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倚月先是开车把霍焰送回了南理工,而后自己回了锦苑。
晚餐她是在学校餐厅,同霍焰一起吃的。
晚上七点钟,江倚月进了小区。
原本想着晚上去老宅看霍阿姨的,但她今天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有些疲惫。
江倚月抬手揉揉眉心,打算之后再找机会回去趟。
停好车,她乘电梯上楼。
到家时,刚好七点十分。
她简单冲了个澡,擦干身体又吹干头发,正准备看会儿专业书,手机却嗡嗡振了两下。
是那位昵称叫“悬溺”的q.q网友给她发来的消息。
回复的是她昨晚那句话。
他说——
【你就那么肯定他喜欢的人一定不是你?】
江倚月把这行字读了两遍,微怔。
她的确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江倚月失笑,默默摇了摇头。
他只是把她当妹妹。
他对她,从未表露过什么男女之意。
可她却随着时间推移对他产生了……
下一秒,外面传来阵阵敲门声。
这声音将她从纷杂思绪中扯回现实。
江倚月披上外套走到门口,开口问道:“谁啊?”
门外传来男人低沉清冽的嗓音——
“小月亮。”
“给我开门。”
第18章 小月亮 他伸出手,长指轻捏她的下巴,……
霍辞。
是霍辞的声音。
江倚月攥了攥手指,拔高声音道:“来了。”
她抬脚往前走,却被玄关处的地毯绊了下。
江倚月拧起眉,“啊”了一声。
她整个人身子往前倾去,若不是反应及时,怕是会直接撞上铁门。
门外的男人听到动静,修长挺拔的身形微不可察地颤了下,喉咙骤然发紧,“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略微低哑。
江倚月打开门,看到门外的他。
“哥哥。”她声音轻轻缓缓。
霍辞上下打量她一眼,嗓音低冷,神情也淡漠,“没事?”
江倚月扯唇,笑着摇了摇头,“刚刚不小心绊了一下,不过没摔倒。”
他眉心轻蹙,淡淡地开腔,“平地也能摔?”
“这不是没摔么。”江倚月小声道。
她走到他旁边,低低开口,“哥哥,外面冷,你进来吧。”
他今天难得没穿西装。
一身深灰色的运动装,竟也衬得他多出了几分少年意气。
“嗯。”霍辞居高临下地看她一眼,无甚情绪的应声。
酒气逐渐飘入江倚月的鼻腔。
她轻轻嗅了嗅。
他喝酒了。
为什么?
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江倚月并未直接开口问,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
最外头的房门被霍辞随手关上。
“砰”的一声。
江倚月看向他,道:“哥哥,你先坐,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说着,转身朝厨房走。
霍辞先发制人,径自扯住她手腕,低哑的嗓音从喉间最深处溢出,“别走。”
江倚月转回身,与他面对面站着。
她抬眸,对上他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哥哥,你不想喝么?”
霍辞抬手,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拨了下她鬓角的碎发,“不喝。”
江倚月余光微侧,心脏因着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狂跳不止。
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江倚月微微皱眉,抬眸问:“可是……你喝了酒,明天会不会头痛?”
更重要的是,他为什么明明有胃病还要跑去喝酒。
霍辞俯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镜片下的桃花眼底暗色翻滚,“担心我?”
江倚月咬唇,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低声道:“我担心你,不是应该的么?”
他低笑一声,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深静无澜,“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应该法?”
她说:“你……你是我哥哥啊。”
不过一瞬,霍辞那双桃花眼底笑意骤然消散。
原来在她心里。
他只是哥哥。
无人知晓他如今到底有多厌恶这个称呼。
霍辞撤身,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从她身上收回。
江倚月唇角轻抿,捏紧手指望着他,最终还是把想问的话问了出来,“哥哥,你不开心吗,为什么要喝酒?”
客厅光线明亮,月光从阳台落地窗洒落,折射到客厅一角。
没等来他的回答。
一种死一般的寂静在有限的空间内逐渐蔓延。
江倚月将手指攥得更紧。
霍辞无声扯了下唇,眸中却无半分笑意。
片刻后,他薄冷的嗓音落入空气中——
“陪她喝的。”
明知道他指的人是谁,她却仍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说的她,是那位庄小姐么?”
就像她下午在游乐场和霍焰说的一样。
她想亲耳从霍辞口中,听到答案。
半晌,霍辞镜片下的眉眼冷凝着,周遭的冷冽气息不断堆聚,“怎么?”
江倚月压住翻滚而上的哭腔,低眸,小声道:“没事,我只是……只是好奇。”
只是好奇。
霍辞喉间溢出冷嗤,再开口时,嗓音极淡极冷,“明天我要出差,飞柏林。”
江倚月抬眸看向他,问:“去多久?”
“一周。”
他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度。
她咬着内唇,眼眶逐渐泛红。
即便她今天去的不是北郊那个游乐场,但她还是想他了。
想抱住他,告诉他自己到底有多想他。
可他却说……
她不怪任何人,包括那位庄小姐。
难道,她喜欢霍辞可以,别人喜欢就不可以了么?
没有这样的道理,她知道。
她只是,有点难过。
江倚月背过身,深深吸气,努力压下自己想哭的冲动,“我知道了。”
她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罐蜂蜜。
抬头时,看到了放在第二层的年糕。
还没来得及吃,就已经觉得不甜了。
她轻轻笑开,走进厨房。
江倚月为霍辞冲了杯蜂蜜水,放到茶几上。
男人极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神色淡漠。
她在他对面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道:“哥哥,你喝点吧,解酒的。”
她特意调过了水温,现在喝刚刚好,不会烫的。
江倚月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从他身上移开。
她想再多看他几眼。
接下来的一周,她都见不到他了。
霍辞掀了掀眼皮,淡淡瞧着她,“今天下午,你干什么了?”
“我吗?”江倚月唇角轻勾,尽量做出开心的表情,“我和霍焰去游乐场玩了。”
“霍焰?”霍辞手指轻捻,眸中暗色翻涌。
不过须臾,他周身的冷戾气息愈发明显。
他现在的模样,相较于霍焰见过的那个令他不寒而栗的霍辞。
有过之而无不及。
“嗯,”她乖巧地点头,唇角仍弯着,“大学城附近的小游乐场,虽然面积不大,但设施还挺全的。”
他端起茶几上的蜂蜜水,用力握紧杯壁,力道重的像是要把玻璃杯捏碎。
两秒后,霍辞低低淡淡地开腔,“玩的开心么?”
江倚月看到了他手背上凸出的青筋。
忽然,额上两根眉骨突突跳了下,她抬手按了按眉心。
“比自己待在家要开心些。”
霍辞抿了口蜂蜜水,微微颔首,盯着她的眼睛道,“好。”
“哥哥,你怎么来这里了?”
他喝了酒。
所以,他是被那位庄小姐送来的么?
霍辞不露声色地掀唇,似笑非笑,声音听来却是沉极冷极,“我不能来?”
“不是的,”江倚月摇头,“你当然能来。”
她随时都欢迎他的。
但现在,她现在只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哥哥,是庄小姐送你回来的么?”
霍辞放下玻璃杯,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喀”的一声脆响。
他沉声询问,“你希望是谁?”
江倚月看着他,唇角轻勾,忽地笑了下,“我的想法重要么?”
于他而言,最重要的应该是那位庄小姐吧。
未等她理清思绪,他低沉干净的嗓音便入耳。
他说——
“重要。”
江倚月低眸看着他,一双杏眼澄澈,泛着并不明显的泪光。
她低笑了下,“如果我说,我不想让哥哥再和那位庄小姐见面了,你会答应么?”
这一次,回应她的却是沉默。
他未发一言。
半晌,霍辞才开口,“你在意?”
江倚月收敛笑意,“可能只是不习惯吧,”她抠弄着手指,隐藏下自己的真实情绪,“毕竟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你身边多出个女生。”
她只是不习惯。
而已。
霍辞双手交叠而握,眸色沉沉,嗓音覆上一层喑哑之意,“你早点休息。”
话音堪堪落下,他起身。
江倚月跟着他站起,只是这次却没有像在南理食堂那样扯住他的衣角。
她只是问:“你去哪儿?”
霍辞垂眼。
她还不知道他搬到了她对面。
她最好什么都不知道。
可那颗炸.弹,总有一天会被引爆。
那时,他又当如何?
见他不说话,江倚月拧起眉,又道:“你喝了酒,不能开车的。”
“太晚了,”她抬头看了眼客厅电视机旁的挂钟,“哥哥,你别走了。”
江倚月看着他颀长挺拔的背影,再次开口,“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好不好?”
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待神祇的末世宣判。
霍辞转身,面色波澜不惊,低低淡淡开口,“过来。”
江倚月朝他走过去。
她现在什么都不怕。
如果他一定要走,她可以送他。
虽然,那并不是她所期待的答案。
霍辞俯下身,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薄削的唇渐渐抿起。
江倚月整个人都被他的影子笼罩。
他距离她太近,近到她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心跳。
江倚月耳根早已发烫发红,只是碍于长发遮掩,才没有过度失态。
她眯了眯眸,脑海却浮现他和那位庄小姐并肩而立的画面。
不过一瞬,她陡然生出一种向后退的冲动。
下意识的,江倚月脚跟往后挪了些许。
霍辞注意到她的动作,眸中蓄上冷冽,步步紧逼,“你有没有想我,哪怕一丁点儿?”
江倚月怔住。
她被霍辞逼到了墙角。
预想中的冰冷触感并未传来,她的后背也并未与墙面相接触。
她意识到,是霍辞用手臂挡住了她的背。
紧接着,便是再一次的心动。
江倚月张了张唇,却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霍辞低沉薄冷的声音再次落入她耳中,“说实话。”
“有。”她盯着他的眼睛,道。
桃花眼的主人自始至终都清冷隽漠的面上,终于有了些许鲜活情绪。
江倚月眸色微动,迎上他的视线,问:“那你呢,你和那位庄小姐喝酒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我?”
一秒、两秒,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她却没有等来他的答案。
江倚月失落地闭了闭眼,温温淡淡地开口,“哥哥,你早点休息吧。”
她深吸气,心绪逐渐平复。
江倚月侧过身,想逃离这个地方。
霍辞右侧手臂挡在她身后,空着的手搭在一旁,将她禁锢住。
一种极暧昧的姿势。
可他那双眼底,分明蓄满了清冽。
江倚月垂下眼睫,软软地道:“哥哥,我困了,可以放我去睡觉了么?”
她那双杏眼里像是揉了碎星。
声音软甜,意味勾人。
霍辞低眸,喉结无声轻滑了下。
他伸出手,长指轻捏她的下巴,缓缓抬起。
江倚月被迫抬眸。
两人视线相对。
霍辞盯着她的眼睛,忽而俯下身。
他薄削的唇缓缓靠近她。
温热鼻息喷薄在她发顶。
江倚月紧张到脚趾蜷缩。
她的手指越攥越紧,骨节已经泛白。
然而,她所期待的事并未发生。
半秒后,她听到他低沉清淡的嗓音,“晚安。”
江倚月深吸气,平静地望着他,软声道,“晚安,哥哥。”
霍辞手臂落下,将她放开。
江倚月终究还是逃离了他的禁锢。
转身之前,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哥哥,你从柏林回南城之前,可以给我发条信息么,我想去机场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