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萧沁雅被送去了含有麝香的胭脂,其实并没有很复杂。
先前曾说过当年皇后被悔婚,为拉拢当时的丞相,现在的太后主动向先帝开口,为自己的养子也就是商祐祁,求娶胡家女,一为拉拢胡家二为先皇解围。当然德妃也明白自己此举委屈了侄女儿,为了安抚自己娘家,德妃晚于皇后入王府为侧妃。
当年,商祐祁继承大统的可能性很低。一个王妃,一个侧妃,二人在王府斗的很是凶险。皇后一年间两次小产,不知先皇怎么关爱起了这个儿子,转头下旨将军府嫡女云展嫣为岐王侧妃。
云展嫣从前的性子并非现在这样,她明艳娇憨,是个如晚霞一般灿烂的女孩。初入王府时,很是受宠。或许不如现在萧沁雅的盛宠,但那时王府女眷少,商祐祁也年少,对感情也来的更热烈些。
一度,德妃对云展嫣的嫉妒超过了抢了自己王妃位置的胡蕴蓉。不过她当时没办法,只能入宫求了自己的姑母。
那胭脂就是太后给德妃的。
太后告诉德妃,一时的恩宠不过是过眼云烟,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子嗣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手中有子嗣,即便暂时蛰伏,也能绝地反击笑到最后。
德妃深得自家姑母教导,先借自己对王府的掌控,断了云展嫣怀孕生子的机会。不过她还是嫉恨云展嫣抢走了自己的表哥,她一边让人在王府散播云展嫣的坏话,说她善妒凶狠。用了一招苦肉计就彻底断了商祐祁对云展嫣的宠爱。
苦肉计不算多精湛的谋算,不过是德妃故意让商祐祁看到,云展嫣一脸凶狠的推她入水的画面。加上先前流言散播,先入为主的印象,看贤妃现在也知她并非是一个能言善辩之人,就这样德妃轻轻松松打到了一个情敌。
可惜,她不懂见好就收,也怕云展嫣若是有了孩子,会重新夺回表哥的心。所以贤妃的胭脂,一直没断,从潜邸王府用到了现在。
萧沁雅入宫后,德妃在太后的教导下,对后位的渴望已经超过了对表哥的爱意。可在宫里,她不敢私自动作,只能学了从前,胭脂再次登场。
可惜碰到的是萧沁雅。
“嬷嬷怎么办……怎么办,表哥表哥他很生气,让张启麟彻查,完了表哥一定会查到本宫的……”
德妃拉着奶嬷嬷的手,慌乱的求助道。
“娘娘别担心,有太后娘娘在哪,绝对牵扯不了你的,放松放松,咱们千万不可自乱阵脚啊。”
奶嬷嬷一边抚着德妃的后背,一边安慰道。
自家可怜的小姐啊,好好的正妻之位,皇后之位,硬生生的成了妾室。奶摸摸眼中全是对德妃的心疼,在她心中,只怕是所有人都对不起自家小姐。
德妃听了奶嬷嬷的话,苍白的小脸终于镇定了几分。
“对对,有姑母在哪,姑母一定会帮本宫的……”
“胭脂是姑母给的,不怕,和本宫没有关系,是姑母的主意。”
“是是是,娘娘放心,太后历经两朝,稳坐了太后之位,一定不会被查出来的,即便查了出来太后是皇上的母亲,皇上又能如何,惩罚太后娘娘嘛?”
奶嬷嬷不断安慰着德妃。
德妃点点头:“嬷嬷,给本宫梳妆,本宫去给姑母请安。”
……
长乐宫,太后王氏虽已年过五旬,但天下珍惜宝贝日日滋补着,上等的脂粉涂着,瞧着面容竟像是三十多岁的妇人一般。
太后抱着一直雪白的小狗,那小狗只有普通板凳大小,一身长毛拖地,很是可爱。是京中贵女很喜欢养的一种小狗,性情温顺,只是长毛很难打理。不过那家贵女身边不是奴仆成群伺候着,专门拨两个奴才伺候着,再难打理也是好打理的。
“太后,德妃娘娘来给您请安了。”
太后带着鎏金镂空雕花护甲的手,抚摸了小白狗的长毛,闻言神色不变,淡淡的开口道。
自大养了大皇子,太后就常年待在长乐宫里,连平日里的请安都免了,平时也就见见皇上和德妃,自己这个侄女儿。
一幅太后娘娘颐养天年,万事不理的模样,实际上……看德妃对皇后的态度就明白了,若太后真是一位慈祥想要颐养天年的老人,又怎么不断放纵侄女野心,觊觎后位?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心中有事,这次德妃很守礼的按照宫规给太后请了安。
太后并不答话,也不叫起,就这么逗着狗玩,明显的是要冷着德妃。
德妃脸色白了白,端着礼不敢放肆。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德妃站着哪里,泪珠子像断了线的珠子一半,刷啦啦落了下来。
太后神色一顿,将怀里的小狗抱起,一旁的宫女,连忙上前抱走小狗。
“行了,把眼泪擦了,在哀家这个老婆子面前哭有什么,哭的再美,皇上也看不着。”
“姑母……”
德妃起了身,那手帕擦着眼泪。
太后看着自己这个侄女,心中生起了几分不满。
若非她过于嫉妒,又怎么引发后续这么多事。
王家并非什么大家族,真正在京中有了位置,不过也就这十几年。靠的还是太后这个王家女,真正的大家族都以此为羞,那家好男儿不是靠自己的真实才学,扬名立世。靠姊妹姑母的裙带关系上位的,羞以为耻。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王家暂时也培养不出优秀的男子,太后无奈,只能扶持自己的侄女,只有侄女坐上后位,才能真正保证王家长久尊贵。
太后培养自己的势利不容易,胭脂一事,让太后暗地里的人手损失严重,可没办法,若不断尾求生……皇上这些年心思越来越难以琢磨,太后也拿不准,若真的让皇上查出了王家,皇上会做什么。
幸好她当年留了一手。那胭脂的秘方,是太后还为妃时,从一个暴室宫女得来的。暴室是关押有罪宫女,和前朝有罪官员女眷之地。
太后得了这胭脂秘方,派人将那宫女杀了,这世上就在没人知道了。太后当年用着胭脂,没少害人。一直没人发现,却不想到最后倒在了自己侄女手上。
太后如何能不生气?
皇上心思越发难以揣摩,太后能用的人是少一个是一个,一下子损失了这么多人,岂能不心疼?
第63章 傲娇宠妃
德妃偷瞧了一眼太后的脸色。
直接跪了下来:“夢苒有错, 请姑母责罚。”
太后叹息一声,抬眸示意让人拉德妃起身。
“都下去。”
等到所有人都下去了。
德妃到底年纪小,最先绷不住了。
“姑母, 怎么办, 表哥让人彻查,会不会查出我们来啊?”
太后看着德妃的眼眸闪过一丝嫌弃。
“贤妃哪里,她早已不得宠,谁让你继续的?”
面对太后严厉的呵斥, 德妃抖了抖。
“侄女儿……侄女儿也不知道贤妃怎么突然想起来把胭脂赏给有孕的玉贵人啊。”
德妃在心里也有些怨怪太后, 是姑母和她说的,那胭脂没人能够检查出来,会如物细无声的毁坏女子身体。可……就是被检查了出来。
太后瞪了德妃一眼, 到也没有怀疑贤妃突然赏赐之事, 有问题。
那胭脂成色却是极佳, 若不然也不能成为进贡皇室只用。
但是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无用。
“好了,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许再提。”
德妃神色一喜, 明白太后这话的意思, 是没有事了, 顿时悬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随即德妃想起了什么。
“贤妃是不能生育了, 可萧昭仪还没事呢,姑母,表哥这么宠爱萧昭仪,她一定会生子的, 到时候……该怎么啊?”
德妃如此妒忌,能忍下萧沁雅得宠,都是太后劝说的功劳,最重要的是,她实在确保萧沁雅不会诞下皇嗣的前提下。如今她身子还没坏了,这要如何是好?
太后皱皱眉,萧氏的容貌她是见过的,真所谓人间绝色,即便和当年的林贵妃相比,也只能是超越,而不是逊色。
瞧皇上那个样子,明显是上了心。
可现在,太后也不敢在动,打扫干净胭脂一事,已经折损了她在宫中几十年的人手。若现在还想无声无息的对付萧氏,只怕是有心无力。
太后皱皱眉头,看着一脸急色的德妃。
心中越发不满了。
“行了,你若赶紧生下个皇子,那还有这些个事情!”
德妃神色一僵,无子也是她心中多年之痛。
“你一直未有孕,不如好好亲近亲近泽儿。”
泽儿便是养在太后膝下的皇长子。
德妃眼眸闪过一丝嫌恶。
赶忙打起神色,劝说太后这想法。
“姑母,泽儿是皇长子即便和我亲进了,表哥也不会答应让我养育皇长子的,再说了,毕竟不是亲生的,等他长大了,对王家的亲近也是有限的。”
德妃的话简单却也说到了太后心口上,皇上是她的养子,从前千好万般好,也曾母慈子孝过。可登基后,瞧皇上做的这些个事情,若现在登上大位的是她的亲子,她又怎么会被逼的退居长乐宫。
太后与德妃不愧是亲姑侄,处事想法也是如此相似 。太后只怪皇上不给她权利,却从来没想过,她重掌控养子后宅开始,野心逐渐膨胀到不光想要皇后之位是她王家女儿的,还想要下一代皇帝也流淌着一半她王家的血脉。
德妃得了太后的保证,顿时放心了,留在长乐宫尽孝去了。
……
乾清宫,商祐祁看了张启麟调查的记录,心中越发愤懑。
他自然不相信,这事儿真的如张启麟调查一般,四家联合。纪惠妃去了多年,纪家在京中也算老实,就算是纪惠妃生前曾和贤妃有仇,那萧昭仪呢?萧氏可是在纪惠妃去了之后,入的后宫。至于孟充媛的孟家,商祐祁根本就没想过。
如此一来,只剩下皇后背后胡家和背靠太后德妃二人的王家。
商祐祁闭上了眼睛,母后啊母后,你到底想要什么!
太后老谋深算,敢在张启麟之前,提前灭口,扫清了一切。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确实也是天衣无缝。可却忘了,有时做的越干净,嫌疑也就越大。
皇后如今守着后位都不易,如何能做的如此细致。
商祐祁心里有些烦躁,直接站了起来。
张启麟躬身在一旁,正等着皇上下令,下面怎么查呢。结果等半天,皇上突然站起身来了。
“皇……皇上?”
商祐祁没搭理张启麟,起身就走了出去。
张启麟一见,连忙让人准备御撵,皇上要出门。
“都散了,朕要出去走走。”
商祐祁出来看着的乌泱泱的一群人,挥了挥手,说了一句,抬脚就走了出去。
出了乾清宫,张启麟看着皇上,想着皇上这是要去那里,若是散心的话,不如去御花园走走,接过刚要张嘴,看着皇上想也不想抬脚就奔着西六宫熟悉的方向走了过去。
得,这回不用问了。
商祐祁倒不是故意的,只是心情烦闷,想出来走走。
结果走顺腿了,等到反应过来,一抬头就到了昭纯宫门口。
在门口想了想,来都来了,随性直接进去看看。
昨日之事,雅儿也是受害者,他还没过来瞧瞧呢。
程喜一掀开帘子,险些撞上商祐祁。
“没规矩!”
张启麟瞪眼呵斥一句。
程喜吓了一跳,赶紧靠边跪下。
“奴才给皇上请安,方才都怪奴才狗眼,冲撞了皇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程喜大声的喊道,抬手啪啪连着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商祐祁看都没看程喜,直接自己掀帘子进去了。
张启麟瞪了一眼程喜,却也不敢真的怎么样。程喜是萧昭仪的人,还是跟前的脸的奴才,宫中那个奴才不知道萧昭仪喜爱美食,而着每天点膳的差事儿都是程公公干的。
若是皇上下令惩罚程喜了,张启麟自然按规矩行事。可皇上什么都没说,张启麟也不愿意得罪萧昭仪。
就跟外头大臣不敢得罪张启麟一样,张启麟自己也不敢得罪宠妃。
心里倒是琢磨了一下,程喜这小子倒是机灵的很。方才大声请罪,不就是为了给里头的萧昭仪提个醒,皇上过来了嘛 。
……
“主子皇上来了,要不要赶紧藏起来?”
殿内,萧沁雅带着青竹几个正在看,刚才宫外送进来的座钟呢。
“什么朕来了,就要赶紧藏起来啊?”
商祐祁一进来,就听到了这句话。
神色颇有些不愉的开口道。
青桔心一紧,怕自己给主子惹了麻烦,赶忙跪下。
萧沁雅抬眸看了商祐祁一眼,笑着小跑过去。
直接挽上了商祐祁的手臂。
“皇上怎么突然跑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臣妾还没梳妆呢。”
听着耳边娇憨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商祐祁心中似乎没有方才烦躁了。
转头看着萧沁雅,见她一身月白色的襦裙,外罩蓝灰色的软丝广袖外衫,一头长发并未绾发,只用发带微微束着,乌发如瀑竟已经到了小腿之下。
“已经秋日了,怎么穿的这么少,屋里也不点炭盆。”
商祐祁看着萧沁雅身上衣裳,明显是夏衫。
“皇上你摸摸,臣妾一点都不冷。”
萧沁雅无奈,她都快被青竹念的头大,怎么皇上也学会了老妈子。
也不解释,萧沁雅直接把手塞进了商祐祁掌心。
“热乎热乎,臣妾一点都不冷。”
萧沁雅眼带笑意,看着商祐祁问道。
“热乎,像个小火炉一样。”
商祐祁捏了捏萧沁雅的小手,无奈的笑道。
萧沁雅莞尔一笑:“皇上可算是笑了,那臣妾也就不追究皇上说臣妾想火炉了。”
商祐祁一怔:“你怎么知道朕心情不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