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书宁的这些生意里面,她那个酒楼的的位置很好,而且在京城打响了名声,沈砚也有所耳闻,可想而知该是进项最好的,毕竟所有的生意里就饮食这块是银钱最容易回拢的,基本当天就能清算出开支来。而别的生意则周期相对较长,需要积压本金投入在里面的。
崔书宁把所有的生意店铺里就只挑了瓷窑、布庄和一家首饰铺子出来,单独放在一边。
沈砚看了半天没看明白:“这些捡出来作甚?”
崔书宁道:“除了这三处生意,其他的我准备都处理掉。”
沈砚皱眉不解,但是防她起疑,却不曾主动发问。
过了一会儿崔书宁抬眸看他时方才解释:“生意多了事儿也多,烦人的很,银钱够用就好,我也不贪多,布庄和首饰铺子都是赚女人钱的,好好经营足够咱俩日常挥霍了,放心吧,我不会饿着你的。”
这些生意里明明酒楼是生意最好来钱最快的,沈砚有点不明白她怎么会短视到舍了这一块,崔书宁也没解释。
她当然知道餐饮来钱最快,而且无论怎么样的光景之下人都是要吃饭的,做这行才是日进斗金最好的门路,但是对于自带炮灰剧本的自己她还是很谨慎的,所谓的病从口入,饮食也是最容易被人钻空子做手脚的。她现在和顾家翻了脸,和崔家关系也仅仅维持在利益的表象上,虽然想要低调行事明哲保身不沾染是非,可在这个坑爹的剧本里谁能保证她后面就一定不会再得罪人了?
忍痛卖掉酒楼,就当防患于未然,交了保险费了,省得那些位高权重的黑心货哪个心血来潮给她往酒楼的饭菜里扔点啥……到时候吃官司破产都妥妥的。
而至于变卖生意收回来的银子准备做什么她也早有盘算,毕竟银子抓在手里是死的,虽然她现在就是安分下来什么也不做,这些银子套现以后也能保她和沈砚一辈子锦衣玉食滋润的过日子,但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单纯的囤银子也不是最好的。
只是后续的事要等她调养好身体之后慢慢地来,反正最近她是这京城里的风云人物,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也不想在这时候张罗,所以并不着急。
她没提酒楼的事,沈砚也忍着没问。
次日一早,崔书宁让桑珠去约了合适的工匠过来给她后面要住的那个院子的房间量尺寸,定家具。想着沈砚小孩子家家的别要心里吃味儿,就也顺便给他那屋子也重新规划了一番,定了新家具。
不过这个时代都是手工匠人打造,这两套家具要弄回来怎么也得等上三五个月了。
又是这么一大笔银子花出去,可能因为都是继承的原主遗产,崔书宁一个平民阶级出身的劳动人民居然一点没心疼,就是……
呃,略心虚。
这边刚打发送走了木匠,桑珠回来时就带了个叫她不怎么高兴的消息:“姑娘,将军府那边四公子来了,说是……学堂放假,特来探望您的。”
崔家的四公子就是崔航的嫡长子。
彼时沈砚和她一起在屋里送走了木匠刚好跟着她过来等吃午饭,闻言就看向了她。
崔书宁想都不想的直接拒了:“就说我身体不好、心情不好……随便哪儿不好都行,反正你推了就是,我不见他。”
桑珠虽然有点为难,但也知道她烦崔家那些人,也不敢回嘴的就去了。
沈砚这就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了:“听说你三婶被罚了跪祠堂……是来求情的?”
“是我三婶就不是你三婶了?”崔书宁神烦崔家那些人,顺口顶了他一句,再下一刻回过味儿来顿觉不对,“蒋氏被罚跪祠堂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听谁说的?”
沈砚:……
嘴欠真的是病,得治!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砚砚子每天都在掉马的边缘疯狂试探……
第37章 是个狠人
“崔航还算是个有主意的,好像那天我们从崔家出来他便罚了蒋氏。”沈砚心里梗了一下,下一刻就从容回答:“就第二天我上街寻你时听闲话听来的。”
蒋氏被罚了跪祠堂在崔家算家丑,肯定要遮掩的,但是他们三房住在同一座府邸里,那两房可是乐意看笑话的,不落井下石都对不起同住一个院里的便利,传个闲话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但崔书宁猜想其他人肯定都不知道蒋氏被罚的确切原因,毕竟事情里头牵扯到了她五妹妹崔书玉的名声,如果叫人知道了蒋氏的作为,崔书玉的婚事怕就要艰难了。
崔书宁当时没当着崔家其他人公开抖出那件事,只是私底下拿来要挟崔航了,也是因为这个。
桑珠那边去了不多一会儿便回来了。
崔书宁抬眸,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送走了?”
“走了。”
读书人心中多少都还是带些礼义廉耻的,崔家老四比崔书宁还小两岁,加上年轻人脸皮又薄,豁不出那个脸去胡搅蛮缠崔书宁也猜到了。
崔书宁冷涩的勾了勾唇,却直接没多问,只道:“摆饭吧。”
沈砚却对她的态度存疑:“反正看你这样子也没准备真将崔家那些人怎么样,这么不冷不热的,有什么好处?”
银子也砸了,又没有打算再追究,现在却冷着崔家的人,怎么感觉都有点得不偿失。
桑珠也忍不住说道:“奴婢去打发他时四公子脸都臊得通红,没说别的,只临走嘱咐您好好休养身体。”
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被一两句话弄的抬不起头,瞧着确实挺可怜的。
崔书宁却是无动于衷:“以前我处境不好时不曾主动来往的,就算此时他无恶意也没必要再来往。我没怪过他不曾雪中送炭,但也可以拒绝他的锦上添花。我这人就是小心眼,谁叫他们之前先把我弄恶心了?要不是看在父亲大人的面子上,我就彻底跟他们一刀两断不来往了。”
就像是她跟沈砚说的那样,她之所以拿银子给族里建族学真的就是为着破财免灾给自己找个清静,可不是对崔家那些人妥协和让步。
桑珠不好再说话,转身去厨房了。
沈砚却琢磨着她的话,若有所思。
崔书宁去洗手回来,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在走神就走到他旁边冲他努努嘴:“你是不是也做什么亏心事了?”
沈砚思绪被打断,一瞬间眉头就皱得死紧的骤然抬头看向她。
崔书宁半真半假的打趣:“小小年纪就成天玩心眼儿,不是生气就是皱眉头,就不能阳光点儿?”
沈砚这性子也是改不了的,听她说教登时脸又沉了,瞧着就更是恼了。
崔书宁拍了拍他脑袋,转回桌子另一边坐下。
沈砚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又看了半晌,倒是没再说话。
此后隔了一日,这天吃过早饭,沈砚借口帮着桑珠去给崔书宁抓药就拿了药方从畅园出来。
不紧不慢的拐过巷子口,刚好迎上回去找的那个人牙子带了一行三十余人朝畅园这边来。
上回他在门外没下车,后来是那人牙子崔书宁是个大主顾亲自送出门沈砚在车上看了那人,对方却没看到他。
此时走了照面,双方都各自往边上让了让。
沈砚本就是随意一瞥,不期然就跟对方队伍里押后的一个看着相对高大的男人瞧对了眼。
男人是一身短打扮,衣裳半旧,原就是缩着肩膀规规矩矩跟着队伍走的,连左顾右盼都没有。
沈砚眉心一跳,顺手从腰间摸出两枚铜钱屈指朝他弹去:“那个大个子,你东西掉了。”
随着两声脆响,两枚铜钱撞在男人身上又相继落地。
那人一愣,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捡钱,而是目光骤然凝聚,警惕的先飞快扫视一眼四下里,最后瞧站在对面墙根底下的沈砚,又是眼睛一亮,忙是顿住脚步。
与他同行,走在前面的有几个人也都纷纷转头看他,乍一看虽就是好事的张望,却是于隐蔽处瞧这高个子摆手方才各自安心的跟着人牙子的队伍继续往前走去。
那一行人转过街角。
高个子才匆忙捡起两枚铜钱欢欢喜喜的跑向沈砚:“少主……这是要出门?”
沈砚拧着眉头嫌弃的上下打量他,沉声道:“你打扮成这样是要干什么?”
细看之下,这人却是前几天在绸缎庄门口与他搭话的刀客。
刀客警惕的又再左右看了看,方才压着声音以掩饰自己的得意和兴奋:“回少主的话,您之前不是让属下调派人手进京往这畅园周遭蛰伏听候差遣吗?人手这两日已经到位,然后您说巧不巧,属下刚好打听到这畅园要采买一批下人,这不……正好叫他们改扮了送过来,直接卖进畅园去,这样听命服侍都方便。”
沈砚看他那一脸兴奋骄傲的表情,顿时却有种胸闷气短的感觉。
他强忍着一刀戳死这货的冲动,咬着牙问:“你安排了多少人?”
“今天来的一共三十二人,除了那二十二个待选的丫鬟婆子不是,十个男仆里面其中的八个都是。”刀客一脸的成竹在胸,“听说这畅园缺人手,八个人纵然不会全留下,起码也能留下六个吧?您放心,挑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混进去,这整个畅园就可全在您的掌控之下了。”
别看他们家少主人不大,但却是个驴脾气,哪能不叫他一切尽在掌握啊?
现在他要暂时留在这畅园住着,那肯定得给他安排的妥妥当当舒舒服服的。
按理说他这么安排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此刻沈砚心里却纠结迟疑了一下,而比这种情绪更快漫上来的却是鲜明恼怒的情绪……
可是面对这位殷勤的下属,却又仿佛做贼心虚一般的有点小忐忑,居然在心中极度不满的情况下也忍耐着没有发脾气,只是寒声质问:“你都吩咐他们什么了?”
刀客自以为打算周到,就言无不尽,毫不隐瞒:“少主尽管放心,属下都吩咐下去了,他们一旦混进园子里去,定然会替您监视掌控住全局。崔家三姑娘身边就一大一小两个丫头还算是可用的心腹……”
沈砚袖子底下的手指捏成拳头,闭眼深呼吸再睁开:“把人都给我叫回来。”
“啊?”刀客一时不解其意,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做的安排,并不觉得有所纰漏,最后就勉为其难的道,“时间仓促,确实没有找到合适的能冒充丫鬟的女下属过来,而且崔家三姑娘身边用着的暂时肯定也都是她原先带着的那俩……少主先别急,属下回去了再抓紧挑人,一定争褥送过来。”
沈砚这就很想一拳头捶死他了……
老子说话你听不懂是吧?你他奶奶的往这畅园里安插人手不算,还想把她也给控制了?那女人心眼多的跟什么似的,你还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攻略她?这种白日梦小爷我都不敢做的,你敢琢磨着往她身边安排奸细?这是怕你主子我暴露的不够快是吧?
但是这样的话又好像没有正当的理由发作,沈砚真是拿出了这辈子都没有过的好脾气,再度佯装镇定的强调了一遍:“我说叫你去把人都喊回来。”
他的语气确实不重,但这刀客真的不傻,他眼神里的寒凉和杀气都已经表露无疑,虽是不明白主子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却不敢再耽搁,赶忙应承:“哦……是……”
飞奔着追往畅园大门口。
待他拐进了那条巷子里,沈砚才忍无可忍,额角青筋直接跳了出来。
闹什么闹!简直瞎胡闹!
他还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手底下人手众多是一件这么烦人这么拖后腿的事儿!
于无人处一再的调整情绪,结果没多一会儿那刀客又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为难道:“晚了,人都已经被带进去了。”
沈砚:……
刀客感受着他这个实在太不善良的眼神,这回怎么都能明白他是真的不想让往畅园里面安插自己人,跟着急得冷汗直冒却左思右想也无计可施:“这……要么等选完了再叫他们跑吧?反正畅园里那些老弱病残也逮不住……”
沈砚是比他更清楚畅园里此时的现状的,崔书宁这里确实缺人手,不算他现在的特殊情况需求的前提下,刀客这次办事其实还是很靠谱的,送过来的人要应征个小厮绝对绰绰有余。
其实园子里放几个他自己人,对他而言确实会方便很多,可这时候他下意识想的却是万一以后叫崔书宁发现了端倪那女人会有的反应……
而这七八个人若是集体做了逃奴……
崔书宁又不傻,还不直接当场炸了?这就是不打自招的暴露!
面前的刀客一脸的诚恳和忠诚。
沈砚这会儿却暗暗地在心里发毛,随后目光不经意落在他头顶一根旧木簪上,将簪子捞到手里,轻轻一掰。
簪子断成两截。
刀客紧张的登时屏住呼吸,差点下意识劈手抢回来,好在最后关头忍住了,只提醒了句:“小心。”
沈砚拿指尖从里面沾了一点白色粉末出来,表情随意的问他:“就吃一点没事吧?”
刀客:“死是死不了……大概……可能……应该……会挺疼吧?”
不是!我的小祖宗,您这到底是想干啥啊啊啊……
我这揣摩上意的功夫就这么差?我这到底是脑子太笨还是先天不足?还有救么?
沈砚将发簪扔还给他,指尖擎着那一点粉末施施然又转身回畅园了,许是照顾他那个先天不足的脑子吧,这回很贴心的给了提示:“你去找离这里最近的医馆……”
畅园之内,崔书宁听门房禀报就让人先把人牙子带来的人领到前厅候着,她自己那边刚收拾好过来,坐下了要挑人门房那边就有家仆匆匆忙忙的冲了进来:“姑娘不好……小公子突然疾病,快,快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38章 苦肉计成
“病了?”事出突然,崔书宁一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桑珠却是奇怪:“小公子不是出门去给咱们姑娘抓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