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鹿随
时间:2021-05-23 09:49:42

  其实奶奶也没什么话好讲,跟平常一样,问她有没有按时吃饭,晚上要早些回家。
  看到她手上贴的创可贴,奶奶一脸担忧,“手怎么了?”
  蒋烟忙把手放下,挪出镜头外,“不小心蹭到了,没事。”
  奶奶有些责备,“也不注意点。”
  蒋知涵在镜头后面晃来晃去。
  没多久小男孩脑袋伸过来“姐,我那球鞋给我寄回来没有?都一个多月了!”
  他看上一款全球限量的球鞋,国内没有卖,蒋烟答应给他买了寄回来。
  蒋烟支支吾吾,“过两天,最近忙。”
  “你别忘了!”
  蒋烟巴不得他赶紧消失,弯腰捡掉在地上的充电线,“忘不了,都几点了你还不睡觉,明天不上学了?”
  蒋知涵晃过镜头,两秒后又退回来,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姐,你在哪呢?”
  蒋烟神经紧绷,“我在学校啊,还能在哪。”
  蒋知涵今年初二,毛小子皮得很,人精一样,他盯着镜头看了一会,眼珠一转,什么都没说。
  没有多久,蒋烟以那边有同学在等为由借机挂掉电话。
  她趴在床上深呼一口气,回想刚刚几分钟,应该没有露馅的地方。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收拾好东西踏上回岳城的火车,白天时间比晚上要难熬一些,也不能一整天都睡觉,两人的铺位挨在一起,还是上下铺。
  不睡觉的时候蒋烟就跟余烬挤在他的下铺,吃东西,聊天。
  余烬话依旧不多,大多都是蒋烟在讲话,他安静坐在那里,偶尔答一句。
  下午蒋烟睡了一觉,醒来时看到手机有两个未接来电,是蒋知涵打来的,估计又是催他的鞋,蒋烟没回。
  傍晚天刚擦黑,火车准时到达岳城。
  出了车站,余烬在路口停下,把两人买的特产分开,蒋烟那份递给她,蒋烟接了,“你不回家吗?”
  余烬嗯一声,“去师父那看看。”
  给师父带的烧鸡,过了今晚就不新鲜了。
  他站路边打车,蒋烟蔫蔫跟在后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余烬说:“明晚吧。”
  “哦。”
  过来一辆出租,两人上车,余烬把蒋烟送到家附近的一个路口,出租车还要继续往前开。
  蒋烟提着袋子下车,弯腰看向里面的余烬,“那我明天就去车行上班了?”
  余烬的眼睛隐匿在暗处,“嗯。”
  蒋烟直起身子刚想说拜拜,忽然瞥见不远处开过来一辆黑色宾利,熟悉的车牌号让她瞬间心跳漏了几拍。
  她想也不想重新钻进车里,压低身子催促司机,“师傅麻烦快点开车,开快点!”
  司机师傅有些奇怪,但也没说什么,踩了一脚油门,很快驶离这里。
  后座很安静。
  余烬没有说话,垂着眼睛看去而复返的蒋烟。
  此刻她早已丢掉手里的袋子,正双手遮面,趴在他的腿上。
 
 
第12章 阿烬媳妇。
  直到车开出很远,蒋烟才小心翼翼抬起头往外瞧,确认已经看不到那辆宾利才松了口气。
  她重新低下头,缓了许久才慢慢平复心跳。
  指尖触感陌生,她下意识摩挲两下,睁开眼睛,猛然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她的手此刻正压在余烬腿上,这姿势尴尬,她不敢动,更不敢转头。
  蒋烟的脸热热的,小心从他腿上起来,整个人紧紧贴着车门坐,脸冲外,不停用手背贴着脸降温。
  她一离开,余烬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一些。
  两人有一会没说话,直到过了前面的红灯,余烬才淡淡开口,“碰到熟人了?”
  蒋烟小声嗯。
  之前蒋烟说过,她是跟家里吵架,赌气没有回学校,这么久了家里人似乎还不知道。
  那时他没有细问,也不感兴趣。
  余烬沉默一会,“跟家里还没和好吗。”
  蒋烟回头看他,余烬目视前方,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随意垂在腿上,脚边两袋特产和其他食品。
  蒋烟微微坐直身子,不再紧贴车门,“我爸还不知道我在这。”
  余烬指尖动了动,目光落在她脸上,“打算在这住多久?”
  蒋烟也去看他,两人目光碰上,她抿了下唇,“不确定。”她手指揪着裙边,“顺利的话,也许就不走了。”
  余烬没懂,“什么意思。”
  蒋烟却不说话了,手撑着下巴扭头看向窗外,偷偷笑着。
  出租车已经开上高速,不能停车,也不能掉头,蒋烟没办法下车,余烬只能把她一道带去师父家。
  余烬的师父纪元生,很早就开始玩摩托车,几乎是最早一批接触改装的玩家,真正的技术流,改装大神,余烬是他唯一的徒弟。余烬在圈子里出名后,他便渐渐隐退,后来身体不太好,一直住在乡下老家。
  纪元生无儿无女,跟余烬十几年师徒感情,拿他当亲儿子看。
  余烬雇了保姆照看他,自己也时常回来陪他。
  出租车下了高速,继续行驶半小时左右,很快到了纪元生所住的地方。
  这里早已不是几十年前的老旧模样,水泥路,二层小楼,院子里种花种草,空气新鲜,小猫小狗,生活惬意,很多城里人都在这边买房子,偶尔会过来住段时间,当做度假。
  两人在院门口下车,暗红色的大铁门紧闭,但没有锁,余烬一推就开。
  他摁着门让蒋烟进去。
  院子很大,左边一小片菜地,右边是个小花园,不过现在已经十一月,叶子掉光,只剩下一些光秃秃的枝桠,看不出什么品种。
  中间有段路支起拱形门,是个葡萄架。
  看得出纪元生是个很热爱生活的人。
  余烬拎着袋子走在前头,蒋烟有些紧张,路过葡萄架时抓住他衣角,“我一会怎么叫人?”
  余烬说:“随便。”
  “我也叫师父吗?”
  余烬瞥她一眼,蒋烟立刻说:“还是叫伯伯吧。”
  “随你便。”
  两人走到门口,迎出来的是保姆陈姨,她笑着接过余烬手里的东西,“怎么这么晚过来?正要开饭。”
  余烬看了眼屋里,“买了只烧鸡怕坏,师父呢?”
  “在西屋。”陈姨看到余烬后面的蒋烟,微微愣了下,有些意外。
  这么多年,余烬从没带姑娘来过这里。
  她拎着烧鸡,有些不知如何开口,蒋烟大大方方打招呼:“阿姨好。”
  余烬介绍:“蒋烟,”顿了下,“我朋友。”
  “啊……你好,那什么,坐吧,一会一块儿吃饭,我去把烧鸡装盘。”陈姨虽然好奇,却也不好多问,转身回厨房,走到门口还回头看了一眼。
  余烬把其他东西放在茶几上,带蒋烟去见师父。
  两人刚走到门口,纪元生忽然打开门,他急匆匆出来,似乎要找什么东西。
  余烬刚要开口介绍,纪元生先一步看到他身边的蒋烟。
  他表情有明显的变化,有些焦急,又有些担忧,上前拉住蒋烟的胳膊,“阿枝,你怎么才来?是不是你爸又不让你出门,”他献宝一样拉她进去,“上次你说喜欢那个蓝色的燕子风筝,我做出来了,你看看。”
  蒋烟被他拉着,有些懵,下意识看向余烬。
  余烬忙阻止纪元生,“师父,她不是阿枝,是我的朋友,您先松开她。”
  纪元生盯着蒋烟看了一会,“哦,是阿烬媳妇。”他有些责备的眼神瞥向余烬,“上次不是说没有女朋友?净骗人。”
  余烬低声对蒋烟说:“抱歉,我师父身体不太好,有时有些糊涂,记不清人,你别介意。”
  蒋烟没有料到是这种情况,忙摇头,“没关系。”她冲纪元生甜甜地笑了一下,“纪伯伯好,我是蒋烟。”
  纪元生特别高兴,让蒋烟去沙发那边坐,给她拿吃的,拿喝的,像看儿媳妇一样,越看越满意,“丫头多大了?”
  蒋烟乖巧回答:“十八。”
  纪元生连连点头,“十八好,我家阿枝也十八,跟我们阿烬什么时候结的婚?也不提前通知一下,我好准备准备……”
  “师父。”余烬忍不住打断,“她是我的朋友,您别乱说。”
  纪元生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似乎清明一些,“你看我,老糊涂了,丫头别介意,我去看看开饭了没有,在家吃饭。”
  说完便起身去了厨房。
  蒋烟看向余烬,“纪伯伯……”
  “他是阿尔兹海默症。”余烬说。
  蒋烟有些意外,“怎么会呢,纪伯伯看起来还不到七十岁。”
  余烬把桌上的橘子扒开一半递给她,“这个病的年龄没有那么绝对,五六十岁的人得的也很多。”
  他偏头睨着蒋烟,“师父常常认错人,有时连我也不认识,偶尔也会觉得自己活在几十年前,但把旁人认成阿枝,还是头一回。”
  蒋烟有些好奇,“阿枝是谁?”
  “是师父年少时的恋人,”余烬看了眼厨房那边,陈姨已经端了盘撕好的烧鸡去了餐桌,“据说当时阿枝的家人不同意他们在一块儿,硬生生把两人拆了,后来阿枝嫁给名门望族,我师父一直没有结婚。”
  蒋烟睁大眼睛,“师父一辈子都没结过婚吗?”
  “嗯。”
  蒋烟很钦佩,“师父一定是个专情又深情的人。”
  悲剧的爱情故事总是让人忍不住难过,她愣愣盯着前方许久,手里的橘子都忘了吃。
  余烬拍她脑袋一下,“过来吃饭。”
  这顿饭蒋烟吃的很舒服,纪元生把桌上的好东西都给了她,还说如果不着急可以在这多住几天,他带她去放风筝,他的阿枝特别喜欢风筝。
  这栋房子有两层,纪元生和陈姨都住一楼,楼上两间房,余烬一间,另一间一直空着。
  饭后没多久纪元生就把蒋烟带到余烬的房间,“阿烬媳妇,不知道你来,也没提前准备,你先凑合住,等以后你们结了婚,我把这屋重新装修一下,你别嫌弃。这小子一向性子燥,脾气急,压不住,他要是欺负你,告诉我,我给你撑腰。”
  跟在两人身后的余烬有些无奈。
  他糊涂时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好随他。
  纪元生下楼后,余烬和蒋烟站在房间里,窗边只有一张双人床,余烬扫了眼床上,确定没有遗落他贴身的衣物,手握住门边,“你住这,我去隔壁,有事叫我。”
  蒋烟低着头,“嗯。”
  余烬从柜子里拿了一床被褥,把床上原来的那一套换掉,“这个新的没睡过。”
  “嗯。”
  余烬抱着自己的被子出门。
  蒋烟走到床边坐下,环视这间房。
  大概因为余烬不常住在这里,所以房间里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木头书桌,还有个同色系的衣柜。
  书桌上摆了个小台灯,几本汽车杂志,水杯,还有个透明玻璃的烟灰缸,一包打开过的烟盒。
  蒋烟捏了捏包装盒,里面还剩小半包。
  灰色床单很符合余烬的审美,他就喜欢这种黑漆漆灰突突的东西,他的衣服都没见过除了黑白灰以外的其他颜色,不像蒋知涵,如果不是学校不允许,他大概连头发都要染成花里胡哨的颜色。
  蒋烟忽然想起他要的那双鞋,虽然没回去,但她还是托那边的同学把鞋买了,一直放在同学那里。
  没有按时回瑞士,那边隔几天就有人打来电话问怎么回事,还回不回,什么时候回。
  有同样是中国过去的留学生,也有当地的同学。
  还有一些对她有好感,正在追求中的男生。
  蒋烟有些电话接了,有些没接,这种情况下不接电话,对方大概也就死心了。
  她给那边的同学打了电话,拜托她帮忙把鞋寄回来。
  挂了电话,蒋烟趴在床上,拿了窗台上几张过期的旧报纸,随意在上面涂鸦,刚画了一颗小心心,手边的电话又响,是蒋知涵打来的。
  她吓了一跳,不小心按到接听,手机那头蒋知涵的声音传过来,“姐,姐?哈喽?莫西莫西?阿尼哈塞哟?”
  他嘀嘀咕咕,“没人说话呢,没挂啊……”
  蒋烟轻咳一声,“喂。”
  蒋知涵忙说:“你在啊姐,我以为信号不好呢。”
  “有事?”
  蒋知涵:“看你说的,没事我还不能找你了,姐弟情这么凉薄的嘛。”
  说多错多,这小子可不好糊弄,蒋烟翻了个身,“有什么事快说,我还忙呢。”
  蒋知涵嘿嘿一笑,“姐,你现在在哪呢?”
  蒋烟心跳了一下,“在家啊。”
  今天她没课,这会儿没有别的安排应该在租住的公寓里。
  蒋知涵不信,“那你开个视频,我看看。”
  蒋烟从床上坐起来,“开什么开,不开,你是不是又要你那破鞋,我明儿就给你寄出去。”
  “先不提鞋,姐。”蒋知涵也不绕弯子,“你说我还是不是你亲弟了,你瞒他们也就算了,连我也一起瞒,昨晚奶奶在我都没戳穿你,你那头天也黑的吧?你根本没在瑞士,你是不是背着爸逃课偷偷玩去了?”
  他数了一些瑞士周边的地方,“德国,法国,意大利?不对啊,这些地方时差都差不多……”
  蒋知涵忽然深吸一口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姐,你不会还东八区呢吧,你别告诉我你还在国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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