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微臣敬你一杯。”苏启表现的很像一个狗腿子。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投靠谁,都不如投靠当今圣上。
故此,苏启对自己母亲投来的鄙夷目光完全视而不见。
司马慎炎没有拒绝。
苏昭昭这时说,“本宫也需喝两杯压压惊。”
她一惯骄纵,自是无人能够阻挡她。
但苏昭昭高估了自己的酒品,三杯之后,人就开始神智涣散。
“母亲、大嫂、二哥,本宫今晚想留在家中过夜!”苏昭昭面色潮红,又因穿着男装,整个人呈现出一副俏皮的样子。
国公夫人刚要同意,就被杨芸在桌洞底下踢了一脚。
苏启一门心思,只想卖妹求荣,“贵妃娘娘,你说笑了,一会娘娘还是跟皇上回宫吧。”
言下之意,镇国公府不能留人。
苏昭昭瞪向司马慎炎,她其实并没有醉,她只是不甘心,想要顽强的对抗命运,故意哭着说,“母亲、大嫂、二哥,本宫心中实在委屈!本宫虽尊为贵妃,可……可至今不曾与皇上圆.房!”
众人,“……”
杨青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起来。
他一个局外人,真的不适合听见这么多。
杨芸不敢露出过分惊讶的表情。
苏启坚定卖妹求荣的路子不动摇。
国公夫人脸上的神色却是稳不住了,她直接看向了司马慎炎,仿佛是在看着一个患有隐疾的男子。
司马慎炎捏着杯盏的手一顿,那双幽若深海的眸,又冷又.禁.欲。
第30章 被逼无奈(第四更)……
宴席没有继续。
镇国公府的人也没能直接讨个说法。
司马慎炎把苏昭昭捉上马车时, 杨芸奋力地拉住了国公夫人的衣袖,苦苦哀求,“母亲!母亲千万别冲动!父亲与郎君现在还下落不明呢!”
苏启知道了一些事, 但他现在还不能说, 也配合道:“是啊,母亲, 万万不能冲动,再者……皇上已经独宠妹妹了,倘若……”
倘若帝王对独宠的妃子都不碰,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苏启的脑子有些乱。
英明神武的帝王, 在他眼中的形象,突然就变得没有那么高大了……
*
马车内,苏昭昭想借酒耍疯。
她并没有彻底醉。
她在挑衅司马慎炎的底线。
倘若,他厌恶了她, 早早放了她离开,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依旧能够谋一个锦绣人生呢。
苏昭昭被司马慎炎抓住了双腕, 她张嘴就朝着帝王的脖颈咬了上去。
“嗯……苏昭昭!”
司马慎炎吃痛,闷哼了一声, 倒也没有将她推开。
苏昭昭咬得很用力,锋利的牙齿恨不能咬下帝王身上的一块肉,直到唇齿间尝到了血腥味, 苏昭昭才松开了她的牙。
待到与司马慎炎再度对视时, 她发现对方眼中的愠怒。
有那么一瞬,她的小心肝颤抖了一下。
司马慎炎腾出一只手擦了脖颈,抹了一把,掌心染上了血渍。
“闹够了?”帝王嗓音极度低沉。
说着, 他不知从哪里取了一条系带,绑住了苏昭昭的双腕。
苏昭昭大喊,“皇上,你绑着臣妾也是无用的!有本事,皇上将臣妾的手脚都绑起来!”
苏昭昭说完就后悔。
大反派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儿。
司马慎炎突然欺身,像拎兔子一样,把苏昭昭提到了自己身侧,让两个人远离了些许的距离,“你以为朕不会?”
苏昭昭实在太讨厌这样的剧情了。
大反派是想要搞什么禁锢虐恋?小黑屋play……?
这些手段,是她一个炮灰女配可以拥有的待遇么?
她怂了,半句话不敢多言。
好在哭功尚且可以,只要感情酝酿到位,什么梨花带雨,决堤湖水般的大哭,含恨带怨的伤感,看透一切之后的哭泣……她都可以!
然而,一路上,试过好几种哭法之后,司马慎炎也无动于衷,他闭着双眼假寐,完全无视了苏昭昭。
*
房嬷嬷已经回到了长乐宫。
见苏昭昭被帝王用一根系带“牵”了回来,人虽然狼狈,但全须全尾,好歹还是个活物。
房嬷嬷这才松了口气。
“娘娘,您这是……”
苏昭昭抽泣了,这会已经是真情实意的哭了。
司马慎炎不喜欢苏昭昭身上有任何男人的味道,她见过杨二郎,他不喜。
“带贵妃下去沐浴!”司马慎炎把手中系带抛给了房嬷嬷,仿佛是把一只宠物交给了她。
房嬷嬷也不敢牵着贵妃娘娘啊!
“娘娘……跟老奴去沐浴吧。”
苏昭昭终于可以摆脱暴君,她很配合房嬷嬷,去了温泉池子泡了一会才出来。
不成想,司马慎炎这个时候尚未离开。
他站在茜窗旁,负手而立。
苏昭昭发现,他身上的玄色劲装就没换过,不久之前,她还闻到过隐约存在的汗味。
苏昭昭泡了一个澡,脑子晕乎乎,身上的大红色睡袍一路逶迤,她墨发倾泻,一脸芙蓉娇花脸,行至帝王跟前,歪着脸看他,故意撩他, “皇上的模样倒是挺标致。”
房嬷嬷在一旁,只觉得自己没地方可去。
贵妃娘娘从小就喜欢好看的少年郎。
很喜欢以貌取人。
司马慎炎侧过脸,眸光幽幽,“告诉朕,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今日想要离开!
离开皇城,离开他。
为什么?
两人对视期间,一个在审视,另一个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把对方骗到手。
苏昭昭是个很实在的人。
得不到反派的心,她得到人也行的,她不贪心。
心有什么用,能当饭吃么?
人就不一样了……
苏昭昭落落大方一笑,“睡.你啊。”
房嬷嬷,“……→_→”贵妃娘娘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司马慎炎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凸出的喉结滚了滚,“是么?爱妃今日为何不来找朕?”
她要走……她还是想走……
和三年前一样!
司马慎炎没有言明。
苏昭昭的思绪,和他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她三分醉意,三分目的不纯,剩下的就是本色出演,柔弱无骨的手戳饿了戳帝王结实的腹部,“皇上这身材可真好,臣妾瞧着……约莫有八块腹肌,淑妃应该都看过,也.摸.过了吧,臣妾怎么就没那个好福气呢。”
房嬷嬷,“……-_-||”娘娘是疯了么?!
司马慎炎捏住了苏昭昭胡乱点火的手,语气带着明显的愠怒,“苏昭昭!”
他几时被别的女人.摸.过……
此时,苏昭昭被迫仰面,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现司马慎炎的耳垂一点点变红了。
如果不去看帝王那张阴沉的脸,她会误以为,狗皇帝还是一个纯情男子。
帝王生气了。
但苏昭昭没有认错。
一个胡搅难缠的女人,才会让男人记住她,“皇上你凶臣妾?!您竟然为了淑妃妹妹凶臣妾?!”
她抽回自己的手,捂着唇,最后特意用饱受委屈的眼神瞪了司马慎炎一眼,然后转身跑开。
房嬷嬷,“……”虽然胳膊不能往外拐,可贵妃娘娘真的是找打啊。
房嬷嬷与一众宫婢们纷纷低垂着脑袋,谁也不敢大声喘气。
司马慎炎倒是没追过去,沉声吩咐,“伺.候.好.贵妃!”
丢下一句,司马慎炎拂袖离开。
*
已是夜深人静。
谷子越被宣见到御前。
他与其他御医不同,几乎仅伺.候.帝王一人。
司马慎炎刚刚沐浴,身上还有皂角的清冽气息,如此寒冬腊月,帝王寝宫没有烧炭,他身上也只着一件雪色中衣,衣领微微开着,露出一大片结实胸膛。
谷子越无意识的拢了拢身上的夹袄。
都是二十来岁的男子,怎么相差这么大呢。
没有对比,就不会有伤害。
谷子越打着寒颤,问道:“皇上见微臣,是有何要事?”
司马慎炎直接问,“上次让你研制的药,进展如何了?”
谷子越如实答话,“回皇上,那味药已经研制出来,的确可以加快皇上练成大功的进程,但此药太过烈性,微臣尚不能保证,是否对龙体有所损伤。”
司马慎炎犹豫了一个呼吸,说,“去煎药吧。”
谷子越,“……”
药膳房有专门的太监守夜,煎药这种事当然不会轮到谷子越亲自动手,可皇上三更半夜就要喝药,这也未免忒心急了……
谷子越可以理解帝王心思,应声退下。
“站住。”司马慎炎又问,“倘若服用那味药,朕最快几时能成功?”
谷子越为难了,“皇上,微臣只会药理,也不懂旁的,微臣所研制出来的药只能加快进程,至于多快,微臣也不敢保证。”
司马慎炎,“……退下。”
帝王似乎不悦了。
*
贵妃娘娘从猎场回来之后,就病了。
而且一病不起。
这件事第二天就在后宫传开。
后妃们自是满心欢喜,恨不能苏昭昭从此病死。
但表面上,都要对苏昭昭十分恭敬。
贵妃病了,作为品阶位份低于她的嫔妃们,按着礼数,都要去长乐宫探望苏昭昭。
淑妃也不例外。
现如今,除却苏昭昭位居贵妃之位,淑妃、宸妃,以及贤妃三位是宫里品阶最高的。剩下的几位嫔妃,皆以这三位马首是瞻。
宸妃只惦记着后厨的荷叶鸡,她表示随大流,“姐妹们给贵妃姐姐送什么礼,本宫就送什么礼。”
贤妃是华京王家嫡女,聪慧果决,只可惜,一身智慧没有在后宫施展开来,她捂唇轻笑,“本宫也和宸妃姐姐一样。”
淑妃脸色不太好看。
听说,昨天夜里,帝王还在长乐宫,这么第二天一早,苏昭昭就“病”了?!
她现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总觉得身边一切女子都不如她。
她是金枝玉叶!本该高人一等!
淑妃发话,“既然姐妹们都商量好了,那咱们就一块去长乐宫吧。”
于是,八位嫔妃,浓妆艳抹,命各自的宫女抱着礼物,一路逶迤至长乐宫。
*
房嬷嬷行至榻前,撩开帷幔,就看见躺上侧躺着一美人,美人粉面桃腮,即便昨夜看了一宿的话本,也没影响她的容色半分。
“娘娘……各宫的主子过来给您请安来了。”
房嬷嬷唤了一声。
苏昭昭还没睡饱。
后宫的生活哪里都好,就是女人们之间的相互算计太多,她闭着眼不耐烦地嚷嚷,“本宫病了,实在无力起榻,就让姐妹们在前厅喝会茶,喝完茶就走吧。”
房嬷嬷,“……”她年纪大了,脸皮薄,贵妃娘娘自入宫以来,压根从未病故,身子骨异常的好。
房嬷嬷又问,“那娘娘们所携带的礼物呢?”
苏昭昭微微睁开一条眼缝,“姐妹们都是一片好心,本宫如何能不接受?若是拒绝,只怕会伤了姐妹们的感情,东西都留下吧。”
房嬷嬷张了张嘴,面无表情的应下,“……是,娘娘。”
于是,八位佳丽搁下了各自的礼物,每个人讨了杯茶喝,而后又结伴逶迤离开,就连苏昭昭的面都没见着。
*
从这一大早开始,苏贵妃病重不能起榻的消息就传遍阖宫上下。
才至晌午,苏贵妃的身体就变成了“病体沉疴”、“再难痊愈”……
司马慎炎刚处理完政务。
谷子越亲自送了汤药过来,毕竟是刚刚研制出来的汤药,是否对龙体有害,他自己亦不知。故此,帝王服药之时,他就立侍一侧,以便观察到任何异常之处。
“皇上,昨夜服用过后,可以任何不适之兆?”谷子越小心翼翼地问,若是用药出错,他可就是杀头大罪。
司马慎炎仰面一饮而尽,用了锦帕拭唇,“倒是胸膛灼烫,其他无异样。”
那就对了。
谷子越说,“回皇上,此药甚烈,反应理应如此。若是皇上有任何不适,可暂停服用。”
他纯粹是好心提醒。
谁知,司马慎炎风轻云淡,一口回绝,“不必,日后继续煎药。”
谷子越暗暗垂首挑眉。他与帝王年岁相仿,倒是很能理解帝王。
放着后宫如花美眷不碰,帝王……也是很难了……
谷子越一退下,左忠上前,忧心忡忡道:“皇上,贵妃娘娘病重了,老奴听闻,娘娘都下不了榻了,可长乐宫那边又不准宣见太医,这可如何是好啊?”
左忠是个实诚人。
他比谁都清楚,贵妃娘娘是皇上的掌中月、心肝肉,只有贵妃娘娘那边安稳,皇上的龙威才会稳定,他们这些当奴才的才能安全。
司马慎炎打开了猎场那批黑衣人的尸检卷宗,闻言后,唇角微不可见的猛地一抽。
想到苏昭昭一心想要离开,他面色阴沉,“左忠,你是不是太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