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侯夫人乔氏。
这几个字重重砸在龚茹月的心头,她本来就被梁公公刺激的厉害,这会儿再也绷不住了,直接晕了过去。
众人发出了惊呼声,而因为人太多,两个丫鬟没有接住,龚茹月的脑袋重重磕了一下,被一磕,她就清醒了。
白鹭和画眉拨开人群,扶住了龚茹月,齐力要把她送上马车。
“这人是谁?”
等到龚茹月被扶着上了马车的时候,听到了最后几句话。
“看车驾是长青侯府的,是原先的侯夫人?那样的话,她恐怕是高兴坏了,才会激动地昏过去。”
龚茹月在霓裳阁接到了池青霄,池青霄忍不住问道:“娘怎么成了这个模样?”
龚茹月去看了大夫,头上缠了一圈透气的纱布,因为没喝水,唇瓣更是干裂得起了皮。
“白鹭你来说,也好让青霄有个心理准备。”
白鹭便缓缓说了闵宝彤成为九骊公主,然后梁公公威逼利诱拿走了信物,婚事不作数的事。
这套说辞是龚茹月想的,她不想让儿子知道,是自己一开始就慌里慌张丢掉了信物。
池青霄脸上出现被羞辱的神色。
他一清早就去量体裁衣,还想着那闵家小姐生得娇如鲜花,就买了胭脂首饰等物,想着成亲之后哄哄她,小姑娘应当就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结果听到了白鹭的话,他倒是想要成亲后宠着这位小姑娘,结果对方飞上枝头了,竟是用一个死太监来打发!
“娘对不住你。”龚茹月轻声说道,“护不住信笺和庚帖。这退婚难听的名头都落在了你头上。”
“还有什么事。”池青霄看着画眉还是皱眉,知道肯定还有其他事情,让两个丫鬟继续说。
果然是还有事,那位九骊公主简直是把他糟践到了泥地里,还把如今的长青侯挪了位置,好腾给世子池蕴之。
池青霄和龚茹月都把侯爷的位置当做掌中之物,现在听闻长青侯府都归了池蕴之,气得青筋直跳,等到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古怪起来。
“那么闵家呢?是不是闵家也不讨好?”
“对,说是涉嫌谋害公主,抄了家。”
“我就知道。”池青霄冷冷一笑,带着讳莫如深的模样,“她迫不及待摆脱了自己的闵家小姐的身份,就以为自己可以真正做了公主?心狠手辣了结了闵寒林大人,还断了我这桩婚事,她以为一切都能够如她所愿?”
龚茹月一愣,完全不知道池青霄在说什么,“你在什么说什么?什么叫做如她所愿?”
池青霄说道:“不过是圣上没有孩子,忽然冷不丁得到了一个公主,现在一时被公主哄的昏了头,所以才抄了闵家,才了断我和公主的婚事,闵宝彤啊闵宝彤,看着容貌天真,实际上就是个毒·妇。她就是用这样狠毒的手段,硬生生脱离和闵家的联系!这样肆无忌惮行事,早晚会被圣上厌弃!”
龚茹月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也没办法,等她倒霉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去了。”
“咱们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她还有一个娘在琮州!万岁爷是不是只认了公主,没认那位简夫人?”
“没错!”
池青霄冷冷一笑,“这可是万岁爷,简夫人就算是年龄大了难道不想进宫?她肯定想做皇帝的女人!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挑拨简夫人,她可是有一个公主女儿,可以给简夫人一些银子,解决她的后顾之忧,让她出面状告公主不孝!”
在龚茹月说“好办法!”的时候,白鹭的眼皮重重一跳,他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那位简夫人可是琮州的财神爷啊。
在两位主子商议更多所谓的细节时候,白鹭心中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为什么一直到现在三公子文不成武不就,这些计谋不知道别人听着如何,她听着只觉得太过于粗浅。
“娘,我想去西南密林,当时你还记得有一位王大师吗?”
“那个怪里怪气的妖道……”
“别这样说,我觉得王大师是有真本事的,其实他先前给我的一枚血色玉佩就很是管用,我运道好了起来,在大半个月以前,忽然就里面的血丝散的干干净净,儿子想要去找王大师,继续做法,给儿子提升运道!”
白鹭在心中继续叹气,三公子这一点和老夫人一模一样,关键时候就想着求神问佛,好要逆天改命,提升运道,哪儿有那么容易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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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一更
两日后池嘉木刚在侧门站定, 就发觉家里不一样了,守门的婆子看着他比过去热情了不少,接过了他背上包袱, 一边说道:“大少爷, 走正门吧, 老婆子去开正门。”
飞鹿书院在前几年还是到了休沐日就任由学子自行离开, 随着裴胤登位,在他的铁血政策下, 大齐出现中兴之相,读书人越来越多,飞鹿书院的学子也是增了许多。这就导致休沐日太多马车到飞鹿书院山下,一度引发了拥堵事件。
后来飞鹿书院就改了规矩,住在山下的自行走路回家,而住在城中的,由飞鹿书院雇佣马车按照不同方向载着人回去。
因为飞鹿书院的这个规定, 池嘉木才会一个人站在府门口。
“不用。”池嘉木肉嘟嘟的小脸很是严肃,一边说, 一边迈过了门槛,“我就一个人,走侧门就好。”
“大少爷心善, 体恤人呢。”守门婆子语气热络,“不愧是在飞鹿书院读书的, 大少爷气度就是不一样。”
池嘉木还想要接过包袱, 结果守门婆子拿着包袱不放松。
守门婆子一路絮絮叨叨夸奖池嘉木,让池嘉木十分不自在,一直到竹香院的鸢尾过来,婆子才依依不舍把包袱给了鸢尾。
在回竹香院的路上, 池嘉木也有一种发现,他好像变得炙手可热。
所有的粗使丫鬟见着他都眼睛一亮,热络得很。
这目光让池嘉木忍不住靠近了鸢尾。
鸢尾低头看着池嘉木,笑盈盈地说道:“大少爷还不习惯吧,两位小少爷也是,这两天一出竹香院,不一会儿就有人凑过来,让两位小少爷烦得不行,说是捉迷藏都不好玩了,只在竹香院里打转又嫌憋得慌,干脆都练字画画,夫人都说他们省心了不少。”
“鸢尾姐姐,是因为外曾祖父已经官复原职了吗?”池嘉木抬头看着鸢尾,提到了乔聿,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飞鹿书院管得很严,收不到京都里的消息。
外曾祖父已经出狱的事情,还是山长特地找了他,私下里和池嘉木说的。
池嘉木见着侯府里的人热情,首先就猜想是不是乔聿出狱,府里人奉承起来。
因为乔聿的出狱,池嘉木心情愉悦,吃饭都吃多了一些。
“可不止。”鸢尾的眼睛弯弯。
自从那一道圣旨后,世子就成了侯爷,她家夫人翻身做了这侯府的真正主人,新的宅院,好几处的庄子和铺子,加上过去的一些赚钱的营生,一股脑地都落入到了乔宜贞的手中。
就算是一部分粗使丫鬟要留在这里,但是他们的银钱今后都是乔宜贞发放,怎会不巴结?
“这个好消息,不该我同你说。”鸢尾看着池嘉木圆嘟嘟的脸,她恨不得想要用手捏一把,但是这样的好消息,最好是由侯夫人来说。
池嘉木怀着一肚子的疑问,在路上走,他时不时回头,想要从旁人谄媚的笑脸上看出端倪,只可惜怎么都看不出。
池嘉木在竹香院外走路还讲究所谓的风度,等到一进竹香院,就小跑了起来。
毕竟独身在外读书,时常会想家的。就算是做出了小大人模样,池嘉木也不过十岁年龄。
想到鸢尾说是两个弟弟在书房,他一路跑到书房,等到了书房门口,还想要整理衣衫,房门刷得一下被拉开,池蕴之站在门口。
池蕴之弯腰把儿子抱了起来。
“哎呦,胖了。”他扭头对着乔宜贞说道。
池嘉木一听到这话,当即涨红了脸,挣扎着要下来,强调说:“我是在长身体,才没有胖。”
乔宜贞上次病了抱住池嘉木还好,病好之后要是再抱他,池嘉木就得生气,于是就让丈夫去抱池嘉木,这会儿乔宜贞捏了捏儿子鼓鼓的面颊。
小跑进来,儿子的面颊红彤彤的,让乔宜贞看着心喜。
“因为外曾祖父出狱了,所以在书院里吃得多了一些吧!就像是嘉木说的,这是在长身体,让我看看,高了!”
池嘉木听着母亲说自己高了,就笑着点头:“夜里头还有些腿疼,我听同窗说要多喝一些骨头汤,长了这么多。”
他用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个高度。
夜里的疼是生长痛,池蕴之有经验,“多吃些筒子骨汤,中午也多吃一些肉。”
池嘉木点点头。
“哪儿疼?”乔宜贞蹲下身子,“是膝盖吗?”
乔宜贞自己生长痛的时候是膝盖疼,那时候黏着祖母睡,半夜要是疼得醒了,哭唧唧地让祖母揉膝盖。
池嘉木连忙躲开,“娘,不用你揉。”
池蕴之对着乔宜贞说道:“儿子大了,不肯亲近你这个娘亲。”
乔宜贞用手点在池嘉木的脑门上,有些无奈,在池嘉木小的时候,常常盼着他长大,等到他真的大了,这男女有别就挂在了口边,还身体力行,对此很是无奈。
乔宜贞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想到自己小时候,她也是忽然之间不肯亲近祖父了,乔聿长吁短叹,还用幽怨的眼神看着祖母。
当年不明白祖父的心情,现在都明白了。
年少的事情本已经在记忆里褪色,因为重新抚育孩子,那些记忆再次鲜明起来,被飞快上了色,重新栩栩如生。
池嘉木看着乔宜贞的模样,小手揪住了母亲的衣袖,“娘。”
乔宜贞笑了笑,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能够看到儿子成长都是好事,她站起身来,“晚点让胡大夫看一看,书院要是补骨头的食物不够,看看有没有滋补的药丸,定时吃一些。”
池嘉木对自己的身高很在意,“嗯,不少同窗都长得很快,我还算是慢的。”
池长生说道,“哥哥,你坐的时间太久了,上次我见到胡大夫,他说得多活动,才能够长个子。”
池嘉木用狐疑地眼光看着池长生,总觉得他在诓自己。
池子晋点点头:“弟弟说的对,我也听到了。”
池嘉木有些苦恼,他喜欢读书,想了半天,想到了解决办法,“今后站着读书好了。”
“还要多活动,咱们可以骑马!我上次看御林军的人生得高高大大,就问过了,多骑马就可以生得高大!等到搬了新宅院,要养好马! ”
池嘉木不像是弟弟那样天真,知道养马是颇贵的,他小大人一样眉头搅了搅,很快就舒展看,现在看着弟弟兴致勃勃的模样,想着私下里再和弟弟说,养马真的很贵,不可以给家里增添太多的负担。
池嘉木很快想到了弟弟刚刚说的新宅院,“我们要搬宅子吗?”
“没错!”池长生欢呼出声,“爹爹是侯爷了,娘亲是侯夫人,哥哥你晚些时候是世子!”
池嘉木眼睛发直:“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世子的事情还早。”乔宜贞笑了笑,一般请立世子不会那么快,池蕴之当年被立为世子,是有特殊原因在其中的。
“已经在雅苑里定好了位置,我们出去吃饭,等会还可以给你指新的侯府在哪儿,可比现在的院子大得多。”
那一张圣旨写的极其细致,宛若帝王做了池家的长老,耐心而细致地把现有的池家分家了。
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九骊公主定然是掰着指头给自己谋划好处,明明对裴胤还不熟悉,却又大着胆子替自己说话,“父皇,这里能不能规定得再细致一些。”
而疼爱女儿的裴胤,就下了这个差不多等同于分家细则的圣旨。
不良于行的侯爷成了老侯爷,龚茹月做个空架子的老夫人,他们两人并三房的人都住在老院里,而大房新的宅院才是真正新的长青侯府。
新赐宅院、良田、旺铺,以前的东西也不忘记夺回来,都归拢到乔宜贞的名下。
这一张等同于分家细则的圣旨也让二房的人笑开了花,二房的金芸大着肚子在外跑来跑去,在找合适的宅院,可想而知分家之心有多急切。
龚茹月平时对人苛责,把阖府的东西都看成是池青霄的,恨不得买根针都得走公账,现在有了机会分开来住,池珩祎和金芸立即行动,等着长房这边搬家,他们也趁机一起搬出去。
池蕴之从书架上取下了一个锦盒,乔宜贞抿唇一笑,听着池蕴之对池嘉木说道:“圣旨你还没有见过吧,瞧瞧看?”
池嘉木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看着那个锦盒,小脸涨红,因为激动眼睛都有了水汽:“可以吗?”
“我和二哥都看过了!”池长生说道,“大哥快看。”
池嘉木还是不敢接过来,弟弟们看的时候肯定不是手捧着自己看的,这可是圣旨!
池蕴之看着乔宜贞,心中一动,“这样的圣旨,确实得让长辈拿着,你坐在你娘的怀中,让你娘念给你听。”
乔宜贞哭笑不得,哪儿有这样逗孩子的,“让嘉木自己拿着看吧,他性子过细,不会坏了圣旨的。”
而池嘉木当即就心动了,虽说男女大防,但是他还小,前几天才掉了一颗牙呢!
舌头舔了舔缺的牙,池嘉木对着娘亲张开手,“娘抱。”
这样主动求抱上一次已经是三年前了,池嘉木耳朵尖都是红的,脑袋要埋到胸口。
双生子本要偷笑,结果被池蕴之捂住嘴,笑不出声,乔宜贞上前蹲下身子,把池嘉木抱入到怀中,坐在了罗汉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