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聿忍不住说道:“灵州是我大齐之地,灵州百姓是我大齐之子民,罪臣并不是想要阻拦圣上收复灵州。圣上心系灵州百姓从来都是我大齐之福!”
“罪臣只是想着再等一等,以免这一仗劳国伤民,更不愿见圣上您御驾亲征,圣上不应该置自身于险境。只有圣上保全自己,才是大齐之福!”
图尔齐对灵州百姓的残酷,乔御史怎会不知道?他也记挂那些灵州百姓,想要死谏从不是因为想要对图尔齐退让,而是想要徐徐图之,甚至可以用迂回之术,一点点蚕食图尔齐的地界,另外,就算是灵州是裴胤的执念,乔御史也绝对不希望看到御驾亲征。
裴胤正是因为有明君之相,他在位可以更好的为百姓谋求福祉,乔聿才更不愿意让陛下身陷险境,为此,他做好了死谏的准备。
“乔爱卿说的是,灵州之事是朕过于急切,所谓是关心则乱,朕乱了分寸,是朕有错。所谓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乔爱卿便是朕之镜,还请乔御史今后继续做朕之镜。”说完之后,帝王竟是对他行了大礼,而在监牢里的乔御史因为躲不开,生生受了这礼。
裴胤自尊自傲,就算是当年在继位大典上,太后暴怒扇裴胤耳光,用极其狠戾的言语说他不孝不悌,他也不曾说自己有错,现在居然对自己认错了?
乔聿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已经睡着了,现在的一切都是梦境。
而梁公公进入到牢房里,把他那只养尊处优的手伸在他面前,一边笑着说道:“乔御史,世子妃在外等着接您呢,您等等会早些归家,乔府上下只怕都挂心您的身子。”
提到了乔宜贞,乔聿这才清醒了过来。
梁公公这话的意思,乔宜贞应当是做了什么吧?
磕头谢恩,扶着梁公公的手起身,跟着帝王出了天牢。
一直禁锢于小小的牢房里,重新吹到夜晚的风,乔聿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裴胤留了一辆马车给乔聿等人,仪仗缓缓向着皇宫方向行去,等到已经不见了踪影,乔聿对着温泽宴说道:“这还真是让我稀里糊涂的。云昇(温泽宴的字)你说说看是个什么状况,我好知道贞姐儿有没有做些不当做的。”
温泽宴看了一眼乔宜贞,而乔宜贞笑着说道,“表哥,你就说你知道的就是。祖父这是不放心我,不想同我说话。”
乔聿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乔宜贞。
温泽宴说道:“我也是不明所以,本在家中休息,忽然被叩门让我去城门口候着恭迎圣驾,我随着上峰同僚一起在城门口等着,结果圣上就让我一道来这天牢了。我倒是知道一件事,刚刚见着的那位公主,我下午见过她与表妹在一起,许是因为那位公主?”
果然从温泽宴这里无法知道消息,乔聿说道,“你说说看。”
乔宜贞笑着扶祖父上了马车,“祖父您放心,我确实是想要走梁公公的门路,看看怎么能让您出来,可还来不及去见梁公公,就有了今晚上的事。”
乔聿说道:“我刚刚看到梁公公待我很是客气,像是承了你天大的情一样。你当真没去求见梁公公?”
“若说是梁公公承情,倒不如说是圣上承我的情。”
乔宜贞的心情好到宛若是喝醉了一样,有一些微醺之感,徐徐清风一吹,只把心中的那点酒意吹得上头,看着祖父摇头,笑着说道:“祖父您可别不信,我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看到了那位华服公主没有?我正好帮了公主一些小忙,让公主明珠归位,公主替祖父说了话。”
乔聿看着孙女儿一直笑,忍不住摇头,“云昇,你看看你表妹,这会儿说话没轻没重的,什么大言不惭的话都说了出来。”
温泽宴也含笑:“表妹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乔祖父您能出狱,晚辈也是欣喜,感激圣上点了我随驾,可以恭迎您出狱。”
涉及到了公主,这公主还是从天而降的,此时从乔宜贞的口中确认了出狱和公主有关,乔聿和温泽宴都知道,不应当在外提到这件事,就说笑略过这件事。
乔宜贞听着祖父和表哥说话,脸上一直带着笑,有些事情注定是无法说出口的,例如不光是促成了父女相认,还避免了小姑娘的死。
只可惜她这功德无量的好事,是无法和人说起了。
不过也好,做了功德无量的好事,才让祖父早早出狱了。
乔聿看了一眼孙女儿的神色,心中一软,也是因为自己孙女儿操碎了心。
马车在月光下辚辚始动,很快就到了乔府。
乔宜贞心情很好,先跳下了马车,眨眨眼笑着说道:“祖父,我去敲门。”
她可是把祖父带回来了,得估计吓人一跳!
怀着这样的心情,乔宜贞跳下马车准备敲门,谁知道手刚碰到了铜环,门就开了。
“你回来了。”
一切的发生是那么自然而然,她被拥入到了怀中。
或许她的身体已经太过于熟悉他的怀抱和温度,乔宜贞甚至没有推开对方,在被抱入怀中的时候,身体不自觉就软了下来。
一直到咳嗽声从背后传来,乔宜贞才涨红了脸,连忙把人给推开。
乔宜贞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抱住乔宜贞的正是池蕴之:“我在侯府一直等到快宵禁,看到你还没有回来就到了乔家。”
池蕴之是犯了宵禁时间,当时敲开乔家大门的时候,把守门婆子都吓了一跳。
之后池蕴之就一直在乔家的大门这里等着,因为从池蕴之的口中知道乔宜贞到了宵禁时间还没有回来,现在屋子里都是亮堂堂的,所有人都没睡。
也正是因为所有人都没睡,也都发现了乔聿的回来。
乌压压一群人簇拥着乔聿到了正厅里,池蕴之想着刚刚自己情难自已,似乎是惹恼了乔宜贞。
不过咳嗽的是温泽宴,池蕴之心想着,在表哥面前亲昵一些也不打紧。
就算是知道温泽宴与乔宜贞没什么,池蕴之还是没有安全感的,下意识地想要在他面前,多表现出自己待乔宜贞的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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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扶雪幼失怙恃,跟随伯父母长大,她满心期盼,待到及笄,她就能嫁给祁竹。
——祁竹是父母生前为她定好的未婚夫,更是她心爱的情郎。
未料祁家倒台,伯父母毁约,转头把她许给旁人。
几年后,她回娘家守寡,而祁竹弃文从武,成了当朝最年轻的将军,凯旋而归。
阮家被祁竹报复,只得把她送到祁竹的掌心,任他折辱。
她身为寡妇,却怀上祁竹的孩子,终是在抑郁中香消玉殒。倒也好,她也不必等祁竹回来,亲眼见他娶高门贵女,再被诛心。
幸得上天眷顾,让她重来这一世。
阮扶雪在佛前虔诚祷告:一愿母亲身体康健,二愿父亲仕途平稳,三愿与怜她爱她的亲人再不分离。
四愿祁家平安顺遂,祁竹仍是天之骄子,平步青云,但她还是想解除婚约。自此往后,祁竹的荣华富贵与她无关,她的嫁娶婚姻也与祁竹陌路,做个点头之交的世交之好便可。
此生一别两宽,各不亏欠。
文案二:
祁竹死在一片雪地里,他死时脑子里只想着阮扶雪。
他早就不气了,那女人可怕得很,时时泪盈于睫,娇不胜风,胆子丁点大。
离京前,她还在他怀里一边发抖一边哭着说:“你既要与贵女成亲,总不好再在私下与我牵扯不清,以后、以后莫要找我了。”
她又想嫁给别的男人不成?他气急了,故意吓她:“你想得美,等我回来就讨你作妾!”
都是骗她的。他很后悔。
其实他回绝了上峰女儿的亲事。
原想这次回京,就娶她为妻。
第32章 同床与吵架
柚子叶沐浴、跨火盆, 本就已经接近宵禁,这样折腾一番,已经过了子时。
子时一过,所有人动作都快了起来、静了起来, 不多时, 灯火通明的乔府暗淡了颜色, 和京都里的其他人家一样, 融入到了黑夜里。
喧嚣沸腾化为静谧。
乔宜贞躺在了床榻内侧。
她不常回乔府, 但她出嫁前的闺房还是日日打扫, 房间里熏着她喜欢的香,今天经历了颇多事,她躺下后很快就昏昏欲睡, 双手合拢轻搭在小腹上。
房间里并不是纯然的黑暗,因为房间里没有丫鬟守夜,床脚留了一盏灯, 因为烛蕊剪得很短, 琉璃盏里一灯如豆,在浅浅的融化烛油里跳跃。
池蕴之轻轻撩开了幔帐, 就着浅光看乔宜贞, 她的肤色极白,一双纤长而卷翘的睫毛合拢, 在眼下打下淡淡的阴影。
前段时间因为乔聿的事情, 她眉宇之间是有一抹忧愁的, 现在这忧愁散开,嘴角也轻轻翘起,好似享受美梦。
让池蕴之也下意识地笑了起来,他靠近躺了过去。
平时两人分开被褥, 今儿难得贴得很近,把她搭在一起的手扯了一只下来,他的手大而她的手小,扣在手心之中细细把玩,用指腹描绘她十指的形状。
池蕴之有他的小心机,在乔家当然不适合行夫妻之礼,但也想贴得更近一些。
成为夫妻已经有十年,就像是在门口的那个拥抱一样,她熟悉他的身体,他也熟悉她的。
乔宜贞的身体因为他的靠近无丝毫的抵抗,甚至下意识地去寻求暖源。
双手抓住了他的手,脸也在他的手臂蹭了蹭,湿热的呼吸喷在他的手臂内侧。
从她碰触的地方宛若是有热流涌出,霎时间四肢百骸都升腾起来了热度,血液奔涌得很快,让他的身子发烫、发热,眼底也有浓情在翻滚。
距离上一次同房已经有两个月,为了她的身体,池蕴之压抑自己的需求,甚至自己动手解决。
现在乔宜贞无意识地撩拨,池蕴之就有些受不住了,呼吸在这样黑暗的夜里也重了起来,在浅暗的烛火里,眼睛灼亮的像是准备发动袭击的猫儿。
池蕴之抽出了自己的手臂,一个灵巧翻身,撑在她的上方。
因为失去了手臂,乔宜贞似乎有些不满,嘴唇微微嘟起,池蕴之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尽管身上火热,池蕴之还有理智。这里不是竹香院,他们客居在乔府。
只用舌尖描绘她姣好唇形,克制地亲吻着,只让轻吻削减心中的欲。
像是不会喝酒的人小心翼翼地品尝美酒,一点点地尝,每尝到其中一味,就在心中回味,心中欢喜着,满足着,感受心中的浓情如同潮起潮落。
池蕴之靠着轻吻心中渐渐平静,而乔宜贞的身子渐渐发烧。
肌肤和肌肤的接触,唇和唇的接触,让识得情爱的乔宜贞想要更深一步的接触。
为了庆祝祖父出狱,睡前喝了一点酒,酒意上头,越往后,乔宜贞就越对这个吻十分不满,只觉得这个吻点燃了她的火,随即就要抽身离去。
口中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呢喃,而池蕴之正想要听的时候,她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衫,似乎想要留住他。
“乖。”池蕴之把她的手抽出,声音沙哑,“这是在岳家。”
她依然是咕囔着,表情十分委屈,她被池蕴之扣住了手,手不能动作,但她很快就想到了应对方法。
乔宜贞的双腿修长而柔软,像是藤蔓一样攀附着他。
乔宜贞的长发披散开,衬得她肤色更白,她轻轻扭动着,像是妖冶勾人的女妖,她本就是他心中最美的存在,这般缠着他,池蕴之再也忍不住了。
以吻封缄,让她无法发出羞人的声音,同时又怕惊动了旁人,他缓而慢。
像是隔靴搔痒,乔宜贞呼不出叫不来,手指在他的后背收紧,眼角也沁出了泪水。
等到最后,浑身如同红彤彤的虾子,泪汪汪地在他肩头咬上一口,才沉沉睡去。
……
乔宜贞昨晚上根本就是半梦半醒,只依稀记得极其欢愉,清早才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身体绵软无力,池蕴之正在穿中衣,他背后留有的红痕和肩头的咬痕,都在提醒她昨晚上发生的一切。
想要呻·吟一声,乔宜贞又清楚地意识到这是在乔家,而不是在侯府,整个人缩入到被子里不想见人。
等到丫鬟送来了热水,简单快速擦拭过,乔宜贞把用过的帕子丢入到了池蕴之的怀中。
池蕴之笑着塞好了帕子,把人打横抱起。
乔宜贞吓了一跳,捶着他的胸膛,“别闹了,我自己起来。”
丫鬟脸红地飞快出了房门,把房间留给了世子夫妻。
最为情深蜜意的时候也不曾这样胡闹过,哪儿能在乔家胡闹?这不是让家里头的人看笑话?
乔宜贞一边用青盐漱口,一边瞪着池蕴之。
海棠春睡的美人这般怒视,简直是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在池蕴之的眼中,像是乔宜贞在撒娇一样,加上昨晚上才有欢好,池蕴之这会儿心情很好,故而大胆亲了亲她的唇瓣。
粗粝的青盐是咸的,乔宜贞看着池蕴之也漱口,皱眉说道:“咸死你,让你胡闹。”
池蕴之笑里含情:“其实不咸,我还觉得有些甜。”
平时池蕴之怕唐突了乔宜贞,鲜少说这些过于轻浮的话。
两人是在窗边,昨个儿才下了雨,今儿天气晴朗,透过窗纱,金色的光笼在他的身上,池蕴之本来就好容貌,认真又温柔地凝视她,让乔宜贞心跳漏了一拍。
半晌,乔宜贞坐到了梳妆台前,小声说道:“油嘴滑舌。”
乔宜贞本觉得自己不是看重外貌之人,她在闺中时候想要找的夫婿是才高八斗有凌云之志的人,乔宜贞觉得只要才学高就好,相貌是无用的?
等到与池蕴之成亲才知道,原来她其实肤浅得很,若是生得不俊美,光是被人碰着手都会觉得难受,鸡皮疙瘩得掉一地,而有个貌若潘安的夫婿,在外出的时候,旁人都会用艳羡的表情看着她。
“乔宜贞啊乔宜贞,你竟是如此肤浅!”乔宜贞自我唾弃过,随即夜晚又很愉快地享受鱼水之欢。
乔宜贞不光是享受夜里的亲昵,每当行周公之礼后的白天,也很享受和池蕴之在一起的时间。
第二天他像是餍足的猫儿一样,格外黏人不说,还总是绕着乔宜贞打转。
乔宜贞嘴上不会说什么,心中总是有些欢喜的,脸上也会笑得更柔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