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昭昀好笑的看着他,“你大可试试,看是不是真能控制?”
她不想听他说太多话,因为那样这张脸就会和她印象中的那人剥离开,变的不像那人。
所以她干脆用丝绢堵了他的嘴,认真埋头做自己的事。
孟桓气的闭上眼睛,使劲去忽略那种感觉,并控制着想早点结束,可是他发现他不能,他久的离谱。
他盯着温昭昀看,希望从她脸上读出些什么,然后在被她抱起再次转移地点的时候,惊鸿一瞥到桌上燃着的香炉,那袅袅轻烟看起来竟透着一丝胭色的旖.旎。
他屋里可从来不点香的,她是什么时候搞得那东西!
——
孟桓虽然话唠,但他还是吃上了晚饭。
不过不是在平常的饭点吃的,而是在深夜,约莫九十点钟的时候,半靠在被窝里吃的。
在一旁布菜的文喜眼都不敢抬,因为他一进门就看见小郎双眼通红,嘴唇也反常的嫣红,被疼爱的痕迹十分明显。
他虽有心傍上家主,可却还是个清白的,哪见识过这等场面。
幸亏家主走了,不然他可能会更不自在。
孟桓泄愤似的啃着馒头,看文喜手上空了,抬手指向矮桌的位置,“把那上面的香炉给我扔了!扔院门口去!一会再把屋里都找找,但凡是有香味的都扔出去!”
断断续续差不多两个时辰,他真的很崩溃,一度觉得自己这样被用会坏掉。
温昭昀这女人有毒,他反抗,她压制,后面他都服软了,可她还是那样!更魔怔了似的!她不是人!
也不知道那香料有没有副作用,会不会透支身体,明天一定要请医者过来看看,最好开点人参鹿茸什么的补补。
第二日。
孟桓还没睡醒,外头就一阵吵吵嚷嚷的,说是来了一位男太太要见他,此时已经在西厢等候。
文喜端着盆从外走进来,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也摸清孟桓的脾气。
知道他虽然平时口无遮拦,但却是个没架子的,并不怕他发火,放下盆之后直接把人从床上拽了起来。
文喜拿温热的毛巾帮他敷在脸上,轻缓的擦着,“小郎快醒醒吧,男太太已经来了一段时间,您再不见可真有些说不过去。”
家主竟然这般看重小郎,专门从外面请来男太太教导男德,他听说,那位太太很有名望,教过不少大官家的嫡子,如今就这么被家主请来教小郎了。
“珮兰大人说您可以叫那位太太柳老师……”
“什么男太太柳老师的?一大早整什么幺蛾子?”孟桓听他念叨已经有些清醒,皱着眉问到。
文喜眨眨眼,弯腰把水盆端走,嘴上说着:“就是家主安排来教您男德的老师啊。”
“难得?”
“是男德。”
“男德?!那是什么鬼东西!”
孟桓猛然站起,男德他在现代也听说过,据说是那些不安分的女人编出的破玩意,他现在要去学那个?开什么玩笑!
他衣裳都没换,就穿着一身亵衣大刺刺的出门走进西厢,对那位正端坐的柳姓男子说:“老子不学,你爱上哪上哪去,别在我院里呆着!”
文喜捧着衣裳随后跑来,就看见屋里俩人大眼瞪小眼,还没了解情况,就被孟桓指挥,“文喜,把这个姓柳的给我赶出去!”
温昭昀真是在挑战他底线,昨天用药,今天派人教男德?她这样的女人也就生在女尊,要是生在现代,呵。
柳舒整理衣角从容站起,上下打量孟桓一眼道:“粗鲁。”
他无视在一边犹犹豫豫不敢上前的文喜,围绕孟桓自顾自说着:“身为男子,不穿戴整齐便出门见客,视为放.荡,你还披头撒发……”
孟桓听的脑门上青筋直跳,文喜不动,他干脆自己上手,拎起旁边的圆凳就要砸人,柳舒见他这么疯,根本不敢正面刚,话没说完就提着书箱狼狈跑出青竹苑,之后就没了下文。
他以为事情这样就算结束了,然而又过一天,那个柳舒又踏进青竹苑,身后还跟着四个看起来面相很凶的男人。
他们不由分说的把孟桓抓住,操控他学习各种规矩礼仪,摁着他听柳舒朗读《男德》《男训》,最后还要求他背诵,不配合背,就有数种惩罚帮他背。
第11章 还知道来看我 那你今天晚上可以留下来……
孟桓想起温昭昀似乎答应他可以出去了,就趁着休息的空隙出去,那女人见到他的惨样,还能那么狠心让这些人逼他学吗。
“站住,小郎这是要去哪儿?”柳舒手里捧着男德拦在他身前,他一回头,赫然看见是个长相凶恶的男人挡在他身后。
被摁着学习那么久,他现在看见这几个人都觉得骨头疼,本来想用吼的,又怕他们说什么没有仪态,只好平声说道:“我就出去走走,你们不能让我没日没夜的学这玩意儿吧。”
柳舒走了两步,“小郎自然可以休息,但温家主吩咐过,在您学会男德之前不许出青竹苑。”
不许出青竹苑这几个字在孟桓脑海中盘旋,他怒火中烧,觉得那女人简直就是最大的骗子,在床上哄他骗他,提上裙子就不认人了!
“你们!你们!我不出去,我睡觉行不行?!”
他一时不敢和这几个人硬来,气的跺脚回屋了,柳舒还在门口提醒他,“小郎午睡只能半个时辰,下午记得准时醒来学习,我在西厢等您。”
“文喜!请柳老师去休息!”
柳舒拿出小本本一一记下他的错处,脚步轻巧的回西厢休息去了,打算下午一并发作。
就这样,孟桓度过了五天极有规律的学习生活,这几天狠心的温昭昀一回都没来过。
他算是知道了,这个女人没有心。
她只是偶尔才来看一眼他,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留下,完事就走从不过夜,她甚至都没给他一个文喜曾提过的所谓名分。
温昭昀这是不花钱白瓢他呢!
有了这个清晰的认知之后,孟桓说不出是气还是怒,亦或会有那么一点点他没发现的伤心。
他不知道,但他就是很不爽,像被人耍了似的,他现在不想那么快离开温府了。
他可不是那种吃了亏就灰溜溜夹尾巴走的人。
第六天傍晚。
柳舒和那几个男人收拾东西离开,他们晚上不在青竹苑,住专门迎客的梅园。
这些男人一走,没多久温昭昀就来了,还带着人搬着一口铜锅。
“我见你喜欢吃肉,便寻了些新奇的来。”
她抬手示意,那边铜锅抬上桌,下方又摆炭盆,孟桓立刻就知道是知道是什么了。
“据说是从草原那边传过来的法子,名叫涮羊肉,不似其它菜要做好才能端上桌,这道菜是现煮现吃的。”
孟桓没说话,往桌边上一坐,望着沸腾汤里飘着蘑菇葱段姜片,有些怀念现代的牛油锅底。
可惜他没那些穿越的人厉害,也什么都不会,别说革新古代技术了,就是好好活下去都费劲。
拿起桌上的筷子,他端盘下了一半羊肉,垂眼道:“你还知道来看我。”
温昭昀挑眉,看来这几天教导还挺有效果,孟桓说话都没之前那么扎人了。
“柳太太说不能轻易来打扰,正巧我前几天有事,就没过来,你生气了?”
她搅和着碟里的麻将,又让人倒了些腐乳汁花生碎,并配以芫荽和葱末,最后推到他面前。
孟桓抬头看她,眼睛不住的眨着,最后脸又转过去看铜锅,悄悄酝酿情绪,“我可不敢生气,我一生气你肯定就走了,然后柳老师又要过来罚我。”
吧嗒,吧嗒,两滴眼泪落在桌上,他委屈的没回头,捞出片羊肉没沾蘸料就放进嘴里。
呜,他不想吃麻酱,他想要油碟!
他这模样温昭昀还是第一次见,心跳不由乱了几分,立刻抬手拿了他手里的筷子,撂在桌上之后,柔柔的拉起他的手,让他面对她。
另一边接过文喜递过来的帕子,帮他擦掉脸上的泪水,“别哭,我不走,柳太太罚你什么了?”
这是个报仇的好机会,孟桓自然不会放过,“他让人摁着我磕头,摁着我跪,不会背男德还打我,用那种打不出印的竹条,可疼了。”
温昭昀皱着眉拍拍他的手背,“他竟然这般对你?珮兰,明日就让柳太太走吧,不必再来教桓桓。”
“只是让他走吗?”孟桓脸上表情一僵。
“他不是温府的人,不好处置,这回便算了吧。”
孟桓听出来了,柳舒打他的事,温昭昀是知情的,所以她不打算惩罚柳舒,而且还当他面明说了,是在敲打他。
上次王福被祖君截胡,她才在背后收拾的人,可这回没人阻止,她却没有收拾柳舒,这还不能说明她的真实想法吗?
他拿开自己的手,自顾自的吃着羊肉,还吩咐珮兰道:“叫厨房送点粉条,油菜什么的,还要香油,花椒油和陈醋。”
珮兰经过温昭昀同意,出去安排他要的东西,没一会就送来了,花椒油是现做的,还是热的。
“桓桓从前也吃过涮羊肉?”据她所知,一般人家吃不起羊肉,就算是吃,也是以炖为主,因为涮着吃要制作专门的锅具,所以很少有人家会这样吃。
孟桓筷子一顿,装生气没说话,他怕说错暴露自己,脑中快速想着她再问要怎么搪塞。
好在温昭昀的目地不是这个,也不深究,又开口问道:“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我能办到,都给你寻来。”
一说这孟桓就来气,他把筷子不轻不重的往桌上一摔,干脆从座位上站起来。
“你就骗我吧,之前都答应我能出院子了,结果还让人拦着,我想要什么你真能给我吗?”
“哄人的话而已,可怜我当时还信了你。”
他这话说的温昭昀有点愧疚,因为她确实答应完还没让人出去,赶紧起来把人按回椅子上,“没骗你,明天我亲自带你出院子。”
“真的?”
“千真万确。”
孟桓盯着她看了看,才又问道:“那你今晚可以留下来吗?”
第12章 好好睡一觉 三年了,她是该好好睡上一……
主动留她啊……温昭昀愧疚之上染了笑,他总能向她展露不同的一面,让她发现不同的惊喜。
虽然他这些行为与那人背道而驰,但也并不是完全不可取。
“好啊。”
“我说的不是留下睡我,而是留在这里睡觉,不走的那种。”孟桓反手扯住她的袖子。
他简直太清楚这女人的思路了,如果他不说这么明白,她今天保准还会走。
以前他不想留,她走就走了,可他现在想留下她了。
“好不好?”
“你刚刚还说只要你能办到的都行,果然是骗我的吗?就连这点小要求也不行……”
正当孟桓打算缕缕思路,继续装可怜控诉她的时候。
温昭昀认真的点了头,“好。”
一旁的文喜看完全程,心里相当的佩服小郎,据说家主做事极有主意,不会被随意改变,小郎这也太有本事了,只是扯扯袖子说说话就让她答应留下。
若是他,恐怕连那露.骨的话都不敢说吧。
他胡乱想着,觉得可能他敢说那样的话,也不会达到那样的效果,没准反而还会被人笑话。
文喜有些退缩了,他虽然完全不懂感情,也没接触过情.爱,但他就是能感觉到,家主对小郎似乎很不同,根本不是他能轻易融进去的。
小郎虽然跳脱不守规矩,但为人宽和,待下人好的不得了,他若能一直在小郎身边伺候似乎也不错。
边上的珮兰见他傻站着出神,眉头紧皱,以前看着也是个机灵的,怎么跟孟小郎一沾边儿就变傻了。
她悄悄扯了他一下,“下去吧,这没咱们事了。”
这俩人一走,桌子上的东西一收,屋里立刻清净不少。
温昭昀答应留下,她就要在屋里添置很多东西,不只是被褥枕头,最重要的是需要整理的机密要件,审读的文书都得搬来,再配以笔墨纸砚等摆了一桌。
当朝最年轻的三品官,负责配合主史监察全朝的副御史,这可从来都不是个轻巧活。
更何况她还出身武将世家,自古文武不相合,她的仕途走到这里比寒门女儿都要艰难一些。
自从入仕以后,温昭昀便没子夜前睡过觉,每五日上朝那天,更是需要天不亮就开始收拾。
她吃饱饭后就坐在椅子上批改撰写,手中的笔就没停下过。
孟桓吃饱了没事干,本来想直接步入正题的,可看人家在做正事,他也不好上前打扰,就在棋盘上自己跟自己下五子棋玩。
温昭昀在写东西,所以她那边多摆了两对儿蜡烛,是屋子里最亮的地方,他下棋之余时不时就抬头看一眼。
然在他多次抬头之后,她手中的笔停了,抬头道:“实在没意思就过来帮我研墨。”
磨墨,孟桓没干过,但他挺无聊的,放下手里的棋子就走过去,甩甩拿起墨条开始在砚台里转圈。
他磨了一会,丝毫不见成效,一只素白的手按在他腕上,“没学过?不知道要加水?”
其实柳舒本来是要教磨墨的,他都规划好第七天就开始让孟桓学,结果第六天就被告状赶走了,自然就没学过。
温昭昀抬手往里加了点水,才又重新拿起本子看,轻轻摇头颇有些无奈。
孟桓觉得自己被鄙视了,撸起袖子重新研墨,故意用了些力气,弄出声音干扰她。
她读一会果然读不下去了,放下本子按停他的手,“我瞧你心中似有不满?”
他顺手就放下墨条,诚然点头,“是啊,我就这么不吸引你吗?这么长时间都不抬头看我一眼。”
他向来直白,与世间男子皆是不同的,也不知是怎样的环境培养出他这样的性子。
温昭昀起身拉起他的手,牵着往榻边走,“正好我也有些累,稍微歇一会,我们手谈一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