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挽是这样想的,然而实际上,林寻声却更加坚定了神色,十分认真地道:“那我便更要去了!若有危险,我必挡在陛下身前,护陛下周全。”
林寻声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像是真想到了那样的场景,自己倒在皇上身上流尽了鲜红的血,额角便沁出薄薄的汗来。
他手不自觉抓紧了黎挽的手,十分认真道:“那陛下一定不要离开臣侍身边,若有危险,臣侍定会死在您前面的。”
已经错过一次了,林寻声不可能再错第二次。
他承认自己脑子有病,当喜欢上一个人时,他就是恨不得能为那人奉献生命的。
林寻声想。
黎挽有些怔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可以他的小身板,分明即使挡在她身前,也救不了她吧。
门口突的想起有些熟悉的声音:“姐,吃饭啦,你快带着那俩下来。”
是安王,林寻声瞳孔一缩,好歹没忘记自己的话,赶忙扭了头不敢看安王一眼。
黎安有些奇怪的看向站立在自己皇姐身前的男子,紧接着仍旧朝皇姐招手:“吃饭了姐,这一下午可累坏妹妹了。”
黎挽突然想到安儿一下午都同她那宠侍在房间里不曾出来……
第46章 房里的娇羞
同为姐妹, 境况却全然不同,黎挽有些微嫉妒,故对亲妹妹也冷起脸来, 只一板一眼沉声道:“知晓了, 你先过去。”
黎安莫名看着姐姐的冷脸,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懂, 到底没有问出来,自己老实的去了外头。
待她走了,黎挽再转头看向林寻声,想起这人方才的话, 心中仍是震撼不已。
从未有人,用这样坚定的声音,告诉过她,我会死在你前面, 所以你不要怕。
只是一会儿, 黎挽又收敛了心神,模样如常道:“出门在外莫要叫那些宫里的称呼, 走吧,该用膳了。”
她说着转身, 林寻声眼睛一亮,知自己是被允许留下了,顿时笑的眉眼弯弯。
他快走几步跟上去, 又见皇上招手叫贺似初也过来。
心情愉悦之下, 便是看见贺似初,他也没这么不喜欢了。
甚至还嘴角含笑的同贺似初点了点头。
贺似初却是不敢跟林寻声笑的,慌忙低下头,跟在黎挽身后出去。
林寻声也不在意, 踏着小碎步,很快又到黎挽身边,声音是少见的带了点孩子气:“那我应该唤您什么,就叫妻主好不好?”
妻主是民间的称呼,意为他的妻,他的主,林寻声早就想这样叫她了,只是宫中重重规矩,他又怕这么叫要被她说成不懂事,只得压下这叫人心喜的称呼。
黎挽猛的被人这么叫,脚步不由顿了顿,扭头看他却见他眼底藏了一丝期盼,正盈盈与她对视,不过一个称呼罢了,黎挽只说一句:“好。”
林寻声就笑起来,狭长的凤眼里满是满足。
如果,如果她下一句不跟着对贺似初说的:“你也这样叫。”
那他必定会更加开心。
谁不希望能做对方的唯一呢,谁不想要一个专属的称谓呢。
等他们到时,黎安已经坐在那吃了。
黎挽走过去坐下,开口问道:“你那宠侍呢?”
宠侍?
林寻声机敏的抬起头,却又在要与黎安对视时,赶忙低下,只用余光关注她们。
饶是这样,黎安也看清了他的脸。
“君君君君……”
这一个照面,就叫黎安跟结巴了似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黎挽从容坐下,敲了敲桌面,林寻声急忙也坐下,低着头模样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与黎安印象中那无礼傲慢的人形象相差甚远。
黎安惊呆了,求证似的看向黎挽。
黎挽点点头,印证了她的求证。
“爹啊,还真是……”
她一脸惊恐害怕。
安王素来自信,对自己的魅力毫不怀疑,她现在已经开始担忧这人是不是因着她在才追来的了,这样会影响她同皇姐感情的吧?
“问你话呢,你那宠侍呢?”黎挽不欲多聊林寻声的事,又提起前面的话头来转移话题。
林寻声耳朵立了起来。
手上看着像是认真吃饭的样子,实际上全副心神都在旁边人身上。
“哦,你说他啊,他起不来了,一会儿我去弄点好吃的端给他就成。”
大家都是成年女子。
这种经历安王自以为是每个女子都有的,不过是玩的小侍起不来床而已,多正常一事,她根本没想到自己姐姐会在一个小角落里羡慕的不行。
“哦,那你现在就去吧。”
黎挽突如其来的面无表情。
黎安一愣,莫名感觉身边空气都冷了些:“我,我现在还没吃完呢。”
安安委屈,安安不说,安安差点没饭吃QAQ。
林寻声罕见地没注意到安王的委屈,而是全副身心想着黎挽的话。
妻主虽生来温柔,却也鲜少这样关心一个男子,竟还为他冷了脸,那安王的宠侍,是有何等俊俏才貌,能得她这样关注?
林寻声有些不安地想,侍奴性贱,一些王侯家,便是姐妹共同玩弄一个也是有的。
只是,只是皇上与她们到底不是一样的人啊。
皇上怎能这样做呢?
那些侍奴,如何配得上她?
林寻声抿唇攥拳,连面前喷香的饭菜都没了胃口。
明明这些东西看着比他在一楼吃的好多了,香味跑出来已勾的他有些腹饿,可偏偏他就是矫情,心里想着有的没得的东西。
难过的情绪逐渐在心里蔓延。
其实林寻声一直是有些庆幸的,既懊悔又庆幸,懊悔自己一开始就把恩人认错了,庆幸自己发现的早。
他发现时,皇上后宫只他与贺似初一人。
贺似初胆子又极小,根本不需要他多做什么,对方就不敢向皇上狐媚邀宠。
想着,林寻声忍不住往黎挽那边坐过去了些。
这家客栈的椅子是连在一起的。
黎挽坐在了中间,林寻声与贺似初分别坐于两边,只是贺似初坐在了边缘些的位置,而林寻声挤过来,已经生生要与她贴在一起了。
有人敲了敲他前面的桌子,林寻声闻声望去,是妻主!
他赶忙害羞似的低了头:“妻,妻主。”
从前在宫里时林寻声从不这么叫,黎挽还有些不习惯,每每听见了,身上都要起些鸡皮疙瘩。
她勉强压下这种刺人的感受,沉声道:“你吃饭便吃饭,莫要动来动去,可还有点规矩了?”
林寻声往她身上蹭的动作停住,又听到规矩二字,便委委屈屈往回坐,殷红的唇扁了扁,拿着筷子不吃东西也不说话。
黎安在对面人都惊呆了,这竟是之前对皇姐极其无礼的林寻声?
他也有这样听话的时候?
她还以为这林寻声素来一句也不会听皇姐的呢。
黎挽方才凶完林寻声,就听不见他声音了。
本以为他还要反驳两句的黎挽有些诧异转头看了眼,正好瞧见他拿着筷子委屈地看着自己碗里的白米饭,默默出神的模样。
林寻声指不定是在心里骂她呢。
这样想着,黎挽还是夹起一筷子红烧肉,放到林寻声碗里,紧接着一脸不悦似嫌他麻烦般地道:“快些吃完,今夜我们还有事情,怕顾不上你,你好生在客栈待着,莫要乱跑。”
若是从前,黎挽并不会嘱咐林寻声不要乱跑,可是现在,她觉得这一声嘱咐就很有必要了。
任她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人会从宫里溜出来,跑到这来找她。
方才她已经命人传信给父君了,否则等他自行发现林寻声不见了,可不知会有多着急。
一国君后在宫里凭空消失了,这放在哪个朝代都是个骇人听闻的事。
饶是太夫再怎么厌恶林寻声,也不会想发生这种事。
“我哪有乱跑。”
林寻声小声嘟囔着。
视线落在黎挽给他夹的红烧肉上。
他素来不爱吃这些油腻重口之物,可若是她夹的,那他便想吃的不行。
才吃完一颗,林寻声又眼巴巴的去看黎挽,拉了拉她的衣袖,软声撒娇:“妻主,还要。”
还要?
黎挽又给他夹了颗红烧狮子头,多吃些肉罢了,也好堵那张嘴。
林寻声自己在那一点一点的吃,模样也颇为乖巧。
黎安一直暗暗关注这两人,现下见林寻声如此了,她不由有些惊奇,真没想到他竟还有这样的一天。
“姐,我吃好了,先走了昂。”无论是臣子还是妹妹,她都希望皇姐能好,君后又不是旁的什么,若无大的诟病,轻易也不能换,还不如想法子训的林寻声乖巧听话呢。
要不是皇姐素来刻板,她这可有好些驯养男子的法子。
可惜了,只能自己用用。
“嗯,去吧。”
黎挽比较稳重,旁边夫郎还拉扯着要这个要那个,她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夹菜之余示意他安静。
林寻声得了好处现在已安静了些,等黎挽得空,就想到了身边的另一个男人。
贺似初一向安静,自己吃着自己面前的菜,一言不发。
黎挽想了想,给贺似初也夹了些菜,见贺似初望过来的眼神有些小鹿般的惊慌,黎挽以为他又是想歪了。
于是开口安抚:“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吃完你好回去歇歇,今日也累了。”
这话说的显然有些歧义,林寻声蓦地抬头,凤眼瞪圆了,不敢置信似的。
贺似初刚一抬头,就被林寻声的眼神吓回去了,只得缩在一旁瑟瑟点头,方才君后那眼神,就像要活撕了他一样。
吃完后黎挽将这两人都弄去房间,心想着该去私找一找肖郡王,将自己今日见到的事同肖郡王说一说。
淮州州府是否中饱私囊之事她是不知,但对方纵容女儿当街强抢民男,便已经是一个管教不严的罪名了。
再看周边百姓熟练的逃回家去,向来那些女子做的这类事也不少。
林寻声起初对她的嘱咐乖巧应声,可等她走后,对方神色立马冷了下来,这变脸功夫怕是一些专唱变脸戏的戏子也比不上他。
贺似初坐在凳子,看的瑟瑟发抖,紧张到不敢与林寻声对视。
谁知林寻声却先开口了,话里似含了冰雹,碰一下又冷又硬。
“这半日,陛下可有与你同房?”
贺似初不敢置信的望过去,怎,怎有人开口就说这些的?
男子以含蓄为礼,至少他从未见过如此奔放的男子,竟主动与人谈论这种这种闺房之事!
“没,没有,陛下没与我,与我……”
贺似初脸蓦地红起来,又是羞又是气 还有些敢怒不敢言。
林寻声松了口气,也不逼他说出来,反正没有就好,他缓缓走到一边坐下,只吩咐:“今夜不许向陛下献媚,她只同我睡,明白吗?”
他知道贺似初胆小,故意用很凶的模样吓唬他,还坐在床上倨傲的用眼尾瞥他。
贺似初慌忙点头。
另一边黎挽正要去寻肖郡王,途中经过黎安的房间,里头传出男子沙哑的声音。
“殿下,殿下不要了,奴好痛,您怜惜怜惜奴吧。”
又有女子声音传来,与平时在自己面前的活泼妹妹形象截然不同,反而是有些猥琐的:“小郎君莫怕,为妻给你揉揉就不疼了。”
黎挽一脸黑线,有些不信这是自家妹妹能说出来的话,可事实摆在这,妹妹的声音她也太过熟悉了。
最终她敲了敲黎安房门,沉声说了句:“出门在外,莫要太过张扬。”
里面声音停下,是有人捂着小侍的嘴巴,不叫他发出声音,但是手中动作却依然不停,揉了揉对方的伤处。
小侍倏地瞪大眼睛,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可怜巴巴的去看黎安。
黎安被看的心软,就会伸手把他抱进怀里,然后亲着对方红润的小嘴,一边安抚他,一边帮他揉。
待里面声音停下来,黎挽才去了肖郡王的房间。
她在门口敲了一下门便直接推开,入目是桌上闪闪发光的一堆金银珠宝。
黎挽挑了挑眉看去。
肖郡王立马站起来,挥舞双手为自己辩解:“这些,这些可都是淮州州府自己献上来的,跟臣没关系!”
她深怕自己也被认为是贪污受贿之人。
第47章 偷偷摸去妻主房里……
黎挽本也没有要怀疑她的意思, 只是一进来就被这么多珠宝闪花了眼而已。
“淮州府送东西来时,可有说些别的什么?”黎挽问道。
肖郡王沉思了会儿,小心翼翼的看着黎挽思索着说:“那小厮说她们州府要请微臣过府用晚膳。”
说完便低着头不敢再看她, 像是等候命令。
黎挽指节敲击着桌面, 只道:“嗯,你去便是, 不要露出什么马脚,暂且还不用动她。”
这路才走到一半,若是在此时动了那淮州州府,底下人多少会得到些消息, 莫要打草惊蛇。
“是,那臣去时可需要查些什么?”
黎挽揉着手中清透温热的玉佩,有几分嫌弃:“下江南监督水患的人是你肖郡王,不是我, 你自看着办就是。”
肖郡王连忙应答, 又看着面前这些金银,很苦恼似的:“那这些东西, 微臣可要再给她们送回去?毕竟臣素来清廉,怎会要这些东西?”
若是皇上不来, 她自是打算把东西收了的,可偏偏皇上就来了,现在都露在皇上的眼前, 她是收也不行, 不收又舍不得。
黎挽瞥向那一桌子的金银珠宝,价值何止一城呢?
“肖郡王,做州府,可需多久, 才能赚到这些东西的银钱?”
肖郡王恭敬弯腰:“州府一月俸禄为一百二十两,这桌上的金银,大抵有十万两以上,怕是穷其一生,也难以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