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 她也为此很吃了一番苦头。
体内自然产生的灵气被身体自发地调去愈合伤口, 让本来就嗜睡的猫咪变得更爱睡觉了。中原中也抚摸少女散落在枕边的长发，安静注视她许久，起身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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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只告诉森由乃, 白濑还活着并且偶有清醒, 却没有说他被白虎咬断了一条胳膊，并且断掉的那条胳膊已经被那只老虎嘎嘣吃干净了。
野兽就是野兽。
哪怕有主人的驯化, 平时表现地再乖, 能吃人就绝不啰嗦。
白濑经此一遭变成了残废, 心里想不开肯定是不会放过森由乃, 而且他俩整出来的十三人评议会基本是这两位主事，现在内部相残双双住院，只有中原中也回去了镇得住其他人。
中原中也一向是能打架解决的，就绝不废话，可是这一次他耐着性子留在了“羊”处置那些叛逆者。
首当其冲的就是晴子。
白濑一直喜欢晴子，可是直到这几天晴子才答应他的追求，然后这个女人就是教唆白濑对森由乃动手，理由就是她是港口黑手党那边的。
可是出事的时候晴子却不见了，其他人说她去了她妹妹那里。
白濑是中原中也给送去医院的，急救的钱是他找宗像礼司借的，可是森由乃的下落却是太宰治联系的他。
那个和他每逢见面就吵吵的自杀混蛋，只是把他领到了重症监护室，然后冷冷说：“你们惹大麻烦了。”
打架中原中也擅长，可是让他分析阴谋诡计，就比较苦手了。
索性他直觉神准，帮他解决过不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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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帮忙他调查了晴子，然后中原中也被嘲讽了一遍，“羊”简直是被各方势力穿成了个筛子。
不止是晴子这样后来的加入者，还有一些原本就在的“同伴”，中原中也在那张薄薄的纸上，看到了最初和白濑一起收留了他的少年们。
省吾、晶……这都是最初团结在一起，口口声声说着要报复那些伤害过他们的大人的人啊，却在其他组织摆出的利益面前，忘记了自己当初的誓言，变成了他们曾经痛恨的“大人”。
还有更多的来历不明的少年们，可以说只要其他组织想要对“羊”下手，它的分崩离析只不过是瞬间的事。
中原中也死死盯着那些名字，有些他认识，更多的却是行走在“羊”的据点，听到其他人交流说话时偶有听到。
“羊”，278人。
可是就这么随便一调查，就有56人与其他组织保持有频繁联系。
……并没有森由乃。
太宰治说：“这可不是我包庇她啊，除了我们一起碰头吃过几次饭，这都快一年了，她愣是没联系过森先生一次——现在森先生很生气，非常生气！”
其实太宰治还想说，森鸥外本来是定下了一年之期，如果她不回来，以后就不用回来了。
实际上森鸥外打的主意是，他的宝贝女儿一年没有联系他，他就要摧毁“羊”然后把不听话的孩子给抓回来。
结果这一年还差上四个月，森鸥外就忍不下去了。
他以为他卡着钱，只给她一张工资卡，满足她基本生活需求，却没有更多的闲钱去满足她买买买的欲|望，还故意让手下给“羊”施加点麻烦……他以为这样就能够让自家骄养的小姑娘，向他低头向他求助。
结果森由乃真的就没回来。
还硬气地连节假日和日常问候都忽略了。
越是接近期限的七月，森鸥外的脾气就越是像天气一般，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先下手了。
想到在港口黑手党本部暴跳如雷的森先生，太宰治还是决定不要透露太多了。
中原中也感觉这一声声“森先生”听着有些耳熟，但是他那时候的注意力全在手中重逾千斤的纸上，在那纸上的名字里，一时间竟没有想起那是某个一直被他骂“民间医生/村医” 的男人。
最让中原中也在意的那个教唆者——晴子。
这个女人的父母都是港口黑手党成员，而她从小也是在那个环境下长大的。
太宰治又说：“那个叫晴子的，你动不了她。她有个妹妹现在是森先生……咳，我们老大的新宠。”
中原中也皱眉：“晴子的妹妹？晴子都只有十四岁，那她妹妹才多大点？”
太宰治罕见地有些不好意思：“八、八岁？还是七岁？总之是他最喜欢的那个年纪的小女孩儿。”
中原中也茫然点点头，他还没联想到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就是偏好那些弱小的孩童，而港口黑手党的森大顾问，就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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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将那张写满了名字的纸又拿出来看了一遍，心里默念这些名字，确定它们被他深刻记住后，才将纸又收回了口袋里。
名单上的每一个人，他都不会放过。
想要踩着“羊”的肩膀、食着它的血肉，得到别的组织允诺的好处？呵，想都别想！
少年低着头以掩饰眼中的汹涌杀意，快步离开了病房前的走廊。
而与他擦肩而过的一对男女轻啧了声，疑惑地回头看了已经走远的中原中也背影一眼，面面相觑。
其中那个身量高挑、一身华美和服的女人，一头仿佛要燃烧起来的大红色长发，仅仅是被一根簪子束着。
她抬起了袖子掩唇轻笑：“那孩子……是大小姐最后一次传讯过来说的，想要为我们拉拢过来的异能力者吗？”
中分发男人神情扭曲的一下，咬牙否定道：“不！那是个教唆小由乃离家出走，还不和爸爸联系的小坏蛋！”
“森先生真是说笑了。”尾崎红叶戏谑看他。
森鸥外：“…………”
森鸥外说：“如果现在这么调侃我的不是红叶的话，那人一定被拖出去灌水泥沉海了。”
“能让心狠手辣的森先生放过一马，是我的荣幸，”尾崎红叶勾了勾唇角，嫣然一笑，“灌水泥沉海这种事，我险些亲身经历过，还多亏了森先生救下来。”
尾崎红叶指的是她前些年，曾经为了与一个男人在一起，脱离港口黑手党而惹怒前任首领，最后那个男人惨死在首领手中，而她也命悬一线——却因为前任首领身边最受信赖的医生，森鸥外的劝说而活了下来。
说起来森鸥外救了她应该不止那一次。
前任首领临死前最后的命令，也是最为荒唐杀令，借着所谓的红头发少年惹怒他，而对港口黑手党内部的清理。
尾崎红叶顶着这一头天生的红发，原本是不可能逃脱的。
可是谁叫这条命令的最高执行人是森鸥外呢？
他保住了她。并且在保不住的时刻来临之前，前任首领恰好病逝了。
可是这个世界上，哪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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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次，森先生准备将大小姐接回来吗？”
他们站在了病房外，透过房门的那扇小小方方的玻璃，看着病床上沉沉睡去的少女。
尾崎红叶也算是看着森由乃长大的，这是个很聪明、也很大胆的小姑娘，所有人都不敢太靠近几近疯癫的前任首领，她却可以为爸爸森鸥外分忧，而成为那个疯狂的老人生命最后阶段最宠溺的人。
甚至让那人将她确定为继承人。
无论这是前任首领的垂死挣扎，还是别的什么，能让老人选择了她，这就是超脱常人的本事。
可是……现在这个小姑娘睡在病床上，差点失去了性命。
就算是森由乃身上有着尾崎红叶曾经无比向往的自由，她也不忍心去看着这孩子再遭受这样的危险了。
其实她可以在他们的庇护下，无忧无虑地长大的啊。
病房外的森鸥外才是最不好受的那一个。
从他准备对前任首领动手开始，在某些特定的时刻或者是某些特定的地点，他的脑子里就会忽然出现一段奇怪的记忆。
在那段记忆里，他渐渐知道或许在另外一个世界，有一个同样的他，那个他也竭尽全力地保护着女儿。只是那个女儿被他教养地太过天真善良了，完全没有沾染上一丁点的黑暗。
她安静地成长为他所喜爱的模样、安静地自愿走进了他为她准备的城堡、安静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女孩子分摊了他对她的爱……最后安静地在某一天消失了。
那个他怎么都找不到心爱的“小茉莉”，渐渐相信了女孩们的话。
她痛恨他的禁锢，也厌恶着偶然发现了他的不伦之情，所以选择了离开。
等到森鸥外再见到她时，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巧笑嫣然站在自己的老师身边，回到了她真正的家，也恢复了真正的名字。
夏目由乃。
第83章 迷茫路（三）
“经过这一次, 我想小由乃也应该知道了, 外面的世界是多么地危险——”森鸥外不顾走廊上来来往往的病人、护士怪异的目光，整个人都要贴到了门上, 目光热切地似乎要将阻隔他的玻璃都融化掉，“我可爱的小猫咪~怎么能一直流浪在外？”
一身的黑|社|会装扮，却又古怪地套了一件单薄的医生的白大褂在外面，这样的一个应该是十分严肃的男人，可是他却痴汉相扒在病房的门前, 一脸蜜汁陶醉地呢喃。
“啊~小由乃就是睡着了也这般的迷人……”
尾崎红叶被迫陪着他承受来往人们看变态一样的目光, 画着精致妆容的美丽脸庞上，笑容逐渐消失。
——我家老大是个痴汉！
于是这位和服美人盈盈一笑, 轻声曼语：“森先生想过了没有，大小姐回家, 你要怎么向她说明你金屋藏娇的事呢？”
“金屋藏娇？”
森鸥外懵了一阵, 好半天也没能想起来她指的是谁。
“那个叫做‘阿玉’的小姑娘, 和大小姐长得可真像啊，一样的黑发金黄色眼睛，你默许了她穿上大小姐以前的衣服, 痴缠在你身边撒娇……”
尾崎红叶慢慢眨着眼睛, 戏谑说道：“现在咱们内部都传着森大顾问好手段，杀死了前任首领成功上位不说, 为了真正夺得首领的位子, 连自己的亲女儿都能下狠心赶走, 甚至还装模作样地找来个替身放在身边娇宠。”
她用力拍了拍森鸥外的肩膀, 看着他神情由呆滞逐渐转化为惊恐，微笑脸：“森先生该不会还没想好，怎么说明你给大小姐找个了小妈的事实吧？”
“——小小小小小妈？！”
森鸥外双手捧脸惊叫，“你这说的又是什么跟什么啊？！”
尾崎红叶笑意不减，温柔又无辜：“对呀，比大小姐还小的后妈。”
森鸥外：“…………”
森鸥外：“红叶你太可怕了。”
他正了正衣装，又恢复成了那个运筹帷幄的港口黑手党顾问，尽管他可以装作无事发生，但是尾崎红叶提出来的问题他不得不重视。
“我不会给由乃找后妈，永远也不会，”他笑容满面，低声隐晦道，“如果非要选择一个人站在我身边的话，我希望那个人还是她。”
这个她——当然指的是森由乃。
在这个已经时间回溯后的位面里，他应当是对森由乃报以正常的父女情的，只是随着回溯前记忆的回归，这份感情究竟会发酵成怎样，谁也猜不到。
森鸥外一脸严肃说：“不过我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阿玉顶多算是个宠物的角色，她是永远也没可能取代小由乃的。”
“可是你的新宠物并没有这么想哦，”尾崎红叶故意多说，“只要稍微查一查就能知道，她自荐枕席到你那儿成功之前，就安排自己的亲姐姐‘晴子’混入‘羊’。”
“晴子是我们的线人。”
——居然是港口黑手党这边的人吗？
尾崎红叶暗自惊讶，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接下来对晴子的诋毁就没什么作用了，而且她见森鸥外对于派了这个人一副不愿详谈的神情，自觉她能提供的证言是不足以改变这个男人的主意了，于是默默闭上嘴。
森鸥外说：“晴子有什么问题么？”
尾崎红叶只能说：“……我知道的是她告诉了白濑，大小姐是我们的人。”
“……咳，至于这个。”森鸥外流露出了一种非常尴尬的神情。
“……也是你安排的？”尾崎红叶这下真无语了。
森鸥外弱弱说道：“我想‘羊’不是痛恨港口黑手党嘛，如果拆穿由乃的身份，她就没有办法再在那里待下去了吧？她已经离家出走整整八个月！如果是叛逆期这个叛逆时间是不是太长了一点？我之前拉不下脸只象征性地给了她一张工资卡，可是她性子倔，愣是不联系我一次balabala……”
“森先生，我觉得你应证了一句话。”尾崎红叶深吸一口气，努力提起了一个微笑，只是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杀气腾腾。
森鸥外：“？？？”
“男人都特么是大猪蹄子！！！”
穿着华美和服的红发女子再也忍不住，怒气冲冲地转头离开。她没办法和这个只要是碰到与女儿相关事宜，就智商情商急剧下降的森鸥外继续交流下去了。
有这么坑自己闺女的吗？啊？
要是她能有个这么坑人爸爸，她保证一辈子都不会原谅那个蠢货。
枉她之前觉得森鸥外只是个傻爸爸，现在他用实力证明，他就是个智障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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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由乃清醒后又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终于到了可以被提回家的时候。
过来接她的当然是中原中也……嗯，还有宗像礼司。
后面还缀了个捧着游戏机打个不停的太宰治。
中原中也可能是这八个月来给她当老妈子当习惯了，或许他都懒得收拾自己的房间，但是他能帮森由乃整理好行李，清楚她平时最喜爱的衣服和化妆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