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都慷慨的贡献出自己的胸来让对方摸了吗,简直是诚意满满有没有。
斋藤归蝶在被抓住手的瞬间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就被塞入对方的衣襟里。
就算性格再坚韧高傲,斋藤归蝶也只是个十几岁未经过人事的小姑娘,她只觉得脸上在刹那之间如同着火了般。但就在这么摸过去的瞬间,又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偶尔,斋藤归蝶也见过斋藤家的家臣们裸露上半身的情况,所以对男性和女性的身体状况还是有所了解的。
但是她的丈夫,织田家的少主怎么会……
一时之间,斋藤归蝶也顾不得羞涩或是恼怒,只觉得脑袋里乱哄哄的,这怎么可能,但是如果不可能,她现在感觉到的是什么?
看斋藤归蝶的样子也知道她已经明白了什么,织田信长放开她的手,任由她像被烫了下缩回手去。
好整以暇的整了整衣襟,织田信长嘴角还挂着点微笑,“现在明白了吗?”
斋藤归蝶点点头,又摇摇头。
织田信长看她混乱的样子,也不以为意,“知道这是个为什么要誓死保守的秘密了吧。”
这次斋藤归蝶毫不犹豫的点头,如果信长大人真的是个……女人,这个消息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
只要稍微想一想,她都觉得脑袋一片空白。
她假设过各种嫁到织田家来的结果,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一种。
织田信长换了个姿势,盘腿而坐,手撑在膝盖上,“你也不想成为天下的笑话吧,嫁给了一个女人。”
斋藤归蝶虽然已经在心底认定了这个事实,现在听到织田信长挑明,仍旧不可抑制的抖了抖。
她嫁给了一个女人,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知道斋藤归蝶现在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一定程度,织田信长觉得是时候给她稍微放松一下了,她可没想过要把归蝶逼到自己的对立面去,她想的是能够好好合作。
这些生于战国武家的公主们,能发挥的能量,绝对比任何男人能想象的大。
她和斋藤归蝶说白了,和则双赢,她为什么要放弃这种可能性呢。
“不用担心,”织田信长的声音转为缓和,甚至带上写安抚的味道,“没人会知道这件事,也不会有任何人笑话你。”
斋藤归蝶这是没有回答,低下头,在心底的惊涛骇浪之中,她也在尽力平稳自己的思绪。
织田信长没有催,她知道归蝶需要点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
烛火爆出一点灯花,斋藤归蝶在片刻的考虑后,重新抬起头来,“您有什么打算?”既然敢这么告知她真相,眼前这位……大人,必然有自己的考量。
对于斋藤归蝶的冷静和理智,织田信长嘴角的笑容更甚,战国公主们的生存之道,比任何人都要辛苦的同时也比任何都要坚韧。
更何况眼前这位,真正称得上是佼佼者。
“十年,给我十年的时间,任你去留。”织田信长语不惊死人不休。
饶是斋藤归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这样的回答,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任我去留?”
“是,”织田信长点点头,“若你愿意留下,便是织田家最尊贵的女主人;若你再嫁,我必将以亲妹待之,织田家公主有的一切,你都会有;若你要自由,我便放你自由,护你周全,天下之大,任你来去。”织田家的少主深谙打一巴掌给颗甜枣的真谛,之前竟然威胁了对方,当然要给点真正的好处。
更何况,她也并非是在说谎,若斋藤归蝶真能为她保守这个秘密十年,十年之后,她必将遵守诺言,天下之大,任她来去。
“天下之大,任我来去?”斋藤归蝶怔住了,片刻之后,她微微勾唇,就如同在美浓时和父亲斋藤道三谈话时一样,有些艳丽有些讽刺的笑容,“就算您继任织田家的家督,织田家也不过是龟缩小小尾张的一地,这样竟也好意思妄言天下。”未免也太自大了吧。
织田信长并不想就此与斋藤归蝶争执,“十年后,你就知道我能不能说这句话了。”
斋藤归蝶忍不住瞥了人一眼,“信长大人哪里来的自信?”
“就凭,”织田信长顿了顿,然后在斋藤归蝶目光扫过来的瞬间嘴角一勾,那是一种混合着极度极度自信的笑容,理所当然到好像是她说的话,就一定能成为事实,“我是织田信长。”
斋藤归蝶愣住了,就在那么一刻,看着眼前的人,就好像她说的似乎真的能成真一般。
片刻之后,她转过脸,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不屑眼前的人还是不屑适才好像相信了对方的自己。
“说了这么多,你愿意吗?”织田信长唇边的笑容已经转为温和,她问话的语气,也显得温情浓浓。
“愿意什么?”向来自诩聪明的斋藤归蝶一晚上都没跟上织田信长的思路。
“成为织田信长的妻子。”织田信长问得近乎温柔了。
斋藤归蝶也扬起了唇角,只是笑容怎么都有几分苦涩,“现在这种情况,我愿不愿意还重要吗?在知道了这种秘密之后,您也不会放我离开吧。”
织田信长倒没有骗她,“没错,我是不可能在现在放你离开的,”她说着手指点了点膝盖,“但是你如果愿意接受这个交换条件的话,会过得更开心一点。你要知道,”她说得那么诚恳的样子,就像真的一样,“人怀抱着希望而活,和带着绝望来活,是完全不一样的。”
怀抱着希望?那个十年的约定吗?
斋藤归蝶微微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眼底是种倔强,“我愿意成为织田信长的妻子。”
这样的话,没想到,引来的却是织田信长的失笑,“不用那么紧张,慢慢的你就会发现,织田家的生活不会糟糕的。而你,也会获得织田信长的妻子所有应得的尊重和权力。”甚至,除了一个真正的丈夫,她还能给的更多。
“只要保守那个秘密对吧?”斋藤归蝶到底也是聪慧的。
“我相信你知道轻重。”织田信长完全没有反驳这一点。
“我知道了。”斋藤归蝶在心底叹了口气,现在这种情况,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谈完了正事,织田信长便相当自觉的爬进已经铺好的被子里,“时间不早了,睡吧。”
斋藤归蝶皱眉看着人自顾自的躺下,一派悠然的样子,她咬了咬唇,怎么都有些看不惯织田信长这么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您就不怕知道秘密的我对您不利。”万一她来个鱼死网破呢。
织田信长转过身来,黝黑的眼睛在烛光的反射下流光溢彩,“你不会。”
“您……”
不等斋藤归蝶开口,织田信长已经接了下去,“不是你不敢,而是你不会这么做,因为你知道,这么做对于你来说,总是利大于弊的。”权衡利弊,在夫家与自家之间生存,是战国武家每位公主的本能。
当然,她也不会完全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斋藤归蝶身上,她是笃定归蝶不会杀她,不过对于秘密的保守嘛,这段时间,她都会让自己的奶兄看着人的,她不会小看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把自己的生死放到别人手中。
斋藤归蝶……无话可说。
第16章 016
经过那么惊心动魄的新婚之夜,斋藤归蝶以为在织田家的生活,怎么也会波澜壮阔,充满各种未知的,但之后生活之平静,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
作为拥有自己城的城主,织田信长在那古野城拥有绝对的权威。而她作为织田信长的妻子,生活不但不糟糕,就像织田信长在新婚之夜所承诺的,她获得了作为织田信长妻子所有应得的尊重和权力。
而越是了解织田信长,斋藤归蝶就越是惊奇。
无论是言行礼仪,行事方式,织田信长没有哪一样是符合世人对于武家少主的期望,若只是举止荒诞,言行奇特,按道理说,织田家上上下下,都会反对她、厌恶她。
真要说,织田家确实有不少老臣厌恶她这个少主,但奇怪的是,仍旧有一部分家臣,牢牢的站定在她的身后,无条件支持她这个少主。
甚至是织田家的现任家督织田信秀,声声怒吼之中,是掩盖不了对信长的极度宠爱和纵容。
斋藤归蝶很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织田信长的魅力到底在哪里?更何况,她还是个女人。
而对于不明白的情况,斋藤归蝶既会自己观察,也会出声相询。
夏日的傍晚,在一阵突如其来的骤雨之后,吹过回廊的风,也是清新而凉爽的。
因为下雨中断了今天的事情返回家中的织田信长,正半躺在回廊上欣赏雨后的夕阳。
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将天边染出瑰丽绚烂,映得注目着天边的人眼中也是一片艳色。
斋藤归蝶刚从屋中出来,就撞上正端着酒走来的侍女,见到夫人,侍女自然欠身行礼。
“是端给信长大人的吗?”斋藤归蝶示意了下侍女手里的托盘。
“是的,夫人。”侍女恭敬的回答着。
“给我吧。”斋藤归蝶朝人伸出手。
侍女忙将手里的托盘递上,斋藤归蝶接过托盘,缓步走到似乎沉迷在美景中的织田信长面前,跪坐到人的身边。
察觉到斋藤归蝶的靠近,织田信长懒洋洋的看了眼人,“特意来给我送酒?”她是明知故问。
“嗯。”斋藤归蝶答应了声,从酒瓶里倒出酒来,几个月的相处,足够让她了解到她这位名义上的丈夫的一些爱好。
比如,织田信长不喜欢喝酒,但偶尔有兴致的时候也不排斥饮些低度数的果酒米酒,对于男人要喝更烈的酒这种说法,她是嗤之以鼻的,而且,讽刺得毫不留情。
将倒好的酒递到织田信长面前,信长伸手接过,浅浅的抿了一口,她不是酒鬼,喝酒只为助兴,也就没必要豪饮了。
“信长大人。”倒好酒之后,斋藤归蝶轻唤了声。
“有什么事?”将酒杯拿在手里把玩着,织田信长问得颇有些漫不经心。
斋藤归蝶想了想,才开口问道,“您的有些行事,我看不懂。”
织田信长闻言哈哈一笑,她颇觉有趣的坐直了身体,看向有些局促的斋藤归蝶,“你想说什么?”
斋藤归蝶整了整衣袖,“在尾张的日子,比我想象的好了百倍。”除了丈夫只是名义上的外,只要不涉及那个秘密,她可以说是事事顺心。织田信长不但对她没有任何约束,甚至在她想做点什么的时候全力支持,也不管这些事是不是符合规矩。日常更是温和以待,从不乱发脾气让她受什么委屈。
也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在不明白的时候,如此大胆又直接的询问。
织田信长朝斋藤归蝶举了举杯,“做你想做的事就好,本来让你嫁到尾张来,就不是来让你受苦的。”
听上去只是普通陈述的话,斋藤归蝶却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忙将那些思绪沉静了下,“但是,我却不明白您的做法。”
“想知道什么,你说。”织田信长很有耐心的问道,她真的对这位名义上的夫人很温柔。
“如果您想的话,肯定会成为最优秀的少主吧。”斋藤归蝶眼睛有些闪亮,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女人展现出的是一种独立的魅力,“请不要否认,我看出来了,无论是哪个方面,您都能做到最好。”她看到过织田信长与人对战时的样子,也看到过她和家臣们指点江山的时候,作为从小受过良好教养的女子,斋藤归蝶当然知道这样的信长有多优秀。
织田信长倒没有否认的意思,她微微抿了口酒,“只不过不想比蠢货们更蠢罢了。”
斋藤归蝶被噎了下,不过她也知道织田信长说话向来如此,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了,“您为什么不这么做呢?”成为一个优秀的少主,至少,会得到更多的好处。
织田信长没有敷衍斋藤归蝶,她认真问了,她也就认真的答,“如果我循规蹈矩,做一个所谓的优秀的少主,我还能做我现在做的那些事吗?”
斋藤归蝶怔了下,随即皱眉,“但那些事……”
织田信长摆了摆手,打断斋藤归蝶将要出口的话,“没人做过的事,并不代表就不正确对吧。”
没人做过的是,并不代表就不正确。
斋藤归蝶回味了下这句话,然后她到底思维敏捷,“那您又怎么知道这些事是正确的呢。”
织田信长一仰头,将剩下的酒一口饮尽,她将酒杯放到斋藤归蝶面前,连语气都没有提高,一如新婚之夜那么理所当然的语气,“因为,我是织田信长。”
斋藤归蝶撇了撇嘴,正大光明的,“敷衍。”
“哈哈,”织田信长爽快的笑了笑,也并不生气,“正确不正确,谁说了都不算,唯一能证明的,只有事实而已。”她的铁炮队,人数正在稳步增加中,这就是她的资本,她的依仗。
将酒杯往斋藤归蝶面前推了推,织田信长一挑眉,“不如,等等看看,到时候,就什么都知道了。”
“到时候,到什么时候?”斋藤归蝶忍不住继续问道。
“快了。”短暂的和平,持续不了多久,这个时代注定是个风起云涌的时代。
斋藤归蝶一时陷入沉思。
“在此之前……”
织田信长的话,让斋藤归蝶蓦然的回过神来,“大人?”
“你到底要不要给我倒酒?”织田信长低头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酒杯,她都暗示多少次了,为什么她家夫人就是能当成看不到。
“啊,对,对不起。”斋藤归蝶难得手忙脚乱的时候,倒是有些可爱了。
就在织田信长厚积薄发,在暗地里累积自己实力的时候,天下形势仍旧在不断变化之中。
其中对尾张织田氏影响最大的,就是今川氏,在得到三河的实际控制权之后,今川义元势力进一步壮大,和甲斐武田氏、相模北条氏的同盟也在加紧联系中,一旦达成盟约,作为一个对天下怀有想法,同样也实力强劲的大名,今川义元势必要上洛,那么挡在他身前的最后一块石头,就是尾张的织田氏。