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今年17岁——我是宝的贝儿
时间:2021-05-19 09:50:21

  星嘉是江城最早放假的几所中学之一, 不管考得好不好,秦瑶单方面决定搞个小活动庆祝她的寒假正式开始!
  她相中的活动地点就在水镇露营区,国庆节时, 沈白他们没来得及去玩的那个。
  活动人员追求‘少而精’原则, 除了她和哥哥之外,锦鲤姐姐、超人爸爸, 还有活跃气氛一流的小舅舅。
  五人成团,十点出发!
  贺晓晓在电话里委婉拒绝,招架不住秦瑶卖惨:“实不相瞒,老秦带着新女友出国奢华游, 置亲女儿于不顾,我好恨啊!我也只是想感受一点点父爱!我有什么错?!错的是这个混蛋世界!”
  字句铿锵,充满对世间的怨愤。
  再不有所表示,我要黑化了!
  老贺在旁边听不下去了, 拿过手机, 一口答应下来。
  别难过,爸爸带你玩!
  遂, 再给于哲峰去电,确定出发时间, 挂线。
  放下手机,贺家父女眼对眼。
  贺晓晓就内涵:“喜新厌旧?”
  贺敬铭被亲闺女质问得心里发虚,梗着脖子嘴硬:“别瞎说!书包收拾好, 到露营区有得吃有得喝, 两个年级第一给你辅导功课,有什么不满意的?”
  贺晓晓刚张嘴,还没反驳出来呢,老贺继续道:“再让于哲峰给你画幅肖像画, 艺术大师早期作品,收藏价值爆表!”
  贺晓晓蓦地站起来,居高看着17岁的少年。
  这气势也爆表了。
  “你干什么?”老贺被闺女骇得身体往后仰了下,下意识移眸往主卧那边看。
  于霞女士凌晨2点下手术台,这会儿还在睡着,父女反目,恐怕不妥。
  贺晓晓苦笑了一声,回房间收拾书包,顺带模仿某位年级第一的面无表情脸,碎碎念:“我能干什么?我也只是想好好学习,期末考考个好成绩,我有什么错?错的是——”
  卧房门发出‘啪嗒’的轻声,阻断了后面的话。
  老贺:“……”
  总觉得女儿说的是:错的是我没原则的老父亲?
  *
  贺晓晓也不是真的闹别扭。
  单纯出于对考试没把握,这几天才想缩在家里突击一下。
  她对自己不上不下的成绩是很纠结的。
  在现在的水平线上努力一点儿,再加几分运气,考一所好的大学应该不成问题,要是稍有松懈,一落千丈也不无可能。
  老贺这种第一个17岁,在课堂上随便听听,作业再写一写,考试就能排年级前十的天赋型选手,根本无法理解她的苦恼。
  而贺晓晓也着实想不明白,我爸妈都是学霸,为什么我就没遗传到轻松学习的基因?
  不过这点儿烦躁在看到秦瑶带来的两只德牧后,稍微得到缓解。
  两岁的番茄和土豆是对精神气十足的同胞兄弟,看起来有点儿凶,只消你伸出手,它们就争先恐后的把下巴放在你的手心,希望你能给它挠个舒服。
  贺晓晓稀罕极了,坐在后排左拥右抱,动物治愈人心!
  秦瑶早有预谋,昨天陈瀚文就特地换了辆六人座的房车,逐一接上大家,载着两只狗子,十点整出发前往目的地。
  王妈妈一早准备好烧烤用的食材、饮料和主食,11点半抵达小镇,贺敬铭又领着孩子们去便利店买了些零食。
  12点过,来到森林公园旁边邻湖的露营区。
  搭帐篷,摆桌椅,用鹅卵石垒起小灶,捡干柴生一堆篝火煮汤,锡纸包起红薯和玉米,把它们埋在篝火边缘,下午刨出来就能吃。
  另起一堆炭火用来烧烤,支起四方形的铁丝网,肉类放中间,蔬菜放外边,老贺全程把控火候,适当撒点儿粗盐和黑胡椒,香味四溢。
  今天不算太冷,眼前的湖面上,还有身后的森林深处,雾气弥漫,天光柔和昏沉,自带慵懒效果。
  午饭后,于哲峰找好角度,打上半桶湖水,画架画板颜料画笔支棱起来,戴上耳机,开始写生。
  陈瀚文把炭火移到他旁边给他取暖,自己在不远处支起鱼竿,抱着装了现磨咖啡的保温壶,腿上搭一条毛毯,享受周末惬意的时光。
  秦瑶闹着要老贺带她去探险。
  贺敬铭对小女儿有求必应,放出两只狗子,资深老特手把手教你最实用的野外生存小技能。
  贺晓晓饱了犯困,不想动。
  房车里的小桌板和便利店用餐区设置相似,都是面朝窗外,非常好趴。
  刚舒舒服服的闭眼,沈白来到车上,往她旁边一坐,物理套题打开。
  她睁眼茫然望来,沈老师表情肃然,语色认真:“哪题不会?”
  贺晓晓愣了下,含糊地问:“几个意思?”
  “本来我也想去山里走走。”沈白用指尖敲了敲面前的卷子,“你爸让我给你一对一辅导。”
  贺晓晓把脸埋进臂弯里,小声嘀咕:“我爸让你来你就来,什么时候这么听他话了,说好的叛逆心呢……”
  沈白坐得端正,精神的挺直背脊,垂眼看着趴成一团进入冬眠期的锦鲤,似笑非笑地:“毕竟瑶瑶破坏了你的学习计划,我这不是尽力找补么。”
  完了又催她:“哪题?赶紧起来。”
  贺晓晓极不情愿的歪过头,盯着他点在试卷上的指尖,语气十分真诚:“实不相瞒啊沈白同学,我现在只想趴着,一花一世界,一趴一万年。”
  弃疗了。
  沈老师对光明正大偷懒的小贺同学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好陪她一起趴下了。
  两个人什么也不想,并排趴在简易桌上,涣散的目光看着窗外宽阔的湖光山色。
  风很轻,天是浅灰色。
  远处的山脉堆起层层叠叠的绿色,由浅入深,又从深变浅,映入眸中,化作模糊安逸的一片。
  偶尔山间某处响起不知名的鸟叫,有几声清脆悦耳,有几声又难听得堪比孙蓬的鬼吼鬼叫。
  新鲜的空气从半开的车门外缓慢的涌进来,钻进鼻息里,俏皮的逗弄着某个昏昏欲睡脑袋。
  贺晓晓在那一丝睡意中来回挣扎,忽然听身旁有个声音在问:“你爸,他是个怎样的人?”
  我爸?
  贺敬铭同志啊……
  贺晓晓醒然了些,把头转向沈白那边,发现他和自己一个‘趴姿’,俊朗的面庞是安静平和的,深棕色的眸子表层溢出几许少见的情绪。
  他在羡慕自己。
  几乎是察觉这一点的同时,贺晓晓心脏轻微的紧缩了一下。
  她没表现出来,大方分享:“我爸自然是好得没话说,至少从我记事起……到17岁以前吧。”
  17岁这几个月发生的一切,是有点儿幻灭的。
  沈白听出她话里的调侃,扬眉笑了笑:“先说说17岁以前。”
  人总是这样,因为自己没有,就想试着从拥有的人身上汲取获得,哪怕只是听她讲述。
  贺晓晓道:“17岁以前,他在我心里是个无所不能的英雄,虽然我们很少见面,但他一直是我的骄傲。小学每次作文写《我的爸爸》,我的那篇一定会被老师当范文在课上念,毕竟特种兵相当具有神秘色彩,老师难得一遇,班里的同学听得聚精会神,极大的满足我幼小的虚荣心。”
  后来写多了,也就失了兴趣。
  爸爸是特种兵又怎样呢?
  同学的爸爸是朝九晚五社畜,是小公司的老板,是菜市场卖菜的暴脾气大叔……却能在家长会的时候如期出现,在运动会上到场给孩子加油打气。
  她不行。
  她的爸爸指不定在哪儿执行着危险的任务。
  指不定哪天,人没了,下葬的时候棺木里只能放他的随身物件。
  从小到大,贺晓晓一直被灌输这些,直至她习以为常。
  “平时我们用视频联系,小学四年级到初三全靠老贺给我辅导作业,我在学习方面真的没天赋,不像我爸妈,生下来就是学霸。”她苦恼得皱起眉头。
  沈白身为‘不费力就能考很好’的学霸一员,确实不知道从哪个角度安慰她,只好问点别的:“有没有随军住过?”
  “有啊,不过活动范围仅限家属区,从没进过军事区,没近距离欣赏过贺副营长带兵练兵的英姿。”
  贺晓晓倒也不遗憾。
  因为长大后,她更渴望老贺归回家庭,节假日一家三口像其他无数个普通家庭那样到街上逛逛,吃顿饭,看一场电影,去家附近的公园玩上小半天……
  她也有她的不圆满。
  沈白松开双手,撑坐起来:“17岁以后呢?”
  贺晓晓表情变了,精神抖擞的坐起来,拍桌:“那可真是精彩至极!”
  17版的贺敬铭,中二病资深老玩家,比起第一个17岁有过之而无不及。
  晚上不睡觉,刷剧打游戏追连载小说,白天到了学校放肆睡,还要女儿给他带午饭。
  上课从来不听讲,考试回回拿第一。
  沈白全程参与,被完虐。
  “要不是瑶瑶误打误撞,我到死那天都不会想到,中学时代随便碾压我的人是返老还童的……”曾经,他是个信科学的人。
  “多亏我爸回到17岁,要不是这几个月的相处,我压根不了解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贺晓晓对贺家奇妙的遗传异变没那么抵触害怕了。
  沈白问:“你有没有想过,将来自己的第二个十七岁要怎么过?”
  “想过,但是无解。”贺晓晓摇着头,“讲个因果关系,首先我得先找个对象,然后结婚,再跟他生个孩子……”
  话到这里,忽然静默。
  贺晓晓脸上笑容逐渐凝固,半响,讪讪道:“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
  沈白望着她,跟平时那样没表情,眼神不明就里的有些胶着?
  “怎么了?”贺晓晓就是虎,越紧张的气氛,越要去刚正面。
  “没什么。”沈白表情一瞬松弛下来,笑着问她,“有没有想过考去哪里,将来做什么?”
  新的话题,似乎与之前聊的毫不相干?
  贺晓晓心里不解,思路跟着走了:“考哪里还不好说,不过我毕业后是有想法的,但是这个想法又稍微有点幼稚,目前只能算美好想象。”
  沈白给她开了一瓶益生菌优酸乳:“能说具体一点吗?”
  “也不是不能,但我说了你可别笑我。”谈起梦想,锦鲤心怀敬畏和期许,“就是开一家能帮助女性的公司,接受她们的委托,给她们提供帮助,比如接她们下夜班、搬家,陪她们出差……什么的。”
  沈白立刻指出关键:“怎么盈利?”
  需要帮助的女性,通常不会很有钱。
  那么她这个公司就和做慈善没差。
  “你玩过页游吗?或者手机上不知名的无脑小游戏。”贺晓晓说,“这些游戏本身不赚钱,靠给其他软件应用打广告实现盈利。我觉得真的要干的话,可以借用类似的模式,线下找大公司赞助。”
  那些大公司总不会差钱,对于能博得美名的慈善公益,自然是多多益善。
  沈白听着,脑子跟着运转:“很有想法,可以实际操作看看。”
  “你觉得有可行性?”贺晓晓大受鼓舞。
  沈白道:“这样的委托公司在国外是有的,甚至专门帮助她们逃离家/暴,国内好像还没看到报道。”
  所以答案是:可以做!
  贺晓晓笑得像一朵太阳花:“原先我只是有这个想法,不知道为什么,被你肯定之后,忽然很有干劲!”
  沈老板在商言商,存着私心问:“要是到那天,缺启动资金的话,可以来找我。”
  贺晓晓就摇头,移身凑近他一些,神神秘秘地:“我爷爷给我留了一大笔拆迁款,再不行就跟外公要点儿,他一盘棋局能挣不少钱呢!”
  国手于振中老先生,那可是江城名人,沈白很小的时候就听闻大名。
  说起来,贺晓晓虽然不像陈璐汪雨濛那样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但她家境是很好的。
  沈白跟她打趣:“海市乃至周边地区最有钱之一的人就在你面前,你真不想努力一下?”
  贺晓晓想半天,谨慎道:“还是不了,亏自己家里人的钱没有负罪感。”
  好的,终于说到重点了。
  沈白探听了她对将来的打算,跃跃欲试的想要参与:“那要是——”
  话到这里,从露营区公路入口那边远远的走来一个人。
  贺晓晓看着步伐急切的人影,脱口道:“怎么看着好像是靳洲叔叔?”
  *
  靳洲给贺敬铭带来一个令人难过的消息,还有一封信。
  这之后,今天愉快的露营活动便只能到此为止了。
 
 
第101章 再不走我就给沈白打电……
  下午四点多的光景,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靳洲在走前告诉贺晓晓,老队长一手带大的兵牺牲了。
  22岁的小伙子,任务不能说, 牺牲的时间地点也不能说, 为国捐躯,不会有新闻报道, 也没有家人悼念,是名孤儿。
  他最亲的人就是副营长,在出任务前,他给他留下了一封遗书。
  贺敬铭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消息, 而后就坐在湖边独自消化,手里拿着那封拆开的信,读完之后,长久的沉默着。
  来时点起的篝火无人管顾, 烧成了灰烬。
  秦瑶捡来一根粗枝蹲在旁边, 把埋在边缘的红薯、玉米刨出来,锡纸刚打开一半, 食物原始的香味立刻散发出来,扑得满脸都是。
  番茄土豆馋得直摇尾巴, 围着秦瑶团团转。
  她昂起头望着老贺的背影,想半天,还是决定别去打扰, 小心翼翼的剥了个软糯喷香的红薯, 分给馋得直流哈喇子的狗子们,再问站在身后的沈白:“哥哥你吃吗?”
  沈白也在看老贺,闻言轻轻摇头,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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