么看电影。”
靳圆立马换了话题,疯狂给她安利,“沈羡的电影你都可以去看看,他演技好,而且本子都巨巨巨好,每次看都觉得这个男人太有魅力了。”
“好。”时芊应下,“有时间看。”
“那你最近要忙什么?”靳圆问:“你有跟俞家人见过面么?好相处吗?”
时芊摇头,“还没。”
隔了会儿,她温声道:“应该快了吧。”
“那你别吃亏啊。”靳圆说:“生气了就掀桌子走人,咱们不怕。”
“哈。”时芊轻笑,“大家都是体面人,应该不会闹得这么难堪。”
靳圆轻嗤,“一个个都是披着人皮的狼吧。”
时芊没有反驳。
一顿饭吃饭,时芊仍在发呆。
靳圆结过账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时芊晃过神,拎起包跟她一起往外走。
北城三月的雨总猝不及防,天空被乌云遮蔽,刮过一阵阴风,雨淅淅沥沥落下。
给整个世界都笼上了灰蒙蒙的色彩。
时芊站在鱼粉店的屋檐下,声音自带空灵迷离之感。
“下周有个宴会。”
传闻中的名流宴会。
第5章 005 低配版——时鹿安。
所谓的名流宴会是一个慈善拍卖会,给时家递了邀请函来。
而一同参加的还有俞家人,这应当是时芊跟他们的第一次会面。
这类慈善拍卖会结束之后,晚上会有酒会。
鹿宜礼貌性地问过她之后,象征性地找了两个饰品递到主办方那儿,然后等到那天带着时芊出席。
慈善拍卖会上没什么能惹得时芊注意的。
她跟俞明洲的座位挨着,惹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众人的目光扫在他们身上,有好奇,有嘲笑,有不屑,各种各样的目光都有,时芊在某一瞬间觉得自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
不停地被路过的人观赏,而她要始终保持礼貌。
全程她都表现的兴致缺缺。
而身侧的俞明洲一边戳手机一边吊儿郎当跟她说:“想要什么就拍,以俞家的名义。”
“婚还没订。”时芊说:“这样不好吧。”
“做戏。”俞明洲收了手机,那双丹凤眼少往上挑,带着几分笑意,“白送你还不要?”
时芊淡淡地应了声,“好。”
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
相反,因为她的专业,她大学实习时去的是一个专门拍奢侈品的杂志公司,见多了各式各样珍贵的奢侈品。
她手头的钱也不少,反正让她一掷千金买个奢侈品也能买得起。
但她对这些东西没有过多喜爱。
高低贵贱不过在别人一念之间。
大家的审美都在被市场和资本裹挟着走,谁又比谁高贵几分?
她自小就不爱花心思在奢侈品这种东西上,就跟有的人爱花,有的人不爱,有的人爱猫猫狗狗,有的人不爱一个道理。
所以她觉着自己跟这个圈子格格不入。
不过俞明洲这么说自有他的道理,时芊听了也便应下。
在她不懂的领域,她会更偏信懂得人。
而现在,俞明洲和她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在这种场合自然不会害她。
慈善拍卖会进行的很顺利。
一件又一件名贵的展品被摆出来,俞明洲时而也举起牌子竞价支持一下平常有联络的家族,他西装笔挺,坐在那儿竞价的时候很认真,倒也算有模有样。
俞明洲注意到她看过来的目光,唇角翘了下然后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是不是看我太帅,爱上我了?”
时芊的耳朵微微发痒,往右边躲了躲,避开他,她纤细的手指捻了捻耳垂,“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