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旁边倒下女人的子宫一样。她那部分倒是没发声，但同样漏风。
怪不得，怪不得夏油杰让他不必再同她做了。因为她早就怀孕了。
那是他的种。但他的种此刻被夏油杰血淋淋的拿在手中，连带着那女人身上的人体组织，根本看不清到底什么模样。
能有模样就怪了，一个不足一个月的受精卵。
他轰然倒地，倒在一个画的仓促又乱七八糟的阵法之中。死不瞑目的眼睛里映着对面那个白发男人的身影。
五条悟直勾勾的盯着对面带着狐狸面具的和尚，总觉得这身形很熟悉，尤其是耳垂上明显的耳廓。他的头脑提出一种假设，但被他自己否决了，因为他看不清他身上的咒力，仿佛被一层什么膜隔着，六眼都无法穿透。
这个男人很危险。他手上抓着的，属于桐谷美咲的那团血肉，气息和原本高专藏着的咒胎九相图很相似。
桐谷澪从佐仓真纪那拿到的信息中说明过，倒下的男人并非泷泽谅太本人，是被改造过面孔形态的另类改造人。他承受了宫崎县前来寻找自己的三位友人的诅咒，又被杀死的泷泽谅太魂魄捆绑，成为了诅咒的容器，持续在加茂家的血液滋养下，俨然变成宿傩手指一般存在的人型特级咒物。
带面具的男人“啪”的一声，将手中的东西随意的甩到倒下的泷泽谅太和桐谷美咲之间，凑成一家三口。
“咒物，法阵，血液。”
男人毫不在意的拍了拍手，手上的血污并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被清干净。
“桐谷小姐还真是厉害啊，那么大的力量反转吓了我一大跳，但谁又没个后手呢。”
遗憾的踢了踢地上的泷泽谅太，男人咋舌继续说道，
“就是这男人太过没用，这么久才让那女人怀上，不足一个月的咒胎力量还是弱啊，可惜了，这样的咒胎若是加上诅咒之血，简直是太美妙了。”
五条悟有些莫名，敌方不是要速战速决么，怎么突然废话多起来？
“打我老婆的主意想死吗？”
涉及到桐谷澪，他拿不准注意决定试探下。
“哎呀，爱情还真让人盲目。不过这样刚好，时间够了。”
什么时间够了？
五条悟眉头紧锁，他要对桐谷澪做什么？！
男人从袈裟中掏出一个小方块，信手丢在地上，那方块上尽是眼睛。
这是活的，是特级咒物！
“狱门疆，开！”
方块八角骤然分开两米左右距离，八角拉扯着肌肉组织一般的血肉，中间是硕大的眼球，漆黑的瞳孔中是五条悟极其不悦的脸。
摘下面具的男人不必再伪装声音，熟稔的向五条悟挥手。狭长的眸子带着狐狸的狡黠，薄唇轻勾，
“好久不见，悟。”
五条悟怔住了。
这是他去年亲手杀死的挚友。
熟悉的身形，同款耳廓，狐狸面具和似曾相识的声音……他刚刚在脑海中否定了一千遍一万遍的挚友。
是他捡了忧太的学生证，让他还。还在最后一刻怂恿他说些诅咒人的话。
夏油杰就是混蛋。
突然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拖入狱门疆张开的八角之中，被分束的肌肉组织包裹着，替代了原本眼球所在的位置。
他眉头紧皱，而夏油杰此刻就这样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面前。
不，并不是完好无损，他头上还有一道横跨额头的奇怪缝线。
“你到底是谁？”
“夏油杰”拉开额头上的缝线，揭开顶部颅骨的同时也揭开了秘密。
“多谢你当年手下留情，没有将这具尸体给硝子处，我很满意。”
大脑型的咒灵在他头颅内带着人的情绪操控着挚友的表情，肆意大笑，
“封印你，咒灵和咒术师之间的平衡就会恢复，猴子该进化了。”
“原本我还不清楚你和桐谷小姐谁是谁的弱点，现在我明白了，你们是彼此的弱点啊！”
五条悟脸色巨变，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他用尽所有力气，勉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锦囊，用咒力将它弹射到远处空中，而就在这时，桐谷澪恰好踏空而来，看到了五条悟被束缚的身影。
“悟！”
她面上血色尽失。
狱门疆内无法发挥咒力，百米的距离已是他极限。
还是有点儿近啊……
自从上次在泷泽谅太房间里计划瞬移失败，她狠狠的教训了自己，并一本正经的告诉他随身带好这个锦囊，这样她才能随时出现在他身边而不是淹死在野男人的浴缸。
她总是这样。毫不自觉若无其事地说出一些让人心跳加快的话。
她现在又快哭了。五条悟尽量让自己笑的轻松些。
“抱歉，老婆，别难过。”
21:03 涩谷站。B5F副都心线月台。
五条悟被封印。
作者有话要说：“喂，你干嘛约我到这种地方！”
秋叶原骏河屋三楼，同人漫专层，禅院真希用一本勉强还算正经的同人漫遮住了脸。
“你以为我想吗？”
双胞胎妹妹禅院真依叹气，
“要不是听说这里有伏黑甚尔的同人漫画卖，我才不会叫你，你不是挺崇拜他的吗？”
“你说什么？伏黑甚尔的同人漫？！在这里！！！”
“你小点儿声。”
“可这里是工-口-漫专区！再说，普通人怎么会知道伏黑甚尔？！”
禅院真希瞪大了眼睛，觉得妹妹在拿她穷开心。
“一言难尽，你自己看吧！”
禅院真依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监护人失格》。
封面上是肌肉健硕的黑发男人，他嘴角有一条细小的疤痕。
艹艹艹艹艹！
这他妈不是禅院甚尔还能是谁！！！他抱着一个白短发蓝瞳的少女，手在少女身上的位置十分微妙。
“不可能，他们年纪差那么多。”
禅院真希拿着书的手颤抖了。
“忘年恋才是这本书的卖点啊！”
禅院真依耸了耸肩。
“这难道真的是……”
禅院真希泫然欲泣。
“嗯，性转版五条悟。我早就听说长辈们说他俩关系不正常，没想到是真的，怪不得那家伙会花那么多钱买走甚尔的儿子，哎……”
重金买走死对头家族的孩子抚养成人，如果这都不算爱，单身狗有什么好悲哀？
第75章 找死的第七十五天
五条悟被封印后22分钟。B5F副都心线月台。
有那么一刹那, 桐谷澪觉得自己的身体脱离了她的意识，想要跪下颤抖，但很快又被她重新掌控站直。血液像来不及关好的水龙头, 成股成股地顺着她变形的手臂流下，染红了残破的月台地面。
失血过多令她头晕目眩, 几乎是凭本能躲闪夏油杰、真人还有其他什么不必报上姓名特级咒灵攻击，这样做的结局就是一条胳膊被波及, 再也使不上力。
她无法施术, 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进入到猫捉到老鼠后的逗乐阶段。
法阵范围内的咒灵，资质全部暴涨到封顶的特级, 被强行吸来的幸存者瞬间被抽取生气, 如果不是她还用灵力护体, 早就被祭天了。
往生阵需要她大量灵力支撑, 此刻维持生存要以不低于诅咒平均最低限度的量持续输出，更何况她还在用自身力量对抗庞大的诅咒，以防到此的咒术师受到波及。她的灵力正在疯狂的消耗, 所剩无几。
曾经她宁愿拿着过奈何桥的号码牌排长队也不太想停留在荒芜冰冷的生活中一会儿, 可现在的情形就像一个老套的转变，她找到了生活的意义，姑且自大一下，此刻还有很多人需要她，可她却要挂了。
就很好笑。
“延历4年, 早良亲王在配流淡路国途中以血为咒自|杀身亡之时, 我还只是阴阳寮里最下级的守辰丁。”
夏油杰曲起手指抵着下巴，狭长的眼睛欣赏她不停流血的样子，慢悠悠的回忆，声音遥远而空洞。
“一千多年前的皇室血脉最近天照大神, 皇子的血咒足以震撼天地。大皇子发病，皇妃被咒死，满城妖魔横行。桓武天皇不得不从旧都长冈京迁移至平安京，从那一刻，平安时代开启。
那是人类与诅咒、咒灵共存的伟大时代。人类尊敬咒术师，而不像现在一样，没日没夜的产生诅咒却不知何为咒术师。”
桐谷澪想擦一下糊住视线的血，可她还能用的另一条胳膊也被真人触碰了，尽管她用灵力护住，还是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扭曲着，一时间两只手都无法抬起来。
夏油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反派发言的？
应该是从自己的到来，血液流入他新的法阵，咒胎一家三口被催动，制造出“最强诅咒”的那一刻。
“五条悟大概没有告诉过你，你的血液有多珍贵。”
“你的废话和我的血液有什么关系。”
拖住他。桐谷澪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五条悟这个问题儿童在狱门疆内制造了大量信息，狱门疆因不能消化他的信息沉入地中无法带走。
她和拼命赶到这里的咒术师们还有机会。
“桐谷小姐，不要心急。活祭比死祭的效果强百倍，为了趁你活着多付出一些新鲜血液，我们继续刚才的故事。我说过，那时候我只是阴阳寮里最下级的守辰丁，一直渴望成为阴阳师，可我资质平平，根本无法学习阴阳术。是早良亲王的死给了我机遇。”
“早良亲王的死相和诅咒太可怕了，阴阳寮下级官员没人敢去给他收尸，渴望得到阴阳头另眼相待，我去了。”
夏油杰一副“你猜怎么着”的表情，让桐谷澪不由得叹了口气，
“毫无防备力量的你在早良亲王的诅咒中转化了，而我则是那个倒霉的后代。”
“没错，早良亲王的死不仅仅诅咒了皇室和长冈京，他的后人也要背负他的诅咒活下去。说到这，就要感谢你的父亲了。”
“桐谷森一郎？”
突然提起作为失败实验体死亡的人，倒是让桐谷澪惊讶了一下。
“他在我的引导下娶了你母亲，原以为他的背叛会让你母亲觉醒血脉中的咒力，可没想到你母亲那么脆弱，即使到自|杀那种地步也还爱你父亲，根本没有怨恨，但她对你……”
清子怨恨自己。
从她开始懂事起，她就明白这个道理。
因为她是她和桐谷森一郎的孩子，她不甘心承认所爱之人并不爱他的结局，她只怨恨桐谷澪不是个健康的男孩，是一个时刻提醒她害家族覆灭的诅咒。
她怨恨的理由和她对桐谷森一郎的爱一样不讲道理。
桐谷澪的心脏痛了一瞬。
并不是所有母亲都会天然的爱孩子，尤其是这个母亲连自己都不爱的时候。
夏油杰说“活祭比死祭的效果强百倍”，她此刻为活祭，那谁是死祭呢？
显而易见，是十二年前死去的清子。她在梦中看到的那个法阵，应该就是对方布置的，将母亲的怨恨放大到极致，最后投射到自己身上。本身就是诅咒怨灵后代，再加上血亲的诅咒……
说实话，她都对这惊人又扭曲的加倍诅咒叹为观止。
“地上这两个人，一个是诅咒的容器，另一个的大脑被我调整成术师的大脑，这两种不同形式的人，我制造了很多很多。”
桐谷澪后退到一个安全距离，努力在周围张开结界，避免受到更多咒灵的攻击。
她并不觉得泷泽谅太和桐谷美咲可怜或可悲，他们只是太想走捷径，看不到相应的代价。
“非咒术师，术师，和咒灵。这些都是咒力的不同形态，是一种咒力的可能性。”
夏油杰的声音似乎离她更遥远了，她此刻能做的就是勉强撑住结界，罩住封印五条悟的狱门疆。
视线掠过狱门疆，苦苦思索如何带走它的桐谷澪突然觉得太滑稽了。
一米九的个子，就算压巴压巴做餐巾纸都比这小破方块大，到底是怎么装下的……
小破……方块？
她睁大了眼睛，脑海中灵光乍现。
有科学家曾做过实验，无论胖瘦，人死前后，体重会减少35g。
真人可以看到灵魂的形状，通过触摸灵魂改变一切物理形体的形态。
那是不是他看到的灵魂实际上也是这35g所代表的物理形态，是“人”这一物种能量的内核？
不增不减，本来无相。
梦中那盆蓝色的花，师弟惊恐的表情。
她记起来了。那是玫瑰的种子，根本不可能开出蓝色的勿忘我。
而修真的时代之所以走向末法是因为……
“人类已经没有了可能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