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若说:“星星啊,你跟我上来一下。”
她将关星禾带到一个二楼的休息室。
“你知道你男朋友昨天来找城宇吗?”
关星禾心一紧,“不知道。”
“我就知道那孩子不会和你说这些的,他昨天在雪地里站了一下午,进来时,手都冻紫了。”吴若的声音慢慢的,“见了城宇啊,把所有财产文件排了一桌子,我都被吓到了。”
关星禾紧抿着唇,只觉得一颗心都被高高悬起来,恐惧伴随着疼痛,一波一波往身体里钻。
“我爸爸...说什么?”
“他能说什么啊。”吴若说:“当然是同意了。”
窗外的阳光一点点落进来。
“来,你过来。”吴若牵起她的手,“我们都希望你可以幸福,过去的事,你爸爸是做错了,他固执了一辈子,总觉得自己是对的,不愿低头妥协。”
关星禾嘴唇抿得发白。
吴若弯下身,打开抽屉。
“来,看看这个。”
她打开一个小木盒,浓翠的绿环成圆圆的玉手镯。
她又翻开另外一个,粉钻镶嵌成皇冠的形状,静静地躺在首饰盒里。
一个十几个盒子被一一翻开,各色珠宝映衬着窗外的阳光,格外夺目璀璨。
“当初我们刚见面的时候,我也没给你什么见面礼,这些都是我以前的嫁妆,我没有女儿,我想着等你出嫁了,就都送给你。”
吴若的手很温暖,轻轻附在她的手背上,像是这寒冬天里最柔软的棉絮,一点点覆盖住关星禾的心。
“阿姨,这些太贵重了。”关星禾吸了吸鼻子,“我不能要的。”
“虽然你叫我一声阿姨,但我已经把你当做自己的女儿了。”吴若笑了笑,“哪个妈妈,不希望女儿穿着最漂亮的衣服,戴着最亮眼的珠宝首饰,快乐顺遂,平安健康呢?”
窗外,阳光融化了冰雪。
关星禾觉得自己的眼眶一瞬间红了。
好像过去所有的不甘,困顿,失望,都在这一瞬间,在吴若柔软的声音中得到了告解。
或许,上天从来都是公平的。
只要耐心等地啊,过去失去的一切,总会换一种方式,重新回到你身边。
她感到脸颊上有一点温热。
是吴若轻轻抚着她的脸颊,“别哭别哭,快吃饭了,去叫你男朋友起床吧,他昨晚喝了酒,睡在二楼角落那个房间。”
关星禾打开了门。
走廊里很安静,她突然转过身,“阿姨。”
“嗯?”吴若抬眸,微微笑了一下,“怎么了?”
“我爸他凭什么娶到你这么好的女人啊?”
空气好像凝滞了一瞬,关星禾清晰地听到“噗嗤”一声。
“被你爸听到了,看他不打你。”
关星禾强忍住笑,一步一步走上楼梯。
走廊的尽头,是贺灼从前的房间。
时光突然慢下来,流转着缓缓倒退。
关星禾站在那扇门前,突然想起十五岁的自己,第一次站在这扇门前,忐忑不安地,想要邀请他一起玩大富翁。
她曲起手指,轻轻敲门。
脚步声由远及近,像是一点点穿过时空。
雪一点点融化,门“啪嗒”一声打开。
站在门内的是二十二岁的贺灼。
这次他没有再像十六岁那样拒绝她,而是轻轻牵起她的手。
“走吧。”
走廊里只余下他们交错的脚步声。
关星禾抬眸,“哥哥。”
“嗯?”
阳光正好,春天仿佛近在咫尺。
她说:“我也爱你。”
窗台上,白色风信子随着风微微飘舞。
那些年,沉默又不敢表露的爱,终于在这一天,得到了回应。
(正文完)
第71章 番外求婚
毕业音乐会结束后, 关星禾被班上的同学拉去唱K。
班长还拉上了一群声乐系的朋友,其中几个男生在台上唱得投入。
关星禾坐在角落听着,毕竟是专业的, 他们唱得还真挺好听。
手机震了两下, 是贺灼发来的消息。
「在哪呢?」
「钱柜KTV, 跟同学一起唱个歌」
台上的男生正声嘶力竭地唱着《死了都要爱》, 贺灼的消息又回了过来。
「什么时候结束,我去接你」
关星禾看着身旁兴致正酣的同学, 说了个保守的时间「大概, 十一点半吧」
「好, 你玩得开心点」
旁边的班长凑过来,“聊什么呢,要不要上去唱唱?”
关星禾尴尬笑笑,“不了吧,不在他们面前班门弄斧了。”
刚刚还在唱《死了都要爱》的男生走下台,朝关星禾笑了笑,“走吧, 一起上去唱唱。”
灯光朦胧,关星禾看不清他的脸,唯一清晰的便是那一排闪亮的白牙。
旁边的人起哄,“星星去嘛,之前聚会你都不来, 我们都没听过你唱歌。”
最后一次散伙会, 关星禾也不想扫兴, 接了话筒。
歌还没点,点歌台前的同学招呼着,“《你最珍贵》成吗?”
关星禾手指按了按屏幕, 将界面退出情歌对唱,“唱这个吧”。
她转头问后面的大白牙男生,“你觉得怎么样?”
关星禾清晰的看到他嘴角抽了抽,声音里颇有些为难,“......行吧。”
《兄弟的歌》前奏一响,旁边还搂在一起的情侣都坐开了些。
和关星禾合唱的男生,好几次偷偷瞄了瞄关星禾。
朦胧的光影下,女孩儿乌黑的发都被染成浅浅的淡色,眼睫微微垂落,在这样嘈杂喧闹的环境下,宛如纤弱的小仙女。
可她一张口,温柔地声音很有力量,“将兄弟之情好好珍惜,这首属于兄弟的歌。”
她这幅认真的模样,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让顾令觉得可爱极了。
KTV结束,三三两两的同学顺着楼梯走下去。
顾令连忙走下去,“我开了车,送送你吧。”
关星禾回过头,“不用了,我男朋友来接我。”
她眼睛微微弯起来,在这样的月色下有种动人的美好。
班上的人走了大半,夜半的街冷清,KTV里几个醉酒的男人正东倒西歪地走出来。
顾令抿了抿唇,“要不要我陪你等,太晚了有点不安全。”
黑夜里,奔驰车无声无息地停在街对面,
关星禾说:“不用了,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奔驰车门一开,高大的男人走下车,伸手给她开车门。
他转过头,视线轻轻落在顾令身上。
“谢谢你陪她等车。”
他声音清淡,听不出什么情感,但那双漆黑的眸只落在他身上一瞬,却莫名地让顾令心中一凛。
刚刚生出的几分好感被扼杀在脑海里,顾令干笑了一下,“没事。”
车门关上,路灯下顾令的身影越来越远。
关星禾手里骤然传来点重量。
是一袋山楂糕,还带着点热度。
“刚刚去买的,耽误了点时间。”
。
关星禾轻轻抿了一口,惊喜地亮了亮眼睛,“是你以前做的那种。”
她最喜欢的,带着桂花味的山楂糕。
“嗯,老板是那里的人。”贺灼转了转方向盘。
车里昏暗,关星禾刚唱完歌有些口渴,只低着头小口小口抿着山楂糕。
“刚刚...”贺灼顿了一下,“是你同学吗?”
“算是吧?他是学声乐的。”
关星禾突然领悟到了什么,侧过头问:“你吃醋啦?”
黑夜里,远处的霓虹灯刻画出男人消瘦坚毅的侧脸。
他没说话,关星禾却看到他薄唇轻轻抿了一下。
关星禾忍不住想笑。
车缓缓停在小区门口的冬青树下。
关星禾听到轻轻地“咔哒”一声,车灯暗下来,黑暗中传来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就这样吻过来。
所有的感官在一瞬间放大。
他只轻轻吮了一下唇瓣,便退开一些,两人的鼻尖轻轻相触。
关星禾听到他说:“有点。”
她被突如其来的一吻砸得脑袋晕乎乎的,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在回答她刚刚的问题。
有点...吃醋。
她被刚刚那个吻撩得心尖痒痒的,偏偏贺灼只低着眸看她,眼里情绪浓稠。
她弯了弯眼,有意逗他一下。
“刚刚我在KTV和他唱了首歌。”
他拂过来的气息仿佛停滞了一秒。
他没和她唱过歌...一次都没有。
关星禾伸手捧住他的脸颊,“你知道唱的什么歌吗?”
他微微挣了一下,心中止不住地泛起些酸意。
左不过是些甜腻腻的情歌,他不想知道。
可关星禾双手捧着他的脸,食指指腹一点点摩挲过他的脸颊。
贺灼忍住没动。
她拉长声音,“我们唱的是——《兄弟之歌》。”
窗外的灯一点点映进来,女孩儿一双杏眼里藏着点狡黠,明亮极了。
贺灼知道她在逗自己,心上升上点微微气恼。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轻轻地向下拉。
“诶你干嘛,唔。”
她两边手被压在身侧,铺天盖地的吻就这样落下来。
窗户开了点小缝,夏夜的风拂进来。
不知什么时候,他放轻了力道,宽大的掌拂过她的手背,而后轻轻地与她十指交扣。
关星禾被吻得面红耳赤,近乎快呼吸不过来。
他松开她。
“你怎么一言不合就上嘴呢?”含着水光的眸轻轻瞪了他一眼。
贺灼薄唇还沾着点水意,回答却少有的孩子气,“让你骗我。”
关星禾憋着笑,凑过去轻轻吻了下他的脸颊,“明明是你先乱吃醋的,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脸颊上仿佛还残留着女孩儿唇瓣的馨香,贺灼心情松快了些。
“还是我哥哥最好了。”她一张小嘴最会哄人开心,“还给我带山楂糕,谁能比得上他。”
贺灼翘了一下嘴角。
关星禾说:“不过,这家做的没你做的好吃,你明天给我做好不好?”
他纵容地摸了摸她的头,“好,你明天晚上有空吗?”
“明天中午约了岁岁,但是晚上应该是有空的,怎么了,要请我吃饭吗?”
贺灼攥了攥手,“...嗯。”
“那明天你把地址发给我,我下午和岁岁逛会儿街就过去。”
“好。”
今晚的月色格外温柔。
贺灼回了房间,凌晨一点,整个城市都好像已经沉睡。
他手心里的小盒子“啪”得一声打开。
那枚钻戒,一如三年前一样璀璨。
~~
关星禾和时岁许久未见,两人中午找了间韩国料理店吃饭。
“点个酱蟹吧,你还记得外国语门口那家韩料吗?”时岁颇有些遗憾,“现在关了,那家酱蟹真是永远的神了。”
“啊,真的吗?”
那是两人初中时最爱吃的店,他们俩都不太爱吃食堂,中午都经常跑出去加餐。
“对啊,昨天想带我男朋友去吃才发现的。”时岁撑着手,“对了,你和贺灼有打算吗?”
“什么打算?”
“结婚啊。”时岁轻拍了下桌子,“你看你们家长都见了,感觉下一步就是结婚了啊。”
关星禾莫名地想起藏在抽屉里的钻戒。
其实,他也是有这个打算的吧?
“可能是吧。”她有些含糊,“等他什么时候开口吧。”
时岁小声嘀咕,“希望那个闷葫芦能懂点浪漫吧。”
菜很快上来。
这家店的酱蟹做的格外开胃,关星禾忍不住多吃了点。
一盘酱蟹很快见底,时岁说:“要不我们再点一盘吧,两个人感觉不够吃。”
“好啊好啊。”
吃完饭,两人逛了会儿街,转眼便五点半了。
贺灼订的餐厅离得很近,走路过去只要五分钟。
那是一家很高级的法式餐厅,装潢明净古典,正是晚霞未落的傍晚,水晶灯映上的绯红,点点散落在米黄色的瓷砖上。
关星禾进去时,发现除了贺灼,今晚餐厅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他站起来为她拉开椅子,关星禾压低声音,“就我们俩吗?”
“对。”他穿着很正式的西装,头发齐整的梳到额后,甚至好像还喷了点古龙水。
今天的贺灼,好奇怪啊。关星禾默默想。
夕阳的余晖渐渐淡去。
因为只有他们两个客人,上菜很快。
坐在对面的贺灼正将黄油涂在面包片上。
关星禾发现,他的手好像都微微颤抖。
“要不我自己来吧“,关星禾连忙阻止他,眼神有些担忧,“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没有。”
钻戒膈得他有些疼,贺灼深吸了口气,转移话题道:“中午吃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