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尘摇头,说:“没什么,上坡路有点累,走不动,抓你当一下拐杖。”
“好。”谢忱放慢速度,配合她的步调,头往左边偏了偏,微勾的唇角隐没在这暗夜里。
中途,谢忱接了个电话,对方大概率是在问有没有找到她人?
只听谢忱这边回话:“找到了,人没事。”
“嗯,你先安排一下,我们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拐杖转头对身旁的小主人说:“领导已经到了,我们可能要快点了。”
陈尘点头说:“好。”
两个人正式的心无旁骛地赶路,刚刚陈尘下来,一路都是下坡路,确实走得还算轻松,这会原路返回,等于再爬一遍山。
一晚上没睡,人本身就疲惫,又被吓了一路,精神上更是接近崩溃。
这会爬了十几分钟的山路,陈尘觉得自己的体力,已经消耗地差不多了。
谢忱感觉到她的步子明显地慢了下来,再听她急促的喘气声,停下脚步问:“还有力气吗?”
陈尘觉得自己的喉咙都在冒烟了,干涩地说不出话。
可是力气没有也得有啊,领导都在上面了,她还没回去,像什么话呀!
等着挨批吗?!
陈尘摆摆手,示意:“没事,走!”
又走了一段路,陈尘觉得自己腿都软了,在打颤。
她弯身,双手撑着膝盖,微喘气。
谢忱弯下腰,低声问:“背你好不好?”
“就一段路,前面应该快要到平地了,到了那边你再自己走?”
陈尘想了想,也好,她停下来休息也是在拖大家的进度。
于是,她点了点头,顺便在心里默念:权宜之计,权宜之计。
谢忱把手机和手电筒塞在她手里,然后在她前面弯身,等她上背。
人覆上来,柔软一寸寸贴上他的脊背,谢谢忱的身体明显一僵,呼吸重了几分。
这是成年后,两人第一次贴得这么近,陈尘一手拿着开着导航的手机,一手持着手电筒,绕过他的肩膀虚虚环住他的脖子。
她调整手电的位置,又侧了侧头,在谢忱耳边问:“谢忱,电筒我这么打,能看清前面的路吗?”
谢忱:“能。”
陈尘不放心,又问:“需要再调整下角度吗?”
谢忱:“不用。”
“哦。”
虽是在上坡,但谢忱背着她走得很稳,过了一会,陈尘才意识到自己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他身上,彼此的热量,透过衣服,在相互纠缠和传递着。
然后她发现,自己呼吸的时候,胸前的柔.软还会起伏着,更加用力地去贴近他的后背。
有了这个意识,陈尘瞬间觉得自己的脸颊都在发烫,真是臊得要命。
然后,她尽量放缓呼吸,让自己不要有起伏,可是好像没什么用,但她总不能不呼吸憋着气吧?
于是,她试图直起身,想让自己的上半身尽量远离一些些,结果身体刚一动,谢忧就停了脚
步,冷声道:“别乱动。”
谢忱刚刚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硬,像一把利刀一样刮到了陈尘的心。
陈尘也有一点点生气,说:“你是嫌我重了吗?”是你自己说要背我的啊,那你放我下来嘛!
谢忱闭了闭眼,心想,我是嫌你扰乱了我的呼吸和脚步啊。
谢忱的声音低柔了几分:“不是,是你长大了。”陈尘心想,我当然长大啦,我现在都快奔三了。
谢忱说完,又怕她听出什么,立刻补了句:“山路不稳,我们会摔。”
“再忍一会,就要到了。”
好吧,背她走山路确实辛苦,陈尘就听话地乖乖趴了回去,不敢再乱动一下。
那晚,有风,无月。
大概只有躲在云层里的星星,才知道,最后一句,他其实是对自己说的。
忍什么呢?
大概是忍住,想要把你抱在怀里的冲动吧。
凌晨四点多,天空微微泛起了鱼白肚。
俩人终于回到山顶,陈尘第一时间就是去找水喝,实在太渴了。
谢忱好像也是,但是他腿长走得比她快,找的比她准,于是他先拎起了一瓶水的时候,陈尘以为是拿给她的。
她一把接过,毫不费力地拧开,仰头就喝,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一瞬间,一瓶水就快见底了。
陈尘还觉着怎么回事呢,这水也太不经喝了吧?
然后一抬眼,陈尘就见谢忱盯着她看,然后又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水瓶。
陈尘疑惑道:“干嘛?喝瓶水难道还要找你报批授权呀?”
谢忱慢悠悠地说:“本来是不用的,但这瓶……好像是我的。”
原本他拿了自己那瓶水后,刚想再去拿一瓶新的给她,结果就被这位“匪徒”打劫了。
“匪徒”很嚣张,当着他的面,就把他的物资哐哐哐给喝完了,喝完还问他:怎么地?我不能喝啊?
陈尘捕捉到了最重点的三个字,是、我、的。
所以,求问什么情况下一瓶水会属于一个人?
那肯定是他已经打开,并且喝过啊!!!
哪怕只是一口,那也是他喝过的。
谢忱看着她面上变幻的神色,说:“你要是觉得亏了,可以喝一口再给我。”
陈尘:“……”
倒也不必吧!
第29章 追妻之路
029
凌晨四点半, 晨光熹微,太阳似乎就要从天边探出头来了。
谢忱的手机突然响了下,是群里有人@他, 说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让他可以过去陪领导了。
还配了一张图,图里边□□短炮已经架了起来, 日出还没拍到,倒是光这装备看起来就十分壮观。
谢忱回了个“好”,然后锁了手机屏,对陈尘说:“你手机坏了, 就别乱跑。一会要有急事,找不着你。”
陈尘刚要应,自己又不是三岁小孩,不会乱跑, 又转念一想刚还迷路了求他来找自己, 就把话给咽了下去。
然后,谢忱指了指帐篷的方向说:“你先去帐篷里休息。”
陈尘摇头, 职场里不能做娇弱的花骨朵,说:“不用, 我去看看领导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谢忱拒绝了她:“一会拍日出那边全是人,挤不下你。”
然后,顺手将人往帐篷的方向带, 他说:“人一多, 万一发生踩踏呢,别去添乱。”
“一会中午还要烧烤,有的你忙,先去睡会。”
陈尘本身对拍日出这件事, 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觉得自己职责所在,领导来了要“伺候”好,躲起来休息说不过去吧。
但是既然她上司这么强烈要求,已经把她安排在了中午时间发挥作用,那她就接受这个提议吧。
何况,他手机又连续响了几下,她猜是同事来催他了,说:“你先过去陪他们吧,我去车上拿一下电脑。”
谢忱蹙眉:“你拿电脑干什么?”
陈尘:“啊?我看看手机能不能扫码啊,电脑登一下微信,顺便还能处理一下工作。”
谢忱:“不用,这些工作都会和我对接。”
谢忱终于将人塞进帐篷,要退出来的时候,忽然瞥见她额头上有一块红红的。
刚刚光线比较暗没看见,这会凑得近了,他才看清,像是鼓起来的一颗小痘痘。
她从小皮肤白皙,好像从未见她脸上长过痘痘,所以他自动忽略了这个可能,问:“你额头上怎么了?”
陈尘愣了下:“啊?什么怎么了?”
谢忱盯着那块皮肤说:“好像肿了。”
陈尘下意识地就要抬手去摸,被谢忱抓住了手腕,说:“别碰,手上有细菌。”
陈尘忽地想起来,刚刚下山的时候确实额头上好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于是她抬着眼问:“很肿吗?”
陈尘坐在帐.篷里,而谢忱在帐.篷外蹲着,俩人凑得很近,鼻息萦绕着彼此,谢忱说:“有一点点,像个小包。”
陈尘脑袋胡乱猜想:“没事,可能是被蜜蜂或者小虫子蛰了一下。”
身后不远处,有人在喊谢总,陈尘一惊,被抓住的手挣扎了下。
谢忱放开她的手,拿了手机打开电筒,说:“你别动,我先看下,有没有留下蜂刺。”
如果真被蜜蜂蛰了,皮肤上若是留下蜂刺,一定要及时把刺挑出来。
陈尘一听,就没敢再乱动,任他盯着自己的额头仔细查看。
没一会,谢忱目光下移,眼睛和她对视,说:“没刺,你别碰额头,先好好休息。”
陈尘眨了眨眼:“好。”
谢忱在去拍日出的景观台之前,先去找负责后勤的同事问了一句,手边有没有蚊虫或者蜜蜂蛰了以后,涂抹的药膏?
同事愣了下,心惊胆战地问:“是哪个领导被蜜蜂蛰了吗?严不严重?需不需要马上去医院?”
谢忱说:“不是,你先找找看,以备不时之需。”
同事点头,说马上去车上找找。
景观台上拍日出的游客很多,等待日出的时间也很漫长,谢忱陪着领导们一起闲聊,等到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上跳出来,映入眼帘时,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摄影师们终于可以开始工作,谢忱往后退了几步,恰好后勤部门的同事过来,说因为临时过来,所以带过来的紧急药箱里只有云南白药驱蚊贴和创可贴这类普通的东西。
同事很抱歉,说:“被蜜蜂蛰了涂抹的药膏,这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
不知谁听到了这边的谈话,凑热闹回了一句:“哎,小伙子没事的。不用抹什么药膏,我们老家那边有个偏方,用口水舔一下就会好。”
谢忱闻言,只过了个耳,这边同事直接露出了一脸恶心的表情。
谢忱先交代同事,若是一会领导们拍完照,就带先他们去帐篷稍作休息,然后他径自走向停车场,去药箱里找了瓶驱蚊水。
也不知有没有用,但总比没有好。
谢忱进帐篷的时候,陈尘已经睡着了,人朝外侧身睡着,呼吸均匀。
天色亮了,帐篷里光线充足,谢忱仔细看了下她的额头,好像又红又肿了一些。
谢忱看着她沉静的睡颜,内心挣扎了许久,然后心想,要不……试试?
也许偏方……真的有用呢?
于是,就在他下定决心,凑过去的时候,陈尘醒了。
以陈尘的视角来说,这真是一场灾难。
睁眼,突然那么一大张脸,怼在眼前,吓得她差点魂不附体。
这他妈,脸再帅也不行啊!!!
谢忱此刻最庆幸的应该是,他只张开了嘴,舌头还没伸出来。
“你干吗?”陈尘一个激灵,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你是要吃了我吗?”
张那么大的嘴巴,靠过来,不是要吃小孩,还能是干吗?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谢忱竟然真的一时词穷,完全无法解释自己愚昧加愚蠢的行为。
那就假装自己失忆好了,于是他一言不发,扭头就想走。
陈尘一把抓住他的手,不依不饶道:“你到底要干吗?中.邪.了吗?”
谢忱干脆破罐子破摔:“对啊,中.邪.了想吃小孩。”
陈尘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身影,笑死了,然后发现身边多了一瓶驱蚊水。
陈尘休息了一会,元气恢复得还算可以。
谢忱一走,她也立刻出来干活。
中午定了山顶餐厅那边的烧烤,因为都带了家属,所以气氛相对来说,还算轻松。
不是工作日,让大家都当作是团建好了。
陈尘出帐篷后,一直和同事一起忙到中午,因为早上算是偷懒了许久,陈尘觉得过意不去。
她主动揽下了所有收尾工作。
谈氏集团那边公关部的同事也过来了,在餐厅的休闲区陪领导们闲聊,陈尘转了一圈,也没见着谢忱。
她还纳闷呢,怎么刚刚还嚷着让她别乱跑,结果这会自己人却不见了?
陈尘拿出手机,晃了晃,敲了敲,发现依旧是一块砖。
算了,她随手抓住一个同事问:“谢总在哪里?怎么没看见他人?”
这位后勤部同事说:“哦,谢总好像有点不舒服,发烧了,去那边帐篷休息了。”
陈尘:“……”
发烧了啊?
她其实早就发现了,自己身上这件冲锋衣根本就不是统一发配的,是谢忱自己身上脱下来的。
算了,他感冒也算有她一半的责任,那她给他送盒药去也是应该的吧?
陈尘做完心理建设,去她自己带来的药箱里找了盒消炎药和水,去帐篷那边找他。
谢忱确实发烧了,凌晨将冲锋衣送给了人,然后又在山上走了那么一圈,烧得不冤。
他头有点晕,但并没有睡着,只是半躺着在假寐,右手背遮住了眼睛。
有人掀开门帘,谢忱睁眼,看见陈尘,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陈尘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消炎药和水,来报答你的驱蚊水。”
谢忱的声音很轻,说:“谢谢。”
又问:“要进来吗?”
陈尘踌躇了一下,这一个帐篷,孤男寡女的,不好吧?
然后就听谢忱说:“我没什么力气,麻烦你帮我拧一下水。”
陈尘见他脸色苍白,人虚虚地,好像确实没什么力气,何况她心里已经将一半错,归结在自己身上了。
心里防线一再降低,人就脱了鞋进去了。
陈尘蹲在他身前,将药抠出来两粒,然后再塞进他嘴里,指腹恰好触碰到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