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开口,就被突然过来跪下的贤妃打断了。
皇后见是贤妃,也没有一开始对其的不满了。
贤妃既然已经被太医断定不能在有孕了,对她而言也就不再是威胁了。毕竟皇上正直盛年,宫中子嗣不丰,如何皇后也不可能是一个无法生育的女人。
“你这是?”
毕竟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商祐祁看着贤妃红肿的双眼,心中也生了几分怜惜,问话的声音也难得柔和了起来。
“求皇上答应臣妾一个愿望。”
说完,贤妃结结实实叩了一个头。
“妹妹这是做什么,你的委屈本宫和皇上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皇后以为贤妃是求皇上严惩幕后之人,话音同样很是柔和,伸手想拉贤妃起身。
可惜贤妃并没有接受皇后的好意,一把甩开皇后想拉自己起身的手。
贤妃虽然一贯行事张扬,可那是她天生性子急,打小喜欢舞刀弄枪,遇事用拳头说话才不喜动脑的。可这不代表贤妃就真的是个蠢人,尤其涉及自身利益时。
林太医的话贤妃听懂了,她和萧昭仪同样用了含有麝香的胭脂,萧昭仪没事,而她却不能够再生育了。萧昭仪才半年,而她……闭上眼睛咽下泪水,这样的胭脂她在潜邸王府时就开始用了……她确定不了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但想也知皇后的嫌疑很大!
商祐祁叹息一声,亲手拉贤妃起身。
“说吧,求朕什么事?”
“求皇上把小皇子记在臣妾名下,臣妾这辈子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求皇上成全臣妾吧!”
说道此处,悲伤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此言一出,大殿内的众人面上闪过惊讶之色。
不过反应过来后,也就明白了。
怪不得贤妃如此在乎玉贵人这胎,原来是早就起了抱养之心。
第61章 牵扯
不过, 贤妃到底是何时起的抱养皇子之心?
这一点倒是很让人捉摸不透。
皇后听到贤妃的话,眼眸瞬间闪过一丝危险。
贤妃的心,只怕早就大了。
若是萧沁雅听到皇后的话, 只怕会想笑, 她在贤妃身上废了多大一番功夫啊,才慢慢挑起了贤妃的野心,要是不成萧沁雅得多恼心呢。
商祐祁听到贤妃的话,面色微变。
半响叹息一声:“晋玉贵人为玉嫔, 二皇子今后交由贤妃抚育。”
“皇上……”
皇后一脸不可置信, 不相信皇上就轻易的答应了贤妃。
教养皇子本就是皇后的职权,大皇子就不说了,那时候初登基, 一切都需要从头缕清。当年太后欺负她初掌宫权, 处处为难。有借大皇子生母惠妃产后血崩之事, 拿皇长子威胁皇后。
可惜皇后明白, 养育皇长子虽然重要,却没有彻底掌控宫权重要, 太后拿抚育皇长子压她, 皇后直接来了一招釜底抽薪。直接对皇上上奏, 以自己初掌宫权宫务繁忙, 怕不能照顾好大皇子为由,皇长子身份贵胄,请太后教养。
很多人都不知太后养大皇子其中还有这么多的明争暗斗。
太后拿抚育皇长子威胁皇后,是为了自己的权力, 不甘心退居幕后,更是为了德妃,或者说是为了王家出一个皇后。可惜,太后这个婆婆没能都得过皇后这个儿媳,皇后明白那个更重要,釜底抽薪自己上折请太后抚育皇长子,趁机一举拿下宫权。
但这番斗争之中,皇后也并非真的胜利了。
皇家自古以来亲情淡薄,太后与皇上又非亲生母子。观太后举动便可知她是个贪重权欲的女人,而商祐祁又非软弱帝王,母子之间那点单薄的亲缘,又能剩下多少呢?
若是太后老年寂寞,商祐祁也愿意做个孝子,让太后养个公主皇子,也算是给太后,给王家一份恩典。
可这个皇子决不能是皇长子,自古立太子,便是立嫡立贤立长。皇长子天生就拥有一份政治优势。
商祐祁明显是不愿意王家在出一个皇后,又怎么愿意将皇长子交由太后抚育。
可惜,皇上的心思,皇后没有看透,上奏折直接断了皇上的后路。或许皇后不是没有看透,只是权衡之间,做了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罢了。
皇后上折子拒绝养育大皇子,大皇子生母又不在,其他宫妃位份不够。商祐祁被逼着,咬着牙将大皇子送到了长乐宫。
心中也断了皇长子继承大统的可能。
商祐祁是个强硬的人,如此被逼,怎能愿意?皇后和太后之间的明争暗斗他同样清楚,自此以后,皇上与皇后的关系才变成了今日。
甚至一度,皇上以此为乐,德妃敢对后位如此明目张胆的觊觎,很难说其中没有皇上的手笔。
……
皇后脸色都青了,若是皇上晋玉贵人位份,让她自己养小皇子到罢了。生母养育皇嗣只是应该,可如今越过她去,将皇子交给贤妃,这岂不是明晃晃的打她得脸。
“皇后对朕的决定有意见?”
商祐祁冷淡的看着皇后问道。
当对上皇上冷冷清清不带意思温度的眼睛时,皇后心一滞,霎时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臣妾……不敢……”
皇后强忍心中喷涌的愤怒与屈辱,低着头回话道 。
商祐祁看着皇后如此模样,冷哼一声,到也不在意。
曾经那点夫妻情分,早就耗磨干净了。
不废后并非是对皇后还有感情,不过是因为合适罢了,一个即无子嗣有无家势的皇后才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转眸想到胭脂一事,商祐祁眸色一冷,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有如此心思。
……
贤妃审查一事就这个虎头蛇尾的过去了,玉贵人平安诞下了二皇子,还晋了玉嫔,贤妃也成功抱养到了小皇子,胭脂一事曝光于世。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的,反正萧沁雅很开心。
回到昭纯宫,刘贵人和黄答应都站在了宫门口,等候萧沁雅。
“你们怎么在这儿?”
萧沁雅搭着青竹的手下了轿撵。
“嫔妾见姐姐长久不回来,心中担忧,去了长喜宫可不得入内,只好在这等等姐姐。”
黄答应看着萧沁雅,一张小脸冻的都有些发紫了。如今的天气,只怕在门外占了一两个时辰之久。
萧沁雅瞧了眼一旁的刘贵人,刘贵人被萧沁雅这么一看,第一反应往后全退了一步,恨不得藏起来。
不怪她反应大,萧沁雅虽然只罚过她绣经书,但昭纯宫可是萧沁雅的天下,何须她亲自吩咐,只需表露出对刘贵人一丝的不满,下面伺候的奴才就够刘贵人受的了。
刘贵人从来不知,原来世上竟然有这么多让人有苦说不出的整人手段。
不过短短半月,刘贵人就彻底屈服了。
往日定是她猪油蒙了心,才想着要在昭纯宫和萧昭仪争宠。
今日云枝一过来跟她说,黄答应跑到门口等萧昭仪,刘贵人赶忙放手里正在绣的佛经,跑了出来。
不就是显示忠心吗,在家时她没少去祖母院子里显示孝心,她就不信了,往日是她想偏了,让黄答应这个乡野之地出来的野丫头占了先锋,现在她想通了,只要她好好表现。让萧昭仪看到她的有点,她就不信了,她唐唐御史家的嫡女,还不如一个小门小户了?
可当刘贵人对上萧沁雅那双似笑非笑的美眸,一肚子恭维的话,顿时说不出了。
萧沁雅倒是没怎么在意刘贵人,看了一眼后便收回了视线。
“你们的心本宫知晓了,夜深天凉也都回去早些歇息吧。”
萧沁雅说完,直接走了进去。
刘贵人黄答应连忙行礼,起身后刘贵人瞪了一眼黄答应,搭着云枝的手,扭头就走。
“姐姐平安回来了,我们也回去吧。”黄答应显然并不在意刘贵人的挑衅。
……
留在宫里的青橙青梨,早就准备好了热水汤浴,萧沁雅一回来便能第一个舒服的热水澡。
洗完澡,萧沁雅披着睡袍出来。任由宫女为她按摩肌肤,擦拭头发。
青竹看着都差不对了,摆手让众人退下。
等所有人都走了出去。
青竹才开口道:“主子,奴婢有一事不明白?”
“什么事?”萧沁雅靠在软榻上。
青竹也不绕圈子,从她伺候主子那日,主子便和她说了,遇到不懂得记在心里,自己琢磨,捉摸不透了就来问她,不要张扬也不要自己瞎做决定。
这句话青竹一直记在心上,生怕自己那件事相差了,误了主子的大事。
“主子,您为何要保住玉贵人……玉嫔的性命?”
这是青竹一直没想通的,饶了这么大一圈子,一是为了贤妃抱养皇子,挑拨其与皇后关系;二是了曝光胭脂一事。玉嫔的生死与这两件事并无太大关系啊?
萧沁雅勾了勾唇角:“留她一命,是为了日后?”
“啊?”
青竹摇摇头。
“你看今日,贤妃在确定今后不能生育了,求皇上让她那孩子,皇上虽然答应了,却同样晋了玉嫔的位份,你说是为了什么?”
青竹闻言,细细思考了起来。
宫中纷争青竹一时间不能懂得,但她从小是在萧府长大的,见识了不少博陵一些大家族后宅女眷的明争暗斗。
想了半天,青竹眼睛一亮。
萧沁雅满意的笑了笑:“生母和养母同在,最重要的是皇上没有更改二皇子玉碟,也就意味着在宗室玉碟上,二皇子的亲生母亲依然是玉嫔。”
玉嫔的命,萧沁雅一早就是决定要留下的。最开始怕玉贵人一死,贤妃争不过皇后,萧沁雅可不想白白为皇后平添助力。最重要的是,等胭脂一事露出,凭玉贵人的心性,又险些丧命,恢复好了以后难保不会怨恨贤妃,毕竟这一件祸事,明面上她是受贤妃牵连的。如果没有萧沁雅也不在意,留着玉嫔的命早晚有用。玉嫔活着一日,贤妃想要彻底把二皇子变成自己的孩子,就绝无可能。
她未来总会有孩子的,若她的孩子想要皇位,萧沁雅定会帮她的孩子少清一切障碍。留着玉嫔,就是在贤妃心中扎进一根刺,或许现在不显,未来总有一天能够用上的。
青竹也想明白了。
“可是我们还是不知道是谁在胭脂里添了麝香,想害咱们?”青竹有些苦恼。
萧沁雅眼眸微沉,她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不急,皇上让张启麟追查此事,几日就会有结果了。”
萧沁雅不担心查不出背后之人,只怕背后之人牵扯太深,又会像上一次纯贵人小产,和稀泥的混过去。
不过也不重要,她的仇,她自然更希望自己亲手报,如此才来的痛快。
……
果然事情和萧沁雅想的一样,张启麟得了皇上旨意后,当夜就带人查封了内务府库房,检查了所有送入后宫的胭脂水粉。将内务府相关涉事人员,全部打入大牢。张启麟明白皇上心思,直接命令上了酷刑。
果然一夜大刑用上,内务府一采购管事熬不住,说的干干净净。
可当张启麟按照那管事所说,派人将那胭脂工坊所有人抓了过来,一问,张启麟直接懵了。
王家,胡家,孟家,纪家全部涉及其中。
太后德妃,皇后,孟充媛,逝去多年的大皇子生母纪惠妃都被牵扯了进来。
张启麟拿着那份口供,瞬间明白这背后牵扯之深,不知是否继续探查,张启麟揣着口供,直接回了宫,交给皇上定夺。
第62章 姑侄心计
张启麟揣着口供和自己调查的记录, 火速回了乾清宫。
商祐祁正在处理政务,一个皇帝,除了昏庸之主, 平时是很难清闲的。每天地方中央需要处理的事物多如牛毛, 当然光靠皇上处理这些,累死也是无法完成的。奏折会先有内阁分类,然后交由乾清宫御前太监。御前掌事太监会将紧急处理的和一些大事分出来,摆放到御案靠近皇上的地方, 其余不那么紧迫的就会放的远些。
一些关乎朝堂民生的大事儿, 掌事太监不敢瞎来。但那些请安折子,就看掌事太监的心意了,放的远些, 皇上好几年可能都不会翻开, 如此一来离得远了, 无缘得见天颜, 请安折子上表忠心皇上有没能看见,时间久了圣恩也就淡了。
所以, 像张启麟这样的乾清宫大太监, 即便是奴才, 出去了, 不论是皇室宗亲还是前朝官员都会客客气气。毕竟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身体里少个零见的人,心思难免阴郁,谁知那句话那件事情就得罪了对方, 如何死的只怕都不知道。
话是如此,但大多数官员打心底里都是瞧不起太监的,认为他们是阉人。不愿和太监交好,只能走后宫路线,求娘娘们吹吹枕边风。
……
张启麟一进来,赶忙跪下:“奴才请皇上安。”
张启麟明白自己在外头的荣耀是谁赐予的,要不是皇上吩咐了差事,他是打一万个不愿意,离开皇上一分一秒呢。
“起来吧,查的如何了?”
商祐祁放下朱笔,抬头问道,显然很是重视此事。
见此张启麟不敢耽搁一分,赶忙将调查的过程结果,仔细说来。
随着张启麟的诉说,商祐祁的眸色越来越深,仿若一个巨大的漩涡,里面酝酿着无尽的风暴。
“与四家都有联系,可都查清楚了有何联系?”
半响,商祐祁平淡的开口问道。
张启麟点点头:“那个胭脂工坊,打先帝庆历十二年开始被内务府选中的,里面服役工匠都是当年仔细查看过的,倒是工坊管事这些年换了不少,奴才按着内务府那个太监的口供查了过去,发现工坊闲人管事凌晨已经在家服毒自尽,全家三十六口无一活口,奴才只能细查这管事平日里都与谁有交集,这才发现王、胡、纪、孟家全都牵扯了进来,奴才感觉事情不对,这才赶紧回来禀告皇上。”
商祐祁拿起御案上的白玉扳指,冷笑一声:“真是好谋算呢!”
……
明粹宫。
德妃自从长喜宫回来,整个人就慌乱了起来。若非这些年身居高位,只怕在胭脂事情爆出时,德妃就露出马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