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比他能设想出来的最完美，还要完美。
程向欢觉得他整个手臂都在发麻发颤，心跳得也很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动作看起来太过危险，叫他整个身体都跟着紧绷。
他越看，越是有些难过。
他每次为了一个角色，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努力，那些在镜头里看起来的轻松，其实在背后隐藏的都是无数个日夜里的汗水和磨砺。
就像那句老话，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她能表现出这么惊艳危险的动作，足以说明付出了多少。
程向欢从不认为自己苦，可对方只是个女孩啊，瘦瘦弱弱的，还有那么虐心的经历……
太不容易了。
想着想着，程向欢难过到眼睛都有些湿润。
当然，此时的他还完全不知道有些人的强大，是根本不需要付出他以为的那些，就能站在绝对巅峰。
姬棠心结束了她的第一个镜头，轻轻松松翻身跃下来，稳稳落地。
那位动作指导已经不管落山了，他非常激动的跑到姬棠心面前，喊着想要拜师，也不知道是不是受电视剧荼毒，他非说姬棠心会功夫，还按照华国的拜师礼节跪下来磕头，求她收下他这个弟子。
姬棠心：“……”
又疯了一个。
因为她的一条过，拍摄进程非常顺利，很快就进入到第二个拍摄节段，也就是那天的试戏内容。
只不过这次换成了真的狼。
两个三十出头的演员饰演村民，再就是程向欢饰演的男主，他们陷入狼群的包围之中。
为了真实，狼是有真正起跳猛扑动作的，饶是几位男演员都有着不少拍摄经验，也见过不少大场面，依旧用了近两个小时来喂食跟狼群互动，消除那恨不得两股战战根本没法演的恐惧。
下午风停了，有点热意，姬棠心靠在躺椅上，正在啃西瓜。
程向欢刚喂完一块肉，还试探着摸了一下狼头，那毛发如同钢针，扎手，刚一搭上去，冷冰冰的狼眼就盯向他，吓得他后背刷一下冒汗。
不过那狼也只是看了一眼，没什么别的动作，反而还有些百无聊赖般趴下去，蓬松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敲打地面，带起几片树叶。
程向欢拿水冲了冲手，走向姬棠心，“这狼怪吓人的，一会你还要跟它们对峙，现在不先熟悉一下吗？”
不等回答，他似乎了然，“是不是很害怕？”
姬棠心咬一口西瓜。
笑话，她根本就不知道害怕是种什么感受。
但想了想，她应该还是谦虚点好，毕竟前面才刚刺激到一个非要喊着拜师的老外，“是吧，有点害怕。”
程向欢侃侃而谈，“不要紧，这些狼从小养大，跟人生活久了，其实并不会伤人，不用太紧张，你看我刚才投喂都很轻松，它们也没什么过激举动，对吧？”
姬棠心：“……”
你还是擦擦被吓出来的汗再说话吧。
她继续咬西瓜，非常敷衍，“哦。”
程向欢将手里装着肉块的小篮子递了递，“你也试试？”
“我还是开拍的时候，再来跟它们亲近亲近吧。”
程向欢也不再多说，只当她是害怕的厉害，想着一会拍摄，再帮她建立信心。
很快导演落山拍着手喊起来，“大家开始就位！”
姬棠心从树上一跃而下，手脚并用疾冲跃入狼群包围圈。
她像猫一样弓着脊背，神情冷淡，像优雅又高贵的王巡视着自己的领地，却遇到闹事的乌合之众。
她同头狼对视，还不等把狼养大的农场主在一旁示意，那头狼竟然真的夹起了狼尾，开始往后退，整个狼群跟随着头狼，步调都是小心翼翼的，在退到两米开外后，扭头就跑。
落山激动着喊了卡，他已经不知道今天激动多少回了。
农场主见这场拍摄结束，连忙呼唤起狼群，同时他看向姬棠心的目光里，满是惊叹，“竟然都不需要我的指引，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程向欢微微张嘴，有些不可置信，“她……她都不会害怕狼的吗？反而似乎是狼害怕她？”
要做到这点，总不能是她下过苦工，早就去跟狼相处克服过吧。
今天的拍摄没有顾朝什么镜头，他就站在一边看着，姬棠心表现这么亮眼，他作为向导演提名的推荐人，脸上也莫名感到有光。
听到程向欢的话，顾朝笑了笑，“棠心跟那些普通女孩可完全不一样，但凡你看过她的综艺，你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程向欢扭头看向顾朝，这位可是绝对的实力演员，性格也向来低调，但之前试戏的时候，他就特意过来看棠心，两个人似乎是很熟，昨天到镇子，他也主动帮棠心拿行礼，现在更是毫不掩饰语气里的赞赏。
这叫程向欢无比好奇，能得到这位的如此青睐，难道姬棠心真有很不一样的地方？
当拍戏结束，回到镇子之后，程向欢立马回到房间，还将门锁好，确定不会有人发现之后，才立刻上网搜索姬棠心录制过的两档综艺。
他熬着夜看完了。
看完之后，他彻底折服了，顺便还被先前各种脑补，认为对方是强撑坚强，属实不易的想法给尬到了。
这根本就是位无所不能，牛上天的大佬啊！
程向欢泪目，原来只能靠着流汗兢兢业业努力，才能在镜头前显得稍微轻松一点的，只有他而已。
第45章 二合一
拍摄进行了两天, 因为姬棠心场场都是一条过，大家也都被带动着超常发挥，顺利丝滑到连落山这种挑剔无比、出了名苛刻的人, 都完全挑不出半点毛病。
拍戏进行到少女跟着救下的几人回到村落, 被村子里最长寿的老人奉为山神化身，是来保护大家的, 所有村民都怀着崇敬，像拜神一样将她供奉起来。
乌压压一群人跪在地上，闭着眼睛祈求，诉说渴求的愿望。
少女只能看到他们低垂下去的头顶, 听着他们咿咿呀呀的自语，她乏味又不解，目光从人群掠过，顿住——
站在最后方, 看着她的少年显得分外突出。
对上她的目光, 就像是偷看被抓包，少年扭身就跑, 在村子里弯曲不平的小道上健步如飞。
然而有道身影比他还要快！
最后少年跑不动了，瘫坐在河道边倾斜的草地上, 双手撑在身后，说话带着呼吸声，莫名畅快的笑, “我叫高俞, 你呢？”
他并不像村民们那样迷信，有着少年特有的明亮和稍许轻狂。
少女发出简短的字节音，算是回应。
高俞看向她，“你不会说话？”
少女同样听不懂, 她细致观察对方的神情来判断情绪，见没有恶意，就好奇的凑近。
动物之间靠体味分辨对方，她翕动着鼻子，轻嗅。
用藤蔓绑着的马尾扫下来，蹭在脸侧有点痒，高俞没想到她会靠得这么近，绷紧身体虚张声势的喊，“你干什么！”
他将人一把推开。
少女猝不及防被推坐到地上，脏兮兮的脸上，那双分外清亮的眼睛看着他。
高俞想到少女从狼群中救下他们，蹙眉站起身，将她拉起来，“看你的样子，好像完全没办法沟通。”
上下打量一眼，“穿得也是奇奇怪怪，你不会是野人吧？”
“过来。”高俞抓着她的手，拉着她在倾斜往下的草地跑起来，底下就是一条河流。
他蹲身，掬起一捧水，往自己脸上泼，然后看向少女。
少女明白了他的意思，跟着蹲身洗了把脸。
洗净过后，露出来的小脸像是被泥土掩盖住的瑰丽宝石，美的绝艳生辉。
高俞一下看呆了。
将人领回到村民安排她住下的竹楼，高俞微抬下巴，“往后，我就叫你光子吧。”
少女听不懂，但高俞每天都会过来找她，听得多了，她也就知道光子这两个字是在叫她，慢慢的，也会给出反应。
“光子，过来！”
正在树上摘果子的少女飞快爬下。
“光子，你看，这是我从储藏室里翻出来的书，从今天开始，我教你认字说话。”
少女歪头看着边角卷起来，皱巴巴翻开的书，阳光从窗户落进来，那都是她看不懂的字符。
“光子，吃饭要用筷子，像这样，拿着。”
少女伸向食物的手，被塞进了一双筷子，一只手虚虚覆过来，教她应该怎么夹菜。
……
光子喜欢这种每天都不一样，充满新奇的生活，她逐渐也能磕磕巴巴的开口说话了。
村民们对他们眼中的神明毫不吝啬，会送来很多新衣服，每天都会供奉般送上新鲜的食物。
但光子还是不喜欢穿鞋，就喜欢赤着脚，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住她。
她的字写得弯弯扭扭，像蚯蚓一样，高俞就像个小老师，背着手在旁边走来走去，只要她偷懒，就拿书拍一下她的头。
外面突然有村民喊，羊从羊圈里跑出来了！
光子扔了笔，爬上窗台就跳了出去，气得高俞在后面追，“你给我回来！”
跑出来的几只羊横冲直撞，一时间没有村民能拦得住，光子跑起来，宽大的裙子充盈着风鼓起来，她的四肢显得更加纤细，就连那几只追羊的狗，都没她跑得快。
稳住狠一把拽住羊的后腿，一手一只，不管它们怎么咩咩咩的踢腿都挣不脱。
村民们欢喜的围拢过来，说着神明保佑，在一顿作揖后，纷纷散去。
光子觉得这些人真奇怪，明明她站在眼前，他们却不跟她说话，也不敢看她，似乎会触犯什么一样。
高俞追了过来，满脸不快。
光子看到后，飞快爬上树，“抓到，我听你的。”
不服输的少年抱住树干就往上爬，然而光子停留在原地，每次都在他即将要追上时，笑着一跃躲开。
追了半天追不到，还把自己给累到气喘吁吁，高俞不干了，跳下来靠着树喘气，“不玩了！”
光子折回来，坐在树干上双腿一勾，倒吊下来看他，“我教你，爬树。”
听到头顶的声音，高俞豁然抬头。
两张脸一上一下，隔着不到两尺的距离。
“咔！”落山喊了一声，“棠心，这一段你的神情没太抓准。”
此时的拍摄已经进行到第五天了，这是第一次因为棠心NG，程向欢莫名松了口气。
压力实在太大了。
为了今天这场戏，他是真的向棠心请教了要如何爬树，每天拍戏很早起床，但他依旧牺牲短暂的睡眠时间，不断的去反复练习。
即便这样，在跟棠心比爬树的时候，他还是有种牟足劲的力不从心。
和太强大的人一起对戏，经常会产生一种自我怀疑，程向欢现在算是绷紧的神经，终于得空放松一会了。
姬棠心走到落山跟前，她其实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就像曾经拍广告，在鹿彦森费了番功夫的引导下，她才顺利完成拍摄。
落山非常耐心，“光子从小跟着动物长大，她虽然跟它们亲近，但到底隔着物种，是没办法去真正心灵相通和交流的，但是跟年纪相仿的高俞在一起，就不一样了。”
“他对你有着绝对新奇的吸引，因为他教会你怎样去做一个人，同时人又是一个情感动物，你们每天这样在一块玩闹，又正是青春期荷尔蒙蓬生的时候，那种隐隐约约的悸动，你要从眼神里表现出来。”
看着姬棠心紧锁的眉头，落山拍拍手，“今天下午半天，给大家放个假，都回去好好休息！”
导演发话，全都欢呼雀跃着应好。
他们都知道，主要还是这几天进度足够快足够好，才能让以折磨演员著称的落山这么宽容，给大家放假。
落山看着姬棠心，态度依旧很温和，“关于我说的悸动，这部电影的情感是很朦胧的、像刚抽新的绿芽，还是等你意识到的时候，已经面临着结束，仅此而已，毕竟这不是一部爱情片，所以你现在不光要注入情感，还要学会收着去表现，这的确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你琢磨琢磨。”
走的时候，导演也给了小妙招，让她找人配合，多试试几个心动瞬间，感觉应该就能来了。
程向欢适时走过，姬棠心却看都没看他，低头摆弄起手机，开始场外求助。
对面信息回的很快。
江许舟发了条语音过来，有背景声，听起来是在会议上，他应该为了更清晰，离得很近，气息喷吐带起电流轻微的滋滋声，【原来我的小女友跟我相处，都没有什么心动瞬间】
姬棠心反驳：【不是那种】
那边就笑，低低的，【哪种啊？】
很快又发来第二条语音，【现在忙，晚点找你】
姬棠心发了个表情包过去，收起手机。
下午半天时间她应该怎么开窍好呢？多回忆跟小可怜在一起的时候？
回到小镇，程向欢走在身侧，突然问，“有头绪了吗？”
姬棠心状态还算放松，在街边买了咖啡和甜点，打算带回去吃完就好好睡个觉，然后等小可怜晚点联系。
“算是有吧。”
程向欢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其实我跟高俞这个角色的性子一点都不像，也正需要多多练习，不如我们配合一下？”
姬棠心正打算回绝，发现房子门口聚集了一帮人，已经回来的剧组人员也没进去，都被堵在外面。
“不会是有人来闹事吧？”程向欢见姬棠心还在往前走，连忙伸手去拦，“你先别过去！”
然而根本没拦住，姬棠心一蹲身，直接从他伸直的胳膊下钻了过去。
程向欢：“……”
他也只好立刻跟上去。
“房子我们已经提前交了两个月的房租，而且明明都是签了合同的，为什么突然违反，要我们搬出去？”剧务组的人正在跟房东进行沟通，却被一帮人拦住，而且那帮人态度非常不友好。
房东可能是害怕起冲突，隔着围墙说话，“我可以付给你们违约金，主要是这几位先生给出的价格高上好几倍，他们一定要租下这里，我也没有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