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此一女——孟中得意
时间:2021-05-15 09:42:24

  两人顿悟都没有包饺子的天赋,决定直接去超市买一袋速冻水饺除夕那天吃。
  贺北安找了一个烧烤架子给沈芷弄烧烤,肉倒烤得很好,贺北安每烤完一串就塞沈芷手里,沈芷说:“你非常适合去烧烤店工作。”
  “烤得不赖吧。”
  “技术倒是其次,主要是你这态度很像服务员,自己一个不吃,只给顾客烤,而且你的顾客还不付给你钱。”
  腊月二十九那天,沈芷帮贺北安收拾院子,贺北安去监狱看他爸。
  贺老三想到自己儿子因为自己连大学都没得上,不由悲从中来。贺北安并不觉得自己如何悲惨,但他一想到自己老子过年还在牢里呆着,心情好得总不那么纯粹。
  “哪个王八蛋举报的你?”
  “算了,爱谁谁吧。反正明年我也就出去了,你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 贺老三的生意做得很慎重,他一贯是不成功不收款,生了男孩儿的皆大欢喜,生了女孩儿的,他自动把钱退还,任谁也说不出个不是来,陈子旺是个例外。贺老三怕儿子一时冲动,给自己报仇,从没说出是谁举报的他。
  晚上,麻杆叫贺北安出去聚会,贺北安问沈芷要不要一起去。
  “我不想去,要不你也别去了。”
  “半年都没见了,今天就见一面。你要害怕,我把门给你锁上,灯开着。这儿治安从没出过问题。”
  “那你早点儿回来。”沈芷不喜欢桉城,以前不喜欢,现在更不喜欢。在外面的时候,她总觉得贺北安是自己一个人的,一回来,她就成了分母中的一个。她从小拥有的东西太少,一旦拥有,就会产生不可抑制的占有欲。
  麻杆家的KTV依然很热闹,还是往日那些老熟人。贺北安是半途离场的,中途他给沈芷打了三个电话,每次都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猛干了一瓶啤酒和朋友道了别,就冲出了包间。他没提沈芷在他的家等他,因为沈芷不愿意让人知道她回桉城。
  离着很远,贺北安就看见了沈芷的人影,她在离家很远的一个路口等他,看见他,沈芷遥遥地向他挥挥手。夜一片漆黑,她整个人缩在白色羽绒服里。
  贺北安没好气地问她:“我打电话你怎么关机?”
  “没有,还有好多电呢。”沈芷掏出手机,发现确实关机了。
  贺北安拿过来看:“天这么冷,手机都冻关机了,你在这儿站着干嘛?”
  “我想看看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我要不回来,你就一直在这儿等?你要这么想见到我。”
  沈芷手放在贺北安肩上踮起脚轻轻在他左脸亲了一下。她想,他的那些朋友们应该不会这样亲他。
  太轻了,像偶尔吹过的风在搔他的痒,贺北安马上确定这不是风,这个冬天太冷了,并没有暖风。
  西北风呼呼地刮,贺北安却从里到外感到了一阵热意,他抓住沈芷的手,把沈芷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上,赖皮道:“这个不算,男左女右,你得亲我的左脸一下。”
  “刚才不就是左……”
  贺北安捧起沈芷的左脸亲了下,问她:“这是左还是右?”
  沈芷不说话,贺北安拥着沈芷一起往家走,到路口,贺北安问沈芷到我们家是往左走还是往右走,沈芷其实是记着的,可她总是不能在第一时间反应出左右。贺北安揽着她的肩膀,在她脸上亲了下,说向右。到下一个路口,贺北安问沈芷左边还是右边,沈芷说左边,贺北安说好,又马上在她左脸亲了亲。最后既不用向左也不用向右,贺北安的嘴落在了沈芷的嘴上,沈芷一躲,贺北安就亲歪了,两人歪歪斜斜地走着。他的羽绒服没系扣子,把塞进大衣里吻她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天很冷,两个人都热得发烫。
  沈芷醒得很早,不是工作日,综艺事业部的老总却给沈芷打来了电话,邀请沈芷回公司继续工作。他说公司内部结构调整,陈副总马上要调到公司新成立的剧集事业部,来综艺部只是过渡下,原先承诺给沈芷的位置马上会给她。沈芷说她暂时还不想考虑工作的事情,她想休息。因为是老上司,她没有把不想去说得太直白,不过她确信对方会马上接收到她的真实意思。
  沈芷刚拒绝完老东家,又来了一个新号码,电话那边问她是不是沈学孔的侄女,她的三叔正在救护车里。
  一向骨骼康健的沈校长洗澡时不慎骨折了,给120打完电话,又给沈芷打,拨完第一遍号码他发现自己已被拉黑。妻子和大女儿正在旅游,他只能委托医护给沈芷打。
  沈芷因为休息得及时,腰部的疼痛已经消失,她接到电话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医院的多人床位很紧俏,沈芷只能给他父亲要了一间单人病房。
  “这些天,我想通了,你要留在桉城也没什么不好。”
  沈校长常年秉持着“嫁女要高嫁,娶媳要低娶”的观念,所以沈芸嫁给信鸿,沈校长并不满意,信鸿到贺北安手下做事,这种不满更是达到了顶点。自从沈芷进了家谱,沈校长放弃了让沈芷在婚嫁上高攀的念头,他并不希望沈芷找一个经济地位或社会地位比她强的人,那样势必不能让孩子姓沈。
  沈校长现在觉得沈芷在家也不错,在本地招赘个女婿,生个孩子跟他姓,他也好尽早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有一类父母,总觉得优秀的孩子像自己,而如果没有想象中的优秀,要么是另一半的过错,要么就是基因突变,沈校长就是这样一个人。尽管对沈芷有诸多不满,他仍觉得沈芷比沈芸要像自己。而自己的基因当然要更像自己的人来传承。
  最近桉城四中新招了一批外地老师,沈校长看中了一个化学老师,比沈芷小,家里有一个哥哥,并且有落户桉城的想法,这样的人当女婿并不坏。沈校长给沈芷选女婿就像传统桉城人选儿媳,要不如自己孩子,要把握得住,其他倒是次要。
 
 
第35章 谁的人
  沈校长跟沈芷推销他看中的人: “你这脾气, 就应该找一个控制得住的。家里谁掌握了经济地位就掌握了主动权,他住咱家的房子,在四中做事。孩子我们给你带,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比在别人家舒服多了, 他半个不字都不敢说。”
  沈芷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为自己规划得如此齐全,她笑道:“人家要是心里不平衡呢?”她从刚买的苹果里捡了一只开始削。
  “那就跟他离婚, 凭咱们家的经济情况,孩子肯定是要判给母亲的。你要愿意买房就在婚前买,我们可以资助你, 这样离婚他也分不走, 不愿意就和我们一起住, 还可以互相照顾。”
  原来她父亲思想变异得如此迅速,还是为了孩子。沈校长做人如此灵活,实在让她佩服。
  “可我不喜欢孩子。”
  “不喜欢孩子?生了你自然就喜欢了。”
  沈芷笑,她的父母并没有因她的出生而马上产生父母之爱。
  “我要不喜欢呢?难道还能把她塞回去?”
  “怎么会不喜欢?没有孩子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完整?没有偷抢过的人生也是不完整的。这世界上有真正的完整人生吗?谁能把一切都体验了?”沈芷笑,“您为什么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您百年之后把财产捐给学校, 以您的名字命名个图书馆,过个几十年, 照样有人记得你, 您把这钱养了孩子, 您的孙子都未必记得您叫什么。”
  沈校长并不满意沈芷的说辞, 皱眉道:“没孩子, 老了谁照顾你?”
  今天她不是很忙,所以有时间继续跟她父亲分析:“有孩子就会有人照顾?您看,您骨折了, 沈芸在旅游,而我,探望个病人没问题,但照顾,我是绝对不会做的。我不想别人照顾我,我也不想照顾别人,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给您雇个护工而已。而护工,您自己也是可以花钱雇的。如果杨老师不能马上回来,您最好还是在医院呆着,我没时间也没意愿去家里照顾您。”沈芷把削好的苹果塞到她父亲手里,“相信我,护工绝对要比我削得像样。”临走前,沈芷拿了份报纸塞她爸手边,让他关心一下中东未来局势,不要拘泥自己家那些破事儿。
  沈芷向沈校长亲自证明,生孩子并没他想象得那样好,他有女儿,也得靠护工照顾。
  朱董的电话是中午来的,他并没有说工作,而是关心起了沈芷的生活。这些年,朱董待她不薄,公司所有人都认为沈芷是朱董的嫡系。朱董确实想把沈芷纳入自己人的圈子,他还把自己的子侄介绍给沈芷,或许是沈芷拒绝得太干脆,两人生了嫌隙,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沈芷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裂开,就无法缝合。朱董问她的腰怎么样了,他认识一个正骨的老中医,给领导人看过病,沈芷可以去看看。话到尾声,朱董才重提让她回集团的事情,他说沈芷在公司做了这么多年,公司就是她的家,什么时候倦了都可以回来。沈芷知道,陈副总空降并不是过渡那么简单,朱董本来是想起敲打敲打她,没想到她离开老东家离得毫不犹豫。
  言辞足够恳切,待遇也足够让她心动,可没办法,她从不吃回头草。
  周一上班,沈芷从苏玲听说贺北安给台里捐了五台采访车和新的摄像设备。黄主任根据沈芷使用的交通工具确认她和贺北安只是同学关系,又开始了对沈芷的嘘寒问暖。他喜欢沈芷的冷淡,一个对所有人都冷的人唯独对自己热很能满足他的虚荣心。结婚了是另一回事,还是有交际手腕的女人比较好,对他的事业有好处,不过到时候可以再慢慢□□。
  自从余副台长来台里挂职,白晶就像找到了知音,每餐都主动约他,余扬想尽快了解台里的情况,三次也去一次。白晶嘴里的沈芷既无情商,也无业务能力,和他认识的沈芷完全是两个人。不过当他听说白晶的偶像是陈副总时,他马上理解了白晶对沈芷的评价,毕竟他当初实习的时候,公司盛传沈芷和陈诺不和已久。
  余副台长找到沈芷的微信,怕沈芷忘了自己,他先是做了一遍自我介绍,又问她有没有空晚上一起吃个饭。
  沈芷说明天吧,她今天晚上有事。有赵航帮忙,沈芷去交通局查卷宗并没遇到什么困难,出车祸的地方监控死角很多,录像只能看到人车相撞。
  沈芷问赵航:“你觉得这是一场意外吗?”
  在没有搞清沈芷和贺北安的关系前,赵航回答得很慎重:“一切只能靠证据说话,尽管有些疑点,但并不能证明这不是一场意外。”
  “他在车祸后的四个小时依然测出了醉驾标准,一个平时不饮酒的人在摄入这么多酒精后依然没闯一个红灯,而且录像中的行车轨迹很平稳。他很可能是肇事后才摄入酒精,一个正常人绝对不可能这样做,除非……”
  “你的意思是这是一场预谋,而不是意外?”
  “这时候就别明知故问了。”
  凭沈芷对马宇死查到底的架势,赵航确定沈芷贺北安并没恢复到以前的亲密。但为了进一步确认,他还是说:“沈芷,你最好不要介入这件事,深查下去,恐怕会影响你和贺北安的关系。”
  “马宇才是王威的老板,你提贺北安干什么?”
  “贺北安和马宇什么关系,你一问就知道。”
  “你刚才不是说要讲证据吗?现在可是没有丝毫证据证明和贺北安有关联。”
  “你还是这么护着他。”
  “我只是讲证据。”
  “但是还没有直接关系证明是马宇指使。”
  “很快就可以确认了。”
  下午回到旅店,沈芷对柚子妈说:“我有朋友在烧伤整形科,她能帮挂到专家号,柚子要是做手术的话,还是越早看越好。”
  沈芷做这些并不只是为了试探,如果赃款被收回的话,她会尽自己能力给柚子经济上的援助。
  “那真是谢谢你了,不过成雅服装厂的王总已经给我们联系了省中心医院的专家,并且愿意承担柚子的一切治疗费用。柚子说她想亲自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说我说过。”柚子妈说这些的时候一脸喜色。柚子妈的话听起来也没有漏洞。成雅服装厂是柚子所在小学的校服提供商,想要资助学校有困难的学生,在一众孩子里选择了乐观积极的柚子。
  种种证据都指向这场车祸是预谋,王威一个连鱼里有酒都无法接受很少有人情往来的人在出车祸当天去参加熟人婚礼还喝了酒,除了故意没有别的解释,而在醉酒之后,除了撞人,他没有违反任何交通法,更是蹊跷。王威并没有撞尤然的动机,最大的可能是马宇用金钱收买他。如果柚子的治疗钱是马宇出的,一切将形成证据闭环,等把证据提交给检察机关,她就可以马上回桉城。可现在出了问题。
  贺北安的影音室今天换了一套全新的胆机和音响,请马宇来鉴赏鉴赏,马宇当然不认为这是贺北安的目的,可两个小时过去了,贺北安一句话都没说,一直靠在椅子上闭眼听音乐。
  等他听得快要睡着了,贺北安才把他叫到了另一间房间。马宇取出一颗雪茄,点燃,剪掉雪茄帽,双手送到贺北安手里,贺北安吸了一口,随即就放任它自己熄灭,“我抽不惯这种东西。”他打开抽屉,抽出一颗大前门,塞嘴里,旁边的火柴盒里面已经没火柴了,盒子里有二十根火柴,是沈芷给他一年的抽烟额度,点完这二十根,这一年他就不能再抽了,那时候她真是天真,一点儿不怀疑他会用别的火柴或打火机。而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贺北安靠在椅子上,把玩着火柴盒,他突然笑道:“如果有机会让你回到十年前,你愿意吗?”
  “好不容易混到今天,我可不想再回到过去。”
  “那你就收敛一点,你要不收敛,有的是人帮你收敛。管好你那一摊子事就行,别的你就不要再插手了。你要再出事,我也给你兜不住。还有,沈芷你不要动,她过不了多少日子就回去了。”
  “您的人我怎么敢动?”
  贺北安笑得很讽刺:“我的人?”
  柚子敲门时,沈芷正坐在房间一角看安东尼奥尼,她买了一个投影,电影投在床对面的白墙上。房间只有一盏6瓦的小台灯开着,就着微弱的光,她时不时在键盘上敲击案件的疑点,她左手手指夹着烟,听到敲门声,她啪地一声扣上电脑,将剩下的半截烟摁熄在烟灰缸里。
  “姐姐,有人找你。”是柚子的声音。
  “谁啊?”有人找她?只有贺北安知道她住在这儿。话说到那种程度,两人再没见面的必要,她不认为贺北安会再来找她。沈芷快速保存,又用U盘存储了一份材料,把电脑塞进柜子里,才趿着一次性拖鞋去开门,她买来了一大包一次性拖鞋,现在还没剩几双,事情必须尽快解决,她不能再在这里久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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