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然哼了声,说:“百万是我的!”
雪岭道长会错意,“嗯?”了声,问:“你愿意卖了?”这紧捂小麒麟的样子不像是要卖,调戏我?
聂然说:“我给小狗狗起了个新名字,以后它不叫小团子也不叫小狗狗了,因为你出价一百万买它,所以它现在的名字叫百万。”她说完,提着装有干净衣服的袋子,紧紧捂住百万,挤进浴室中,把雪岭道长推出去,关上了浴室门。
聂然担心雪岭道长偷狗,洗澡都没敢让它离开自己的视线。
她洗到一半,突然瞥见百万附身的石头有了变化,好像变活了。她定睛看去,见到红通通的石头好像在起伏。她伸手轻轻戳了下,结果戳到一团软呼呼的东西,跟戳小奶狗没区别。
聂然惊呆当场。
这胎狗……啊呸,胎……哎呀,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胎儿,就当百万是胎狗儿了,它没死?只是在娘胎里石化了?
胎狗儿复活,慢悠悠地站起来,身上发着白茫茫的光,跟见风就长似的,很快便长到两只巴掌大。
它身上的白光消失,再不是之前的灵体模样,更像一只博美串串了。
百万的体型外貌明显跟它的父母有很大的不同,身材大小同父母的比例更是夸张到离谱。
聂然怀疑百万会伪装变身。不过这样挺好的,不然想买或想抢百万的人会更多。她告诉百万,“你在外人面前,以后就这副样子。当着我可以变成你本来的样子。”
百万转身,屁股对着聂然,还在生气聂然掰开它的嘴强行看牙口的事。
聂然白捡个百万,开心地哼着歌洗着澡,半点都不在意百万的态度。
她洗完澡、吹干头发,收拾得清清爽爽的,抱着百万回到客厅。
雪岭道长和伍慧相谈甚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认识多年的好姐妹。
伍慧和姜豫看到聂然怀里抱的小奶狗,立即想起刚才聂然藏在怀里的那一团。
大黄狗没有了,聂然再养一只小狗也好,以免伤心。这狗种小型犬,城市里养着也方便。
伍慧对聂然说:“你爷爷不见了,我们已经报了警,也托了村长找。要是找到他,一定通知我们。我担心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出事,跟我们走好不好?”
聂然想起大蟒蛇跟人身蛇尾妖怪亲亲我我的样子,隐约有种感觉,爷爷不会回来了。大黄……根本没有被杨大勇毒死。它那么精,又知道杨大勇对她不好,不会吃杨大勇扔的东西,更不会去吃有毒的肉。
如果爷爷直接喊自己爬这么远的狗洞破封印,自己肯定不去,看电视刷手机不好耍吗?即使被哄去爬狗洞,洞子里又冷又潮爬起来还累,用不了多远就退回来了,绝对不会再去。
如果爷爷当面变成大蟒蛇,把前因后果告诉自己,让自己去。谁会受得了从小养大自己的爷爷突然变成大蟒蛇妖怪啊,还要去打开关妖怪的窝窝。拆了那窝窝还差不多。
所以,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爷爷算好的。
只有她在他们遭遇到危险,又带着困惑的情况下,才会一直往前,只问求得一个安案,问出个究竟。
从小养大自己的爷爷,最了解自己了。
聂然有点伤心。
她觉得自己其实对亲情挺淡薄的,自己开心就好,管那么多做什么。爷爷养大自己,图谋点回报,自己也没少块肉,大家一拍两散各自安好,谁都不欠谁了。
可她就是有点难受。
聂然说:“我再考虑考虑。”转身出了客厅,长长地叹了口气,又转身,说:“那我跟你们走嘛。”
伍慧意外极了。她都已经做好攻坚战的准备,却没想到聂然这么轻松地答应了,有点不敢相信,问:“你真的考虑好了要跟我们走吗?”
聂然说:“我先跟你们到大城市住一段时间,再去找爷爷。”她说完,扭头看向雪岭道长,“你肯定知道我爷爷的消息。”
雪岭道长挑眉笑道:“当然。”她站起身,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回了。”向伍慧、姜豫告辞,又摸了张名片递给聂然,说:“电话联系我。”
聂然非常诧异:“当道士还有名片?”名片上写着“雪岭真人”,主营业务:风水、捉鬼、抓妖、消灾难解,还有一串手机号码和一个邮箱号。
要不是见过雪岭道长好像真的有点本事和见识,聂然真得怀疑这是个江湖骗子。
雪岭道长迈出房门后,又说了句:“我出自元始观。”带着同来的道士,走了。
元始观?很牛吗?聂然收起名片,又看向伍慧和姜豫。电话和视频联系,没什么隔阂,乍然见到有点陌生,不太习惯。她看时间不早,说:“我去煮饭。”
伍慧脱下外套,撩起袖子,跟着聂然去到厨房,主动帮着淘米做饭。厨房有土豆、冬瓜耐放的菜,还有香肠腊肉,冰箱里也是满满的食物。她看聂然长得白白的,手指也不像是干粗活的,脾气还不小,知道聂独眼没让聂然委屈。八年前,她回来迁户口,躲在学校外偷偷的看了眼孩子。
孩子从学校里跑出来,聂独眼家的大黄狗便跑到她身边。
伍慧没敢出去认,怕认了,又要撇下她,更惹孩子伤心。
聂然听到院外传来嘈杂声,又有人坐车来到她家,很没好气,她从厨房出去,就见到几张不算陌生的陌生面孔出现,见到她就问:“你妈是不是回来了?”
来的这几个人,正是伍慧的爸妈、哥哥嫂子。
聂然认识他们,他们也认识聂然,但从来没有往来过,属于那种走在大街上面对面遇到,也不会互相打声招呼的。
第20章 不打死人不管 伍慧从厨房出来。老太婆……
伍慧从厨房出来。
老太婆见到她,认出人,张嘴就骂,“你这个死瘟丧,我们白养你这么大,都当老板了,还骗我们在外面当保姆过得哭,哦,就是不想出养老钱,不想养父母嘛!天呐,我啷个养了这么个不孝的狗东西——”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
姜豫听到声音,从客堂出来,几步赶到伍慧身边,说:“有什么事好好说?”
聂然转身,端了盆浇米水,对着坐在地上嚎淘大哭的老太婆当头泼下,把她浇成了只落汤鸡。
老太婆的哭声戛然而止。
伍慧、姜豫瞠目结舌。
伍慧的爸爸、哥哥、嫂子齐齐傻眼。
伍智最先回过神来,伸手指向聂然,大吼声:“你要做啥子?”
聂然指向门外:“出去!这是我家。”
伍智说:“我是你舅舅。”
聂然哼哼一声,说:“妹妹快被人打死的时候,妹妹不是妹妹。妹妹当保姆的时候,妹妹不是妹妹。妹妹发财了当大老板了,来认亲戚了。我走在路上,遇到过你二十多回,哪回认过我?现在来当舅舅,你猜你得不得挨打?”
老太婆又一次暴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快来看啊,快来看啊,这不孝狗东西打她外婆了——”
聂然转身捞起旁边的铁铲,用力地一铲子打在伍智的身上。
伍智发出声痛嚎,痛到缩成团,站都站不起来。
聂然回身,一铲子拍在外公伍良陆的头上。一铲子下去,额头上破了个口子,血当场流了出来。
姜豫见状,吓得两步上前,抓住铲子阻止聂然再伤人,喊:“你们还不赶紧走。”
聂然发出声大喊:“抢劫啊,有人到我家来抢钱,救命啊——有抢劫犯来我家抢劫……”
姜豫目瞪口呆地看着聂然,看傻了眼。
聂然趁着姜豫愣神的功夫,一把将铲子从他的手中挣开,抡起铲子对着进屋的几人劈头盖脸一通打,边打边喊:“救命啊,有人抢劫……”
铁铲打得他们几个头破血流连滚带爬地逃出院子。
聂然把铲子往地上一扔,面无表情地说:“我比鬼都凶,来惹嘛!”大门一关,栓上门栓,转身回厨房继续做饭,却看到伍慧的表情格外精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你晓得的嘛,打回去,他们才不敢来了的嘛。”
伍慧一直认为聂然对她说,她在村子里不会受人欺负是为了安慰自己,今天发现自己真小瞧了聂然,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姜豫看着院子里滴的血,很是担心,“他们会不会报警?”这都够聂然进去蹲个十天半月的了,检查费、医疗费、赔偿金都是小意思了。
聂然说:“不会,派出所不会管的。外公、舅舅、外孙女打起来了,属于家庭纠纷,不打出人命不得管。”
姜豫心想:“这地方的民风确实有点彪悍,难怪伍慧不敢回来。”他有点紧张,有点手抖,再看聂然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都跟没事人一样,很快镇定下来,还去装了点水,把院子里的血迹冲洗了。
吃过晚饭,便要安排住宿。
聂然家的房子虽然大,房间多,但卧室只有两间。
她把聂独眼的房间安排给了姜豫,让伍慧跟自己挤一张床。
母女俩打电话挺能聊的,面对面,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聂然给伍慧的冲击实在太大,而聂然对着伍慧的感觉则更加复杂,有陌生、有熟悉、有激动,更多的是从来没有这么近的接触过自己的妈妈,有点不太放得开,有点小别扭。
伍慧想多了解些自己的女儿,于是随手翻开放在桌子上的作业,随手抽出一份试卷,打开就愣住了。考试成绩,二十三分。
这是怎么考出这样一个分数的?聂然写的字张牙舞爪一个个宛若螃蟹,狗爪子刨出来的都比她写的好看。
聂然说:“我跟你说过我的成绩不太好。”
这成绩,够考倒数第一了。伍慧把卷子放回去,说:“没关系。”知道聂然不爱读书,把以后给你请家教补习的话咽在肚子里。
伍慧的手机响起,看了眼来电,接起电话,谈生意上的事去了。
她瞥见窗户上蹲着只白白毛绒绒的小东西,以为是只猫,没在意,结果一扭头,发现是聂然新抱回来的小狗,很是奇怪这狗怎么跳到窗户上去的。狗可不比猫,摔下去,不是好玩的,赶紧示意聂然看窗户。
聂然把百万从窗户上捞下来,揪着它悄悄嘀咕怎么装狗装得更像。
百万很是高冷地蹲在聂然的腿上,摆出了猫揣手的造型。
第二天,伍慧陪着聂然去学校办请假。
聂然还在念高中,她还要继续读书,但因为接收学校还没有落实,又因为高中转学困难,最好是在这边先请假,等接收学校落实后再转学。
学校老师对于聂然请假特别痛快,告诉她,等到毕业考试的时候再回来都行。
伍慧想向学校打听下聂然的情况,老师们一个个说不出所以然来。
说她捣蛋不遵守学校规矩吗?没有!说她是个好学生吗?那不可能!聂然学习的成绩稀烂,跟同学的关系奇差,经常把同学整得哭得稀哩哗啦,还谁都抓不到她的把柄,老师只能建议家长多管管。
聂然请好假,便开始收拾行李和屋子。家里囤的肉菜米粮等吃不完的东西,送给了村长、小卖店老板他们。
之后,她把院子上了锁,抱着百万,坐上伍慧的车,跟着他们缓缓驶离大瑶村。
聂然坐在后座,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也没什么离开家乡的伤感情绪,便跟伍慧商量:“妈,我的手机坏了,是不是要给我买个新的?”
一辆摩托车从后面追上来,挡在了路中间。
姜豫一脚刹车踩下,看着堵在前面的杨大勇,犹豫了下,落下了点车窗。
杨大勇把摩托车横在路中间堵住路,来到车窗边,看了眼车窗里,敲响后座车窗。
聂然摇下窗子,问:“做啥子?你也想挨打噻?”
杨大勇说:“即使我有儿子,我的家产也有你的一半。”说完,从衣服里抽出份遗嘱递给聂然。
聂然说:“不要。我跟你没得关系的。”她再看杨大勇满脑袋黑气,衬得脸都绿了,跟鬼似的,问:“你闯到鬼啦?”
杨大勇面色讪讪,说:“你不是刚领着……咳,算了,不提了,那事情是我不对。”
聂然问:“近两天,你去过哪些地方?”
杨大勇想起聂然能召鬼的事,再听这么说,顿时明白可能自己有点不太对劲,说:“工地啊,哦,对了,我们工地挖出了一口红棺材,上面画了符,还扯了墨线,工人打开后,里面是一个老太婆,说是清末的。那老太婆身上捆有绳子挂有符的铃铛,没得啥子研究价值,就拖去火葬场烧了。”他说完,电话响,说:“你等下走。”摸出电话看了眼,接通,就听到电话里说:“杨哥,工地死人了。彭老二睡午觉,我们开工了,他还在睡,去喊他,没反应,才发现没气了。”
杨大勇说:“等我过去。”挂了电话,说:“聂然,要不然,你去帮我看一下?”
聂然说:“我才不想帮你。”
杨大勇说:“我给钱。”
聂然说:“我妈有钱。”
杨大勇下意识看了眼比以前更加好看的伍慧,再看自己明显比不过伍慧的男朋友,相当没面子。他咳嗽声,说:“那……那算了嘛。你出……出去后好好读书,我……我给你寄学费。”
聂然说:“爬!”说完,把车窗摇上去,想了想,毕竟遇到了,还是有点不忍心看到杨大勇真的出事,说:“你把摩托车挪到边上,上车,我们顺路过去看一眼嘛。”
杨大勇不太想跟伍慧坐同一辆车,尴尬,说:“我骑摩托车。”
聂然说:“脑壳黑成那个样子,不怕骑翻车摔死就骑嘛。。”
杨大勇见识过聂然的厉害,不敢逞能,把摩托车推到路边的一户外出打工人家的院子里,坐上车,说:“麻烦了。”
伍慧没理杨大勇。
姜豫回了句:“客气。”
聂然翻了个大白眼,抱着百万离杨大勇保持最远距离。
杨大勇能感觉到自己很不招人待见,默默地不作声,再看到聂然抱的小奶狗,又再添几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