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膝丸是很棒的刀。”
森由乃太喜欢这么小一团的膝丸了,由于当初黄金氏族做过手脚的记忆已经无法复原,她对膝丸的记忆只有时间回溯后的那个幼体,她只听说成年体的膝丸是个认真严肃的兄控青年,没想到幼体会这么可爱。
小膝丸心满意足地笑了。
可爱的正太固然会让人心情愉悦,可森由乃还没有忘记他那声奇怪的“爸爸”,遂又哄着说道:“膝丸你能不能告诉我,谁是你爸爸呢?”
“爸爸就是……就是要和姬君生活在一起,要生……”
小膝丸支支吾吾说了一半,就被等他们半天也不见人影子进来一个的髭切给叫住了,“爱哭丸你忘了我让你出来是要干什么的吗?”
森由乃闻声看去,却感觉门口的那个髭切她有些认不出了。
在其他刃都特意换回他们的出阵服,佩戴好本体刀剑,这些本性单纯而正直的刀剑付丧神们,还想向他们唯一的主人证明,他们依旧忠诚可靠,并没有被物质的现代社会腐蚀掉本来的品质。
只要她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完美履行自己的职责,为她披荆斩棘。
有些意外高傲的源氏重宝还是略显朴素的现代装扮,要说膝丸是因为变小了还可以解释,髭切却是普普通通的白衬衫西装裤。
袖子挽到小臂,衬衫的下摆扎进了西裤,收紧的皮带勾勒出青年精瘦的腰部。再抬头看他的脸,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细边眼镜——森由乃打赌那只是一副平光眼镜。
不过有眼镜遮挡,就像给绝世刀剑配上了刀鞘。
这样的髭切少了持刀时的傲慢锐利,多了些许书卷气。
本来离开了本丸又接受过净化的髭切,看似温吞的性子却又给自己全身竖起了尖锐,她对髭切的印象还停留在当时,一眼就认清他在一个群体中的刺头形象,可以说是没有弟弟在里面调和,就无法与正常与人相处的家伙。
现在看来,如果她还是报以那个固有印象,就大错特错了。
她笑了笑说:“髭切,好久不见。”
金发金瞳的太刀青年点点头,声音软绵:“姬君,许久未见。嗯,我来叫大家进去用餐的。”
“哇,我是出来叫姬君吃饭的!”小膝丸恍然大悟,他光顾着一出来就扑向小狐丸毛绒绒的海洋中,竟然完全忘记了现在是饭点,屋子里还有好些伙伴等着呢。
小家伙一脸羞愧,说道:“爸爸对不起,我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忘记了。”
他依恋地抱着髭切的腿,软软萌萌地道歉,看着还真有点父子的味道。
不对——他们是兄弟不是父子啊喂!
森由乃挑挑眉,斜睨着过去:“听说你让弟弟丸叫你爸爸?”
髭切:“…………”笑容逐渐凝固.jpg
糟,露陷了。
小狐丸:我从来不晓得髭切你原来抱有如此狼子野心,让自己弟弟叫爸爸不说,还告诉他姬君是会和他爸爸生活在一起,然后生xx的人。
——我们中出现了一个叛徒!
髭切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大狐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变回人形解围,“姬君我们进去吃饭吧,小狐都饿了。”
第87章 迷茫路(七)
森宅的餐桌是拉的很长的方形,森鸥外坐在这头, 而森由乃走进来后只是简单笑了笑, 就坐在了另一头——在她还没有这一次出走“羊”的经历之前,她都是在他手边最近的那个座位用餐。
她用这个态度表明了, 她不再是曾经那个只能依赖父亲的小女孩,而是可以选择与他对峙的政敌。
森鸥外一下子就扭曲了表情。
不过他自知理亏,也记得森由乃是得顺毛捋的,她的脾气就和她化猫的异能力一样, 吃软不吃硬。
于是那虚假的微笑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他十指交叉搁在了面前的桌上,以温和的口吻说道:“由乃,爸爸送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这个礼物自然就指的是她一度向往的学校生活。
他在说话的时候, 森由乃本来正低着头和小膝丸讲话。
刀剑付丧神以灵气为食就足够维持他们的日常行动, 本来是不用和人类一样进食的, 而森由乃的“十刃众”也确实没有参与这场家宴的意思,他们沉默而忠诚地站在森由乃身后,无声护卫着她的安全。
即便这条长桌的座位还多, 而坐下来的也只有森家父女二人。
可是他们本能地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 温情脉脉之下的对峙。
膝丸现在年纪小还记忆残缺不全,单纯的就和普通人类小孩没区别,他眼睛亮晶晶地好奇看着桌上精致的菜肴, 就算是被兄长约束着站好, 可一不留神有期期艾艾蹭了过去。
髭切:弟弟丸有点皮。
小膝丸还没有看到过做的这么漂亮的菜, 森由乃觉得这小孩儿好玩, 便哄着他坐到了自己手边的位子上。
烛台切光忠见状,低声吩咐佣人再上一份上来。
森由乃笑眯眯戳了戳小膝丸的脸蛋,才回过头理睬森欧外,只不过脸上的笑容就淡了许多,“爸爸说什么呢?那可算不上是礼物。”她心里憋着气,说话就不免多了些咄咄逼人,“我有别的想要的,爸爸能不能送我呢?”
森欧外气笑了,说:“你喜欢什么?只要是我有的,那都是你的。”
“那我也不和爸爸客气了,”少女不怀好意地拉大了笑容,“我要你的小情人呀。”
森欧外:“…………”
森欧外无语凝咽,然后他就看见自家女儿歪了歪脑袋,仿佛是没有意识到她刚才说了多么惊人的话语,蜜糖般甜腻的笑容里藏了刀子,“爸爸舍不得给吗?”
大有他有一丁点不舍得的表情,她就亲自下场把那小婊砸揪出来的打算。
“……什么舍不舍得。”森欧外叹了口气,孩子大了想法就多,只是他还不明白森由乃为什么非要,和一个基本上足不出户的小姑娘过不去,便招来佣人去叫阿玉下楼。
药研藤四郎状似不经意地瞥了黑鹤一眼,后者脸都快绿了。
——不是说好了让阿玉今天呆房间里藏好的吗?!
阿玉懵懵懂懂下了楼,或许是餐桌这里太过安静,也或许是她本能要依靠森鸥外,她一时间竟没有发现在餐桌另一头的少女,而是泪光闪烁扑向了森鸥外,努力牵出笑容:“森先生,欢迎回家……”
她扑过来时森鸥外懵了一阵,待到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快要入怀,他赶紧双手架住热情过头的女孩,让她保持了与自己的一定距离。
森鸥外此时犹如锋芒在背,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森由乃此时的表情一定难看极了,他心里不免责怪起了阿玉的莽撞,却忘了这正是他之前最喜爱的单纯率真,他扯动嘴角皮笑肉不笑说:“怎么这么冲动……”
他低头正好看见小姑娘额头肿起的大包,当即吓了一跳,“你头上怎么回事?”
“我……”阿玉瑟缩了一下,自以为隐蔽地瞟了神色平静的药研藤四郎一眼,咬了咬唇瓣,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是、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那还真是太不小心了!”一声尖锐的嗤笑插|入他们的话题,自然是森由乃被这一幕刺到眼睛生疼,她深深吸了口气,心里强调一定要冷静冷静,就算她今天回来本来就是为了找茬的,可是为了让自己占据有理的位置上,必须要徐徐图之。
尽管如此她手中的刀叉也被捏地死紧,连手指都用力到发白的地步,“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摔下来一次,看来这位小妹妹真的是太娇弱了。”
“你是……?”阿玉泪眼朦胧地抬头,这才看到了并不比自己大很多的少女,“由乃姐姐吗?”
小女孩欢喜地笑起来,顾不上擦净泪水,满面的憧憬,小心翼翼说:“由乃姐姐要回家了吗?”
呵,回家。
森由乃眯了眯眼眸,再不回来等着这个鸠占鹊巢的小玩意,再贪心不足地一点点夺去森鸥外的爱意,偷偷地做些小动作……试图彻底除掉在外面的她。
在“羊”看见晴子的那一刻起,森由乃就打定主意要为难晴子,因为无法原谅对方在时间回溯之前,险些破坏她与宗像礼司的结婚典礼。
但是她并没有对晴子下死手,她只是在成立了十三人评议会之后,怂恿其他人排挤晴子,只要晴子选择离开“羊”,消失在她的面前,森由乃就可以不计较。
可是晴子咬牙坚持下来了,她本来是喜欢中原中也的,却答应了一直对她有意思的白濑的追求,接着借着白濑这个大嘴巴,散布了森由乃是港口黑手党派来的卧底这条言论。
教唆白濑对她下死手。
但是相比与晴子的新仇旧恨,森由乃和阿玉之间应该没有什么矛盾,她只当她是个有些贪慕虚荣的小姑娘,虽然她出生的家庭给她的幼时带来了无数伤害,但是她幸运地有个全心呵护她的姐姐。
这个姐姐在时间回溯前,自告奋勇带着妹妹找到了首领家里,又在妹妹的推动下,一度成为首领森鸥外的得力助手,直到作为森鸥外小情人的妹妹,不甘心只是个被动等待主人失去兴趣的小宠物,她满怀嫉妒地一手策划了“血色婚礼”,尽管行动失败也把自己摘了个干净,用姐姐的死亡顶了全部罪过。
以上,是森由乃结合对阿玉时间回溯后的行动得来的结论。
也可以说是猜测,毕竟已经没有证据表明,她曾经做过那些事情。
在推测出这个真相之后,当森由乃向榛野证实,执事先生认同了她的猜测。而且在时间回溯之前,自以为算无遗策的阿玉还是被森鸥外怀疑,她走投无路下到了“夏目由乃”面前的那番诉苦,也是想要再次利用她曾经的善良,逃过森鸥外的清理。
虽然也没有逃过便是了。
只可惜那个对阿玉产生怀疑的森鸥外的那部分记忆,还没能提前来到他现在的身体中,按照时间来算……森鸥外现在应该以为,阿玉姐妹真是森由乃一段时间的玩伴,还和她姐姐妹妹相称呢。
森由乃再一次觉得德累斯顿石板给的恢复记忆这个bug很不好用。
森鸥外想必是还没有接受记忆到,晴子发动“血色婚礼”计划,阿玉也没可能知道的比他还多。
“阿玉你知道横滨有支打猫队水平很好么?”她放下餐具,抽了张餐巾纸轻轻擦干净嘴边,没头没尾问道。
阿玉梨花带雨的脸上很明显的闪过慌张,她打了个哆嗦,勉力笑着小声说:“由乃姐姐说什么啊……我怎么会知道那个呢?家里又没有猫。”
“打猫队?”森鸥外若有所思,他不由自主地用力握紧了女孩纤细的手腕,不顾她吃痛的惊呼,低头微笑说,“阿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还瞒着我呢?”
他的声音温柔极了,可是和他相处过这么一段时间的阿玉,又怎么感觉不出来这个男人已经生气了。
她一个劲地摇头,眼泪流的更加汹涌。
少女的话语却轻飘飘地飘了过来,“这里当然没有猫,你怎么会允许有猫出现呢?我说的没错吧,阿玉小妹妹。”
“看来我们三个都是有着所谓特殊记忆的,这样也好,至少免去了还要多做解释,”森由乃款步而来,不紧不慢说,“你看你利用爸爸安插在‘羊’的人,仗着晴子是你的姐姐,就让她到处诋毁我……哦不对,她只是说出来了真相,但是这一层港口黑手党的身份,她与我有区别么?”
“是不是我太过善良了,没有把‘记忆’中你们带来给我的伤害,算到现在的你们姐妹身上,阿玉你就以为我已经原谅了?”
“或许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有‘记忆’,毕竟你这样多像是命运安排下,可怜兮兮的小白花女主?”
森鸥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落到了阿玉身上的目光几乎要择人而噬,他转着手里的高脚杯,暗红的酒液沿着杯壁荡漾,“……阿玉,你知道,自己领罚。”
阿玉发抖地更加厉害了,她没想到事情败露地这般迅速,或许这是她以前想的太过简单,也低估了由乃在森鸥外心目中的地位……他只是听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就已经断定了她的所作所为。
小姑娘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我做错了什么呀?我只是想要离开那个家里,想要好好活下去——由乃姐姐由乃姐姐,你已经生活地这么幸福了,能不能分我一点快乐呢?非要这样逼我去死么?!”
“因为我生活得很幸福了,就要把这样的生活分享给你?”
森由乃冷笑:“什么道理!”
她蹲下来,用力捏着小姑娘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清自己,“在‘记忆’中我生活在这里,你还可以嫉妒我抢走了林太郎的全部关注,现在我可是主动去了外边,阿玉你为什么还不放过呢?”
“我、我……就算你人不在,森先生永永远远惦念的始终只有你啊!”阿玉红着眼用尽了全力吼道,“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大家都是一样的孤儿,森先生就算被你讨厌被你拒绝,却还是死死守护着你!”
“我哪里不如你?拼命讨好却只得到一点垂怜,你凭什么就可以得到那么多却还一点也不珍惜……啊!”
森由乃没了耐心,站起来足尖轻轻一挑,就踢飞了犹在自怨自怜的阿玉。
小姑娘柔弱不堪的身躯,狠狠撞在了不远处的欧式房柱上,她可怜兮兮地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难受地干呕。
“为什么?凭什么?”
森由乃轻笑,“为你就算获得了记忆,也只想到祈求他人的爱怜。为我可以当着林太郎的面,怎样折磨你他都会一声不吭,你以为这样是因为我得到了他全心全意的宠爱么?”
“爸爸他呀,可不是会允许这样以下犯上行为的人。”
“为、为什么……”缩在了地上阿玉,挣扎着再次发出了不甘心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