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侯爷与之和离莫不是因为她行为不检?!
又不免想到最近外面传言她和顾温有一腿的事,顿时就把顾泽给补脑的头顶绿光闪闪。
顾某人:喂……
崔书宁看他眼神飘忽不定又纠结的,多少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她也不在乎这人怎么看她,就自走到他面前去站定了,开口就直言不讳:“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那小池塘分了两边的小桥往对岸去,他们走的是左边的小路上来的,而巧的是金玉音主仆走的右边,刚从下面的院子上来,灵芝就惊讶的指着这边低呼:“夫人您快看,那不是……”
金玉音撞见这种男女单独会面的场景自然也要八卦,立刻捂住她嘴巴。
因为这院子里人太多,俩人也不好往这边凑,就稍稍后退躲在隐蔽处远远地偷看。
崔书宁和徐文畅没兜圈子也没吊着,直接与他摊牌:“我瞧着你今日也不是心甘情愿来的……”
虽然这就是实事,但是当面被揭穿,徐文畅脸上顿显得尴尬:“没有……”
他连忙就要否认解释,崔书宁却抬手制止了,面无表情的继续道:“其实这也不是我的本意,只是大伯母那里她殷勤登门劝说,我才没驳她的面子。我避开她就是为了要与你把话说清楚了,我的事你应该是大概知道的,起码短时间内我并没有再成婚的打算,而大伯母非要撮合你我自然也是有她自己的如意算盘在打的。我有跟她道明原委,但我想她是不会实话跟你们说的,所以我现在当面告诉你一下……”
徐文畅见她快人快语,说话还直来直往毫不避讳,说实话
其实是有点招架不住的。
这时候就只是本能的附和:“三姑娘请说……”
崔书宁道:“我虽与永信侯和离了,但是顾侯爷的脾气我清楚,别说现在风波尚未平息,就算等到以后时过境迁了,他也不会大度到会和我井水不犯河水,希望我能过好日子。徐三公子你是读书人,前途一片大好,顾侯爷有多大的权势无需我多言……所以为了你自己的前途也为了你们整个徐家好,今天这事儿,过了就过了,我不会再对旁人提及,你就大可以对令堂直言是没看上我,你懂我的意思吧?”
徐文畅已经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了,但她大概的意思他是听得懂的。
顾泽乃是当朝权贵,御前红人。徐文畅虽然还未娶妻,但他也是男人,崔书宁说的话不难理解,所以依旧就只是本能的点头:“懂……”
崔书宁只是不想连累无辜,把话说开了就自转身去寻沈砚了。
沈砚那里一边手里拿着签筒心不在焉的晃,却一直惦记着崔书宁这边的事,离得远他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心里莫名烦躁,不断的走神,直到看见崔书宁快步朝他走来才装模作样的赶紧收回视线继续摇签。
崔书宁走上前去,却是弯身捡起地上一支签,嘲笑他:“早摇出来了,你没睡醒呢?”
拿着那签子随意一瞄,顿时就变了脸色:“可妻也?”
她就是古文学的不好也知道这是啥意思。
低头看看眼前明显脸庞神态都且还透着稚嫩的沈砚……
沈砚听她念出签语也是大出所料,刷的脸就红了。
伸手要去抢那签子,崔书宁随手就扔回他手里签筒里:“别看了,都是糊弄人的玩意儿。你小孩子家家的,过两年再想这事儿也来得及。”
沈砚仓促要抢签,那签筒本就是歪着拿的,崔书宁将签子扔回去的时候刚好撞到签筒里别的签子,手里的那根是扔回去了,可好巧不巧又撞出一根来。
签子落在地上,沈砚刚要去捡,却是小青沫玩闹跑过先捡起来给了崔书宁:“夫人,给。”
“佳偶耶?神仙美眷也。夫复何求”崔书宁遇到文言文就一半文盲,大概看了一眼,但她虽然不懂确切意思,却能看明白“佳偶”“神仙美眷”这样的常见词,下一刻就笑喷给乐了,“我这是也砸出个姻缘签?”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单章字数超了,解签的内容我断在下一章里,所以看标题可能不太符,下章就接上了呜……
第54章 狐狸精啊
这不瞎胡闹呢么?
果然封建迷信不可信。
但是作为一个文盲,对一知半解的东西会格外好奇,崔书宁虽没走心就当是个玩笑,这时却来了兴致,拿着签子就要往解签的摊子那走:“没太看懂,走,过去找人解释解释。”
沈砚看她随手给扔出了个签王,还是个搞姻缘的,当时也很懵。
更糟心的是
这女人是拿着他摇出的那支姻缘上签给砸出来的签王……
这事情就很尴尬了。
眼见着崔书宁兴致勃勃的要去解签,不知怎么的他却突然有点心虚,劈手抢过她手里竹签,佯装鄙夷的讽刺道:“早说了叫你没事多读书的,干嘛还要找人解?”
崔书宁本来也不是来求签的,就是觉得自己居然抽到姻缘签了挺扯淡的想要凑个热闹,就随口问他:“你懂?解释来听听。”
沈砚道于是就闷声念了一段签文:“对对佳偶,神仙美眷,百年偕老,无须再觅良缘。”
他语速极快,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这解释来解释去,不还是一段文言文么?崔书宁依旧只捕捉到了几个常见词,神仙美眷,百年偕老之类。
不过本来就是个姻缘签么,寺庙里的签还不都是写的吉利话骗人来求好圈钱的?
这种事她是真的不信的,听不懂也就一笑置之。
“反正就是支好签呗,不触霉头就行。”耸耸肩,轻松愉悦的拎着裙子过了桥,往后面的大殿去拜佛。
她今天有备而来,和徐文畅说话时也眼观六路,是在金玉音主仆一冒头她就也同时发现了,此时眼角的余光瞥了眼那鬼鬼祟祟的主仆两人,就佯装不察的走开了。
桑珠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小青沫却还扯脖子围着沈砚求解那支签,脆生生的问:“小公子那签文到底什么意思啊?是说我们夫人还有好姻缘很快就能再嫁人了吗?”
沈砚皱着眉头与她对视,总觉得她这话听起来怪别扭的,究竟哪里别扭又说不清楚,半晌才道:“什么夫人?以后别乱叫了。”
旁边的供桌那里正有人在寻签筒,他将签筒塞给青沫:“还回去。”
却是顺手将崔书宁那支签不动声色的收进袖子里,也快步走过了小桥。
青沫过去还了签筒,想着他刚才的话,然后仔细记在心里
她确实是疏忽了,主子早和那个杀千刀的顾侯爷和离了,她的称呼非常有问题。
还完了签筒,也蹦蹦跳跳的追过小桥去了。
金玉音主仆从隐蔽处款步踱出,另一边隔着大半个院子徐文畅是被崔书宁的一番话镇住了,一直在走神并且认真思索,是到了这会儿还站在那里发呆的。
“那人是谁啊?瞧着眼生,难道是崔家的吗?”灵芝很是好奇。
金玉音仔细回想了下
崔书宁虽然和顾泽关系不睦,但是对外的大面子还是要顾的,逢年过节两家人也会互送年礼,然后年初走动那几天崔家的晚辈也每年都要来侯府给顾太夫人拜年请安,金玉音虽是个后宅女子,但是崔家的少爷就两个,一个大房的,一个三房的,大房那个都快而立之年了,年岁上不符,而三房的四少爷金玉音认得……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就笃定的摇头:“不是。”
太奇怪了,崔书宁现在一个人人喊打的状态不在家窝着还跑到这佛门清净之地来与陌生男子会面。
她直觉上这事情里面就有猫腻,于是吩咐灵芝:“我去后面的殿里烧香,你盯着那人去,最好能查出他是什么人。”
灵芝答应了刚要去,她又拽住对方再叮嘱了一句:“如果实在查不出来就算了,一定不要叫他发现了你。”
崔书宁和离之后,她也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成了人人议论喊打的狐狸精。
这时候要让崔书宁设计抓住她的小辫子,那就真的没法解释了。
“奴婢省得的,您放心。”灵芝谨慎的又再答应了方才混在人群里悄摸的穿过院子往徐文畅那边去。
金玉音待她走后才喊了跟在后面的另外两个小丫头扶着她继续登山前行。
崔书宁进的第二殿又名地藏殿,金玉音则是越过此殿,直接去的再后面一院的送子观音殿,原因无他
她前两日刚被诊出来又怀了身孕了,所以来烧香还愿的。
这一殿也是香火鼎盛,并且人来人往以妇人居多。
彼时做了低调打扮的敬武长公主刚拜完观音亲自扶着也做了普通妇人装扮的祁阳县主从那殿内出来。
祁阳县主今年四十有六,但是人却十分苍老,脸上虽不见沟壑纵横只有些细碎的皱纹,但是头发白了大半,最主要的是眼神黯淡无光,带着一眼可见的沧桑,不认识的人一眼都会将她认做将过花甲之间的老妪了。
敬武长公主扶着她的手,她自己挣脱出来:“也不用扶的,我身子没那么孱弱。”
敬武长公主还是执意搀扶:“这是因为我的事劳烦了表姨母辛苦,我心里过意不去,何况我前面将近有七年不曾回京了,都没去看过您。母后她也时常惦念您,奈何她又不能随便出宫……您就让我多亲近亲近。”
她从慈月庵硬拖了祁阳县主来这大相国寺,并没有直接告诉对方原因,而是编了个理由说是来求子,因为祁阳县主是修行之人,佛缘比较深,才特意去请的对方陪同。
祁阳县主当年侥幸留了条性命下来,对余家和余太后都是感激的,一个做晚辈的特意求上门,又是这样的事,她自然也不好拒绝,所以才勉为其难跟着来了。
不过来是来了,她心思却不在这上头,方才在殿内不好说话,这时才含蓄着说道:“孩子这个事儿是要看缘分的,你急是急不来的,而且求人不如求己……”
也是过来的时候欲言又止的斟酌了一路,此时才握了敬武长公主的手语重心长道:“你与驸马……”
敬武长公主为了不叫人怀疑到她和崔书宁还有金玉音今天来大相国寺有关联,是昨日一早就去的慈月庵,今天一早又瞒着庵里人与祁阳县主乔装出行。可是她无论是去慈月庵还是来这里都未曾见着驸马露面……
祁阳县主是过来人,猜也猜到她和驸马的关系可能是不太亲近的。
刚要劝说两句,眼角的余光瞥见院里某处便是如遭雷击的脸上表情猛然僵住,神情也明显恍惚起来。
敬武长公主循着她视线看过去,看到的就是被两个丫鬟陪同正朝这边过来的金玉音。
金玉音一个妾室,顾泽再宠她顾太夫人再抬举她,她目前的身份本身就是局限,上不得台面,所以她压根就没见过敬武长公主。
双方错肩而过之时还坦坦荡荡的打了个照面,她亦无所察,被丫鬟扶着施施然进了观音殿内去了。
敬武长公主这时候其实已经无需多问心中就有了答案,因为她扶着祁阳县主的手臂能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体轻微的颤抖,以及她嗡动了好久却始终发不出声音的双唇。
“表姨母?”她握紧祁阳县主的手臂轻轻的唤了一声。
祁阳县主一激灵回过神来,下一刻却又是猛地转头看向殿内,然后冲动的抬脚就要往里面跟去,口中喃喃的道:“不应该啊……”
敬武长公主赶紧将她拽回来扯到一边:“姨母您怎么了?”
“刚才那个人……”毕竟是过去已经二十年了,二十年前她在凌家经历的种种并不愉快,像是一场噩梦一样,而造成她悲剧和噩梦的那个女人时隔二十年以后竟然还如当年那般鬼魅一样的就俏生生的又从她眼前一晃而过?
祁阳县主整个人都是凌乱且恍惚的,甚至有点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了。
敬武长公主此时心中也是惊涛骇浪骤起,但她没受过那样的打击,还稳得住,竭力冷静下来诱导对方亲口说出她所猜疑的:“是刚才进去的那个小妇人吗?我记得以前见过一次,是永信侯的爱妾,怎么姑母也认得?她是之前去慈月庵烧过香吗?”
“什么?”祁阳县主还是有点回不过味来,大力攥着她的手,面露疑惑的脱口道:“那她就不是那个狐狸精了?”
这院子里人来人往,她这样子很快就引起了香客注意。
“姨母好像身体不适,扶她找间禅房歇会儿。”敬武长公主叫了身边宫女帮忙,四个人一起把祁阳县主扶着进了旁边的院子。
她找了小沙弥道明原因,沙弥就带路给她们找禅房。
敬武长公主趁乱给大宫女使了个眼色,大宫女略略颔首,便退了下来去前面的大殿寻了崔书宁。
崔书宁没让桑珠和青沫跟,她与沈砚一起跟着大宫女找去的偏院禅房。
大宫女进去伺候,他俩就猫在窗外偷听。
祁阳县主喝过一杯温水,此时情绪已经逐渐平复下来,敬武长公主又再问她:“您刚说的什么狐狸精,是当年凌少元那个妾室吗?”
祁阳县主清修多年,当初再深刻的怨念随时时间迁徙也会慢慢变淡。
她在凌家过的日子,没有人能想到,世人都只知道她是个小肚鸡肠的刻薄恶妇,可是谁能想到她嫁进凌家十余载,她的夫婿却是到死都没碰过她?
她质问过,哀求过,直至最后变成了一个容不下妾室的刻薄恶毒的疯子。
就因为这样,当年先帝说是她举告的凌氏谋逆,普天之下才会都觉得合情合理,因为她自从进了凌家门起就不是个合格的好媳妇儿,她对那一家人恨之入骨。
曾经种种,原是不该回首的,这一刻的祁阳县主脱离了最初的恍惚之后突然就变得异常清醒,她捧着手里茶盏嘲讽的冷笑起来:“果然是家学渊源,你刚说那女子是永信侯的妾室?血脉这东西还真是有种不可言说的神奇,时隔二十余年,早就阴阳两隔了,她母女二人却使的都是一样的路数,竟就是偏好给人做妾!”
冷静下来之后她立刻就明白了方才错肩而过的女子绝不可能是当年的那个女人,毕竟年岁在那里摆着,但是容貌神态都仿佛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