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娓不信，她紧紧抱着他，小狗狗似的更加靠近。他怎么这么香这么好看？还有说话，也这么好听。
沈娓简直被这个惊喜砸晕了头。早就忘记了方才心里的难受，她抱住他，靠得更紧。
傅沉楼拿她没办法，他不应该允许她这样大胆，然而这种情况他不能推开她。他一用力，她就会跌倒下去。
傅沉楼心里喟叹一声，他坐实在地上，抬起手掌看了一眼出血的掌心，静静地坐着。
小公主小动物一样地扑在他身上，埋在他颈窝里，呼出的气息让他有些受不了。
感觉到抱得更久了，傅沉楼头疼地闭了闭眼，嗓音沙哑到一定程度，“沈娓，起来。”
沈娓抿唇：“就不。”
他不承认是专程回来的她就不退开。他总是这样，默默做那么多的事，不言不语，温柔又沉默。然而面上总是若无其事，甚至假装冷淡想要吓退她。
沈娓不吃这一套，她认定他了。
不摘到这颗翠绿白菜，她可是不会松手的。
傅沉楼拿她没办法，沉闷地坐着，半晌后才闭着眼开口：“沈娓，我受伤了，快点起来。”
沈娓这才急急松开他，她起身将他扶起来，上上下下地打量：“哪里受伤了呀？快点给我看看，我们去包扎一下吧？”
傅沉楼抿唇，然而又是转了话锋：“我骗你的，没有受伤。”
沈娓不信，拉着他左看右看。
傅沉楼现在已经一米九高了，他沉默的站着，垂眸看着小公主乌黑的发顶，抿着唇沉默地蜷起了手掌，动作很小，让人没法察觉。
半晌后，他提议：“饿不饿？带你去吃饭。”
沈娓看了很久，没发现他哪里受了伤，疑惑地看向他，抿抿唇，她点头：“你陪我我就去。”
一瞬间后，她又揽着他的手臂蹭了上来，偏着头问：“傅沉楼，你怎么这么好呀？”
傅沉楼率先转身走了，他垂了眸子，不愿意说话。
他一点也不好，这样说是远离又时而靠近的行为很优柔寡断没有原则。然而对着她，他何曾有过原则？
本来最开始，他就极为抗拒她，但是稀里糊涂地就这样放不开了。
对他来讲沈娓不是普通人，在他这里，她可以没规矩，可以哭闹，可以无视他的所有原则，是最高存在。
可就因为这个，她才能才有机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他。
小姑娘的感情热烈真挚，像烟火，又像流星，不经意地来，然而他知道，也会不经意地离开。
他没法回应她，她是那样的家庭，他那样会把她推入深渊。
他时常在想，如果他答应了她，和她在一起，会怎么样。
深夜的一场梦境给了他答案。他会发疯，用尽一切手段把她留住，阴谋阳谋，他都会用到。
他会引得她和家人决裂，时常不开心，她没有优越的生活，总是小心翼翼地守着他，等着他。
他开心能拥有完整的一个她，然而那样真的完整吗？没有家人的她会开心吗？
他想并不。
第40章 大胆 太纵着她了
想着, 傅沉楼突然冷静下来。差一点，他的勇气就要因为小公主的投怀送抱而瓦解掉。
他抿抿唇，走得慢了些, 让沈娓能够跟上来。
沈娓还在突然见到他的喜悦里, 对这些毫不知情。
他带着她去吃饭, 送她回家。直到分别时，她又开始舍不得。
这次见了，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沈娓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沉默的傅沉楼。已经到了傍晚，天渐渐暗沉下来，路边的树影下, 熏风阵阵。
他浅色眸子一直低垂着看她，像琥珀一样透亮晶莹，沉默又温和。
即使他没说什么话，但是沈娓仍旧喜悦。
她笑着同他靠近一些。
傅沉楼没有退后，经过刚才的思考, 他已经足够冷静。
这段时间以来，他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认清自己和小公主之间的鸿沟。
初初知道的时候, 他以为她是在玩弄他, 后来竟然也不自量力地想过些什么, 但是, 还是清醒了下来。
强求不可能的爱，就像是不断撩拨抽痛的神经, 上瘾似的自残还以为是减轻痛苦。
他想, 也该结束了。
沈娓看着他晦暗不明的眼神，想了想，还是轻轻开了口：“傅沉楼？”
傅沉楼指尖微动：“……嗯，”他看着沈娓, 不知道怎么开口才能不伤到她，小公主从没这样被拒绝过，回去后不知道会怎么难受。
沈娓不知道他所想，只是按照第一次告白时的话术：“我……马上就要读大学了，我，我可不可以追你了呀？傅沉楼？”
傅沉楼难受地想着，真是记忆力好到不行的小公主。
傅沉楼垂了眼不去看她，冷淡地抿紧了唇，“沈娓，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不喜欢我。”
喜欢他什么呢，他什么都不值得。
沈娓愣住，随即坚决地否定：“没有，不是。”
喜欢就是喜欢，她见着他就开心，喜悦到不行。心跳是不会骗她的。
傅沉楼心里难受极了，不可控制地想起沈娓曾经和他在一起的情景，还有刚才不设防的拥抱。
他脸色渐渐苍白冷酷下来，唇角紧紧绷着，过了许久才冷着声音：“沈娓，不要喜欢我。”
沈娓想不通他为什么变得这么快，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她向前两步，离得更近一些，紧紧盯住他的眼睛，“……为什么不能喜欢你？”
傅沉楼低着头，一字一句道：“我不喜欢你，你这样让我很困扰，沈娓。”
“忘了我吧，小公主。”
沈娓哑口无言，她第一次这样小心翼翼地靠近一个人，这么认真的对一个人好，然而却没想到会让对方感到困扰。
她不是没想过这些，她也揣测过他可能不喜欢他这样。但他从没疾言厉色地拒绝过她，她以为她只是不善言辞而已，并不是对她那样不喜，她以为他那些逃避似的垂眸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羞涩……
她没话可说，纵然心里不信他的话，然而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
她红了眼眶，带着笑意的嗓音轻颤：“……所以，为什么你……”
傅沉楼敛了眼皮，他错开她的眼神，接着她的话讲了下去：“当时你马上高考，我怕影响你。”
他撒谎时下颌绷得特别紧，然而此刻沈娓注意不到这些，她的心神被他的话全部占据。
沈娓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样被人拒绝，她心脏慢慢地瑟缩起来，难堪极了。比起被妈妈知道她早恋，她更加难受。
她仰头看着他，唇色苍白起来，但还是不甘心。
抿抿唇，她上前几步，看起来气势汹汹满腔勇气。
傅沉楼静静站在那儿，等着小公主去打他踢他撒气。
他不在乎在外面没了面子如何，都是他的错，是他不好，竟让她这样难受。
可虽然这么想，但他心里也奇异地期待起来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离她这样近。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最后投入怀中的却是一团香软。
傅沉楼愣住，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
小公主一如从前那样无理且蛮横地冲了上来 ，将他逼得后退了好几步。
眼里的漠然早已经就留存不住，一瞬间就分崩离析。他呆滞一瞬。
有些已经忘记自己该怎么做，更记不起来自己该说哪些绝情的话。
他僵着脊背，呼吸间满是她身上的香味。
然而瞬时眸光又淡淡地颤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放缓了鼻息，甚至不敢再多闻一下。
沈娓觉察到他绷直的腰线肌肉，然而她压根没想其他。
她想着自己的计划，心里来了勇气，最后还是苍白着脸颤着唇迎了上去。
在这样炎热的天里，身体本该是热的，然而他还是像冰块一样，甚至连呼出的气体都像是冒着寒气。
沈娓用力地踮起脚尖，靠近他，呼吸相闻时才知道害怕，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她微微张着唇，将他的脖颈拉了下来，促使这个从未低头的冷酷少年引颈就戮一般折了腰。
树影摇晃的路边，两道身影像是融入其中。
沈娓闭着眼，横冲直撞一样地凑了上去，她睫羽几颤，无措却又坚定地继续着。
然而她也感觉到，傅沉楼并没有回应她，一丝一毫都没有。
她再也装不下去，睁眼便对上他夜色一样凉的眸光。
傅沉楼弯着腰，瞳孔里闪着冰冷的光，沉默地看着这个献祭似的小公主。
她认真忐忑极了，手心冰凉一片，轻颤地圈着他的后颈，似乎有些站不稳当。
她窘迫地闭了眼，撞上来的时候甚至没了准头，牙齿磕在了他的唇峰。随后又是认真而又青涩地撩拨他。
傅沉楼不知晓她和谁学的这些手段，她敢舔他咬他，然而唇峰若有似无的痛意将他的思绪拉进现实。
他舔了舔唇，觉察到了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心里苦涩起来，任她这样。
然而过了不知多久她停了下来。
傅沉楼此时想不出来什么狠话，内心僵持着，许久才抿了抿唇，看向小公主。
沈娓没话说。
似乎自己就像是个幼稚胡闹的小孩子一样纠缠不清，扰得他不得安宁。
她心里难受得狠，但还是想知道他的反应。
傅沉楼看着小公主期待的目光，缓慢而又坚决地伸手压住了她的肩膀，促使她站稳。
小公主固执得狠，偏要扶着他踮起脚尖。
傅沉楼头疼地蹙眉，手下用力，让她再也踮不起来。
想着霍岚的电话还有两人的差距，他神色渐渐冷硬起来，声音也恢复到从前的淡漠。
他低声艰涩，“沈娓，是不是我太娇纵着你了？敢亲我？”
“考完了试就胆子大了是吗？”
沈娓看着他冷淡的眼神，不敢说话。
他的确娇纵她，惯着她。
他给她一次又一次地讲题，给她做好吃的，带她去俱乐部，给她做好复习计划，他也会背他，任由她坐在肩头。
从没人把她放在肩头，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对她。也没人会把她抱着她走那么老远去医院。
她刚刚的确亲了他，比亲的尺度更大，她不仅亲，还啃还咬，这似乎过分极了，但是他一丝一毫的反应都没有。相反的，是大人家长一样的指责。
沈娓垂了眼，他才不是她的家长。
然而她也清楚，对于不喜欢的人他自然不会回应。能忍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好了。
如果她不是与他相熟的话，应该早都被推上去倒在地上了。
她羞耻得脸颊通红。她爱面子，有包袱，这是她第一次这样丢脸。
这是傅沉楼，是她最喜欢的傅沉楼。可是此刻，这样的尴尬无可避免。
傅沉楼从不欠她什么，是她欠他太多，她太贪心了。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她还是委屈极了。
她低了头，眼眶里含着泪珠断了线一样地砸在地上，嗓音轻颤：“对不起。我太喜欢你了。”
傅沉楼扯动唇瓣，“喜欢我什么？”
沈娓动了动手，抬头：“温柔，沉默。”
总是一声不响地照顾她，不会诉苦，默默承受一切压力，把那些好的留给背他保护着的人。
傅沉楼听后没什么动作，他喉结滑动好几下，无声错开了小公主的头顶。
他看着一旁疾驰而过的车辆，许久后微凉的声音飘散在风里，“喜欢就可以这么做吗？”
沈娓脸颊涨红，眼眶干涩，张了张嘴还是不敢说话。她知道，喜欢不能这样的。
这样一个好的人怎么可能是她的。
她像是一只刚刚长大的狗狗一样，迫切地想要把他变成自己的所有物。毫无理由地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在他周围留下自己的气味，不顾后果地妨碍他。
然而由始至终傅沉楼都不需要她。没有比这更让人不甘心的了。
摇摇头，她道：“……对不起……”
说完这句，她再也呆不下去，狠狠地揩了一把泪，低着头便进了小区。
傅沉楼站在那儿目送她回家，半晌后，才转身离去。
晚上，路边的小吃摊，薛侯看着只喝酒的傅沉楼不语。
“我说阿楼，你什么时候会喝酒的？”
傅沉楼看着远处簌簌的树叶，嗓音沙哑：“很早。”很小的时候就会了，以前假期为了赚钱也在那种酒吧卖过酒，被人刁难的时候少不了喝酒。
薛侯点点头，不纠结这个，吃了一口串，他想起了沈娓。
“沈娓呢，你们怎么样了？成了吗？”
他们俩，他倒是看得分明。虽然差距是有那么一点点，但也好像不是不可以。
傅沉楼抿抿唇看向薛侯。
“……不要乱说坏她名声，小公主和我没关系。”
薛侯：“……”
点点头，他喝了一口酒此刻有点上头，也就说得多了些，“喜欢就去追呗，别像我一样，畏手畏脚到最后人家换了个人喜欢。”
“我和你说，喜欢就得说出来，其他的困难可以克服，可你不说，她喜欢别人了你是再努力也没用了。”
傅沉楼抿唇，沉默下来。
小公主不一定喜欢他。她对自己只是小女孩对于生活的崇拜与仰慕而已，终会回归现实。如果在一起，到了幡然醒悟的那一刻，她怎么办？他又怎么办？
他没有有趣的灵魂，实际的他简单而又木讷乏味，留不住她。
他垂着头不知不觉就将这句呓语似的话说了出来，旁边的薛侯愣了半晌，道：“那你就让她忘不了你啊！”
“先和她在一起？”
傅沉楼沉默着摇头。他比她懂得多，他不能仗着她单纯就骗她把她和自己捆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