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为饵——生肌
时间:2021-05-16 09:55:26

  “阿楼!你清醒一点!”
  而傅沉楼似乎没听到,顿了顿后手底下又是一拳上去,林原吸了一口冷气,又开始骂:“我去你大爷,傅沉楼!”
  傅沉楼依旧沉默。
  这么一看其实都分明了,多打一还没打过,反被揍。
  沈娓抽空看了身边的林明一眼。
  他似乎也没料到这样的场景,眼里的震惊还没褪去,脸也涨红了,当下讪讪地看向沈娓,无辜道:“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能打。”
  他走的时候就看林原被揍得够呛,所以才叫几个今天一起来的狐朋狗友来的,想着再不济也能把人给拦住,可谁成想倒下一堆人。
  沈娓对此一点不惊讶。
  能被这几个人打倒的话他就不是傅沉楼了。
  他当时才十九岁就能撂倒那么多大汉,更何况这些没练过的小孩子。
  见沈娓不动,林明有些谎:“沈小姐,沈姐姐,求你了,赶紧上去劝一劝吧!”再不去林原可就没了。
  沈娓下来之前以为事态很严重,下来之后不知道怎么的松了口气。
  听见林明的话,她抿了抿唇没理会,而是径直走到了左前方。
  林明此刻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出了一头的汗,看到沈娓这样不紧不慢地走到一边也不敢多说,生怕她转身离开,什么事都不管了。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但就是相信沈娓能治的了那位疯狗一样的傅总。
  沈娓停住脚步,附身捡起来被随意扔在地上的西装外套,拍了拍上面沾到的灰尘。
  她快步走到缠斗的两人那边。
  薛侯一转头就看见了沈娓,讶异过后也退到了一边看着。
  反正他是拦不住傅沉楼,傅沉楼性子那么倔,从前在俱乐部的时候就是这样,被打伤也不吭声,铁人一样的,下次训练继续上,没人拦得住他。
  这种情况,是在沈娓来之后才好的。
  那时候傅沉楼会乖乖地坐下,任由沈娓给他上药揉胳膊,严重的时候也会请假,而不是硬抗。
  沈娓看着眼神冷厉嗓音冷淡的傅沉楼,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她没想过再和他有什么联系。
  虽然知道他和沈澜漪没什么关系,但是那么久过去了,他们变得生疏已经是事实。
  她从不执着于什么。现在也是一样。
  现在这样陌生的状态就是很好的,彼此不打扰,自然而然地就忘记了。
  沈娓心里有了个大概,她上前拍了拍傅沉楼的肩膀:“傅沉楼,够了。”
  男人显然现在身体高度紧绷着,手底下的肌肉劲瘦,在触碰到的第一秒他就回了头。
  凉而淡的目光袭来,沈娓抿了唇,她撤开手,往后退了半步,淡淡道:“傅沉楼,够了,不要再打了。”
  傅沉楼听见她的声音,下手的动作立即就僵在了半空。
  这是重逢后沈娓第二次叫他的名字。
  她似乎知道他为什么和别人打架,但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倾身将那个混蛋扶了起来。
  她声音温和,那样柔软地问那个混蛋:“没事吧?看起来挺严重的,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傅沉楼垂下眼睑,阴影漫上眼底。他动了动指尖,僵直地站在那里,那双浅色的瞳在一秒钟前骤亮,然而现在又变成暗色,悄无声息。
  他垂在右侧的手臂微不可见地颤动一下。
  从没这样难受过,也从没这样切身地嫉妒一个人,不甘心像是野火一样漫上心头,烧得他几乎没了理智,心脏缩成一团。
  小公主从前不会这样不在乎他。他手臂疼的时候,她总是远远地就跑过来问他严不严重,有没有事。
  可现在,他手臂抬不起来,痛得要命,她却问别人有没有事。
  傅沉楼抿紧了唇,他清浅地呼吸着,避免动作过大而牵扯到肺腑。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冷着脸就离开了。
  沈娓只看得到林原脸上的伤,却看不见他的。
  她只忽略他,躲避他。
  薛侯看了一眼沈娓,又看了一眼孤零零的可怜兮兮的傅沉楼,心里哀叹一声也跟了上去。
  林原被沈娓扶起来,自觉理亏。
  他冷哼了一声,挑衅地看向傅沉楼的背影,然而说的话又是对着沈娓的:“你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他不是傻子,自然也想出来傅沉楼为什么替沈娓打他。
  男人和女人还能是什么事?
  沈娓不知道他的心思,她蹙眉:“我送你去医院。”
  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起来挺吓人的。被其他人知道也不好。
  更何况,教训他的是傅沉楼,她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林原正想气气那个疯子,现在这样自然不会推脱,当下就跟着沈娓离开。
  沈娓转身的时候才发现傅沉楼已经离开了,她心里烦躁得很,强迫自己不想傅沉楼如何,只是抓着那件略重的外套往前走去。
  林原现在像是个大爷,似乎笃定了是沈娓对不起他,便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副驾驶上。
  沈娓看他一眼,警告他:“你也不必一副我对不起你的样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骂的我。我希望这件事你能烂在肚子里,如果你去找傅沉楼的麻烦的话,我就去林阿姨那里去喝杯茶,让她知道自己宝贝儿子是如何尊重女性的。”
  林原磨了磨牙,冷冷地嗤了一声,懒散道:“知道了。”
  沈娓视线平静地看着车外往后飘去的景色,然而却无意识地皱了眉,目光触及到后座的外套时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
  薛侯放心不下傅沉楼,一路跟着他上了车。
  “你也别太灰心,小公主她肯定是先问问外人的嘛,”薛侯硬着头皮开导傅沉楼。
  傅沉楼坐在驾驶座上,吸了口烟。
  他眼神极淡,脸色有些苍白,右臂微微颤抖。看起来可怜得很。
  薛侯不忍看他,猛地,他想起来当年出了车祸的时候,傅沉楼拼命将小公主稳稳护在了怀里。
  小公主呢?她给了他同样的待遇。
  命不要了,前途也不要了,就那么用手挡住傅沉楼的脑袋,让他还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这个版本的故事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当时把人抬进医院的时候医生护士都急得团团转,因为抱得太紧了,几乎分不开他们俩。
  薛侯都看在眼里,他还记得那天傅沉楼吐着血跪在地上求小公主母亲,只为能看她一眼,确定她没事。
  当初他顾及着傅沉楼剩下的半条命便也跟着霍岚一起骗了他,说小公主一切都好,以至于傅沉楼至今都不知道小公主为他付出了什么。
  其实他心里自责极了,看着傅沉楼不得所爱,他也跟着睡不着觉。
  咬了咬牙,薛侯开了口:“我一直没和你说过一件事。”
  傅沉楼仿佛没听到似的,吸了口烟。
  “当年你们出车祸,小公主她为了护着你,右手被钢筋穿过去了,钢筋有十五厘米,直径快一厘米。”
  顿了顿,薛侯继续说:“你护着她,她也护着你,如果不是小公主的话,你也早都没命了。”
  “当时,医生护士好不容易才分开你们。”
  傅沉楼视线猛地定住,身体僵着。
  他血液似乎都逆流,浑身上下被戳了无数的冻,初春的冷风哗哗地往里灌。
  一瞬后,他眼也不眨地用手碾灭了烟。
  薛侯看他低了头,用沙哑而压抑地嗓音道:“你离开,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薛侯抿唇下车,关上车门时里面男人宽阔的肩膀动了一下,微不可见。
  傅沉楼低着头枯坐许久,一丝声响都没有。
  他知道自己现在心理不对,但是那股子厌世的劲儿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沈娓是他放在心上疼的姑娘,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也没有的穷小子,沈娓是豪门千金,彼此间阶级不同,犹如隔着天堑。
  这些他通通清楚。他尽自己所能对她好,之前最难的时候也不过是多辛苦一些多赚一点钱,不动声色地再对她好一些。
  他不忍看她磕碰,不忍看她冷到,可小公主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受了那么重的伤。
  伤是为他才会有的。
  傅沉楼想起来沈娓对那块疤痕的在意。
  他问她为什么伤了的时候,她活像一只刺猬,竖起了全身的刺来扎他。
  现在原因是知道了。
  此刻傅沉楼想,薛侯这几句话用杀人诛心来形容也不为过。
  那时候的场景像电影一样地往他脑子里钻。
  她那样一个胆小的小公主,到底是用了怎么样的勇气来护着他的?
  不敢上树的小公主,是怎么做到眼也不眨地承受那份痛苦的?
  他一句话都没留,她是怎么过来的?
  她最娇气,吃东西要吃甜的,写作业受不了冷又受不了热,没耐心,平常撒娇不愿意做的时候全靠他压着才完成任务。
  摔倒的时候也会委屈地掉眼泪,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小公主她……到底怎么忍的?
  她现在这样冷淡没安全感,是因为他从没给她留一言半语。
  那样一个被她放在心上的人,被她认真对待的人,就那么一走了之了。
  傅沉楼低着头咬牙死死地压抑着,他眼眶通红,几乎失控一样的嘶吼、落泪、后悔、自责。
  他没有被人这样在乎过。
  他小时候父亲曾喜爱他,可在父亲去世之后,他的世界就变了。
  他至今能记得起的只有亲戚冷淡躲避如赶苍蝇一样的眼神,还有日日上门寻仇要债的纹身大汉,再有就是天天为了食物而发愁的时光。
  他极骄傲,没有要过别人的关心。
  可有一天就是这样一个小公主猛地闯进了他的世界,让他连拒绝都没有办法。
  那个坏心眼的富家小公主,原来曾经这么认真勇敢地喜欢着他。
  有人热情如火,有人暗藏心动,她清楚他的低调性子,便那么热烈地表达着自己。
  所以无论他当时怎么掩藏自己,她其实都是知道的,她早知道他的一切了。
  她在包容他,只有他自己不清楚。
 
 
第59章 车祸   不要命了吗?
  沈娓把林原送到医院, 亲眼看着护士给他包扎好伤口,最后才将人送回去。
  离开时,沈娓再次看向林原警告:“林少记得什么话该说, 什么话不该说。”
  林原被揍得鼻青脸肿, 他动作都不敢大一些, 握着拳囫囵出声:“吉到惹。”
  沈娓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好笑极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个自大嚣张的林少被教育成了这样。
  听见她笑,林原整张脸都绿了,冷冷地“哼”了一声,转了头不再给沈娓半丝眼神。
  这女人不知道和那疯狗是什么关系。疯狗拳拳到肉, 往死里打他,还破坏他的门面,专往脸上打。
  简直过分!!!
  沈娓笑过后就把林原放下了车,自己回了家。
  她自己没什么朋友,在家时也是宅着, 工作完了就休息,这几天倒是自己学会了做了些好吃的。
  只是有一件事让她总也安不下来心——傅沉楼的外套还在她这儿呢。
  那天她把林原扶起来就没见他, 衣服自然没法给。
  矛盾是因为她起来的, 她即便不想见他, 可总没办法。
  想了想, 她还是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薛侯。
  因为不想和他再有联系的缘故,她没留傅沉楼的联系方式。
  电话打过去, 薛侯很快就接了起来。
  沈娓默了默后开口:【薛侯哥?你有时间吗?傅沉楼的外套还在我这儿, 我可以给你送过去。你什么时候方便?】
  薛侯此刻急得火烧眉毛,听到沈娓的声音是又惊又喜。
  他隔着窗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傅沉楼,又走得远了些,声音流露出再明显不过的担忧:【抱歉小公主, 我现在实在是没有时间来拿。】
  沈娓听见他的称呼抿了抿唇,她不清楚为什么他还不换了这个称呼:【那……我送过去吧,他的衣服放在我这儿也不方便。】
  薛侯听着这话眼睛亮了亮,当即点头:【那行,我现在在人民医院第六层,你来吧。】
  沈娓没想到他会在医院,但是已经约定好了也只能去了。
  她到的时候大概十一点钟,刚到六层薛侯就迎了上来。
  见到薛侯的一瞬间她蹙了眉,心里莫名不安。
  薛侯见他平平安安的来了,松了一口气,他接过西装外套,想也没想地就开了口:“小公主你总算来了。”
  沈娓知道事情不太简单。能劳动薛侯等在医院的人也就是傅沉楼了吧。
  僵持一会儿,沈娓良心不安,终于认输似的问出了口:“傅沉楼他,怎么了吗?”
  薛侯愁容满面,自责地点了点头:“阿楼出了车祸,现在还昏迷着呢。”
  沈娓蹙眉,掩饰不住担忧:“多久了?严重吗?”
  不想有联系是一回事,他受伤又是一回事。
  前几天他还替她教训林原,可现在就躺在了病床上,她若是不过问未免太没人性了。
  薛侯低着头,心里不得滋味。
  想了想,他开口:“小公主,你别恨阿楼,他……真的很喜欢你。”
  “他离开的那天身上还有很重的伤,就是那晚护着你才受的,他不是没问过你的伤势。他问过你母亲,也求过她,但她不让阿楼见你。”
  薛侯声音很哑,自责与后悔之意溢于言表:“你是了解他的,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恨疼你,对你比对待敏敏更小心翼翼。他当时吐着血跪在地上求你母亲,也没能被允许去看你一眼。连路都走不太稳,就那么瘸着吐着血去问护士,问医生,但是他们都没告诉过他你的真实病情。”
  说着,他顿了顿,闭了眼:“他不知道你的手为他伤了,我也骗了他,我怕一说,他那半条命也不想要了。”
  “就在前几天,他知道了真相。”
  “他不愿意让你知道那些事。”
  薛侯不知道怎么开口,那天晚上傅沉楼给他打了电话,他声音平静到听不出什么,只淡淡说了一句话:“别让她知道我被拦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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