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嘴里称兄道弟的,可那眼睛却不动神色的关注着彼此的反应。
而四位诸侯各自防备试探之时,谁也不知道在更深远的暗处,已有另有大军侯在不远处。只等得他们乱起来,便可前去将他们一举拿下。
徐靖趴在一处矮坡上,看着不远处气氛正火热的营地之中,有些纳闷,扭头看向旁边的闻肇说:“闻爷,那个女人没坑你吧?
我怎么瞧着,他们不像要乱的样子。”
他们从入夜就趴在这埋伏,现在月亮中上了,那边喝酒还喝的上好。
九月的夜里已经有些冷了,他们在这冷嗖嗖的地方等了这么久,幸好没有蚊子。
闻肇倒是不似徐靖着急,他目光注视着不远处正热闹的营地,神色淡然地说:“放心吧,今夜他们必定生乱。”
徐靖啧了一声:“闻爷你怎么那么信那个女人的话,万一她是故意把我们引来,设计给我们钻呢?”
说到底徐靖还是一直对应青这个人耿耿于怀,不太相信这个女人会帮他们。
按照她的性子,不剥削他们就算好的了,还能这么费心费力给他们解围,不太可能吧。
闻肇果断地摇摇头,否定了徐靖的想法:“不可能。”
她要杀他,上一次就能直接杀了他,何必废这么大的功夫,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徐靖面露犹疑:“就算她真是帮了我们,可是这一出离间计使得并不高明,是个人都能轻易猜到,四侯就那么傻能上了她的当?”
闻肇脸上露出了清浅的笑意,倒是对阿青这一计很有把握:“这手段是使得粗浅了些,可对付四侯却卓有成效。”
“是吗?”
徐靖对这话保持怀疑,他瞧这四人也不是傻子,能将他们逼到这般田地,也是有勇有谋,会就这么栽了?
看出了无徐靖眼里的怀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闻肇干脆就把话透到底了。
“四侯之间的关系本就脆弱,不过是共同利益之下暂时相互合作。
可四人之间必定是彼此猜忌,相互防备。所以只要有人在其中稍一挑拨,无论真假他们心里都会生了异样,总会形成隔阂。
一旦有了隔阂,联盟就极易打破。”
这事从闻肇的嘴里说出来,倒是显得很容易,只是面对着将他们逼成这样的诸侯联军,徐靖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真实。
“这真的有用吗?”
闻肇笑了一下:“耐心点。”
徐靖闻言也只能接着老老实实地趴着了。
而这一次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过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四侯联军的营地里果然闹起来了。
隔着些距离,他们依然能听见动静,看样子是干起来了。
不一会儿一兵卒从他们身后绕过来,向闻肇禀告:“将军,成了。”
这时之前闻肇派去为这这场宴添了些火的人。
徐靖闻言立刻摩拳擦掌,兴奋地问闻肇:“将军,是不是该我们去了?”
闻肇却是耐心十足的模样:“再等等,让他们闹得更凶点。”
待消耗得差不多了,他们去才正好。
徐靖见这出离间计唱好了,这会儿也不急于一时了,笑嘻嘻地应道:“是。”
不知敌人还在虎视眈眈准备随时跳出来吞了他们。
此刻营地这边的众人已经不复刚才称兄道弟有说有笑的场景图,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不见了笑。
而是凶狠,狠辣地手中握刀狠狠砍向对方。
只因就在刚才,四侯还在言语互相试探,对彼此皆不信任时。怀昌侯后方营帐受到了暗袭,而袭击他的人正好是永安侯。
当时怀昌侯正在喝酒,接到消息后,脸色一变立刻掀翻了桌子,拔出腰间佩刀就向离他最近的永安侯砍去。
永安侯对他早有防备怎么可能坐在那儿任由他砍杀。
只见他一个利落的翻身,从位置上站起来抽出配刀就与怀昌侯缠斗在了一起。
而席间怀昌侯的属将也直接抽刀攻向永安侯的人。
席中场面一下子乱了起来,剩下宣平侯和安阳侯两人脸色阴沉,坐在那儿,也不说开口劝慰几句。
永安侯挡下怀昌侯一击,恶狠狠地瞪着怀昌侯恨不得生啖其肉,只因他接到的密信里便是说,怀昌侯派人攻打他的封地,不日就要攻入许昌了。
都打到许昌去了,这是要把他一锅端的的打算啊。
原本他接到密信时还将信将疑派人回去打探消息,谁知他的人还没走多久,怀昌侯就派人说,今晚他做东设宴。
永安侯心里对怀昌侯的怀疑越来越重,也越来越信密信里的内容。
直到现在怀昌侯对他突然发难,这会儿还有什么好怀疑的,怀昌侯就是想对他不利。
要借此次机会吞并他。
“怀昌侯你这个老东西,竟敢对本侯出手,本侯今日就让你亲眼看着你是怎么被我吃掉的。”
怀昌侯冷笑一声,道:“老匹夫,本侯也不是吓大了,今天咱们就来看看,是谁吃掉谁。”
说完便又提刀冲了上去。
两人瞬间又打在了一起,且招招致命,恨不得让对方活剐了对方。
而宣平侯和安阳侯的人马夹在其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又极其防备地盯着对方。
整场席中最为冷静要属宣平侯了,他甚至还有兴致一口一口地饮着酒。
怀昌侯和永安侯的人马打斗之中,将一只火盆撞到,顷刻间点燃了营帐,燃起了大火。
安阳侯看着正斗得狠的两人,目光在永安侯身上顿了好一好一会儿。安阳侯眼睛一转,正要张嘴对宣平侯说几句。
却不想宣平侯突然发难,他噔的一声放下手中的酒杯,随后不等安阳侯反应,直接拔刀对着他砍去。
幸亏安阳侯觉得不对劲,躲得快,所以这刀虽然还是伤了他,不过是伤了些皮肉。
安阳侯捂住受伤的手臂,大怒:“来人给本侯拿下他。”
说完他也不在乎手臂上的伤口了,直接抽刀对上了不断向他攻来的宣平侯。
刚才还其乐融融的宴席彻底乱起来了。
刚才还有说有笑饮酒作乐的同伴,转眼间就拔刀毫不留情地冲着对方砍杀而来。
“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徐靖看着已经混乱不堪地场景跃跃欲试地问到。
闻肇的眼睛里印着火光,他看起来颇为平静只是淡淡地说:“再等一等。”
徐靖听了他的话只得按下激荡的心绪,继续等下去。
一炷香后,徐靖终于听到了耳边闻肇的声音:“走。”
“是!”
徐靖得了命令立刻传令下去,不消片刻,以他们趴着的坡地为界,无数的兵卒自四面八方呈围拢的趋势向四侯联军的营地包围而去。
起先打得正酣的四侯并没有发现不对,心中只有对彼此的仇恨和越发高涨的怒火。
谁都认为是对面的人坑了自己,要将自己一锅给端了。
在场能走到今天的哪一个是好脾性的,又有谁能忍受被人这般戏耍。
当下都是牟足了劲儿要拿下对方。
可是打到后头,突然有人发现营地里混进了第五方的人。
与他们不一样的盔甲,和刀具,且是见人就杀。
很快有人回过神来了,目露惊恐,大声吼道:“闻肇来了!”
然而他话刚刚一落,一直从黑暗中飞来的羽箭咻地飞来,插,入他的喉咙。
那人摇晃了两下便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他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经由一人一人的嘴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正以两刀相交的怀昌侯和永安侯也听见了。
两人两相对视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惊怒。
他们几乎是在听到了这句话的瞬间,脑子就嗡得一下反应过来了。
他们上当了!
同时明白过来的还有宣平侯和安阳侯。
四人立马收刀,同时对着部属大喊一声:“住手!”
正在打斗中的人懵然地停了下来,看向自家侯爷。
而恰在这时,那些混在他们中间的人在他们停手之时,抬手就将手里的长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连四侯也不可避免的被一直潜伏在他们身边的人抓住了。
他们身体僵硬地看着脖子上在火光下闪着光的刀,心中猛地沉了下去。
闻肇自黑暗中缓步走来,看着营地中几乎所有束手就擒的人,笑了笑。
徐靖就更不用说了,满脸都是畅快,他可还没忘记之前被这些人逼得差点抱头鼠串的样子。
“闻肇你算计我们!”
怀昌侯铁青着脸,从齿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闻肇目光一一扫过四侯,面上露出清浅的笑意,只是眉宇间的锋锐没有减少半分:“在下被四位落在京都,如何能算计你们。”
说着他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要说算计,在下顶多算来捡了便宜的。”
此话一出,四侯脸色又青又红,气得不轻。
第63章 四侯中计,如今被闻……
四侯中计,如今被闻肇捏在手里,原本一片大好的形势就这么被葬送了。
原本京都已经唾手可得,闻肇也快要被他们逼入绝境。
可是转眼间,形势逆转,而今成了别人案板上的鱼肉的,已经变成了他们。
四侯怎么没想到他们四人居然栽在闻肇手里。
一想到这件事,怀昌侯心里就很猫抓一样难受。他目眦欲裂地瞪着闻肇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恨不得生啖其肉。
他咬牙切齿地说:“闻肇,你别得意,今日是本侯大意了,不过世事无常,最后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怀昌侯一字一句地说着,脸色极其难看,但眼睛又带着一抹异样的光。
安阳侯和永安侯脸色同样十分难看,两人抿紧了嘴唇。
既忌惮着闻肇,又恨不得杀了他。复杂的表情直接让他们二人的面色变得扭曲起来。
而这其中最冷静的恐怕还要属宣平侯了。
宣平侯不似其他三人,愤怒异常。
他只是盯着闻肇,冷声道:“闻肇,成王败寇,本侯无话可说。只是本侯想知道,你设此局是如何取得本侯的印章的?
本侯的儿子是不是在你的手里?”
宣平侯话说到最后额上的青筋狠狠跳了两下,这是他最为担心的一件事。
宣平侯不若其他诸侯一直以来都子嗣单薄,时至今日也只有一子一女皆是其夫人所生。
他当日临走之际,将封地的一切事宜都交于了这个独子手中,其中就包括他的印章。
他将章交托给独子时曾嘱咐过他,印章不可随意使用。
而今日他收到的密信里,从字迹到印章皆不做伪的确是出自他独子手下。
那信也的的确确是从广阳发出的。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这就应该是一出围魏救赵的把戏,而不是离间计。
况且闻肇兵马的去向他们早就严密监控,他留在西北的兵马的动向他们也是掌控在手里的。
如果信是真的,闻肇的兵马又没有去他们的封地。
那就只有一个肯定,闻肇抓了他的儿子,逼他写了这封信。
因为宣平侯就是因为知道这封信是真的,才对里面的内容深信不疑。
所以才会对其他三人产生怀疑,也才会有今晚这一出。
宣平侯提起这个茬,其他三人也跟着反应过来了,他们脸色通通一变。
只因他们自己被擒,但封地稳固,就一切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若是他们的封地真的出问题了,这才是真正麻烦了。
“闻肇,你到底做了什么?”
“闻肇,你哪里来的人马,攻打本侯的封地?”
“闻肇!”
怀昌侯三人狰狞着面貌要向闻肇冲去,然而拿住他们的兵卒立刻脸色凌厉地把刀又向三人脖子紧了紧。
三人身子僵硬,只得以仇恨的目光看着闻肇。
“老实点!”
徐靖厉声呵道,
“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侯爷,别忘了,你们现在的命捏在谁手里。”
“闻肇,本侯的儿子到底在哪里?”
宣平侯无视掉脖子上锋利的刀刃,挣扎着向前,向冲闻肇问个究竟出来。
因着他剧烈的挣扎,那刀不可避免的在他脖子上划了一道口子出来。
兵卒怕一不小心要了宣平侯的命,不由得就把刀往后撤了撤。
闻肇转眸看向宣平侯,说到:“你的儿子,没在我手里。
在下刚刚说了,在下来这里是来捡便宜的。
不想四位侯爷果然送了一个大礼。”
四人表情一僵,想到之前的事,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人烧了一团火,且越烧越旺。
只是宣平侯现下更担忧的是他独子的安危:“不是你,那是谁?”
闻肇这时却笑而不语了,不再开口了。
他根本没必要与四侯再废口舌了。
恰在这时,永安侯僵直的身子突然放松了下来,他冷笑着开口说到:“本侯不信,你们敢杀了本侯。”
永安侯见拿刀挟持他的兵卒把刀像对宣平侯一样往后撤了撤,目光一闪,紧接着讥笑一声态度更为跋扈了。
他眼睛斜了斜看向闻肇说:“闻肇,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依附阉狗爬上来的狗。
查信心狠手辣,本侯还奇怪怎么会收了你做干儿子,一路扶持于你。
现下看来,你靠的就是你这张脸吧。”
说完,他又咬牙切齿地说,
“一个阉狗床榻上的玩物,也配和本侯为敌。”
永安侯以言语羞辱着闻肇,眼里竟是挑衅。
闻肇还未有反应,徐靖的整张脸已经难看到了极点,阴得能滴出水来。
然而纵使是心里已经恨不得一刀杀了这人,可是徐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这四个人不仅是他们的俘虏,还是阿青的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