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喜今夜并未值夜，可也没回去休息，按照萧沁雅的吩咐等在后门处。
果然天刚刚黑了没一会儿，就响起了敲门声。
程喜无声的笑了笑，主子果然料事如神。
猜测今夜如果玉贵人出事，贤妃一定会派人过来传话，同时也会背着人，不声张，最重要是不能让皇后提前得知生产消息。
程喜走过去把后门打开，惊讶的开口。
“宝鸢姑娘？”
“程喜，奴婢求见萧昭仪。”
萧沁雅的盛宠在后宫有目皆知，所以即便宝鸢是贤妃身边的一等大宫女，在昭纯宫也不敢放肆。
“主子入睡了。”
“哎呀，出事儿玉贵人要生了，快去禀告萧昭仪一声，我们主子请昭仪娘娘过去。”
宝鸢有些急。
程喜闻言眼眸闪了闪，隐在月色中，并没有引人注意。
“跟我过来。”
……
“青竹姐姐，主子可睡了，玉贵人要生了，贤妃娘娘身边的宝鸢姐姐过来，说贤妃娘娘想请主子过去。”
青竹闻言瞧了一眼宝鸢。
宝鸢也不敢拿乔，认真的给青竹福了福身子：“还请青竹姐姐帮忙通传一声。”
青竹见此点点头。
“你随我过来。”
萧沁雅并没有安寝，着了一身紫色的寝衣，一头墨发用同色的发带在脑后微微束起，手中正把玩着一方白玉雕刻而成的玉娃娃。
宝鸢一进来直接跪下磕了个头：“昭仪娘娘，玉贵人要生了，情况不大妙，主子此时慌乱不已，求娘娘过去坐镇。”
宝鸢知道萧昭仪的性格骄傲，自入宫后又得皇上盛宠，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所以这时候她也不敢编瞎话，随性直接说了，请求。
“怎么回事？”
萧沁雅把玩着白玉把件的手顿了一下问道。
“奴婢也不清楚，听说是玉贵人晚间突然腹痛，没过多久人就晕了过去，她身边伺候的人吓坏了赶忙禀告了我们主子，主子过去看了后，被吓坏了，只能请娘娘过去坐镇。”宝鸢现在基本就是有问必答。
青竹眼眸闪过一丝深意，和萧沁雅对视一眼。
“可有禀告皇后娘娘？”
宝鸢摇摇头：“并无，主子有心抱养玉贵人腹中皇嗣，此时如果禀告了皇后娘娘，那……”
不怪宝鸢什么话都说，要怪只能怪贤妃智商不够 ，更或是萧沁雅太会做戏，让她相信了所谓的“姐妹情深”。
萧沁雅见状点点头：“那本宫就过去看看。”
青竹忙上前扶萧沁雅起身。
宝鸢赶紧点头：“奴婢在这里跪谢娘娘了。”
“奴婢给您梳头？”
青竹帮着萧沁雅传上外衫说道。
萧沁雅摇摇头：“事情紧迫不用了。”
“那也要把披风披上，外头起风了。”
宝鸢见此，心中十分感激着。
很快萧沁雅穿好了外衫。
“走吧，对了库房里那只老山参带上。”
青竹闻言眼眸闪过不愿意，那支老山参有近百年的年份，是老爷特地寻来给主子补身子的，哪能随随便便给一个外人，即便这外人如今的模样和她们也有几份关系……青竹还是不愿意，她可没忘了，刚入宫时玉贵人对主子阴阳怪气的模样。
萧沁雅瞪了青竹一眼，青竹这才不甘不愿的让青梨把那支老山参取来带上。
事情很顺利，顺利到出乎萧沁雅的想象。事到如今，玉贵人和她腹中的孩子是生是死，与大局已无干系，所以萧沁雅也愿意做个顺手人情。
……
昭纯宫和长喜宫离得不算远，很快萧沁雅一行人就到了长喜宫。
贤妃派人守在宫门口，一见到萧沁雅连忙请了个安，带着她们去了玉贵人所在的东侧殿。
“妹妹你可算是来了！”
贤妃顿时很急也有些害怕，双手冰凉，一见萧沁雅像是有了依靠一样，快步上前拉着萧沁雅的手说道。
萧沁雅抬手拍了拍贤妃的手：“姐姐不要着急，玉贵人现在怎么样了？”
贤妃赶忙点点头，看向了一旁的太医。
太医姓林，林太医闻言忙跪下：“回昭仪娘娘的话，玉贵人的身体似乎被含量之物所侵，腹部抽痛已有小产之状……”
“怎么回事？你们这群狗奴才是怎么照顾皇嗣的！”贤妃听了林太医的话，瞬间便怒了。
“贤妃娘娘饶命！”
哗啦，随着贤妃的暴怒，本就慌乱的东侧殿又跪下了一群人，显得更加杂乱了。
萧沁雅皱皱眉。
“现在不是追究奴才们责任的时候，玉贵人和腹中皇嗣平安才是要紧。”萧沁雅看着贤妃道。
“妹妹说的是！”
贤妃忙点点头。
“林太医那该怎么办，皇嗣可能够平安？”贤妃最关心的还是玉贵人腹中的皇嗣。
她虽然做不出杀母留子的事情，但若玉贵人自己熬不过生产，去了。小皇子小公主没了生母，她抱养起来会更加容易。这样的孩子也会跟她更加亲近。
林太医点点头：“胎是保不住了，微臣已经开了催产药，一会儿就给玉贵人喂下，幸好皇嗣已经七个多月，娘娘放心定能平安生产。”
萧沁雅抬眸看了眼帘接生嬷嬷和宫女围着玉贵人杂乱的景象，慢慢收回了目光。
“本宫带了一支百年山参过来，林太医看看能不能用上？”萧沁雅说着，看了青竹一眼。
林太医闻言双眼一亮，青竹虽然不舍得，但面上到没有表现出一分。
打开装着山参的木盒。
林太医点点头：“快，把山参切了，先放一块到贵人嘴里，在把参汤熬上。”
“回昭仪娘娘的话，正用得上，玉贵人身子虚弱，微臣担忧生产疲惫玉贵人会没了力气，有这株山参在，微臣敢保证贵人和皇嗣都会平平安安的。”林太医保证道。
第57章 闹大
萧沁雅闻言点点头：“用得上便好。”
得到了林太医保证, 屋子里的众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的。
玉贵人身边的宫女问心，连忙切了一块参片，放到玉贵人嘴里, 让她喊着。
用手帕包好剩下的人参下去熬参汤。
“林太医, 催产药熬好了。”
宫人端着一碗黑漆漆散发着不知名味道的汤药进来。
萧沁雅后退一步，拾起手帕放到鼻下。
青竹见萧沁雅讨厌那汤药的味道，小步上前一步，隔开了那端着汤药的宫人。
林太医靠近药碗, 嗅了一下。
点点头：“娘娘, 玉贵人昏迷不醒，微臣一会儿会给贵人施针，这份催产汤药比正常的加了一倍的药性, 待玉贵人清醒后付下汤药, 宫口便会打开。”
贤妃闻着催产药也嫌恶的不得了, 拿着手帕堵着鼻子胡乱的点点头。
“赶紧去吧, 一定要保住皇嗣平安。”
“是！”
林太医点点头，进了里间, 和接生嬷嬷了解了玉贵人现在的情形, 林太医便开始施针。
针袋子一打开, 一排粗细不同的银针摆放的整整齐齐, 细的如牛毛，粗的仿若女子平日里做刺绣所用的锥子。
林太医先挑选了一根正常粗细的银针，玉贵人的手隔着帘子被放了出来。
林太医也不在迟疑，指尖、虎口……十指连心, 扎到第三针时，萧沁雅她们在外间就听到了里面接生嬷嬷惊喜的叫声。
“贵人醒了！”
“贵人醒了！”
玉贵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四周的的接生嬷嬷。
“主子快把催产药喝了。”
锦心一直没离开，和接生嬷嬷伺候在玉贵人身边。
贤妃想要的是玉贵人的孩子，没想要她的命，所以也没撵走锦心。
口中的苦涩和腹部的疼痛，让玉贵人迅速明白了自己眼下的情形。
加上说话的是锦心，她信任的人，所以玉贵人也不迟疑，张嘴开始喝药。
“宫口开了……”
……
玉贵人醒了，接生的事情有接生姥姥忙乎，林太医一个男人不好在待下去，而且外间还有贤妃等着回话呢。
“贵人醒了，接生嬷嬷们已经开始为贵人接生，两位娘娘放心，皇嗣一定会平平安安降生。”
贤妃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宝鸯扶着贤妃，衣袖下的手拉了拉贤妃。
贤妃迷茫的看了眼宝鸯。
宝鸯无奈，只能用眼神示意贤妃，一旁的萧昭仪。
贤妃这才反应过来。
“妹妹今日之事多谢你了，要是没有你姐姐这笨脑子，只怕玉贵人母子……”
萧沁雅笑着拉着贤妃的手，没让她把话说完。
“姐姐这时候第一时间想到妹妹，是对妹妹的信任，你我姐妹之间情谊不假，又何必说这些客套话，难不成姐姐不把我当妹妹看？”
“那怎会！那怎会！”
贤妃赶忙摇头。
萧沁雅抿唇笑了笑，桃花眼越发潋滟朦胧间似乎隔了一层薄雾，虽然美却让人看不清看不透。
萧沁雅不想跟贤妃纠扯这些没用的事情。
“不过我有一事不明？”
“妹妹请说。”贤妃松了口气，点点头。
萧沁雅垂下眼眸，潋滟的美眸闪过一丝深意，在抬眸时眼眸中只剩下担忧和疑惑，看了眼正在接生的里间：“玉贵人不是一直身子不错吗，我记得太医说过产期应该在下个月，怎么突然就腹痛要生了呢？”
贤妃点头，最开始她就疑惑这一点，可过来后玉贵人的情况实在凶险，她光担心皇嗣和她自己会不会被牵连进去了，倒是将这事儿忘了。
眼眸一转，贤妃转头吩咐下去：“将东侧殿贴身伺候的奴才都给本宫叫来，一个都不能少！”
萧沁雅见此，美眸潋滟，在这昏暗的宫室中仿若一道流光闪现。
有一句话，不管在自然界还是人间都是通行的，越是美丽的东西越危险。就像前世边潇潇曾经气急败坏的指着她，说她就是一支曼陀罗花，生来就是带有诅咒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
却忘记了，曼陀罗全身带有毒，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觊觎她美丽的人才会中毒。对于边潇潇的话，萧沁雅从不放在心上，即便是最后输了失了性命下场凄惨，萧沁雅也没低过一次头。
她就是一个被生母遗弃，生父不详的人。这一点，萧沁雅从来没有在心里否认过，每一次碰触这些记忆，都是在鞭挞她自己，想要什么一定要亲手夺过来，没人能在抢走属于她的东西。
……
前世的记忆在脑中闪现，萧沁雅眼眸微沉，压下这些无用的回忆。美眸转动，她绝不会在失败第二次，也决不允许。
“主子，所有人吗，锦心在里间伺候着呢。”
贤妃下令，宝鸯迟疑的问道。
贤妃撇了眼里间的产房，玉贵人一声高过一声疼痛喊叫，让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除了锦心，玉贵人身边伺候的，全部到外面跪着去。”
“诺！”
宝鸢躬身道。
贤妃是长喜宫当之无愧的主位娘娘，宝鸯带着太监和粗使婆子，很快便将玉贵人身边伺候的奴才全都抓到了院子里。
呼呼啦啦跪了一院子。
随后宝鸯进来请安。
“主子，昭仪娘娘，玉贵人身边伺候的共有八人，加上贵人有孕后按照规矩拨过来伺候的奴才，除了锦心，一共十九人都在外间跪着呢，等候发问。”
贤妃点点头，看向萧沁雅：“妹妹也跟姐姐一起去看看吧。”
萧沁雅自无不可，贤妃竟然如此信任她，如此甚好。
萧沁雅和青竹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搭着青竹的手，萧沁雅唇角含了一抹笑容，跟着贤妃出了东侧殿。
冷冽的秋风带来丝丝寒意，倒也吹散了产房里浓郁的血气。
东侧殿外间小院子里满是人，四角回廊下站着举着宫灯的奴才，那是贤妃的人。
院子中央乌泱泱跪着的是好几个人，打头的是方才见过的问心，和锦心一样，是玉贵人身边的心腹宫女。
宝鸯让人搬过来两把椅子，青竹扶着萧沁雅坐下。
贤妃开始审问众人。
“都给本宫老实交代，玉贵人为何突然腹痛晕厥，有一丝隐瞒？仔细你们的小命，本宫平生最见不得背主之人！”
贤妃恨声说道。她的样貌本就偏明艳，和萧沁雅是同一类美人，明艳动人人间富贵花。不过说是如此，二人又有很多不同，不同于萧沁雅五官精致，水眸潋滟。贤妃五官有些粗犷，简单点说就是有些女生男相，加之平时喜欢舞刀弄枪，性格急躁，发起火来威慑力惊人。
话语一出，跪在地上的众人，身子瑟缩一下，赶忙开始磕头求饶。
一时间现场乱糟糟一片，除了磕头和求饶的声音再无其他。
青竹眼眸中闪过一丝鄙夷，贤妃娘娘的手段怕是还不如家中的大夫人。身子让萧沁雅身边站了站，秋日的夜晚风气大，在吹到了主子，回头受了寒气，又该受罪了。
萧沁雅坐在一旁，并没有插话。
这事儿，还是要贤妃自己发现，如果不能发现，萧沁雅垂下眼眸，那她就在帮她一次。
……
不管底下的奴才是不是真有问题，贤妃这样干巴巴的问话，自然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担惊受怕了一下午，贤妃此刻肚子里正憋着一窝火呢。
见这些奴才如此，更是越发生气。
“好好好！不说是吧，本宫就看看到底是你们的嘴硬，还是身子骨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