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权姐,我不能没有你,无论尝试千万种方法,我都戒不掉你。”
孟听声像是要将自己的心剜出来捧在手心递给谢之权看一样,以往那些绝对不敢说出口的话,这次统统都被他一次性说干净了。
他将自己的自卑小心以及隐忍痛苦都摊开给谢之权看,他现在的模样就像是过去数个没有她在的夜里,绝望得悄无声息。
孟听声的深情,换来的是谢之权的沉默以待。
他明明感觉到被自己温柔握着的手在变得有温度,他的那颗心,却是在以绝对的速度冷却下去。
谢之权抽回手。
“对不起。”
她说。
“很感谢你的喜欢。”
“但感情从来就不是一方付出,另一方就要有回报。”
“未来你想见我,随时可以。”
“但请不要再因为我而折磨你的身体,我会为此愧疚,却不会为此感动。”
“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谢之权解决孟听声的态度,就跟解决那些难缠的娱记一样,迅猛且决绝。
她按了床头呼叫的铃声,将护士请过来给孟听声再次处理一下伤口。
孟听声有一瞬表情都成了死灰色。
眼里摇曳生辉的光,碎成了满地他打破的玻璃。
但是,但是。
“之权姐。”
谢之权离开的步伐并没有停下。
“虽然你拒绝我了。”
“但只要我活着,追随你的步伐便绝不会停下。”
谢之权打开门,丢下两个字。
“请便。”
第119章 影帝少年30 “让我见你最后一面。”……
她的态度越冷冽, 孟听声未来要走的路就越崎岖。
决定将一切都搁置于她身后的孟听声,早已预料到了当下的局面。
但他还算能忍,没有像成百上千次的梦境中那般, 因她冷硬的拒绝而情绪崩溃。
毕竟孟听声瞒了谢之权一件事。
他确实会常常梦见她。
但梦见的都不是什么好结局, 所以他才拼尽全力地从噩梦中挣脱,清醒后就会焦虑到无法再次入眠。
已经习惯了被放弃的孟听声, 当亲身经历这个仿若梦境般的现实,心中最多的是怅然和失落。
而他也没有告诉谢之权, 她到底在他的生命中占据了怎样的高地。
总之, 已经不是不能没有她那么简单的一件事了。
......
生活如常, 忙碌的脚步在繁华的都市永远不会有停歇的那一刻。
孟听声身体恢复健康后, 照常拍戏。
但他不再苛刻地挤压掉那些理应让他歇一口气的时间,同谢之权说开的孟听声, 整个人都有生气了些,半年来在低气压中活得战战兢兢的小助理,也得以再度过上普通助理该过的小日子。
不过孟听声人释怀了, 却也更加不要脸了。
而谢之权这边,日常都在应付一个祁冬。
祁冬很黏她, 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之权姐之权姐得叫唤, 有什么好吃好喝的, 也是之权姐之权姐得喊。
他老实听话, 性子温顺乖巧, 谢之权也无所谓祁冬日益抛却主见的行为, 毕竟他的路她并不负责为其铺平, 能够暗地里着手给祁冬准备了另一个雷厉风行的经纪人已经是谢之权目前能给祁冬最好的结果了。
基本都在打发时间混日子的谢之权对祁冬没什么意见,陶陶却是有意见得很。
“之权姐之权姐~”
“膈应谁呢真是,大男人还得叠名字喊, 断奶了吗真的是。”
办公室里只有陶陶和谢之权两个人,陶陶一边帮谢之权整理文件,一边阴阳怪气地模仿祁冬说话。
“每个人性格不同,你别带有色眼镜看人。”
谢之权头也没抬,如常回了一句。
“你居然嫌弃我!??”
“之权姐你变了,你以前不会看不出来绿茶和奶狗的区别的!?”
“你别跟我说你开始好这一口了!!”
陶陶震惊得手里头一叠文件都差点掉了,她瞪着眼睛逼近谢之权,满脸不可置信。
谢之权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抬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想得好多。”
说她想得多,那就是否认了。
陶陶这才安心地回归原位,嘴里悄悄地嘟囔了两句。
“就说嘛,你怎么会喜欢这种类型的。”
“怎么着还是得孟听声那种漂亮得出众又刚毅得很有味道的才适合你。”
说完,陶陶自己愣了一下。
她提心吊胆地抬眸偷偷瞟谢之权,发现她毫无反应后,才松了口气。
差点就忘了,谢之权已经很久不曾提起过他了。
夜里下班,谢之权走到停车场,发现车边等了一个人。
孟听声将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脸蛋露出来,笑意吟吟地看着谢之权。
“之权姐,我想和你一起吃饭。”
“我已经问过陶陶姐了,她说你还没吃晚饭。”
他眼底有过度辛劳后的疲惫,看见她时却依然笑得如沐春风。
自从在病房里彻底和孟听声说开之后,他热烈的感情竟是不减反增,这段日子来,孟听声除了在工作的那段时间较为身不由己,其余时候但凡他能够自由掌握住一丁点时间,那必定就要硬着头皮往谢之权眼前凑。
她本该很烦他。
孟听声就跟个永不言弃的变态追求者一样,试图渗入爱慕之人生活中的每个角落。
但他又很会控制距离,总是能够踩在谢之权准备撵人的时候全身而退。
谢之权对任务目标一向很纵容,毕竟能够有人心甘情愿为了他们而献出灵魂,他们必然有自己无与伦比的闪光点,即便他们实际上可能并没有祈愿者所想的那么优秀,但谢之权既然收了好处,那就要替祈愿者做到极致的百分百。
因而打不能骂不得赶不走,谢之权拿他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够放任孟听声这样如影随形的跟着她。
“我不饿。”
谢之权没有撒谎。
“可是之权姐,我好饿。”
“我连拍了一天戏,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小助理送我过来后也把车开走了,他今晚去找爸妈吃饭,我不能够打扰他。”
“而我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外出打车有很大的风险会被认出来。”
“所以之权姐,我只有你了。”
孟听声三两句话就将眼下的退路都阻断,一双亮晶晶的眼眸可怜吧唧地看着谢之权。
谢之权不吃这套,她的指腹轻轻摩挲过手机,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叫陶陶过来把人送走。
结果,还没等她喊人,孟听声肚子先响了。
“嘶....”
这是孟听声自己都没想到的意外。
他有点尴尬地撇过头,脸色微红。
谢之权没忍住轻笑了声,无奈地将手机收回,坐上了驾驶座。
“上来吧,带你去吃饭。”
她将车窗摇下,把尚在痴傻中的人喊醒。
呆滞的孟听声眼睛狠狠一亮,手脚麻利地爬上了副驾驶,又快又准地将安全带扣上。
他像是一只终于被主人带出去游玩的大型犬,兴奋得就差吐舌头了。
谢之权摇摇头,无言以对。
她待他已经不那么薄情了,否则孟听声连她的面都见不到。
但谢之权没有想到的是,她的每一次点头,在孟听声眼里,就是一点点希望的累积。
他一直在期盼着积少成多的那一天。
毕竟他的等待也算是一种薛定谔的等待,积攒足够的热情盲目地等下去,谁也不知道最终是惨败还是惊喜。
谢之权最后带他去了一家环境幽雅,私密性相对高一些的餐馆吃饭。
她还记得孟听声比起那些上流人士所追求的昂贵西餐,更偏爱于菜系丰富卖相绝佳的中餐。
“之权姐,你喜欢吃什么?”
孟听声翻看着菜单,偌大的独立包厢内只有他们二人。
“都可以。”
没有偏爱,也没有厌恶。
时间过得太久了,慢慢得不论吃什么,都像是同一个味道了。
“那我就看着点了。”
孟听声也不推脱,他凭着印象中谢之权吃饭时会多夹两筷子的菜色来挑选,最后点了六道菜。
还有一壶酒精纯度不低的清冽白酒。
听到服务员复述菜品念到白酒的时候,谢之权并没有什么反应。
事后孟听声也只是随意地解释了句,听说这里的白酒特别正宗,会喝酒的来这里一定要尝试一次。
不久后,菜和酒一起上了。
“之权姐,我敬你一杯。”
孟听声狗腿地给谢之权的青瓷酒杯中满上白酒,而后坐回去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接着举起来对着谢之权敬道。
谢之权没说话,只举起酒杯缓缓朝前推了一下,而后慢慢地饮入喉中。
她脸色很平静,唇中香醇浓烈的白酒如同没滋没味的白水一般,半点感觉也没有。
孟听声看见她不动声色的模样,从未喝过白酒,只听说很呛的他,信了谢之权的邪,一小杯白酒直接全倒嘴里了。
孟听声:....
他这辈子没这么憋屈过。
高纯度的白酒流入喉管的辛辣滋味简直难以想象,感觉整条食道都要灼烧起来的孟听声瞬间呛红了眼睛。
一点点慢慢轻抿的谢之权,很久都未将酒杯里的白酒喝尽,她抬眸看到整张脸都憋红的孟听声,知道他上当了。
“喝不了就吐掉,强行咽下去会很难受。”
看他吐也不是,吞也不是的可怜样子,谢之权还是没忍住劝了句。
这种时候逞强没有必要,但孟听声若是将酒吐掉,那么接下来漫长的一顿饭中,他将再也没机会碰酒。
傻了吧唧的,一样就是没喝过白酒的。
所以孟听声狠了心,直接一口闷进了腹中,命也快烧去了半条。
他那副仿佛要英勇献身的模样,谢之权看着险些就要为他鼓起掌来。
“没咳...没事,味道还咳咳,还行。”
孟听声现在感觉自己就跟吞了一口岩浆一样,肚子在火辣辣得烧着。
嘴硬的他眼角还泛着浅浅嫣红,些微的水意弥漫在纤细的下睫毛上。
谢之权没戳穿他,而是让孟听声快些吃菜。
烈酒的后劲都很大,甚少接触酒精的孟听声一上来就猛灌了一小杯高度白酒,他现在已经开始上脸了。
人都有些昏昏沉沉了,却还是不肯停歇。
“之,啊之权姐,我再敬你一杯!”
孟听声眼前都开始出现重影了,却还是紧握着酒杯不放,小口小口地抿着酒。
谢之权吃了两口菜,起身去结账了。
结账回来的她,看到了双目迷离的孟听声一脸失神地望着诗情画意的包厢边景,他听到谢之权回来的脚步声,忽然嘿嘿地傻笑起来。
“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爱你噢,之权姐。”
身材修长健硕的男人,摇摇晃晃地靠着柔软木椅,咧着一口大白牙傻兮兮地看着谢之权。
“帽子眼镜口罩都戴上,走了。”
将人整张泛滥着桃花色的俊脸严严实实挡住后,谢之权扶着踉踉跄跄的孟听声离开了。
人多的地方,孟听声还知道安分,一上来谢之权的车,他直接开始放飞自我。
“之权姐,要抱抱~”
“滚。”
“之权姐,要亲亲~”
“滚。”
“之权姐,要举高高~”
“......”
谢之权感觉自己再开车下去,闹腾的孟听声极有可能会推动一场车祸的发生。
忍无可忍之下,她就近找了一家高级酒店,把人连拖带拉地送过去开房。
“你今晚就在这里睡,别乱跑,我明天叫你经纪人来接你。”
谢之权一把将酒鬼扔到床上去,冷着脸嘱咐道。
孟听声整个人呈大字状瘫倒在床上,谢之权的粗暴让他摔得整个人更晕了起来。
他好委屈。
“不要睡觉。”
“你要做什么。”
“要洗澡,好臭。”
孟听声侧首闻了一下自己,满脸嫌弃。
“去。”
谢之权指向浴室,让他自己爬过去洗。
“坏人。”
孟听声委屈吧啦地自己爬起来,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面无表情的谢之权,最终慢吞吞地进了浴室。
终于得到片刻宁静的谢之权,下意识地监察起了这间套房。
她将每一个容易被忽略的死角都仔细地看了一下,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有点奇怪的花瓶上。
花瓶里插着几枝特意修剪过造型的枯枝,瓶口边沿出却是露出了一丝同深褐至几近于黑的枯枝颜色相近,却并不是枯枝的东西。
谢之权眉心微蹙,谨慎靠近后确定不是什么危险物品,她便动手把东西拿了出来。
窥见全貌后,谢之权表情可以说是诡异至极。
恰好,浴室里的人忽然传来惨烈的喊叫。
“之权姐————”
孟听声吼得好大声,几乎是吼到肝胆欲裂的那种程度。
谢之权一惊,顺手将东西塞进了旁边的小隔间里,快速朝孟听声那里走去。
“怎么了!?”
她将并未上锁的浴室门打开,看到了一身湿透的孟听声。
“之权姐,衣服湿了...”
孟听声的发丝,睫毛,衣物上,全是扑棱扑棱往下坠的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