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贱(家奴文)——左耳听禅
时间:2021-05-16 10:00:31

  楚毅啊了一声,手上动作停了下来。
  苏锦瑶轻笑,摸了摸小黑的鬃毛,这匹从前连碰都不愿意让她碰的马果然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没动。
  她踩上马镫,道:“今日就骑它了。”
  说着便翻身上了马背。
  楚毅吓了一跳,怕小黑将她甩下来,忙稳住马身。
  好在小黑并没有什么反应,乖顺地像是骑在它背上的是楚毅一般。
  但尽管它现在看着很听话,楚毅还是不太放心,道:“小姐,我怕它半路不老实,发起狂把你甩下来,要不你还是骑小红吧?”
  苏锦瑶却道:“你跟我一起骑不就是了?”
  说着往前挪了一些。
  楚毅一怔,旋即一股热意冲上头顶。
  除了苏锦瑶骑马时犯病那日,他就再也没跟她共乘过一骑,这还是……她头一次主动邀他骑同一匹马。
  楚毅摸了摸鼻子,低着头嗯了一声,然后长腿一抬,坐在了苏锦瑶身后。
  两人离得极近,他伸手绕过她,牵住缰绳,就像是从身后抱住了她一般。
  楚毅方才还忍着,此刻上了马,知道她看不见自己,再也克制不住地勾起了唇角。
  他不敢笑出声,便抿着唇强忍着,眼底却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苏锦瑶抬手指了一个反向:“去那边。”
  楚毅应了一声,轻点马腹,一甩缰绳,便带着苏锦瑶上了山路。
  两人在山路上跑了小半个时辰,直到一处庄子里才减缓了速度,任由小黑载着他们慢悠悠地溜达。
  早春时节,庄子里种的玉兰花已经开了,有枝头探到近前。
  楚毅挑了一支好看的,折下来递给身前的人:“小姐,花。”
  苏锦瑶接过,看了看,随手折去一截,只留了顶端一朵开得正好的和寸许长的花枝,又交给身后的人:“给我簪上。”
  楚毅闻言眼中一亮,当即接了过来,将那朵玉兰轻轻插在她的发髻里。
  白玉兰衬的苏锦瑶一头墨发更显乌黑,玉兰的清香和淡雅的茉莉香气纠缠在一起,让楚毅闻之欲醉。
  他看了看身前的人,又看了看那朵玉兰花,确定自己的动作应该不会被察觉,便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在花瓣上轻轻一吻。
 
 
第44章 狐狸58.6%   没有说你儿子是狗的意……
  康府, 康士卓的长子康泉沉着脸走入四弟康淮的院子,对等在房中的父亲道:“爹,刘家李家申家我都去过了, 没有人肯站出来作证说四弟并未拔刀, 就连周季明都只说四弟应该不是冲着楚将军去的,而是为了赶走那条狗。”
  “他们几人都是这个态度, 其他几家就没必要去了。”
  康淮今日约了一众公子哥去打猎,早上好端端地出去, 回府时却伤痕累累, 是由下人抬着进来的。
  康夫人赵氏见自己儿子受伤, 问清事情始末后当即就要去金吾将军府找楚毅理论, 被康士卓拦了下来。
  且不说这会儿楚毅八成还在归元山上没回来,就算回来了, 单凭他们康家的一面之词,楚毅也必不会认,还会反过来把责任推到他们康家头上。
  康士卓深知今日之事若不处理好, 康淮吃亏是小,康家被楚毅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是大, 所以让康泉出面, 去今日与康淮同行的那几位世家公子府上, 找他们问清楚。
  说是问, 其实就是探他们的口风, 看他们愿不愿意站出来为康淮作证。
  果不其然, 这些平日里看着跟他们康家交好, 与他们关系紧密的人,关键时刻都想明哲保身,谁也不愿趟这趟浑水。
  周刘李申在其中就算地位高的了, 若是这几家都不肯开口,其他几家就算有人愿意出面,也没什么用,还可能会适得其反,让人以为是康家收买了他们。
  不然为何大家当时都在场,他们说的却与旁人说的不一样?
  “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
  赵氏含泪指着床上的儿子。
  “淮儿伤成这样,我们做爹娘的却问都不能去楚家问一声,就这么吃个哑巴亏?”
  “那还不是怪他自己!”
  康士卓虽也心疼儿子,但心里免不了也有些怒气。
  “我千叮万嘱让他只管吃喝玩乐就好,不要惹出别的事。他倒好,明知陛下近来对我步步紧逼,一直在寻我的错处,还去招惹楚子昭!”
  “那楚子昭就是陛下养的一条狗!别人见了他都恨不能躲着走,他到主动上前去招惹!”
  康淮躺在床上,伤处疼得厉害,见父亲动怒,更觉委屈。
  “我没想惹事,只是那狐狸难得一见,我和季明他们几个追了许久,若是就这么轻易放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怕了楚子昭!”
  “我自己丢了面子倒无所谓,但不能堕了咱们康家的颜面啊!”
  康士卓见他不仅不思悔改,还敢争辩,越发恼火。
  “一只狐狸能丢了我们康家什么颜面?打猎本就是谁先打到了就是谁的,何时变成了谁先看见就是谁的?你就算强把那狐狸要来了,我康家难道就脸上有光了吗?”
  “自己没那个本事还争强好胜非要出头,到头来被人欺负了,就说是为了家里?你少打着家里的旗号在外行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赵氏见他真对康淮生了气,忙给儿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再开口,自己则在旁劝道:“淮儿这也是为了尽孝,想给我做个手笼,你就少说他两句吧。”
  康士卓勉强压下几分怒火,但语气仍旧很是不悦。
  “一只狐狸罢了,没了就没了,想要什么好料子回头再去寻不行吗?非要从楚子昭手上抢!那楚子昭是好相与的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赵氏道,“下人的话你也听了,淮儿其实没有非要跟楚将军较劲,是那苏氏女不讲理,羞辱淮儿,这才把事情闹成这样。”
  “楚将军是朝廷命官,你有所顾虑不肯去找他也就罢了,那苏氏女那里我总可以去找找吧?”
  “她羞辱淮儿在先,纵犬伤人在后,还抽了我们淮儿一鞭子,我这个当娘的总能跟她理论理论吧?”
  康士卓皱着眉头,对此确实感到很不高兴。
  苏锦瑶再怎么受楚毅宠爱,说到底也是个女人。
  他的儿子若是因为招惹了楚毅被楚毅打了,他咬牙认了说是一场误会也就罢了。
  可他被一个女人打了,康家若还当什么都没发生,那也未免太丢脸了!
  康泉一直在旁听着,见他态度有所松动,忙道:“爹,苏大小姐与楚将军乃是一体,陛下又向来偏袒楚将军,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赵氏蹙眉:“泉儿,你这话说的,苏氏女如今还未与楚将军成婚咱们就要对她如此忍让,那等她以后真嫁给了楚将军,我见了她是不是还得先给她行礼啊?”
  康泉无奈,道:“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苏大小姐她不是一般女子,当年苏大人不过官任四品的时候,她就能凭借着自己的才学和丘先生的护持在京城横行霸道肆无忌惮。如今有楚将军在背后撑腰,她又岂是好招惹的?”
  当初他属意苏锦瑶,想娶她为妻,人人都以为他和旁人一样是看中了她的相貌和才学,但他自己很清楚,他看重的是她看似张狂但善于审时度势的头脑。
  若论才学,他如今的妻子周姵妍也不差,但有才学不等于就有脑子。比如周姵妍,琴棋书画样样不差,若论经史也能谈吐不凡,但论起为人处世,她却完全比不上苏锦瑶。
  苏锦瑶出身不高,却十几岁就能在京城如鱼得水,成为众人追捧的对象,除了相貌和才学之外,自是有她自己的独到之处的。
  康泉担心父亲因她是个女子就轻视她,回头在她手里吃了亏。
  “那你说这件事要怎么办?”
  赵氏不甚高兴地道。
  康泉对康士卓道:“儿子愚见,认为爹近日最好称病在家,不去上朝。只要您不理会,楚将军就算参您再多又有何用?”
  “季明他们虽然不能作证说四弟没有拔刀,但也肯定不会帮着楚将军作证说四弟真的对他行凶,最多只能证明他当时确实把刀拔出来了而已。”
  “只要咱们咬死他拔刀只是想打狗,而不是针对楚将军,楚将军又能怎么样呢?陛下总不能因他几句话,就真的认定四弟谋害朝廷命官吧?”
  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众人的面行刺朝廷命官,这说法本就可笑。只要他们不上当,不理会,楚毅就拿他们没办法。
  “你这意思,不就是躲着他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那你弟弟就这么白白被打了?”
  赵氏认为康泉这办法根本就不是办法,气的横眉倒竖。
  “娘,这不是躲着,这叫暂避锋芒。”
  “四弟为何拔刀必然是没有定论的,但楚将军他们先动手伤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不管怎么说,先动手就是他们不对。时间长了,他们无凭无据地揪着这件事不放就是咄咄逼人,我们被打之后碍于对方身份权势隐忍不发,大家只会同情我们,认为对方仗势欺人。”
  “到时我们不费一兵一卒,连话都不用多说几句,就能占了上风。”
  赵氏皱着眉,仍是很不甘心,但康士卓显然是听进去了。
  他思量片刻,对赵氏道:“你先别去茗芳苑,等我想想再说。”
  可还没等他想好,一个下人便匆匆跑了过来,说是周姵妍回来了,闹着要找康泉。
  康泉蹙眉:“没见我这里有正事吗?让她先等着。”
  那下人苦着脸道:“奴婢说了,可大少夫人闹得厉害,根本不听,还要来这边找您,我们都快拦不住了。”
  康士卓闻言面色一沉:“她又发什么疯?”
  这个儿媳妇刚进家门的时候他还算满意,但时间长了发现她根本不似往常在他们面前表现出的那么乖巧,时常使性子跟康泉吵架,动不动便摔碟子摔碗,闹得家里鸡飞狗跳。
  若非因为她是周家的女儿,康士卓都想让儿子休妻另娶了。
  下人觑着他的脸色,低声道:“大少夫人从外面回来,听到外面的传言,说……说……”
  “说什么?”
  见她支支吾吾半晌说不清楚,康士卓不耐烦地斥道。
  下人一个哆嗦,硬着头皮转述:“说今日四少爷在归元山上硬要抢苏大小姐猎的银狐,苏大小姐不给,争抢之下不小心伤了四少爷。”
  “苏大小姐怕咱们府上追究,不敢回京,但这……这……纯属多虑,因为大少爷是个情种,年少时就喜欢苏大小姐,还曾给苏大小姐作过情诗,但苏大小姐根本看不上他,宁可与家奴在一起也不与他在一起。”
  “还说大少爷是因为苏大小姐被赶出京城之后实在无法,才退而求其次娶了少夫人,但心里其实一直没有忘记过苏大小姐,前些日子还因苏大小姐与少夫人吵了一架。”
  “有大少爷从中斡旋,老爷和四少爷一定不会怪罪苏大小姐的。”
  下人低着头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在她停下之后房中有几息的工夫安静无声。
  但这安静很快被打破,赵氏气红了眼,声音尖利地道:“这姓苏的贱妇!我定要去撕烂她的嘴!”
  可才迈出两步,就被人一把抓住了。
  赵氏看向拉着自己胳膊的康泉,气道:“怎么?你还真想帮那贱妇说话不成?”
  康泉面色发白,喃喃道:“我们上当了。”
  “什么?”
  “苏大小姐在河边不是钓鱼,她是在钓我们。”
  他说着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康淮。
  “那狐狸本就是苏大小姐的,四弟……是被故意引过去的。”
  今日跟着康淮去归元山的都是康家的附庸,这些人就算不敢站出来帮忙作证,也不会在情势不明的时候对康家落井下石。
  他们不敢得罪楚毅,也同样不敢得罪康家,自然也就不会主动说出康淮被苏锦瑶打了的事,更不会态度这么偏颇,言语间无不在踩着康家。
  何况康淮这才回府多久?就算真有人管不住嘴说了出来,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传开。
  除非……是有人故意为之。
  “当真是欺人太甚!”
  康士卓将手中茶盏狠狠撂到桌上。
  “他们这是逼我露面,定要在朝堂上当面与我对峙!”
  流言在外,康家若是避其锋芒,不予理睬,那就等于是承认康淮被一个女人打了,而且他们还不准备追究。
  寻常百姓不了解内情,或许真会当做是一桩风流韵事。但官宦之家只会认为康家这是怕了楚毅和苏锦瑶,不敢追究。
  无论是哪一种,对他们康家而言都是羞辱和打压。
  他们之前本想以不变应万变,但现在这条路显然行不通了。
  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从此颜面扫地,在京城再也抬不起头来,失去跟随着他们的那些附庸。
  要么到朝堂上和楚毅一争长短,论个是非黑白。
  前者已是死路一条,后者或可一搏。
  但……真的能搏出出路吗?
  康泉担忧地看着父亲,知道此时再想劝他隐忍已是不可能了。
  他只能切切叮嘱,让父亲明日言语上定要小心,切勿中了对方的激将法,说出什么不当之言。
  这件事只要他们仔细些,不落了不该落的把柄,还是能有转圜的余地的。
  只要父亲不上当,忍住一时激愤,只要……他能忍住。
  …………………………
  翌日,楚毅果然如自己所说那般,在朝堂上参了康士卓一本,理由就是康家四子对朝廷命官行凶。
  因为昨日的流言,许多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但大部分人都不在场,不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所以起初除了楚康二人,没什么其他人随意插嘴。
  楚煊坐在龙椅上,摆出一副和事佬的样子。
  “楚卿是不是记错了?光天化日之下,康四公子怎会对你拔刀呢?他就算真对你有所不满,应该……也不至于如此大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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