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拍电视剧，在剧组一待就是封闭的大半年，跟女演员搭戏，自然少不了情感戏，牵手、拥抱、甚至还有亲吻。
每次他拍完也就完了，戏里戏外分得很清楚。
而跟姬棠心合作拍这部电影，统共也才一周，甚至男女主之间连牵手拥抱这样的肢体接触都没有，只在这两天拍戏，教她正确握笔或者拿筷子，才稍微搭一下手背，仅此而已。
这种少年人的青涩懵懂，充其量也就是一阵小微风，引不起半点波澜才对。
可他刚才看到姬棠心被人抱在怀里，她的手攀附在对方颈间，亲密无间的画面，竟然激得他有些气血上涌，就好像是自己的女朋友被人抢了一样。
程向欢顶着一头油油绿光，在原地走来走去，有些纳闷的思索，他这次不会是陷进戏里了吧？
可戏里的光子，也没跟高俞在一起过啊。
进了房间，姬棠心就分毫不客气了，刚才气得痒痒的牙，埋头就咬了他一口。
“嘶——”江许舟倒抽了口冷气，但也没推开她，任由她作威作福。
姬棠心愤愤松口，“你以前为什么要装可怜？”
江许舟将人抱到床边，平稳放下，团起一只手裹在掌心里，“还不是因为你酒好这口，如果不这样，你身边那么多异性，哪轮得到我。”
“不是的，”姬棠心突然坐起身，一本正经看着他，“看到你第一眼，就是跟别人不一样的。”
江许舟笑起来，轻舔了舔唇饶有兴趣的问，“有什么不一样？”
姬棠心把腿搭过去，勾在他腰上，“我那时候在想，如果我还有尾巴的话，就直接把你卷回去。”
江许舟更是笑到肩膀微抖，抓住她的脚踝，轻挠了脚心一下，“年纪不大，色心倒是足，是想把哥哥抓走关起来吗？”
姬棠心怕痒，踹了一脚，连忙缩回到被子里，还有点被说色心的不满，“我要睡了，这栋屋子里还有多余的空房间，你随便找一间去休息吧，出去的时候记得帮我关灯。”
身后一道清冽怀抱靠过来，还直接挤进被子里，“心心，我怕黑，一个人睡不着。”
“你还装，”姬棠心扒拉开揽在腰上的手，开始记仇的阴阳怪气，“我色心足，你还待在这里不怕被占便宜吗？”
“给你占。”
姬棠心默了一会，迅速转过身，“真的？”
江许舟将人团到怀里，软软的清香，他话语里带了调笑意味，“真的，可以摸，你想怎么摸都行。”
姬棠心困意全无。
被子里窸窸窣窣的响，她将手攀在他腰腹上，只顿了一下，突然往下探。
猝不及防的，江许舟喉头下意识挤出一声嗯的轻哼，带着叫人耳朵发热的喘息。
姬棠心清晰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好……好家伙。
江许舟迅速掀了被子，翻身下床，略有些狼狈的躬身遮掩。
抬手揉了揉眉心，只感觉额角都在跳动，他怎么忘了，这位是真的敢。
深吸口气，仿佛连空气中都聚集着躁动，江许舟嗓子干得发哑，“你早点休息，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
说着匆忙穿上外套，大步走出房间，在最后还不忘帮她关上灯。
“……”
*
昨天拍戏NG过的地方，这回姬棠心过得尤为顺利。
中场休息的时候，程向欢有些欲言又止，“你进步得很快。”
姬棠心捏着瓶矿泉水，“谢谢。”
“是昨晚来的那位，帮你找到心动的那种……感觉了吗？”
姬棠心似想到什么，喝水的动作微顿，差点呛住。
缓了一会，她也没生气，反而笑眯眯点头，“嗯，是挺心动的。”
拍戏顺利进行，再过两天，就是高俞的生日了。
光子听他说，每个人都是要过生日的，她不知道自己在哪一天出生，也就不知道生日是哪天。
高俞插着兜，不耐烦的语气，“这有什么，以后我的生日，就是你的生日，每年我都给你准备礼物。”
光子疑惑：“礼物？”
在高俞的解释下，她才知道每个人生日都是要收礼物的。
想了想，光子踏入了有段日子没回的山林，她找到一棵崖柏树，挑挑选选捡了根合适的树枝，就地拿起石块开始打磨。
她想做一个手串当做礼物，送给高俞。
去掉树皮，露出来的虎皮纹理非常漂亮，用小刀将其切成了十几个小的圆柱体，开始一个一个细致打磨抛光。
这是一个非常枯燥乏味的过程，其间崖柏的油脂从内部开始慢慢往外渗出，逐渐能闻到崖柏清新的气息，沁人心脾。
这会是非常特别的一件礼物，崖柏的气味能叫闻过的人终身难忘。
就在光子埋着头快要打磨好的时候，她听到了轰隆隆大片树木倒塌的声音。
回头一看，身后的草木间错落着仓皇奔逃的动物们。
光子快速爬到近前一棵大树上，站在高处看。
十几辆伐木工程车正在运作，在光子看来，就是正在不断啃噬、吞没森林的大怪兽。
这是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是她和眼下不得不逃命的动物们的家！
光子很生气。
冲过去阻拦那些人，回应的只有粗鲁的推搡，那帮人根本就不会听她的。
有反应不及的动物，被骤然倒下的大树活活压死。
光子只能转换策略，她尽可能去疏散那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动物，同时也和一些不愿离开，还有着一定攻击力的动物们联合起来，不断对抗这些人的胡乱砍伐。
长时线的拉锯战开始了，拍摄进度也步入新阶段。
这些场面想要拍好，不是一个两个演员足够决定的，为了制造紧张的冲突感，往往需要拍上好几天的画面素材，再后期剪出那么一两分钟可用的。
落山严苛，有时候大家所有人忙活了好几天，却还是只能面临重头来过。
姬棠心在这枯燥重复的打磨下，渐渐耐心了许多。
为了拍光子最后孤注一掷，打算利用雪崩来赶走那帮人，落山甚至宁愿等待大雪。
此时的拍摄已经进行了近两个月，从夏入了秋，再等冬。
落山的严谨和对电影的极致追求，以及整个剧组没有任何人发出半句抱怨，哪怕为了一个镜头，NG近百次，磨上一个星期，他们所有人也如同拧成的一股绳，凝聚着力量坚持不懈。
这对姬棠心来说，潜移默化下的影响很大。
她以前的想法很简单，吃吃吃玩玩玩珠宝美色，没了。
现在却愈发觉得人是一种情感复杂丰富，非常有魅力的生物，她随之在改变。
姬棠心的变化，落山都看在眼里。
拍摄暂时告一段落，晚上的酒宴，也算是大家在这段时间里最放松畅快的一次了，落山亲自给每个人敬酒。
褪去拍摄时的严苛，他在生活里的性格算是比较温和。
酒敬到姬棠心面前的时候，给她换成了饮料，落山看着这位年轻后辈，满眼赞许。
“沉淀才是一个艺人长盛不衰的根本，热度总会有过去的一天，没有谁可以永远抓住观众的眼球，唯有实力，才能获得尊重。”
他说着也给程向欢敬了杯酒，“娱乐圈浮光掠影，享受鲜花名利，最是浮躁的地方，但你们两个都让我很满意，往后只要继续保持下去，一定能在顶端占有一席之地。”
隔壁那帮马场的人，自从姬棠心训马那次之后，逐渐也跟大家熟络，经常在一起吃饭，此时提着乐器即兴表演，气氛更是热闹。
程向欢喝了几杯酒，眼尾和脸泛着点红，侧头看向姬棠心，“这里的雪下得比较早，冬季长且严寒，但想达到落山导演要的大雪封山效果，最少还要等上将近一个月，期间你打算回去吗？”
姬棠心理所当然的语调，“回去啊，当然回去。”
前几天星极节目组的人还联系她，问她的档期，最新一期的录制，下周就要开始了。
这次的主题是高山滑雪，R市灵境雪山因为地理位置的独特性和高海拔，一年四季都可以滑雪，面积有一千多平方公里，林密雪厚，是国内最负盛名的滑雪圣地。
原本她还感到惋惜，以为又要错过星极录制，没想到导演正好通知电影拍摄进入等待期，而且那个时候制造雪崩的戏份，也正需要她掌握一定的雪地技巧。
所以今天她就找星极节目组说了，下周的录制可以参与。
那边每一期主题录制都会过来问她，本来这次也不抱期望，却意外得到了肯定回应，别提有多高兴了。
几个月前的那期冲浪潜水主题，因为有姬棠心的卓绝表现，成了星极节目有史以来收视率最高的一期，后面的几期主题相较而言，就显得过于平平无奇了。
星极节目组贯彻以往向来的大方，直接给姬棠心加码提高了报酬。
皆大欢喜。
程向欢拿出手机，“我也打算回去，那边还有很多合约期内的工作要忙，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
他似乎是害怕被拒绝，连忙又补上两句解释，“我们认识有两个多月了，并且每天都在一起对戏，算老熟人了，回去之后有事也好方便联系。”
姬棠心对这个无所谓，打开自己的二维码就递了过去。
程向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喝了几杯酒的缘故，手竟然有些抖，扫了好几下，才成功。
顾朝在一旁看到，突然说道，“向欢，你手机里加上这么多女艺人，女朋友不会介意吗？”
程向欢本来紧张的提着口气，顾朝这突然一声问，吓得他差点把手机甩到面前的汤里，“我没有加很多女艺人！”
发现姬棠心也看着他，下意识又说道，“我也没有女朋友！”
可能自小就是勤奋好学那类，他在感情这块开化的比较晚，然而这时候又开始专注着想要提升自己，拍戏又忙，根本没时间去想那些。
他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没谈过恋爱。
还记得刚开始拍第一部 剧的时候，就因为演感情戏像根木头，被导演骂到狗血淋头。
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找来很多爱情电影，一部部疯狂的看，去感悟。
那时候看得昏天暗地，都快要看吐，对恋爱自然更是没有半点想法。
就这么一晃，时间竟然过去的那么快。
程向欢说完有些局促，本来喝了酒就红的脸，更是烧红到耳朵。
顾朝也有些意外，这两个月他当然看得出一些苗头，只不过人都是喜欢先入为主的，或者说讲究先来后到，虽然不说有多认可江许舟这个人，但至少在小群里，大家时不时会提上一嘴，相对来说更熟悉。
面对后来者，他自然会有种排斥心理。
但没想到程向欢在娱乐圈这种地方，竟然比普通人还要单纯，这就比较难得了。
顾朝用老父亲为女儿挑女婿般的目光，上下审视，“像你长得阳光帅气，演技又扎实，相处也能看出是个非常自律的人，怎么会没有女朋友？”
程向欢老老实实回答，“以前没碰上过喜欢的。”
见他说一句话，就忍不住看一眼姬棠心，到底是没经验的，根本藏都不会藏，顾朝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多说什么。
姬棠心差不多已经吃好了，看向另一边打着鼓弹着吉他越来越嗨的一帮人，随口八卦，“那你要求还挺高的，哪怕没有恋爱，就连暗恋的也没有吗？”
程向欢心头一跳，鬼使神差的开口，“有。”
姬棠心支着下巴，看表演看得逐渐专注，敷衍道，“那你加油，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程向欢问，隐有激动。
姬棠心没听到他说的话，她已经随着音乐节奏，起身靠过去跟着跳起舞。
看了一会，在两个外国人做起地板动作的时候，姬棠心直接来了几个高难度空翻动作，引得一阵叫好喝彩，瞬间被围在中间，成了妥妥的c位。
程向欢看着看着，突然叹了口气。
她好像不论在哪里，永远都能迅速成为人群焦点，不论任何方面。
这样的人就是当空皓月，他哪怕想追，那也还隔着片跨越不了的长天。
*
姬棠心回去的时候，依旧在路途中睡了个昏天暗地。
一下飞机，她脖子上还套着颈枕，身上穿得也很宽松，是以舒适为主的毛衣和牛仔裤。
杨逸在一旁嘀嘀咕咕念叨，“心心姐，你这样真的太随意了，别人家艺人都恨不得把机场当成秀场，你这样走出去都没有几个人认得。”
姬棠心无所谓的态度，“录制期间要怎么做都可以，力求最好，现在又不是工作时间，我当然要舒服点，更何况，我巴不得没人认得出。”
话音刚落地，她就听到了猛然爆发出排山倒海式的呼喊。
抬头一看，整个走道两侧早已经挤满了人，拉着横幅，举着手牌，还有无数个手机对准了她。
姬棠心：“……”
她竟然也有了这么大批的粉丝来接机？
杨逸又激动又担心，连忙探出手臂将姬棠心护着，“看来回去后，还得抓紧再招几个助理才行。”
机场安保快步赶过来维持秩序。
姬棠心并不在意自己现在的模样够不够好看，她笑着朝两侧的人群挥手。
有粉丝想把手中的礼物递过来，还有大声喊着告白的。
一个女生举着手机录制视频，一路跟着跑，被后面赶超的人绊了一下，她自己还在往前面冲，一时跄踉着收不住，急急飞扑出去，眼看就要一头撞到栏杆——
危急时刻，姬棠心直接放倒行李箱，踩上去一个急滑，伸出手。
那个女生后知后觉想做出反应已经来不及，隐约映出她惊恐神情的栏杆近在眼前，吓得只能闭上眼。
额头鼻子撞上去，却不是冷硬，而是温热柔软的手掌。
姬棠心用巧劲卸了一部分力，但还是太仓促，急撞的力道叫她整个手都有些发麻。
女生愣愣的抬起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