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瑶轻笑一声,抬手抚了抚他的面颊。
“小姐,答应我,好不好?”
见她不语,楚毅在她掌心蹭了蹭,近乎哀求地说道。
苏锦瑶指尖下滑,勾着他的衣襟将他拉了过来,在他唇边轻轻一啄:“好。”
楚毅被拉的半坐在了床上,耳根酥麻,试探着吻了回去,见她没有拒绝,忍不住渐渐加深,捏着她衣袖的手也转而握住了她放在身前的柔荑,在她指缝间来回摸索。
直到苏锦瑶轻轻推开,他才停了下来,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喘息道:“小姐,今天过年,能不能……能不能让我留在这,看着你睡?”
他现在虽然每日都能伺候在苏锦瑶身边,还能给她值夜,但都是在屋外,从来没在房中过过整宿。
今日……他不想出去,想就这么陪在她身边。
苏锦瑶笑了笑,道:“随你。”
楚毅眸中一亮,最后在她面颊上啄了一下,放下床幔便熄了屋里的灯。
他坐在脚踏上,听着床幔中的呼吸声渐沉,确定苏锦瑶睡熟了,才将落下的床幔稍稍掀开一条缝隙,从中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影。
房中昏暗,但这并不妨碍他在黑暗中描摹心上人的五官。
他默默地看着她,悄无声息地伸手抓住被子的边缘,直到困意来袭,才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捏着这块被子沉沉睡去了。
第29章 骑马 浑身上下都写着“我可以”三个字……
苏锦瑶对马球虽然有把握, 但也没自大到比赛前直接上场。
她让秦勇帮她找了匹马,抽空想去归元山上跑跑马,结果去的那天, 楚毅也跟来了。
楚毅把自己的马牵到她跟前, 道:“小姐,骑我的吧。这马跟了我两年多了, 特别乖。”
苏锦瑶看了看那通体漆黑的骏马,伸手摸了摸它脖颈上的鬃毛, 问:“它叫什么名字?”
“小黑。”
“……”
楚毅挠头:“我就随便起了一个, 没细想。”
别的将士对自己的战马都很有感情, 但他向来淡漠, 对自己的所有马都是一个态度,没有什么喜恶, 看待他们就和看待刀剑一般,没什么不同。
再好的刀剑在战场上都有可能损坏或遗失,战马也是一样。
他这些年换过好几把刀, 也换过好几匹马,这对他来说已是常态。他从未为任何一把刀或是一匹马难过过, 也从未认认真真给自己的马匹或刀剑起过名字。
小黑是两年多以前, 他上一匹战马伤重不治之后新换的。他当时看他通体漆黑, 就随便起了个名字叫小黑。
这名字叫了两年了, 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直到此时苏锦瑶问起, 他才觉得有些丢脸, 应该提前给它起个好听些的名字的。
小黑扭了扭脖子,往旁边挪了一步,对苏锦瑶打了个响鼻, 明显不喜欢她的碰触。
苏锦瑶的手停在半空,默默收了回来。
楚毅见状眉头一拧,放在马背上的手下意识收紧。
退开的骏马明显瑟缩了一下,倒腾着步子又挪了回来。
楚毅拍了拍它,对苏锦瑶笑笑:“真的很听话的。”
一旁的秋兰有些哭笑不得,道:“将军,小黑他不是听话,是只听你的话。小姐许久未曾骑过马了,还是骑温顺一些的好。不然万一这马性子烈,把她摔下来怎么办?”
小黑跟了楚毅两年多了,楚毅从没觉得它不听话,所以才把它带来给苏锦瑶。想着它不仅听话还跑得快,应该是能帮上她的。
谁知道这畜生平日里乖巧,今日竟对小姐闹了脾气。
楚毅皱眉看着小黑,不大高兴,但也知道秋兰说得有道理,只好讪讪地对苏锦瑶道:“那小姐还是换一匹吧,别摔着了。”
苏锦瑶笑了笑,看着那匹黑马道:“好马认主,是好事。”
说完走向严灏给她牵来的另一匹马。
秦家家财万贯,生意遍布大江南北,要找一匹宝马并非难事。
这匹马或许不像楚毅那匹上过战场,自有一股凌厉气势,但胜在性子温顺,跑的也快,是严灏让人千挑万选的。
严灏牵着马对她道:“这匹马也还没有名字,小姐可以给它起一个。”
苏锦瑶看了看马匹油亮顺滑的枣红色皮毛,随口道:“就叫小红吧。”
秋兰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楚毅愣了一下,也跟着笑了笑。
严灏在旁打趣道:“小黑,小红,阿黄,回头咱们府上没准儿还会多出个什么小绿小紫的,叫着倒也顺口。”
在一旁打滚儿撒欢儿的阿黄听见有人叫自己,站起来好奇地往这边看了看。
秋兰好笑地道:“没叫你,玩儿你的吧。”
苏锦瑶给小红喂了一块豆饼,等它吃完后给从严灏手里接过了缰绳。
秋兰不放心,道:“小姐,你很久没骑过马了,要不还是让楚将军先带你骑一段儿吧?”
她怕苏锦瑶骑术生疏,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
楚毅一听让自己陪苏锦瑶骑马,下意识便挺起了胸膛,浑身上下都写着“我可以”三个字。
但苏锦瑶却并未看他,直接翻身便上了马背,道:“不必。”
她是许久没骑了,但这不代表她就不会骑了。
就像她许久没动笔写字一样,难道因为多年没有写过,再动笔时就要让人手把手教她了吗?
她不松不紧地握着缰绳,两腿轻点马腹,没有一开始就让马匹拔足狂奔,而是慢慢地在山路上小跑。
楚毅不能和她共乘一骑,有些失望,但见她打马离开,也立刻翻上自己的马,轻甩缰绳跟了上去。
冷风扑面,打在脸上有些疼,苏锦瑶却并不在意。
她慢慢加快速度,两旁景色从身侧匆匆掠过,像她躺在断崖上看到的满天流云,像她这七年索然无味的平淡人生,转眼消失杳无踪迹。
眼前似乎只剩下这条路,漫长没有尽头,她孤身一人走在这路上,了无生趣,只想尽快走完,结束它,摆脱它。
速度越来越快,她听不见旁人的声音,只知道一味的向前,向前……
楚毅在旁边跟着她,眼见她越来越快,出声提醒道:“小姐,太快了,慢一些。”
苏锦瑶却毫无反应,只是盯着前方,不停地加快速度。
楚毅察觉她神情不对,大声唤道:“小姐?小姐!”
骑在马背上的人却仍旧只是盯着那条路,两手紧紧抓着缰绳,额头上渗出一层汗珠。
她身下的马确实是匹好马,跑起来能将寻常马匹甩出一大截,原本跟在他们后面的严灏等人此时早不知被甩到哪里去了。
即便是楚毅身下这匹战马,也没能比她快多少,不过是刚好能跟住她而已。
楚毅见她神志不清,再这么跑下去不知何时便要从马背上跌下来,只得踩着自己的马镫站起身,与苏锦瑶保持持平的速度,然后手上用力一撑,腿上同时用力,在行进中一跃跨到了苏锦瑶身后。
他挽住她手中缰绳,慢慢将马匹的速度降下来,停下后仍旧心有余悸。
谁能想到出来骑个马,小姐竟然在马背上犯病了呢?
他将苏锦瑶拥在怀中,摘下马背上的水囊,又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一粒蜡丸,剥开后给苏锦瑶服下。
这是苏锦瑶犯病时吃的药,他为了以防万一每日都带在身上,没想到今日就派上了用场。
苏锦瑶喘的厉害,身子也隐隐颤抖,喝水时都拿不稳水囊。
楚毅把水囊给她举在嘴边,温声道:“别急,别急,慢慢喝。”
苏锦瑶缓了许久,才总算平复了呼吸,闭眼靠在他肩头半晌无语。
她以为她已经能控制那些念头了,她以为她甚至已经打消那些念头了,可到头来还是被困住,不得解脱。
楚毅也被方才那一幕吓到了,庆幸自己今天跟来,不然还不知要发生什么事。
他心有余悸地把人拥在怀里,道:“小姐,我们今日不练了好不好?不练了。”
若是可以,他甚至希望苏锦瑶不要比了,但他知道她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苏锦瑶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不适合再练习骑马,没有反驳,道:“带我去元清观。”
她现在浑身无力,握不住缰绳,自己骑马怕是会直接从马背上摔下去。
楚毅点头,带着她在山路上慢慢溜达,一路来到了元清观。
苏锦瑶虽然搬回了京城,但元清观也没有因此就闲置不管了,仍旧留了些人在这里,想着时不时可以回来住一阵儿。
旁的不说,夏日里来避暑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
留在观中的下人没想到她会忽然回来,匆匆收拾屋子准备茶水。但苏锦瑶却并未进屋,而是直奔道观后的清辉池。
冬日天冷,清辉池上浮着一层氤氲雾气。
苏锦瑶径自走到池边,摘下腰间玉佩,解开了自己的衣裳。
楚毅看出她要做什么,忙道:“小姐,这水太冷了,您要是想沐浴的话让下人烧些热水,在房里洗吧。”
苏锦瑶却理也不理,仍旧一件件脱着自己的衣裳。
如今虽然已经过年,但还未到开春的时候,穿着斗篷和夹袄都嫌少,她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似的,把衣裳尽数除去,丢在了一旁。
楚毅虽与她亲近过,但一次是七年前,一切都发生的匆忙,两人衣衫半褪便拥在了一起。
一次是之前在断崖上,他也只是解开了她的衣襟,并未褪下。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她,完完整整的她,如碧玉般无暇。
他一时挪不开视线,想多看几眼又怕她着凉,跟过去道:“小姐,回屋吧,外面……”
话还没说完,苏锦瑶就抬脚踩入了水中。
冰冷的池水让她打了个激灵,但她并未停下,仍旧继续往前走,直到池水没过肩头,才一蹬池底游了出去。
池水清澈,能看到水中人影。
她游的畅快极了,仿佛一条鱼,转眼就已经到了池子的另一头,又在水中一个转身游了回来,片刻后便来到了楚毅近前。
楚毅喉头滚动,低头看着她,劝道:“小姐,上来吧?”
苏锦瑶非但没上来,还贴在池边,两鬓染着水渍,像画本中勾人心魄的精怪,问:“你来吗?”
楚毅呼吸一滞,心口跳动的厉害。
他在池边站了片刻,终是涨红着脸解开自己的衣衫,也沿着池边滑入水中。
眼前的人笑看他一眼,向后一仰,伴着水波又离他数丈之远。
楚毅凫水追了上去,游到她身边,两人在水声中不知何时纠缠在了一起。
池水寒冷,他们却仿佛感受不到一般,只剩下身前人的体温,炽烈灼人。
第30章 比试 你疯了?
秋兰给苏锦瑶擦干头发后又让人熬了姜汤, 煮好后端了一碗递给她,一边看着她把姜汤喝下去一边皱着眉头小声嘟囔:“好好地骑着马,怎么就……就跑到这来了?”
她红着脸有些话没好意思说, 但神情颇有些不满。
方才苏锦瑶跑的太快了, 她和严灏等人实在跟不上,被甩开老远。
他们以为就算她跑得再快, 追一会儿也总能追上,谁知却半天都没在山下找着人。
后来还是见阿黄走走停停闻着味儿往道观的方向走, 他们这才一路跟了过来, 一来就听说苏锦瑶和楚毅去了清辉池。
虽然秋兰心里已经默认了楚毅是他们小姐未来的夫君, 也知道他们两个早有夫妻之实, 但……大冬天的!还是在水里!要是把他们小姐冻坏了怎么办?
秋兰不知道苏锦瑶刚才犯了病,但知道楚毅勉强不了她, 肯定是她自己想下水的。
可就算是这样,楚将军也应该劝着些啊,哪有这样……跟小姐一起胡闹的?
苏锦瑶不想提自己犯病的事, 把姜汤灌了下去,解释道:“一时兴起。”
她说一时兴起是指去清辉池, 秋兰却误会了, 脸色更红, 支吾着道:“那……在房里不行吗?干吗非要在外面……”
天寒地冻的, 也不怕着凉。
正喝姜汤的楚毅呛咳了一下, 见苏锦瑶看过来, 忙又把脸埋进碗里, 咕嘟几口把剩下的姜汤喝完了。
苏锦瑶没再多解释,歇息片刻又在楚毅的陪同下跑了会儿马就回京了。
按理说她不仅要自己练习,还应提前找好同队的人一起练一练, 免得比赛当天配合不好。但因为楚煊插手,长宁非但不能赢,还把比试的方法改了。
楚煊怕苏锦瑶很久没打过马球,不慎在球场上受伤,到时楚毅不高兴,真把长宁记恨上,他这个做兄长的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便让长宁只与苏锦瑶两个人比,一球定输赢。
比试定在初九那日,在城中很有名的马球场。
漆成红色的木球就放在距离门洞五丈远的地方,苏锦瑶和长宁两人骑马绕场两周,谁先抢到球并将球击入门洞谁就赢了。
球场周围本就设置了坐席,今日人满为患,一个空位都没有。
能占到这些位置的大多都是勋贵子弟或名门贵女,寻常百姓只能围在球场四周,虽没有座位,但站在前排的视野倒也清晰。
来晚了没占到好位置的只能挤在后面,等马球比赛要正式开始前,周围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知多少人。
有些人实在看不清前头,甚至爬上了树,站在枝头往球场里张望。
“只她们两个人比试,不是很快就分出胜负了?那有什么意思?”
有人嘀咕道。
“嗐,有的看就不错了,知足吧。苏大小姐是楚将军的未婚妻,长宁郡主是陛下的亲表妹,两人又打了那样的赌,今日必定是要全力以赴的。”
“若像平日里那样打马球,那不管谁赢,同队之人不都等于是得罪了对方?谁敢上场?”
一旁有人笑着打趣:“楚将军敢。”
这话引起一阵哄笑,也让有些人不解。
“苏大小姐与楚将军不是还未定亲?怎么就成未婚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