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采购送来些新鲜的鱼虾，都是江南那边送来了，奴才给娘娘做个醉虾，糖醋鱼……”
刘泉水在一旁念叨着菜名，主要是让程喜听着，回头在萧昭仪面前说说，也让主子记记他的好。
“程爷爷，来喝完鸡汤，上好的老山参熬了一夜呢。”
一旁的小太监给程喜搬了一个凳子，手脚麻利的舀了一碗鸡汤，笑着说道。
程喜也笑着接了过来，要不怎么说奴才们比主子都希望得宠呢，这就是差距啊。
得宠主子身边的奴才出来也有脸面，瞧这过来取个膳都是鸡汤伺候着，不得宠你陪笑脸去吧。
虽说有宫规在哪，可这伺候人里面的文章大着呢。
冬天上菜的顺序，菜品的好坏，都有着说法呢。
这些想法在程喜的心头过了一圈，滋滋的喝了口鸡汤，太监们都吃大锅饭，平时喝的汤跟刷锅水似的，哪有给主子的鸡汤好啊。
“那，赏你玩去吧。”
程喜喝完鸡汤，从荷包里掏出一颗珠子扔给一旁伺候的小太监。
“谢程爷爷赏！”
看到珠子，小太监顿时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那珠子不算大，就是最普通的珍珠。萧家有自己的珠场，这种品质的珍珠萧沁雅不是用来打磨成粉末保养身子，就是用来赏人的。
可对于跑腿的小太监来说，把就是几个月的月例，能不开心吗。
程喜喝完鸡汤，看到一旁炖着的燕窝粥。
“那是哪个宫的？”
小太监赶紧收好珍珠，顺着程喜的目光看了过去。
“啊，那是长喜宫玉贵人的，玉贵人有喜贤妃娘娘赏的燕窝，让御膳房每天炖好送去。”
程喜点点头，没有在说什么。
……
“主子，用膳了。”
萧沁雅靠在软榻上看书，听到青竹的话，合上手中的书籍。
青竹连忙上前扶着萧沁雅起身：“程喜拎回来一桌子鱼虾，奴婢瞧着是江南那边的做法。”
萧沁雅点点头，到桌前坐下。
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品，本来不饿的肚子也生了几分馋意。
程喜瞧着萧沁雅脸上闪过满意的神情，松了口气，把桌上的菜品一一记在心里。
“还是哪位刘总管做的？”萧沁雅夹了一块糖醋鱼，看着程喜问道。
程喜点点头：“御膳房总管刘泉水。”
“中秋节的赏赐，御膳房多一些。”
只要萧沁雅心里满意了，什么都好说。
青竹笑着点点头：“奴婢都记着呢。”
“我记得库房里有一坛花雕？”
萧沁雅问道。
萧沁雅不喜欢喝烈酒，青竹一下子没想起来，看向了青桔。
青桔仔细想了想，点点头：“是有一坛，三十年的好酒呢。”
“找出来给程喜，你不当差时和这位刘总管多走动走动。”
程喜连忙谢恩。
“奴才记下了。”
“还有一个事儿，奴才方才在御膳房看到的。”
萧沁雅抬眸看了程喜一眼：“有话就说。”
程喜缩缩脖赶忙开口：“奴才见御膳房正在炖燕窝，就问了一嘴，说是贤妃娘娘赏给玉贵人的，每天都要炖好送去，给玉贵人和腹中皇嗣养身体的。”
萧沁雅夹菜的筷子一顿，随即点点头。
直到用完了晚膳，也没有在问这件事。
第54章 推一把
晚间, 萧沁雅沐浴后，坐在梳妆镜前，由青竹梳头。
萧沁雅眼眸扫过梳妆台, 随手拿起桌上的胭脂盒。
“内务府送来的胭脂呢？”
萧沁雅抬眸问道。
“在这儿。”
青竹连忙从一旁的柜子里把之前内务府送来, 被参了朱砂和麝香的问题胭脂取出来。
萧沁雅接过，打开胭脂盒，里面的胭脂被用了大半。
“奴婢按照主子的吩咐，每天都会用手帕取一些, 如今已经用完了两盒了, 盒子都收好呢。”青竹解释道。
这是萧沁雅安排的，让青竹每天都用手帕从胭脂盒里取一些胭脂，为的是不打草惊蛇, 让幕后之人认为她不知胭脂有问题, 日日用着。
“内务府还是每月送来吗？”萧沁雅点点头。
“是的, 跟着每月的份例一起送来, 但只有咱们这份胭脂被参了东西。”
萧沁雅垂眸打开胭脂盒，用手指指腹沾了一些。
“主子！”
青竹一见, 连忙阻止。
这些个脏东西, 主子碰它做甚！
萧沁雅摇摇头, 捻了捻手上的胭脂。
“这两盒胭脂, 你能看出不同吗？”
萧沁雅看着青竹问道。
青竹疑惑的眨眨眼，低头看着萧沁雅手心上并排放着的两盒胭脂。
摇摇头：“看外表并不能。”
萧沁雅点点头，胭脂一事她一直没有张扬，唯一做的就是确定一下, 宫中都谁哪里被送去了有问题的胭脂。
可惜到现在她只在贤妃哪里见到了同样的胭脂，同时也确定了这事儿与贤妃无关。
当然萧沁雅不会因为贤妃宫里出现了和这一样被参了麝香和朱砂的胭脂，就直接排除了心底对贤妃的怀疑。
排除掉贤妃嫌疑最重要的一点在于有孕的玉贵人身上，想来她那日暗示贤妃可以抱养玉贵人腹中孩子的话她是真的听进心中了。
果然从那开始，贤妃对玉贵人这胎多上了几分心。像今日程喜说的燕窝补品，还有赏赐也给了不少。其中就有这种胭脂。
萧沁雅没有出言阻止贤妃送胭脂，甚至在某些方面来说，她在推波助澜，将这胭脂送到玉贵人身边。
确实，萧沁雅确有借玉贵人，将这胭脂一事布之于公。可惜也不知道是这胭脂中的麝香朱砂含量太低，还是玉贵人并没有如何用这胭脂，到现在快八个月了，也没传出来任何消息。
“今天请安的时候，玉贵人唇上涂了胭脂？”萧沁雅眼眸低垂，问道。
青竹仔细回忆了一番，点点头：“涂了，听说玉贵人月份越发大了，晚上睡觉也总有不安稳，气色不好，所以会特意涂些胭脂遮盖遮盖。”
萧沁雅点点头：“那你可知她唇上涂的胭脂，就是这个。”
“这里可是有麝香啊！”
青竹顿时一惊。
“她身子不过，用了至少几日也没有出问题，可再继续用下去，到生产那日，麝香朱砂之毒在身体内越积越深……”
“那岂不是会一尸两命！”
青竹压着嗓子说道。
萧沁雅点点头。
她本是想让玉贵人用了胭脂之后，出现腹痛现象，借机闹大此事。而那些胭脂的份量并不会让她小产，想到这儿，萧沁雅越发觉得十八年平静的日子让自己变得善心多了，原本的她一定会直接让玉贵人小产，这样事情布之于众后的效果才是最好的。
萧沁雅合上胭脂盒，看着铜镜中的倩影，果然她还是心善的，怕是满后宫也没有她这样心善的宠妃了。
可惜，事事不如人心啊。
“那是不是要提醒玉贵人或是贤……”
青竹的话在触及萧沁雅阴沉的眼神时，没了声音。
“记着，这宫里没有永远的朋友。”
萧沁雅收回眼神，淡淡的说道。
“诺，奴婢明白了。”青竹赶忙点头。
萧沁雅没在看青竹，拿起胭脂盒在眼前转了转，这件事，还是得继续进行呢……
……
近来宫中为了准备中秋佳节，内务府需要大量才买物资。为了避免惊扰道宫中各位主子，遂把靠近御花园的的那扇宫门打开了，内务府出宫采买送物资入宫都要走这个门。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为了你们这身皮子也给我认真些，这是皇后娘娘特意为中秋佳节挑选的一匹黄菊，弄坏了一盆仔细你们的小命！”
一个年近四十多岁，面白无须的红衣太监，伸着手指，教训着下头搬运花盆的小太监。
“金公公您就放心吧！”
想来是这位金公公脾气并不算坏，被教训的小太监还有敢开玩笑的。
金公公本命金安，原本生于农耕之家，那年隆阳大水，金安所在的村子一夜之间都被大水毁掉，幸得当时一位去隆阳查看商铺的老爷所救。后来金安为了养活家人，自愿卖身入宫为奴。
金公公听到小太监的话，斜眼看了一眼。
等花盆都搬完之后，金公公挥退了其他人，自己一个人上前检查花盆。蹲下身，从一盆开的争艳的黄菊中 ，好似取出了什么，迅速揣进怀中。
当天下午，昭纯宫被送来了两盆山茶。
萧昭仪喜欢当季鲜花，御花园日日都会送来鲜花，和培养的极好的各色鲜花盆景。
“主子，御花园管事今日送来两盆山茶开的极好。”青竹让人抱着两盆山茶进来说道。
萧沁雅手里拿着书，歪在软榻上，闻言，慢悠悠的放下手里的诗选，眼神看向那两盆山茶。
“摆在那边吧。”
萧沁雅随手指了指。
青竹等那两个小宫女把山茶花摆好后，就让她们二人下去了。
“主子，这是金公公送来的东西。”
青竹低声道。
萧沁雅入宫前，萧冀曾经说过他当年救过一人，后来那人入了宫，在御花园当差，此人就是这位金公公。
萧沁雅初入宫之际，并没有第一世界联系这位金公公。面上有忠毅候府给她安排的人，就足够了。金公公这边儿，萧沁雅还是在多次试探过心性后，才联系的。毕竟天长日久的，即便他的亲人在萧氏，可谁又能保证他如今心中的想法呢。
萧沁雅并没有接过青竹手里的荷包，看了一眼后。
“交给程喜，让他去御膳房的时候，趁机放入玉贵人的燕窝里。”
青竹绷紧神情，重重的点点头。
“不要想太多，你是在帮她。”
萧沁雅看出了青竹的紧绷，抬手放在青竹的肩膀上，慢慢的说道。
青竹顿时有些疑惑没有明白萧沁雅的意思。
“那胭脂她若用到生产之际，别说腹中孩子就是母体恐怕都难以保存，眼下我在添一把火，是为保她母子平安。”
可若不能母子平安呢？
这一点萧沁雅心里就重来没有想过。
青竹似乎是明白的也似乎是不明白的。
萧沁雅想了想，直接拉着青竹起身。
“深宫险恶，我们想要好好的活着，一切都需得万分小心，你若不愿意做这些事，等过两年，我便寻个儿由头送你出宫。”
扑通一声，还不等萧沁雅说完话，青竹直接跪了下来。
“小姐，别不要奴婢，奴婢的命是小姐给的，奴婢这一辈子除了伺候小姐别我他想。奴婢方才并不是质疑小姐，只是怕万一……会牵连小姐。”
青竹满眼慌乱，对萧沁雅的称呼也变成了昔日闺阁时的叫法。
萧沁雅笑着拿起帕子，给青竹擦了擦眼泪。
“傻丫头，说什么呢！你离不开我，我又何尝离得开你呢。”
青竹借着萧沁雅的搀扶起身。
萧沁雅眼眸闪了闪，看着青竹露出一个笑容。
今日青竹的表现让她很满意，夕日在博陵时，所谓的宅斗不过是小儿女之间的打打闹闹，像是爹爹在外面得了什么好东西，给了她，萧沁媃生气哭着喊着偏心罢了。至于她娘王氏的手段，萧沁雅也从来没放在眼里的。青竹跟着她一起长大，忠心自然不用多说，可眼力手段却远不如在宫里长大的青桔。
今日这是若是交给青桔，青桔非但不会有迟疑，还会劝说她多下狠心，加大药量直接让纯贵人小产，或是……这样等到事发后，才会闹得更大。
可惜，青竹看着精明，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丫头了。
不过萧沁雅到也不在意，手下还是自己慢慢培养的好。也省得的那日，一个不小心被反咬一口鲜血淋漓，吃亏栽跟头，萧沁雅是绝不愿意的。
……
至于程喜那就丝毫没有顾虑了，太监不比宫女，多一份退路，安安静静的熬着年纪，等那日主子开恩，也能出宫嫁人，安稳度过余生。太监，不得脸的太监，手里又没有银子，出了宫就是一个凄惨终老的下场。
所以啊，这太监比之宫女多一份狠劲儿。
程喜接过青竹给他的东西，连问是什么都不问。
直接磕头发誓，一定会完成好主子的任务。
捏了捏怀中的纸包，程喜心中没有一分忐忑，全是激动的心情。
主子把这份差事交给他，只要他做成了，今后即便昭纯宫的总管之位不是他的，他也会是主子的心腹。
第55章 生产
程喜总来御膳房, 因为萧沁雅总喜欢点膳，他不能像其他宫去膳的奴才，到了就能走。
程喜拿着一盘桂花糕, 做在一旁吃着。
眼神扫过一旁炖着燕窝的砂锅, 可惜那砂锅前守着一个小太监，寸步不离，根本没有一丝让程喜动手的机会。
不过程喜也不急，主子交代了, 药粉最好不要下在锅里, 出了事儿第一时间检查的一定是纯贵人日常入口的东西。
御膳房做的饭菜，每天都会有留档，一旦出了什么问题, 都会交由太医检查。
最好的办法时, 下在碗里。
宫里盛燕窝的小碗, 是个只有女孩巴掌大的白瓷碗, 几口就喝的干干净净了，残留不了什么东西。
程喜一边吃着桂花糕, 一边似有似无的盯着炖燕窝的小太监。
果然让他等到了机会, 小太监把燕窝盛到碗里, 转身去拿食盒。
程喜装作无意的起身, 四处溜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